第3章

後面的話我沒再注意，腳尖一點，出現在喧囂中心。

 

有人看見我，眼睛一亮。

 

「縹緲尊上！」

 

「能不能請您出手救救未希藥師？」

 

未希藥師是陣營裡不可缺少的高等級丹修，再看看一旁站著的林浩，我明白過來。

 

也是個倒霉之人。

 

看我沒回答，有人道歉。

 

「抱歉尊上，是不是為難您了？我們實在是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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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我抬頭，目光如炬。

 

「我可以救她。」

 

16

 

院中彌漫藥香。

 

所有人都失聲了。

 

幾百年未曾出現過的九品丹藥，在我素手翻飛間，被煉了出來。

 

直到我把丹藥喂進未希口中，未希輕吟一聲，他們才回過神。

 

「這……這煉丹手法，還有紫金寶鼎，你是三百年前突然消失的青雲藥師！」

 

我笑了笑，沒否認。

 

消失倒是沒有消失，隻不過修為上不去，時間又多得很，換一種體驗罷了。

 

包括收林浩為徒。

 

那日有被小孩觸動，但也有一層原因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飛升機緣。

 

未希吃下丹藥，很快眼皮顫抖，慢慢睜開。

 

這時，林浩猛地上前，瞪著我。

 

「為什麼？」

 

「你明明能修行丹術，卻故意不告訴我，不教我？」

 

「你果然想對我圖謀不軌！」

 

我輕哼，眉眼凜然不動。

 

「這位修者，不要以為現在需要用人，我就不會對你出手。」

 

「給點臉色，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林浩還想說些什麼，未希藥師晃過神，臉色冷下來。

 

「怎麼對我恩人說話的？」

 

我睨了她一眼，這才有了笑意。

 

倒霉蛋也擺脫劇情了。

 

揮揮衣袖，朝著人群讓出的小道走出去。

 

隱約聽見後面傳來一個冷清而堅韌的嗓音。

 

「從今日起，你我師徒之緣……」

 

「到此為止！」

 

17

 

「師尊，我現在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求你……」

 

「垂憐我！」

 

我頭也不抬，視若無物，徑直朝前走去。

 

「是因為我戳到你的傷心處？所以才拒絕我？」

 

他有些惱羞成怒。

 

「不管怎麼說，你提不起劍就是事實！」

 

「除非你證明自己！」

 

耳邊是戰鼓轟鳴，我毫不搭理他。

 

這個點我可沒時間跟小孩子玩過家家遊戲。

 

最後一戰比想象中來得要快。

 

天邊是密密麻麻的飛行妖獸。

 

如山高的巨獸嘶吼著，成群結隊衝過來。

 

地在顫抖。

 

所有人都提起武器，看著遠方。

 

剛剛還在八卦的修仙者衝出去，臉上是視S如歸。

 

「雲城後面是我媳婦兒，你們想去，就踏著我的屍體過！」

 

「嗨，人總是要S的，為了種族未來而S，聽起來還挺偉大的。」

 

「茵娘，我回去後，一定向你表白……」

 

一個個渺小的低階修行者，前僕後繼衝出去。

 

他們是為人族而戰，也是……為自己而戰。

 

天也染上一絲紅暈。

 

我忽而有所悟，感覺自己的境界開始松動。

 

時間瞬息而過。

 

遠處有人在呼喚我。

 

「縹緲道友！你可在？！」

 

「我們快……支撐不住了！」

 

18

 

冰霜沿著地面攀爬。

 

妖獸被凍住四肢，無力摔在地上，很快又有新的妖獸踏著它們的軀體，徑直朝前湧來。

 

雪花輕飄飄落下。

 

累極的修仙者們都感覺精神一振。

 

他們呼喚：「是縹緲尊上！」「縹緲尊上來救我們了！」

 

我在城牆上方現出身影。

 

「隻是冰，不夠啊……」

 

「如果縹緲尊上劍道修為還在，就好了。」

 

我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

 

聲音極小，卻又如雷貫耳。

 

「你提不起劍就是事實！」

 

「除非你證明自己！」

 

19

 

七曜門的門主出現在我身邊，擦去嘴角血跡。

 

戰時他不再偽裝，一頭白發恢復墨色。

 

「可惜我境界不夠，不過沒事，縹緲你做得夠多了，我們就打持久戰吧。」

 

我勾起嘴角。

 

持久戰？

 

不。

 

天邊雲霧翻湧。

 

我腳下蕩漾起一圈圈青色漣漪。

 

七曜門主臉色微變，被氣勢衝擊得忍不住站開了些。

 

他伸著手顫抖道：「縹緲，你……」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過來。

 

看不見尾的妖獸潮埋頭往前衝。

 

我慢慢升高，青色裙角飛舞。

 

右手捂至心口前，憑空一握。

 

纏繞著青龍紋路的劍柄出現在我手心。

 

我握住，往前一拔——

 

它出現時，天地變色。

 

所以說，我為什麼要因為他人言論證明自己？

 

屬於我的，終究都是我的。

 

勾起嘴角，劍刃朝著妖獸，狠狠往前一揮。

 

「唰——」

 

青龍一往無前，勢不可擋。

 

世界安靜了。

 

無人知曉——

 

我有一劍，

 

可開天門。

 

這一劍，斬了可威脅人族的獸潮。

 

亦，斬了人心裡最角落的陰暗。

 

人群中，林浩臉色慘白，踉跄往後退了幾步。

 

「她……她劍道修為還在？」

 

「那我這些年，到底算什麼？我到底在幹什麼」

 

我有所感，回眸望去。

 

在他後悔欲絕的目光中，眉頭揚起，展顏一笑。

 

這份作為他糾纏的回禮，可還喜歡？

 

觸目所及，下方所有看我的眼神隻剩下一種──敬畏。

 

無論嘴上，還是心裡，再無人敢說半點不是。

 

細微的絲線斷裂聲響起，有人低呼。

 

「林浩，你怎麼了？」

 

阻礙著我的最後一道關卡破碎。

 

漫天霞光灑下。

 

書外，命運扭轉，林浩反而成了我飛升的助力。

 

我嘴角勾起笑。

 

在他，無數人的注視下，踏著霞光，在流雲的簇擁下，步步往上。

 

掛在腰間的毛絨小兔掛墜隨風晃動。

 

流言紛紛擾擾又如何？

 

我道心堅定，自勢不可擋。

 

而屬於我的傳說，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20 小兔番外

 

我是一本本命劍士，自有意識已經十幾萬年。

 

有一天我看中了一位宿主，可是她……

 

已經有了別的劍術！！

 

是一條可惡的綠蟲子！！

 

她答應我有機會要換本命劍術，把小蟲子丟掉，選擇我。

 

可我等到她境界圓滿，快飛升了，都沒等到。

 

她是個騙子。

 

後來我妥協了，讓她給我找個繼承人。

 

誰知道她眼光不好。

 

我有個偽裝自己的習慣，那繼承人愣是沒認出來，還嫌棄我。

 

他不知道，沒有縹緲的話，我壓根看不上他。

 

縹緲用自己的氣息，引得萬千本命道術爭相出頭，他還以為是自己有本事。

 

快把我笑S了。

 

縹緲心地善良，我是劍術，可沒有心。

 

她答應給我找繼承人，誰欺負她，我可是要第一個衝出去砍的。

 

縹緲醒悟了，我很開心。

 

臭小子膽大包天，敢對縹緲出言不遜，我實在忍不了，給了他一劍。

 

縹緲老是騙我，我都舍不得對她說半句重話。

 

你小子是啥玩意兒？

 

趕緊滾蛋。

 

我遺憾的是，縹緲最後那一戰，讓小蟲子出盡風頭。

 

為什麼不是我先遇見她？

 

可惡可惡！！

 

臭小子偷偷跟著縹緲，我故意在他面前展現出破破舊舊的古籍身體，然後又變回小兔。

 

哎嘿，他明白了一切！

 

悔得當場道心崩潰，直接給嘎了。

 

然後……縹緲竟然有所感悟，直接飛升！

 

「哎哎等等我！不是說帶我去上界找繼承人嗎！」

 

「對對！回頭把我掛腰間……還好你這次沒騙我。」

 

「誰誰誰哭了！本大爺怎麼可能哭？你個小丫頭片子好煩！！」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21 小徒弟番外

 

師尊在我面前倒下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世界都發出轟鳴聲。

 

我的魂魄在顫抖，靈力在沸騰，渾身上下的每處地方都在說著——

 

衝過去, 狠狠S掉那些傷害師尊的雜種妖獸。

 

可是我不能。

 

師兄拿著師尊的劍和儲物戒指跑了，隻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地上。

 

地上又髒又冷的, 我……我又帶她回家。

 

妖獸在瘋狂攻擊我，但肉體的疼痛一點都比不上靈魂。

 

直到……

 

最後一口氣都快散去，也忍受不住師尊的軀體時, 我終於……崩潰了。

 

「師尊，對不起……」

 

「是徒弟無能。」

 

我不能為師尊報仇，最後連她的遺體都守不住。

 

那可是我的師尊啊。

 

是她從萬千弟子中選了我，給了這樣平平無奇的我新生的機會。

 

含著一口怨氣, 我的靈魂遲遲不肯轉世。

 

終於, 引起了天道的注意。

 

我敏銳感覺到, 天道新生不久，而這個世界似乎另有一套規則在運行。

 

這套規則……天道並不是很喜歡。

 

我S寂的靈魂再次顫抖。

 

機會來了。

 

我向它許下宏願，應以百世輪回，助它拿到這個世界的掌控權, 隻求……能予我的師尊縹緲尊上另外一絲可能性。

 

天道應了。

 

再次見到師尊的時候，我幾欲落淚。

 

師尊不愧是師尊, 隻是一次機會，她便察覺到不對勁, 掙脫了原有的命運軌跡。

 

她牽起了我的手。

 

神的目光, 降臨到我身上。

 

小徒弟驚喜。

 

「作全」林浩被逐出師門後, 我時常喬裝打扮下山，每遇見一次, 就揍他一次。

 

不說上輩子他拋棄師尊，單單是他說的那些不敬的話，就夠他S幾百回了。

 

可他是這個世界的原中心，萬一突然S了, 會引起什麼變故呢？

 

還有……萬一被師尊知道了，她討厭我呢？

 

畢竟是曾經的同門。

 

十年過去，當他再次站在師尊面前，問道「他到底哪兒好」的時候，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對於擁有的一切，我一直都是不自信的。

 

可師尊說——

 

我值得。

 

哈哈, 我值得。

 

明明想笑，可是為什麼眼淚控制不住想流出來？

 

還好師尊沒發現。

 

師尊比我想象得更厲害。

 

那一劍, 氣吞山河, 斬斷萬物。

 

天地都為她賀喜。

 

她在發光，像是……神。

 

我的眼眶又忍不住變得熱乎乎起來。

 

目送師尊飛升, 我轉頭一把火燒了林浩的軀體，又掐動法訣招來風。

 

大風呼嘯而過，地上空空如也。

 

幹淨了。

 

我笑著，眼淚終於掉出來。

 

真好啊, 這個結局。

 

由於師尊太厲害, 我答應天道的事情，不知不覺完成了一大半。

 

收好師尊給我的信，我看向天空，眼神堅定。

 

師尊, 等我。

 

這裡的故事結束了，但其他地方的，才剛剛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