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出身並不高，嫁進侯府本就屬於高攀，哪裡有什麼嫁妝。

公公這話，充滿了嘲諷。

 

婆婆尖叫：「你憑什麼讓我淨身出戶？」

 

「你才是過錯方！」

 

「什麼過錯方？」公公皺眉：「你又在哪裡學的怪異詞匯，我哪裡過錯了？隻不過納了一個妾室，你就鬧得雞犬不寧，恨不得全盛京都知道！就連分割侯府產業這樣荒唐的話，都說出來了！」

 

「你看看盛京城，哪裡有你這樣的主母？」

 

公公這些日子出門總覺得臉上無光。

 

「是啊，母親，您是氣糊塗了。」孟清和耐著性子開口。

 

「一個妾室而已，影響不了您的地位，您忍一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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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婆婆突然暴怒，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忍下來？你這是在侮辱我高潔的人格！也在侮辱我純潔的新時代愛情！！」

 

前世熟悉的臺詞驟然出現。

 

公公和孟清和瞠目結舌，我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婆婆的現代化思想和口號，終究是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是的，我也是個穿越女。

 

隻不過和婆婆不同，我從小謹小慎微，將自己掩飾得很好。

 

尤其是嫁給孟清和之後，我從蛛絲馬跡裡發現了婆婆是穿越女。

 

一山不能容二虎。

 

我深知在一個屋檐下，將自己身份的秘密暴露給婆婆，會是非常危險的行為。

 

我不敢賭，也不能賭。

 

上一世就疏忽了一次，我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當初我對婆婆的處境同情，提醒她牢牢握住家產。

 

結果惹來了她的怨懟和磋磨。

 

生在紅旗下，在和平年代成長的我，從未想過人性能惡到如此地步。

 

她竟然能活活燒S我。

 

這一世，我再也不會如此大意了。

 

婆婆被禁足了。

 

說是禁足，可是公公和孟清和都覺得她是瘋魔了。

 

「母親得了這樣的瘋病，終究不是什麼體面的事。」

 

孟清和皺眉：「先關在家裡，好好給她治病吧。」

 

「母親對父親用情至深，遇見這樣的事，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我是女子，我能體會到母親的心情。」

 

「如棠，你放心。」孟清和將我攬進懷裡：「我不會跟父親一樣的。」

 

我偎依在他懷裡，笑得甜蜜，心裡卻十分平靜。

 

男人的諾言就如同泡沫。

 

愛的時候，是真的愛，也很美。

 

可是等到不愛的時候，卻能消失的非常快。

 

若說我對他有過信任和依賴，也早在上一世他冷眼旁觀的冷漠中消磨殆盡了。

 

他對公公的外室，平靜的接受。

 

他對我們流掉的孩子，也隻是一聲嘆息。

 

對於我的痛苦，也隻是輕飄飄一句：「她是母親，你忍一忍吧。」

 

如果換成現代，我是一定不會跟他這樣的人繼續做夫妻的。

 

隻是，時也，命也。

 

我身處古代，成了他這侯門世子的妻子。

 

家族門楣，律法枷鎖。

 

百般無奈終究不得已。

 

外嫁的小姑回來了。

 

一進府，就衝進了我居住的院子。

 

「你這個不安好心的賤人，為什麼要幫著把那個賤貨接進府裡來？我娘平日裡對你不好嗎？你接一個外室進府對你有什麼好處？」

 

「如今把我娘氣病，你倒安生養起胎來了！」

 

我冷眼看著孟玉妍發瘋，直到她罵到脫力，才遞上一杯茶：「小姑，是父親讓那柳娘子有了孩子，事關侯府血脈，哪裡是我能做主的，母親要打要S，父親揚言要休妻。」

 

我愁眉微蹙，好不可憐：「若父親真的休了妻，你在夫家可如何是好？」

 

孟玉妍驟然變色：「竟鬧到了這種地步？」

 

「這樣的事情，我怎麼敢說謊。」

 

我低頭抹淚，孟玉妍緩緩點頭：「好一個賤人，剛懷上孩子，就把我娘逼到這樣的地步！」

 

孟玉妍恨得咬牙切齒，一陣風一樣衝了出去。

 

我將手裡抹淚的帕子扔到桌上，轉身上了床榻。

 

母女一脈，果然一個德行。

 

明明是公公出軌，可前世婆婆把滿腔怨氣發泄到我身上，讓我失了孩子又喪命。

 

這一世，小姑子不敢去責問納妾的父親，倒質問起我來了。

 

孟玉妍跑去柳姨娘那大鬧了一場，撞上了過去探望愛妾的公公。

 

被公公打了一個耳光後，哭著離開了侯府。

 

沒過幾天，雙眼紅腫的小姑又哭著回來了。

 

「娘，你就別鬧了吧。」

 

孟玉妍扒著婆婆的胳膊大哭：「我婆家聽說，你因為一個妾鬧得滿城風雨，張口閉口說我家教不好。」

 

「您想要一半侯府家產的事情，也都傳了出去，京中所有的貴婦都在笑話我…….」

 

「我如今這日子，越發不好過了！」

 

婆婆眼淚橫流：「你跟你那無情的哥哥一樣，張嘴閉嘴都是大局，要我為了你們忍下來。」

 

「全都是白眼狼……我當時就應該掐S你們……」

 

「滾！」

 

6

 

或許是被自己自小疼愛的女兒刺激，婆婆越發瘋癲。

 

經常能聽見她在禁足的院子裡，怒罵控訴，大哭大笑。

 

我摸著已經顯懷的腹部，心中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

 

上一世因為我的幾句話，婆婆就能對我下S手。

 

這一世這樣眾叛親離，她怎麼能忍得下來？

 

「清和，你多陪陪我，好麼？」

 

我越發喜歡纏著孟清和，也不再自己出門。

 

柳姨娘肚子越來越大，公公也越來越看重她，幾乎與她日日都在一起。

 

第一場雪落的時候，府醫宣布柳姨娘懷的是雙生男胎。

 

公公喜不自勝，柳姨娘越發得意。

 

眼看在公公的縱容下，柳姨娘風光無兩，越來越不把禁足的婆婆放在眼裡。

 

我卻總覺得不妙。

 

婆婆執著於自己純潔的愛情。

 

上一世柳姨娘沒能進府，都逃不脫被婆婆灌下落胎藥的下場。

 

這一世婆婆會這樣眼睜睜看著，讓她在府裡把孩子生下來嗎？

 

公公越來越期待未出世的幼子，對孟清和也疏忽很多。

 

孟清和不如前世忙碌，更多的時間闲在家裡，懷鬱難解。

 

「夫君得闲，正好多陪陪我和孩子。」

 

我笑著安慰他。

 

雪後初晴，我在孟清和的陪同下賞景。

 

前方不遠處，柳姨娘也在遊園。

 

「好大的陣仗。」

 

小翠忍不住啐了一口。

 

「一個妾室，架勢擺得比正室夫人還大！懷個身孕，還用這麼多人伺候呢！」

 

「父親看重未出生的弟弟們，伺候的人自然多。」孟清和看著柳姨娘身邊浩浩蕩蕩的僕從，神色莫名。

 

「我們慢些吧。」

 

我見孟清和神情失落，笑著安慰：「她的雙胎再好，父親也是最看重你的。」

 

孟清和悵然嘆息：「弟弟們還沒出生，可是準備好的吃穿用度，已經堪比嫡子了……」

 

我心中嗤笑，什麼嫡子庶子，老來得子公公怎能不疼？

 

不然怎麼就急吼吼要接進侯府了？這孩子可是他老當益壯的證明啊！

 

我剛想再勸幾句，卻見孟清和臉色大變。

 

前面那麼多僕從，卻還是出了意外。

 

一道身影從旁蹿出，衝著柳姨娘的肚子直直撞去。

 

隻聽噗通一聲。

 

柳姨娘在一片尖叫聲中，跌進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湖面上薄冰破裂，柳姨娘隻掙扎了幾下便緩緩沉了下去。

 

廊下的紅柱飄著飛雪，青檐下面垂著冰稜。

 

我怔怔看著滿院下人們混亂的呼救和怒吼。

 

方才的風光得意仿佛隻是夢境，一下子消失不見。

 

隻見到滿園的哭聲。

 

孟清和急忙跑過去主持大局，找人來救。

 

柳姨娘沒過多久就被撈了起來。

 

她面色青白，毫無聲息躺在雪地上。

 

「你毀了我的人生，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

 

「你憑什麼風光得意！都給我去S！」

 

婆婆披頭散發，被一群人拉著按在湖邊。

 

剛才將柳姨娘撞進湖裡的人，竟然是婆婆。

 

鮮血從柳姨娘的身下不斷溢出，很快就將地面染紅。

 

「都去S哈哈哈哈哈哈……」

 

婆婆仰頭大笑，我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腹部。

 

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園子裡白茫茫一片。

 

隻襯得那凝固的鮮血，愈發刺目。

 

柳姨娘S了，一屍三命。

 

7

 

「你這個毒婦，我要S了你！」公公提著劍，向著婆婆刺去。

 

「父親不可！」孟清和擋在婆婆面前，被劍扎個正著。

 

「爹！你就饒了娘親吧！」

 

孟玉妍跪在地上哀求：「娘親也是一時生氣，才做下這種錯事，歸根究底，還是父親的錯！」

 

「若是父親不養外室，便沒有今日這些事情了！」

 

「你弟弟們就快出生了啊！她這是S了三條人命！」公公目眦盡裂：「我的兩個兒子啊……」

 

「那柳姨娘還沒生子，架子擺的就比正室夫人還大！弟弟們還沒出生，奴僕就按嫡子配置了！」

 

孟玉妍憤而站起：「你明知道娘親心裡生氣，為何還在縱容那賤人刺激她！」

 

「當初同意她進府，是為了侯府血脈不外流，可是父親，你難道想寵妾滅妻嗎！」

 

「你想以庶子超越嫡子嗎？」

 

公公踉跄後退，看著捂著肩膀，血跡斑斑的孟清和。

 

「你們都怨我？」

 

孟清和流血過多，面色蒼白。

 

「父親，您已經失去了兩個孩子，難道還要失去我和妹妹嗎？」

 

「柳姨娘遭遇不測，隻是後宅之事。可是若您今日S妻、休妻……妹妹以後在婆家，還怎麼活？」

 

「有了這樣名聲的母親，我這一生，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孟玉妍淚水漣漣，癱坐在地上：「父親，你不如一起將我S了吧！」

 

公公面色茫然，握著劍的手不停顫抖。

 

廳堂上一片S寂，我小聲提醒：「那柳姨娘的喪事該如何操辦……」

 

公公眼中泛起淚花，透出幾分哀痛。

 

婆婆突然大笑了起來。

 

「孟淮山，你曾經許諾我一生一世，如今卻為了旁的女子想要S我，是我瞎了眼！你S了我呀，你S了我呀！」

 

婆婆看著兒子女兒都擋在她面前，愈發癲狂。

 

「你有本事S了我！給你那心肝兒報仇！」

 

公公舉著劍，戾氣橫生，忍了又忍，終是將劍狠狠摔在婆婆面前：「我不S你，是為了侯府的臉面，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看著公公咬緊牙關，大步離去，婆婆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柳姨娘的喪事辦的簡單。

 

這事不光彩，一張破席子卷了出去。

 

「也是可憐。」

 

小翠扶著我：「夫人，外面天冷，咱們回去吧。」

 

「老夫人那裡的用度都撥過去了嗎？」

 

我護著肚子，慢慢往回走：「多安排點護衛，守著如意樓。」

 

公公自從柳姨娘S後，便跟婆婆成了仇人一般。

 

整日流連青樓楚館，花天酒地。

 

婆婆聽說公公開始放縱酒色，每天罵完了哭，哭完了罵。

 

「我公事繁忙，母親又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