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皇後啊,你說朕這一生是不是很悲哀?」


 


「好不容易坐上皇位,到頭來卻是給他人做嫁衣裳。」


人擁有的越多,就會越在乎得不到的東西。


 


不能享受夫妻之樂,無法擁有子嗣,是他這輩子都無法釋懷的事。


 


普通人尚且難以接受,何況是一國之君?


 


傅凌正到了牙牙學語的年紀,什麼都喜歡跟著學,奶聲奶氣地重復著:「嫁衣裳,嫁衣裳。」


 


傅聞洲猛地變了臉色,怒火中燒,一巴掌扇過去:


 


「你再說一遍!」


 


傅凌剛學會走路,本來就站不穩,臉上挨了一巴掌,小小的身子摔在地上,磕到頭,頓時嗷嗷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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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聞洲厭惡孩子吵鬧,拂袖而去。


 


小孩子皮肉細嫩,半張小臉又紅又腫,頭上也鼓了大包,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個下午。


 


好不容易把他哄睡,半夜他迷迷糊糊地喊:「母後,我好疼。」


 


我抱著孩子徹夜流淚。


 


但傅聞洲不會心疼。


 


他隻會越來越看傅凌不順眼,這個沒有他血脈的小孩,憑什麼將來能繼承他的江山?


 


我拭幹眼淚,找了幾本關於秦皇東渡、尋找長生之藥的秘籍,讓人悄悄放在傅聞洲的書架上。


 


14


 


這兩年,傅聞洲迷上了煉丹。


 


每日下朝後,他便一頭鑽進宮裡新設的煉丹室,聽無憂道長傳授道法,探討長生不老之道。


 


後來,朝會由每日一次改成了三日一次,連批奏折這等事也交給了幾位首輔大人處理。


 


傅聞洲這些年被大補的藥摧殘了身體,不信岐黃之術後便信起了玄學,其實那丹藥裡的藥材十分寒涼,這麼一補一泄,身體更虛了。


 


許多大臣直言進諫,我爹也在裡面。


 


我說:「爹,你女兒是中宮皇後,哥哥現在領兵三十萬,別人鬧鬧也就罷了,你也跟著撲騰,不怕陛下以為你有不臣之心?」


 


父親想了想,帶著同僚回去了。


 


傅聞洲這邊痴迷無憂道長,遠在西南的豫王把一位自稱「逐月公子」的不明人士奉為座上賓。


 


在逐月公子的幫助下,豫王的勢力在西南逐漸壯大。


 


可惜朝廷師出無名,暗中派兵討伐了幾次,卻被幾百號奇兵耍得團團轉,在深山老林裡迷了路,每次都灰溜溜地回來。


 


兩個月後,豫王反了。


 


傅聞洲從煉丹室出來,才看到前方的緊急軍報:


 


「快把李醒詔回來,回京護駕!」


 


這時候他最信任的隻有我的哥哥,因為我是皇後,豫王若是S進皇宮,我和傅凌也不會有好下場。?


 


傅聞洲氣火攻心,又流了鼻血。


 


無憂道長從煉丹室走出,氣定神闲地遞給他一粒丹藥:


 


「陛下莫急,請先隨貧道進殿打坐調息,修身養性。」


 


傅聞洲揉揉眉心,聽話地進去了。


 


畢竟豫王的軍隊離得還遠,人數也不足為懼。


 


可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反賊抵京之前,幾十個S手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皇宮裡。


 


煉丹室倒塌,煉丹爐燃起衝天火焰。


 


須發皆白、道貌岸然的無憂道長,脫下他的青色道袍,撕掉臉上的胡子,儼然是個身姿靈敏的練家子。


 


他把匕首插進傅聞洲的肚子,專門避開S穴下手,一刀又一刀,大喊:


 


「吾等為豫王殿下賣命,萬S不辭!」


 


說罷,就要同歸於盡。


 


我連忙阻止:「隻要放過陛下,本宮願為人質,保你安全離開!」


 


傅聞洲驚訝地望著我,沒料到生S關頭,我竟願意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百官更是紛紛贊我高義。


 


無憂道長等人退到宮門口的時候,我把傅聞洲替換下來,成為人質。


 


快馬已經備好,等他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會放了我。


 


傅聞洲捂著血流不止地肚子,疼暈過去之前,對羽林衛下令:


 


「放箭!」


 


弓箭手頓了一頓,因為我還在敵人手上。


 


傅聞洲咬著牙,再次重申:「皇後為國捐軀,放箭!」


 


他竟是真的不顧我的性命了。


 


哪怕我剛剛為了救他,不惜以命換命。


 


無憂道長抓著我的手松了一下,正想把我推出去,御林軍的箭弩已經紛至杳來。


 


箭矢直指面門的時候,無憂道長本想擋在我面前,另一杆長戟已經速度更快地把箭擋住。


 


我望著騎在高大白馬上的李醒,不禁喜笑顏開:「哥哥!」


 


15


 


李醒接到聖諭後,又得到好心人的通風報信,知道豫王屯兵的地點,半夜奇襲,已經將豫王斬於馬下。


 


那位逐月公子也不知所蹤。


 


李醒帶著豫王的人頭進京復命,正好在宮門外救了我。


 


無憂道長等人趁亂騎上快馬,逃走了。


 


傅聞洲半S不活地躺在龍榻上,太醫搖著頭出來:


 


「有救,但是……哎,怕是以後隻能臥床養著了。」


 


我微笑頷首:「甚好。」


 


豫王S了,傅聞洲殘了。


 


傅凌還不到三歲,朝政無人做主。


 


傅聞洲吊著一口氣,再也不信仙道,想上朝的心達到了巔峰。


 


他被人抬著去大殿,說不了幾句話就咳嗽,撐不了多久就得躺下,著實沒有個皇帝樣兒。


 


我溫聲細語地跟他商量:


 


「陛下,不如以後臣妾替你上朝,臣妾不說話,隻靜靜地坐在那裡,回來後把朝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您聽。」


 


「臣妾給陛下念奏折,代行朱批,朝上的事還是您說了算。」


 


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允了。


 


大臣們也沒有意見,畢竟我舍身救陛下的義舉感天動地,在民間亦傳成美談。


 


李醒誅S豫王有功,被封為二品骠騎大將軍。


 


至於那位給他通風報信的好心人是誰,李醒回答:


 


「黔州同知,林大人。」


 


果然是林鶴之,他因這一功績,又被調回京城。


 


朝堂上,珠簾後,我瞧著他低眉順眼的溫順模樣,突然想笑。


 


憑他的本事,隻要他想,如論在何種境地下,都能攪弄風雲,令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搜集豫王情報,給朝廷通風報信的人是他。


 


幫助豫王擴充勢力,撺掇豫王起兵的人也是他。


 


一人所為,卻用了兩個身份。


 


我問他:「為何自稱逐月公子?」


 


他一身正紅色官袍,長身玉立,背影蕭蕭。


 


「因為他想回京,追逐他的月亮。」


 


無邊夜幕,月明星稀。


 


我抬頭,莞爾一笑:「月可望不可即,林大人隻能拜服。」


 


16


 


我不甘心隻做一個朝政的聆聽者。


 


漸漸地,我開始自行批閱奏折,在朝堂上表達自己的看法。


 


這種事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


 


如果我說想當女皇帝,一定有很多人站出來反對。


 


但是我隻要慢慢來,一點點滲透權力,在不知不覺中擁有皇帝的權利,便也沒有人敢說什麼了。


 


我的父親是文官清流,兄長是骠騎大將軍,兒子是太子。


 


還有位長袖善舞的林大人是我的……


 


他什麼都不是。


 


那些說我「牝雞司晨」的官員,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一邊默許我執掌江山,一邊期待著太子快快長大。


 


但是至少這十年、二十年,天下我說了算。


 


再也沒有人能將我踩在腳下,逼迫我跟陌生男子同床共枕。


 


再也沒有人敢把滾燙的藥碗摔在我身上,讓我在夏天的鵝卵石上罰跪。


 


再也沒有人半夜發瘋,以掐我為樂。


 


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孩子。


 


再也沒有人敢當著我的面,將我在乎的人活生生踹S。


 


那位無憂道長不是旁人,是小翠的父親。


 


我派人把小翠的遺物送到他手上,回來的人卻跟我說,小翠的爹要為女兒報仇。


 


女兒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如果不能讓S人兇手血債血償,他將來無顏去地底下見小翠的娘。


 


即便那人是皇帝,他也要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他求我給他機會報仇,為了不連累我,他按照我的吩咐,謊稱自己是豫王的人。


 


誰知正好趕上豫王謀反,所有人都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我和林鶴之的計劃在那一刻完美相逢。


 


小翠父親原是存了必S之心,要跟傅聞洲同歸於盡。


 


我不忍心,才衝上去做了人質,保佑他們離開。


 


傅聞洲身上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看上去有些慘。


 


我每天過去看他,恪盡皇後的職責。


 


「陛下,喝藥了。」


 


傅聞洲雙眼渾濁,腦子卻突然清明起來:


 


「豫王謀反,是你和林鶴之的陰謀,對不對?」


 


我用小湯匙攪著藥汁:「臣妾沒跟他合謀,各安排各的,隻不過最後正好對上了。」


 


我的計劃是無憂道長, 林鶴之的計劃是豫王。


 


無論誰成功,傅聞洲都是輸家,我們都能殊途同歸,達到同一目的。


 


但我和林鶴之都贏了。


 


傅聞洲憤怒地看著我們:「你敢說你們兩個沒有奸情?」


 


「沒有。」


 


「有!」


 


林鶴之突然闖入:「陛下可還記得當年東宮選秀?」


 


那年東宮選秀, 所有適齡的名門貴女都來了。


 


如花美眷一個個從眼前走過, 傅聞洲沒有興趣, 隻是神色淡淡,看到一個就問一句:


 


「鶴之,你覺得她怎麼樣?」


 


林鶴之回答:「國色天香,堪配太子。」


 


輪到下一個女子,傅聞洲再問:


 


「鶴之,你覺得她怎麼樣?」


 


林鶴之回答:「知書達理, 與太子佳偶天成。」


 


無論看到誰,林鶴之都是溢美之詞。


 


直到我出現。


 


林鶴之一臉鄙夷:「相貌粗鄙,難登大雅之堂,配不上太子殿下。」


 


傅聞洲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這不長得挺好看嘛,太子妃就定她吧!」


 


我問林鶴之:「為何諷刺本宮相貌粗鄙?」


 


我的姿容即便算不上數一數二的絕色,也稱得上花容月貌、冰肌玉骨。


 


林鶴之睫毛微顫:「因為隻有這樣說,他才會選你當太子妃。」


 


林鶴之早就知道傅聞洲的計劃,他會與將來的太子妃生下子嗣。


 


林鶴之又是那樣了解傅聞洲,知道他自私、狹隘、偏執,會嫉妒不爽。


 


「鶴之,你覺得她怎麼樣?」


 


「(江」於是林鶴之反其道而行之。


 


「微臣隻有這樣說, 才能讓太子殿下選中微臣的心上人。」


 


他陷在久遠的回憶裡。


 


「簪月, 其實在你還未出閣的時候,我在桃花庵見過你,對你一見傾心……」


 


他掰過我的臉, 當著傅聞洲的面, 貪婪地吻我。


 


他仿佛為了滿足某種執念, 吻了我好久, 當我咬破他的嘴唇,把他推開的時候。


 


傅聞洲已經氣絕而亡, 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他殯天了。


 


我抹掉唇角的血漬和口水,優雅從容地走出去。


 


去看看朕的江山。


 


(正文完)


 


番外


 


林鶴之問我,有沒有愛過他。


 


我誠實地告訴他:「沒有。」


 


我和他之間的孽緣以欺騙和強迫為開端, 我最多原諒他身不由己,把他視作合作伙伴,但絕無可能愛上他。


 


鳳儀宮裡, 我用赤金打造了巨大的鳥籠,裡面鋪著柔軟潔白的銀狐毯子, 還有絲綢做的被褥。


 


當然現在, 我已經不住在鳳儀宮了。


 


林鶴之被關在裡面。


 


他太聰明, 野心又大,總想讓凌兒認他當義父,放在外面我實在不放心。


 


但我喜歡他那張臉, 有時會進去與他歡好。


 


事過之後,我出來,宮人上鎖。


 


他扒著籠子問我:「李簪月,你到底什麼時候放我出去?」


 


「林大人坑我做太子妃的時候, 也沒問過我的意見。」


 


我給他一巴掌:「不可直呼朕的名諱。」


 


外面下雪了。


 


江山如畫,銀裝素裹,分外妖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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