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傅聞洲對外謊稱我得了風寒,將我關在寢殿,我絕食相抗。


可是到了晚上,林鶴之還是來了。


 


「微臣參見太子妃。」


 


婢女守在殿外,隻留下一盞燭臺。


 


我把所有能砸的東西朝他扔過去,詛咒他、唾罵他:


 


「你十年寒窗考取功名,外表光風霽月,人人敬重。」


 


「可實際上,卻跟配種的牲畜沒什麼區別!」


 


他避開重物,老老實實等我罵完後,扛起我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太子妃恕罪,微臣不能違抗殿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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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幽暗的燭光,他的臉清晰分明。


 


我哭喊得聲嘶力竭,他緊抿著唇,一聲不吭,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任務。


 


這個夜晚,我和他都不算好過。


 


第二個晚上。


 


林鶴之動作優雅地寬衣解帶,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


 


掙扎無用,我不想白費力氣了。


 


我望著晃動的床幔,人已經漸漸麻木。


 


直到他停下來吻我。


 


我閉上雙眼,任由屈辱的淚水落在枕邊,才感覺到自己原來還活著。


 


林鶴之輕嘆一聲,屈起食指,抹掉我頰邊的一行淚。


 


他嘆息:「李簪月,你又何苦?」


 


第三晚。


 


我主動去沐浴,泡在灑滿玫瑰花的水中,用新鮮的皂角清洗身體,用蓖麻油洗了頭發。


 


出浴後,薄施粉黛,仔細描了眉,塗上豔麗的唇脂。


 


月光下,我披著一層淡紫色輕紗,婷婷嫋嫋地走回寢殿,對等待多時的林鶴之嫵媚一笑:


 


「探花大人,久等了。」


 


5


 


林鶴之的眼神頃刻間亮了起來。


 


借著他行禮的動作,我右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語氣曖昧:


 


「探花大人何必裝作對本宮恭敬有加的模樣?」


 


「待會要做什麼,你我心知肚明。」


 


他面上波瀾不驚,身體卻微微顫抖了一下。


 


「太子妃想清楚了?」


 


我嗤笑一聲,玉手順著他的胸膛慢慢下移,勾在他的腰帶上。


 


八腳獸鼎裡燃著上好的瑞腦香。


 


林鶴之的眼睛裡燃著灼熱的火。


 


紅鸞帳暖,一室旖旎。


 


次日我去給傅聞洲請安時,他正神色不悅地喝茶,臉上寫滿鄙夷:


 


「孤還以為李家教出來的是什麼貞潔烈女,在風流俊俏的探花郎面前,也不過如此。」


 


他的嘴臭得令人生厭。


 


「若是不聽話,殿下會要我的命;我遵照吩咐行事,太子又怪我水性楊花。」


 


我微微屈身:「請殿下給妾身一條活路。」


 


傅聞洲捏緊杯盞,冷冷地看著我:「真是巧舌如簧。」


 


知他厭惡我,我也不會再去浪費時間諂媚討好他,左右也沒什麼事,我朝他福了一禮後,扭頭便走了。


 


林鶴之每晚在我這裡待上一個時辰。


 


他對我的熱情很是受用,眉宇間盡是餍足。


 


這次翻雲覆雨後,他摸著我絲綢般黑亮光滑的頭發,放在鼻間嗅了又嗅,愛不釋手。


 


我趴在他胸膛上,揪著他的頭發玩:「太子不懂風情,幸好探花大人沒有跟他一個德行。」


 


林鶴之握住我不安分的手:「怎麼突然想通了?」


 


我嗤笑一聲:「本宮隻要誕下子嗣,孩子便是將來的皇位繼承人。他不喜歡女人,以後便沒人跟本宮爭寵,有何想不通的。」


 


他笑得溫柔:「這才對,就當嫁給了我。」


 


「但是,」我將一縷頭發撩在耳後,「你會跟太子爭本宮嗎?」


 


林鶴之的笑容收斂,不明白我話中的意思。


 


我開門見山:


 


「本宮生下的孩子,以後能喊你一聲爹嗎?」


 


「將來的一國之君,可以有兩個父親嗎?」


 


林鶴之的家世長相才華樣樣出挑,又跟太子情同手足,傅聞洲這才選了他。


 


他們或許約好了,充分信任對方,絕不會因此產生猜忌。


 


但是違背人倫的事一旦做了,將來遲早有一天,他們要面臨更深的矛盾。


 


一個將來要做皇帝的孩子,一旦知道自己的親身父親是誰,會做什麼選擇?


 


到那個時候,傅聞洲還能容得下林鶴之嗎?


 


涉及生S的事,權勢總比人心更靠譜,這個道理傅聞洲明白,林鶴之更明白。


 


林鶴之睫毛輕顫,許久後,低低地笑了:


 


「李簪月,你真的很聰明。」


 


6


 


我更加厭惡林鶴之了。


 


他喊我的閨名,我斥責過很多次,他卻在我耳邊幽幽吐氣:


 


「更冒犯的事都做了,還差一個稱呼嗎?」


 


他好像格外享受這種違背道德的快感。


 


傅聞洲的人每天晚上都在外面盯著,除非我和林鶴之刻意壓低聲音,其他動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天我經過正殿,傅聞洲正在發火:


 


「孤養著他們有什麼用?一群庸醫!!」


 


他瞥見了站在門外的我,我隻好硬著頭皮進去,裝作關心地問道:


 


「殿下身體不適嗎?」


 


他緩緩抬眸,陰惻惻地看著我,突然拿起藥碗朝我狠狠地砸過來。


 


我躲閃不及,瓷碗碎裂。


 


天氣炎熱,滾燙的藥汁浸透單薄的衣袖,肌膚痛得像被火灼燒一樣。


 


傅聞洲一手抓著我的衣領,另一隻手從後面拽我的頭發,五官猙獰,猶如咆哮的猛獸:


 


「太子妃,你很關心孤嗎?」


 


「孤怎麼覺得,你跟鶴之每天晚上都很快活,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究竟是誰的女人?」


 


我被拽得頭皮發疼,頭部被迫後仰,忍著手臂鑽心的疼痛,哆哆嗦嗦地回道:


 


「妾身、妾身是殿下的人,妾身永遠忠於殿下。」


 


他冷嗤一聲,這才慢慢松開手,允許婢女上前為我處理傷口。


 


毛巾吸滿涼水,敷在疼得火辣辣的手臂上。


 


太醫來看過,說這燙傷由於處理得不及時,肯定會留下疤痕。


 


傅聞洲不管這些,隻問了一句:「她有身孕了嗎?」


 


「尚無。」


 


「怎麼還沒有!都是廢物!」


 


他拂袖而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性情愈發暴戾,看到我時更是火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到了外面,他又要讓我扮演夫妻情深。


 


皇帝有兩個兒子,除了嫡出的傅聞洲,還有位庶出的豫王,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


 


宮宴上,我主動給傅聞洲剝蝦,被豫王瞧見了。?


 


「聽聞皇兄和皇嫂如膠似漆,皇嫂竟然親自給皇兄剝蝦,真是令人感動,但我怎麼記得皇兄對蝦過敏?」


 


傅聞洲從不與我一起用膳,我自然不知他的飲食習慣。


 


他當場糊弄過去了,回府後卻火冒三丈,讓我在庭前的鵝卵石上罰跪。


 


夏天日頭毒,鵝卵石把膝蓋磨得生疼,我幾度險些昏厥過去。


 


林鶴之恰好過來,遠遠地望了我一眼。


 


我朝他使了個眼色,點點頭。


 


7


 


我爹是翰林院士,地位清貴,在朝中沒有實權。


 


沒有強大的娘家作依仗,我在太子府隻有被欺負的份。


 


林鶴之是來同傅聞洲商量邊關增兵的事。


 


恰好傅聞洲從殿內走出,兩手攏在袖中,神色陰鸷:


 


「鶴之,孤罰那個女人,你心疼了?」


 


林鶴之不置可否,再不看我一眼,隨他進殿。


 


對傅聞洲來說,林鶴之不僅是他感情深厚的朋友,更是為他出謀劃策的謀士。


 


烈日炎炎,蟬鳴啾啾。


 


院子裡靜得能聽到裡面的談話聲。


 


「邊關大將雖是豫王的人,但副將人選還未定,殿下何不安排上自己人?」


 


「孤手頭還能有誰可用?」


 


「太子妃的胞兄,年輕有為,正好可去戰場歷練。」


 


「你是說,李醒?」


 


「殿下雖然不願娶妻納妃,但是既然娶來了,李家便與殿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不人盡其用?」


 


我的兄長李醒不愛舞文弄墨,偏愛舞刀弄槍,正愁沒有地方一展所長。


 


這次借著太子的舉薦被封為四品中郎將,成為我家的第一個武官,他很高興。


 


當晚,林鶴之撫摸著我的頭發,眸光潋滟:


 


「太子妃該如何獎勵微臣?」


 


獎勵他之前,我鄭重其事地問道:「太子真不喜歡女人?」


 


林鶴之不願說。


 


他頭枕著胳膊,語氣淡淡:「李簪月,以後在太子面前,不要提他不喜歡女人的事。」


 


「那他喜歡男人?」


 


我上下打量著林鶴之。


 


他被我異樣的目光盯得發毛:「別胡思亂想,我是清白的!」


 


我笑得花枝亂顫:「探花郎可一點都不清白。」


 


他把手搭在我的後腰上,狹長的丹鳳眼裡滿含情欲。


 


因為殿外有婢女監視,聲音放得很輕:


 


「微臣肯答應殿下的荒謬要求,不是因為朋友之情,更不是因為君臣之義……」


 


我被他燙得哆嗦了一下,沒聽清後面說了什麼。


 


8


 


傅聞洲明明看起來好好的,但每天都要喝大量草藥,屋裡的藥味經久不散。


 


胡太醫也經常來給他針灸,從後門進來,再從後門悄悄離開。


 


我心下存疑,去膳房查看留下的藥渣。


 


除了人參枸杞山藥這些尋常滋補之物,還有鹿角、牛鞭等,形狀十分駭人。


 


我豁然開朗,傅聞洲恐怕不是不喜歡女人,而是根本喜歡不起女人。


 


他有隱疾。


 


所謂「不喜歡女人」,不過是他無能的借口,用來維持最後的尊嚴。


 


堂堂太子卻無能傳宗接代,事情一旦泄露出去,皇位注定與他無緣,一旦將來豫王登基,不會讓他好過。


 


所以他寧可讓我跟別的男人苟合,也得有個兒子。


 


想到成親以來受過的種種屈辱,我竟有一種酣暢淋漓的痛快。


 


他沒有生育能力,正好。


 


兄長在前線立下軍功,聖上擺下慶功宴,傅聞洲因有舉薦之功,連帶被陛下稱贊了一番。


 


我坐在他身邊,嫻熟地扮演著一個同他恩愛的太子妃形象。


 


這次我做足了功課,記得傅聞洲喜歡吃什麼,不能吃什麼,動作自然地給他夾菜,時不時溫柔地勸酒:


 


「殿下,少喝一點,喝多了對身子不好。」


 


他跟人碰杯,笑道:「瞧瞧,孤成了親以後,每天都被愛妃管得SS的。」


 


玩笑之語增添熱鬧,無數女眷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


 


回府後,我和傅聞洲便一句話都不說了,氣氛冷得像冰。


 


兩個人隔著至少三步的距離。


 


我轉身要回自己寢殿,突然被他一把扯住衣袖:


 


「剛才不是笑得很開心嗎?為何現在對孤這麼冷漠?」


 


我默默把衣袖拽回來,沒有理會他。


 


他卻不依不饒,突然大吼一聲,重復一遍:


 


「孤問你,為何對孤這麼冷漠?」


 


「回答我!」


 


突然拔高的嗓門把我嚇了一跳,我皺起眉頭:


 


「殿下醉了,妾身這就讓人準備醒酒湯。」


 


「不準走!」


 


不知道他發什麼瘋。


 


昏黃的燈光下,他醉眼迷離,臉上浮著紅暈,突然上前把我往懷裡一撈。


 


他低下頭,作勢要吻我。


 


我被撲面而來的酒氣燻到,慌不擇言:


 


「殿下,林大人還在等著……」


 


傅聞洲如夢初醒,周身散發著S氣。


 


「滾!」


 


我趕緊滾了。


 


殿內響起瓷器碎地的聲音。


 


林鶴之每次與我同房後,婢女會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向傅聞洲回稟。


 


後來他漸漸聽不得這些,動輒火冒三丈,把婢女嚇得再也不敢多話。


 


不到半年,太醫給我診出喜脈。


 


傅聞洲讓人不要透漏消息,到了晚上,林鶴之如往常一樣來到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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