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一隻玩偶！

 

「是我從抓娃娃機抓到的玩偶，糖豆很是喜歡，吃飯喝水睡覺都要帶著它。但親戚家小孩來之後，哭鬧著要這個玩偶，我就送給小孩了。

 

「沒想到糖豆這麼喜歡，我現在就打電話跟親戚要回來！」

 

說完，糖豆爸爸就起身打電話去了。

 

10

 

最後一個來溝通的，是小虎的媽媽。

 

小虎是一隻泰迪，平時很是乖巧，是一隻善良的搖粒絨。

 

小虎媽媽卻眼圈發黑，似乎很久沒有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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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小虎晚上回到家，總是對著門外汪汪叫，一叫就是一個小時，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我也很疑惑，按理說，它在學校應該精力耗盡，回家倒頭就睡的。

 

我先是詢問了小虎的班主任，卻得知小虎最近上課總是睡覺。

 

這太反常了。

 

我問小虎媽媽：「難道門外有什麼人嗎？」

 

小虎媽媽說：「一開始我也懷疑過，壯著膽子打開門卻發現，門外什麼都沒有，甚至感應燈都沒亮。Ṱū́⁽」

 

看來，要親自問問小虎了。

 

我叫醒正在打瞌睡的小虎，詢問它為什麼對著門外汪汪叫。

 

小虎來了精神，滔滔不絕地跟我說了很久。

 

然後，我提取主要內容，轉述給小虎媽媽：

 

「你家門外有人，應該是個小偷。

 

「但那人很聰明，他聽到你開門，就躲在樓梯間。

 

「小虎很勇敢，它叫了一晚上，這個人就覺得會驚動你，不敢進門來。」

 

小虎媽媽聽完，震驚地捂著嘴。

 

「那我今晚還能回家嗎？」

 

「能回。」

 

11

 

我話鋒一轉。

 

「但我們要提前準備好，讓他有去無回。」

 

小虎媽媽提前報了警，警察在她家門口發現小偷留下的標記。

 

又調取監控，發現有個可疑的人一直徘徊在樓下，時不時抬頭數樓層，似乎是在確認家裡有沒有人。

 

晚上，應小虎媽媽的要求，我陪她待在家裡，警察躲在樓梯間。

 

準備瓮中捉鱉。

 

時針一點一點轉動，走到了凌晨一點。

 

大家都在熟睡的時候。

 

小虎突然從我懷裡驚起，跑到門口。

 

有人來了！

 

我趕忙捂著小虎的嘴，沒有讓它叫出聲，從而打草驚蛇。

 

那人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確認家裡沒有人後，掏出作案工具，嘎吱嘎吱地撬起門來。

 

就在他打開門的一瞬間，小虎低吼著撲了出去。

 

一口咬在男人腿上。

 

男人吃痛，發現不對勁，轉身就跑。

 

但樓梯間的警察早已等候多時，直接將男人按倒在地，銬上了手銬。

 

經過警察拷問，原來這人是個慣偷。

 

整棟樓都是他的目標，但在第一戶目標這兒，就被小虎攔了下來。

 

「小虎真勇敢！」

 

聽到大家誇贊，小虎揚起頭，高傲地踱步。

 

然後，它咬著我的褲腿：「老師，我是不是最棒的小狗？」

 

我點點頭。

 

「那我明天能吃到罐頭嗎？」

 

吃！

 

吃兩個！

 

12

 

結束後回去的路上，喪彪打著遠光燈坐在幼兒園門口等我。

 

看到我靠近，它立馬朝我飛奔過來。

 

「老師，你回來啦！喪彪可沒有想你。」

 

我捂嘴偷笑。

 

「我ẗṻ₁也想你。」

 

小貓就是小貓，一點也不會隱藏情緒。

 

我們一人一貓並行走在路上闲聊。

 

「不過，我的名字不叫老師。」

 

「可大家都叫你老師。」

 

「對，但我的名字不是老師。」

 

「哼，喪彪一點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陸琪琪。」

 

「喪彪不想知道。」

 

但我卻聽到他小聲嘟囔：「陸琪琪……陸琪琪……陸琪琪……」

 

仿佛是要記到心裡去。

 

隔天，有個奇怪的女孩找到了我。

 

「請問，幼兒園接收小貓嗎？我想把小貓寄養在這裡。」

 

幼兒園是接收小貓的。

 

但……

 

女孩身上到處都是瘀青，臘月天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外衣。

 

唯一保暖的衣服被她抱在懷裡。

 

見我不說話，女孩急了。

 

「我有錢，我可以付錢的。」

 

她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紙幣，全是十塊五塊一塊的零錢。

 

因為過於著急，紙幣零零散散掉落在地。

 

女孩低下頭認真地一張一張撿起來。

 

我嘆了口氣，也蹲下來幫她一起撿。

 

隻見女孩身形一頓，碩大的淚珠掉落，融化了地上的雪。

 

我把棉衣披在她身上。

 

這才發現，女孩懷裡衣服包裹著的，是一窩小奶貓。

 

由於女孩大幅度的動作，小奶貓被吵醒了。

 

個個精力旺盛，到處亂爬。

 

女孩手忙腳亂地往回抓。

 

苗苗不知從哪抱著紙箱鑽出來，把小奶貓一個個小心翼翼放進紙箱。

 

「園長，你就收下它們吧，多可憐啊。」

 

李叔和王阿姨也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背後。

 

「是啊園長，就收下吧。」

 

「這孩子心善，大冬天可別凍壞了身子。」

 

所有人都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

 

「我也沒說不收啊，趕緊進屋吧，冷S了。」

 

就這樣，幼兒園多了幾個新生。

 

13

 

小奶貓很是可愛，喪彪都被萌到母愛泛濫，每天守著小奶貓寸步不離。

 

要不是看到屁股上兩個蛋蛋，我都要認為它是小母貓了。

 

苗苗、李叔和王阿姨每天要來看幾十遍小奶貓。

 

但我放心不下的，還是那個瘦骨嶙峋的女孩。

 

那天我收下小奶貓後，她非要把錢給我。

 

我說什麼都不肯要。

 

她卻抱起小奶貓威脅道：「你要是不收錢，我就不把貓給你了。」

 

我隻好作罷，收下她的錢。

 

王阿姨給她做了一頓飯，苗苗把自己的新衣服送給了她。

 

我在辦公室支了小床，讓她在這休息。

 

沒想到第二天，女孩就不見了。

 

我們找遍了周圍，都沒有再找到她。

 

想起她身上的瘀青。

 

我後悔極了。

 

「早知道我就陪她住一晚了。

 

「也不知道這麼冷的冬天，她有沒有地方可以去。」

 

喪彪突然路過我身邊。

 

「她可能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什麼？！」我吃驚。

 

「她聞起來苦苦的。我以前的小弟在凍S之前，也是聞起來苦苦的。」

 

我急了，立馬穿上外套出門。

 

喪彪緊跟在我身後，用鼻子使勁聞。

 

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那個女孩。

 

我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啊，喪彪。」

 

喪彪蹭著我的頭安慰我：

 

「別急，別急，我有辦法。我能想到辦法的。」

 

它真的想到辦法了。

 

它那麼小的腦瓜，居然真的想到辦法了。

 

隻見喪彪百米衝刺般跑回幼兒園，把小橘小白小黑，還有在貓屋裡的流浪貓們，全都叫了過來。

 

抬起頭，我看到一群小小的身影，铆足了勁向我奔來。

 

14

 

喪彪動員了周圍所有的流浪貓，全員出動去尋找女孩的下落。

 

它說幼兒園的那群狗也想來，但它們對地形不熟，就沒讓來。

 

就在天即將黑的時候，一隻玳瑁貓找到了女孩。

 

我跟著玳瑁向前飛奔，終於在垃圾桶邊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瘦弱身影。

 

我趕忙把人抱起，送往醫院。

 

好在，送來得及時Ťŭ⁶，女孩沒有生命危險。

 

我這才知道，女孩名叫春來，是個孤兒。

 

她有嚴重的抑鬱症，已經有了自S傾向。

 

但就在她躺在雪地裡等S的時候，突然聽到有小奶貓微弱的呼救聲。

 

她撥開雪，發現貓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凍S了，留下幾隻可憐的小貓。

 

「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它們等S呢？」春來哭著說。

 

然後，她爬起來，把奶貓收進懷裡，用自己的體溫供養它們。

 

「我想，等它們安全了，我再去S也不遲。」

 

「不。」

 

我打斷女孩。

 

「你怎麼就認為它們現在安全了？萬一我是個壞人，等你走了我就把它們扔出去凍S呢？」

 

「你不會的。」

 

「那可說不定，你又不了解我。」

 

「你不能這樣做。」

 

「所以，你要一直盯著我，活到它們真的安全為止。」

 

春來又哭了。

 

但這次，她眼底沒有無盡的悲傷。

 

後來，幼兒園多了一名童工，名叫陸春來。

 

我們一起守在幼兒園過完了冬天。

 

初雪融化。

 

春天——

 

就要來了。

 

小奶貓每天都變化很大，當然，最大的變化是，很吵。

 

睜眼後，它們就把陸春來當成了媽媽。

 

每天都跟在屁股後面。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要麼就是圍著我問。

 

「媽媽呢？媽媽呢？媽媽呢？媽媽呢？」

 

和人機一樣。

 

但也挺好玩。

 

15

 

沒想到開春後，幼兒園門口圍滿了人，全都是要來報名入學的。

 

不隻有小貓小狗，還有家長帶著鸚鵡、烏龜、蜘蛛等等。

 

作為幼兒園園長，我見慣了這樣的場面。

 

有條不紊地把家長帶到學校，再按照寵物種類分別帶進不同的班級。

 

按照幼兒園招收標準，留下符合的寵物。

 

做完這些，我拍拍手，獎勵自己一頓大餐。

 

就在我享受美味時，幼兒園裡傳來老師尖銳的爆鳴。

 

「啊！小貓班的把同學吃了！」

 

我趕忙衝出去，就看到一隻美短把隔壁班的鸚鵡叼在嘴裡。

 

還沒等我出手，喪彪閃現到美短面前，一巴掌拍了下去。

 

「說了多少遍不能吃同學！趕緊吐出來！」

 

美短不情願地松開嘴。

 

所幸，鸚鵡沒有大礙，撲稜著翅膀飛走了。

 

嚇得我後背都湿了。

 

當天立馬叫來工程隊，把每個班的室外活動區統統隔了起來。

 

還買了許多仿真類玩具，供想要「捕獵」的動物玩。

 

喪彪主動當起了巡邏隊隊長，發現吃同學現象就立馬一爪子拍上去。

 

有了它的幫忙，我輕松不少。

 

為了安撫鸚鵡的家長，我親自提著禮物上門道歉。

 

喪彪擔心我會被揍，寸步不離地跟著我一起去。

 

不過鸚鵡的家長並沒有跟我太過計較，反而留我吃了晚飯。

 

16

 

回幼兒園的路上，我滿腦子都在思考，怎麼讓幼兒園變得更好。

 

喪彪默默跟在我身邊。

 

突然，它開始頻繁回頭。

 

我很快注意到它的異常。

 

「怎麼了？」

 

「好像有人跟著我們，又好像沒有。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

 

我緊張地回頭看去，後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擦了擦額頭的虛汗。

 

自己嚇自己。

 

眼看離幼兒園大門越來越近，我放松了警惕。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嘎吱」一聲。

 

聲音很輕，但我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喪彪瞬間警惕起來，炸起尾巴朝後看去。

 

但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腳踹出去幾米遠。

 

與此同時，我被人從後面勒住脖子。

 

「你不是很能耐嗎？還能寵物溝通，那你現在倒是溝通溝通，看看誰能來救你！」

 

他的聲音很耳熟，我一下就聽出來。

 

是小虎發現的那個小偷！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出來了！

 

他力氣很大，周圍的空氣一點一點被抽走。

 

我不停地用胳膊肘擊他，但卻沒有多大用。

 

視線模糊前，我看到喪彪搖搖晃晃站起來，想要衝上來。

 

「別過來，喪彪，跑！」

 

但喪彪這次不聽我的，直衝衝朝我跑來。

 

然後，蓄力，起跳。

 

喪彪抓到了那人的眼球。

 

隻聽身後的人慘叫一聲，手上的力氣松了些。

 

我反手一招猴子偷桃。

 

男人又發出一聲慘叫。

 

他松了手，我抱起喪彪就往幼兒園狂奔。

 

男人緊追不舍地跟在身後，我們之間的距離隻有兩三米遠。

 

我體力不佳，漸漸被追上。

 

男人不知從哪掏出來一把匕首，直直戳在我的後背上。

 

頓時，鮮血直流。

 

我感覺自己的後背火辣辣地疼。

 

一個踉跄，我摔倒了。

 

眼看男人第二刀砍來，我把喪彪緊緊護在懷裡，閉緊雙眼。

 

就在這時，幼兒園的燈亮了。

 

先是小虎衝出來，大叫：「有壞人！」

 

緊接著，教室裡傳來嘈雜的聲音。

 

「在哪？壞人在哪？」

 

「老師別怕，我現在就來救你！」

 

「我也來！我也來！別丟下我！」

 

「敢欺負老師，讓我給他扔粑粑！」

 

很吵。

 

但很安心。

 

17

 

我得救了。

 

男人看到一群狗朝自己衝過來，瞬間轉頭就跑。

 

但他跑得再快，都沒有狗狗們快。

 

不過一分鍾，他就招架不住，被撞翻在地上。

 

這時，一群家長走了出來, 尖叫！

 

成成媽媽：「啊！快報警！」

 

糖豆爸爸：「不對，先打 120，老師受傷了！」

 

皮皮媽媽：「先止血！我是護士, 快去拿醫藥箱！」

 

我躺在地上, 隻覺得眼冒金星, 頭暈眼花。

 

用盡最後的力氣, 我大喊：「先救喪彪！」

 

然後, 我就昏了過去。

 

……

 

醒來時, 我病床前圍滿了人。

 

「喪彪呢？它在哪裡？」我焦急地詢問。

 

王阿姨拍了拍我的手：「它沒事，醫生說隻是皮外傷，包扎一下就好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

 

當初, 是我把它留在幼兒園的。

 

我承諾過, 要對它負責。

 

緊接著，我又問：「小虎媽媽呢？她沒事吧？那個小偷十分記仇，不知道來找我之前有沒有去傷害小虎媽媽。」

 

「沒事, 她那天正好不在家, 躲過了一劫。」

 

那就好。

 

我的心放到了肚子裡。

 

王阿姨說，那個小偷已經被警察抓走，他這是故意傷害罪，不吃幾年牢飯是出不來的。

 

而且，警察來的時候，他已經被狗狗們咬得遍體鱗傷，渾身是血，整整號叫了一晚上。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知曉。

 

18

 

不過, 我很好奇。

 

「你們那麼晚, 在幼兒園做什麼啊？」

 

一群人撓撓頭，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最後還是陸春來告訴我。

 

「昨天是你的生日，你爸媽都在國外, 你一個人孤零零的, 大家想給你慶生，就躲在教室裡想給你一個驚喜。

 

「沒想到, 你居然在外面遇到了壞人。

 

「生日沒過成不說, 還進了醫院。」

 

原來是這樣。

 

自從開了寵物幼兒園後, 我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我自己都忘了昨天是我生日。

 

看著大家窘迫的表情，我咧開嘴：

 

「重新過也不遲，我選個好日子, 大家一起來慶祝。

 

「就選在三天後吧，幼兒園成立半年紀念日！」

 

三天後, 我溜出醫院, 回到寵物幼兒園。

 

喪彪第一個衝出來迎接我。

 

「陸琪琪，喪彪才沒有很擔心你。」

 

「我知道，我也很擔心喪彪。」

 

喪彪哼了一聲, 昂起頭在我前面帶路。

 

走進教室的瞬間，禮花筒砰砰作響。

 

漫天都是彩帶，好看極了。

 

大家將我圍在中間。

 

「園長，生日快樂！」

 

王阿姨推出蛋糕來, 點上蠟燭。

 

我雙手放在胸前許願。

 

「我希望，寵物幼兒園越來越好，所有的動物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