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性子蠻橫，長姐卻是出了名的溫柔知禮，直到某天我聽到了她的心聲。

 

【我眼淚都流幹了，她怎麼還不替我出頭。

 

【這蠢貨名聲壞了，我倒看哪家的郎君願意娶她！

 

【三妹妹相貌平平，也配得上這麼英武的夫君？】

 

原來她心機如此詭譎，我卻被蒙蔽多年。

 

後來，王妃來府上選世子妃，我無視長姐的暗示上前：

 

「民女願嫁世子為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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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得好，就該狠狠地教訓她。】

 

我正與侯府的千金唇槍舌劍，卻突然聽到長姐孟意婉的聲音。

 

我有些訝異，她一向性子軟，今日怎麼會出言與人交惡。

 

「怎麼，孟意棠，你沒話說了吧！」

 

對面的趙沁兒還在咄咄逼人，我正欲反駁，卻又聽到人聲：

 

【說話啊，連趙沁兒這個草包都吵不過，白費我的眼淚！】

 

真真切切是長姐的聲音，可她根本沒張口，莫非，是她的心聲？

 

眼下我也顧不得吵架的事，拉著長姐匆匆往回走上馬車。

 

【就這麼慫了？枉我費盡心思把她帶出來，指望她能教訓趙沁兒，真是沒用的東西。】

 

長姐一直勸我不要在意趙沁兒言語挑唆，心裡卻是這麼想的嗎？

 

我盯著她的臉，她的神情沒有一絲破綻，還拉著我的手道：

 

「二妹妹，你怎麼了？」

 

我怕她瞧出我的異常，隻能回握她的手。

 

「沒事，姐姐，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們先回府吧。」

 

【廢物，病恹恹的，拖後腿。】

 

她心裡咒罵，面上卻神色焦急，伸手拭了拭我的額頭。

 

「是不是發燒了？今兒天氣涼，我早說過你別跟我出門了。」

 

可明明是她說今日簪花宴趙沁兒也要來，她們二人積怨已久，她怕趙沁兒找麻煩。

 

當時她哭得梨花帶雨，我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來呢？

 

「沁兒人不壞，隻是有些驕縱罷了，更何況她出身侯府，有些事情我們忍忍也就過去了。」

 

長姐接著道，這種話平日裡她說慣了，我隻當她不願惹事。

 

如今想來，她明知我最煩趙沁兒仗著出身胡作非為，偏要在此時提起侯府，不是火上澆油嗎？

 

倘若她真不願我與趙沁兒有紛爭，何必將自己受辱的事告知我呢？

 

思及於此，我心底五味雜陳，我一向敬重長姐，她卻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

 

多年來，她靠著人淡如菊的性子，成了京中人人稱贊的閨秀，我反倒因為替她出頭，惹了個潑辣的名頭。

 

既已看透，這戲就讓她自己唱去吧，本小姐不奉陪了！

 

2

 

回府後，祖母吩咐人將我們叫過去。

 

【這個蠢貨還隻當是單純賞花呢？祖母費了多少心思才得了兩張請帖，她就等著祖母訓斥吧！】

 

剛踏進正廳的門，我就聽見孟意婉的心聲，看來這賞花宴內有乾坤啊。

 

我又思及方才席間有不少適齡公子，隻怕賞花是假，幫世家公子小姐們相看親事才是真。

 

孟意婉來找我時，隻說是閨中好友相邀，哪裡提及過祖母，這點小事都要害我一遭，她還真是心機叵測！

 

見我們進門，祖母急忙起身迎過來：「婉兒，棠兒，可有中意的人？」

 

孟意婉：「祖母，有幾個合適的，孫女等會兒把名帖寫給您，您來定奪。」

 

她面色微紅，語氣含羞，任誰也看不出她有陷害我的心思。

 

「棠兒，你呢？」

 

祖母突然發問，我正思考著如何回答，孟意婉的心聲又傳來：

 

【若惹惱了祖母，她生辰的賞賜就都歸我了。】

 

原來，就為了點金銀首飾。孟意婉的眼皮子還真是淺，對付她這種人，我也沒心思整彎彎繞繞，直接挑明：

 

「祖母，長姐，你們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今日去赴宴的有許多未婚公子，我讓你們去挑幾個門當戶對的，怎麼，你還真當去賞花了？」

 

祖母的臉色立即沉下來，她對我們幾個孫女沒什麼情意，我們大了才肯和我們親近些，也是為了我們能嫁個好郎君，為家裡助力。

 

我從不屑於去爭祖母的寵愛，倒是孟意婉整天在她面前扮乖，今日我非得戳穿她好孫女的假象。

 

「長姐，你為何不告訴我？害我白去一趟，浪費了祖母的心意。」

 

我和祖母生分，她的吩咐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任憑她怎麼教訓都油鹽不進。

 

孟意婉也是摸準了我的性子，才出了這麼一個損招，按照以往，我定會敷衍過去，由著祖母訓斥一頓也就罷了，她還能在旁邊替我說句好話，坐實她好長姐的身份。

 

誰知我今天偏不遂她的心願，孟意婉變了臉色，慌亂答道：

 

「二妹妹，宴會上人來人往，我一時忘了。」

 

「那去之前呢？長姐來找我時怎麼不說？」

 

孟意婉心裡恨毒了我，不住咒罵：

 

【這蠢貨今天犯得什麼病，還真想去挑如意郎君？以她的名聲，哪家的公子會要她？】

 

她表面上還得假惺惺地道歉：「我怕你臉皮薄，若知道了還能隨我去嗎？」

 

「原來是這樣，我誤會長姐了，出門前你囑咐我穿得素淨些，宴會上還總是讓我不要到處亂看亂跑，我還當你怕我搶了你的風頭呢！原來長姐這麼照顧我，妹妹真是該S！」

 

【這會兒倒是挺機靈，她不會看出什麼了吧？】

 

我摸透了她的心思，句句往她心裡戳，她也隻能附和：

 

「都是姐姐應該做的，二妹妹別往心裡去。」

 

孟意婉的小心思哪裡能瞞得過祖母呢，眼見祖母的眼神變了，我找了個理由告退。

 

果不其然，孟意婉被罰在祠堂裡跪了一夜，出來時路都走不了，隻能在床上靜養。

 

3

 

家中隻有我們三個堂姐妹，除了我和孟意婉，還有一個三妹孟意寧，我們三個雖不是一母同胞，但自幼一起長大，同親姐妹無異。

 

小時候，我和意寧調皮，經常挨罰，孟意婉則從小知書達理，家中長輩沒有不誇贊她的。

 

現在想來，我和意寧每次犯錯，都是她在背後挑唆，出了事她總能全身而退，然後在我們受罰後假模假式地安慰幾句，顯擺足了長姐風範。

 

如今孟意婉受罰可是稀罕事，我怎麼能不好好安慰她呢？我特地叫上三妹，去了孟意婉的院子。

 

剛一進門，我就聽到了她咬牙切齒的心聲。

 

【賤人，把我害得這樣慘，還有臉來！】

 

面上卻親熱地招呼：

 

「二妹妹，三妹妹，你們來了，我腿傷了，不能起來迎你們。」

 

意寧還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心疼地坐在床邊。

 

「長姐，好端端的，祖母怎麼會罰你呢？」

 

【還不是孟意棠那個賤人胡言亂語！】

 

「也沒什麼大事，左不過是二妹妹……」

 

她一開口我便知是要汙蔑我，立馬打斷：

 

「長姐偷偷準備了行頭去賞花宴選夫婿，沒告訴我，祖母這才罰了她。」

 

我嘆了口氣：「祖母也真是的，我哪裡在意這些小事呢？」

 

「這倒也不能怪祖母，長姐，你為什麼不告訴二姐，聽說這次賞花宴是皇後娘娘提議的，一張請帖可是萬金難求啊！」

 

意寧滿臉不解，她怎麼也想不到孟意婉齷齪的小心思。

 

「大概長姐怕我搶了她看中的金龜婿吧！」

 

我故作玩笑，意寧也很配合。

 

「真的嗎？長姐你可有人選了？說出來我和二姐給你參謀參謀唄。」

 

【我用得著你們兩個蠢貨操心嗎？趕緊給我滾出去！】

 

我聽著孟意婉狂怒的心聲，心裡別提多舒坦了，半晌才慢悠悠道：

 

「玩笑話，長姐不會介意吧！」

 

孟意婉牙都要咬碎了，卻還是微笑著嗔道：

 

「你們兩個鬼丫頭，敢拿長姐取笑？」接著趕緊轉移話題。

 

「三妹妹這個簪子新買的吧，真好看！」

 

意寧聽到這話無端羞紅了臉，我心中有了猜測。

 

「喲，這是你的親親表哥未婚夫送的吧！」

 

「二姐，你說什麼呢？」

 

果然猜中了，意寧惱羞地要打我，我躲著鬧成一團，突然又聽到了孟意婉的心聲：

 

【魏將軍英勇神武，怎麼會看上我這廢物三妹？】

 

我狐疑地看過去，見孟意婉雖然笑著看我們打鬧，眼底的嫉恨卻不曾遮掩。

 

【可恨他上次回京時，我臥病未能相見，不知今年他何時歸來，屆時我盛裝打扮一番，去城門口堵他，定能入了他的眼，讓他甩了這廢物！】

 

我真沒想到孟意婉竟無恥到了這個地步，連親妹妹的未婚夫都惦記。

 

她還如此輕視意寧，意寧的母親是靖王爺的親閨女，聖上親封的郡主，她憑什麼看不起人家。

 

「意寧，你的婚期也快臨近了，魏將軍何時歸來？」

 

孟意婉狀似不經意地問，她還真要對魏將軍下手！意寧也沒有心眼，張口便要吐露實情，我急忙打斷。

 

孟意婉沒得逞，意寧卻在此時提及了另一件事——靖王妃要為世子選親，定了孟家。

 

4

 

「真的假的！」孟意婉反應激烈，連意寧都察覺到了不對。

 

她趕緊給自己找借口。

 

「當初三叔母已經是下嫁，王爺怎麼會讓世子娶我們孟家的女兒？」

 

「是真的，我親耳聽外祖父說的。」

 

意寧生怕我們不信，扯著我的袖子信誓旦旦地發誓，我自然信她的話。

 

「那他們定好選誰了沒？」

 

「外祖母過幾日會親自來選。」

 

不過是在我和孟意婉兩人中選一個罷了，若是以往，我們姐妹一榮俱榮，不管誰嫁進王府，都是好事，我自然不會和孟意婉相爭。

 

如今我看透了她的本性，她厭極了我，她要是真成了世子妃，我必然沒有好日子過，思及此，我決定，我必須要讓王妃選中我！

 

【王妃選中的絕對是我，決不能讓這個小蹄子搶了這美事！】

 

看來孟意婉和我想得一樣，隻是她是個口是心非的性子，這一時半會兒可改不了。

 

「嫁給世子，那豈不是有數不清的榮華富貴？真好，可惜我不如長姐賢惠，王妃看中的人一定是你。」

 

我的吹噓孟意婉很受用，面上卻故作惆悵：

 

「榮華富貴有什麼要緊，這輩子我隻求心裡安樂。」

 

「可是長姐，你要是嫁過去，不就是人上人了嗎？大權在握，日子快活極了。」

 

「即便當了世子妃，可世子會隻有我一人嗎？待我年老色衰，空有個名頭有什麼用？我隻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戲演多了，連自己都信了。

 

我和意寧離開時，她已經在籌劃著那日梳什麼發髻、穿什麼衣裳了。

 

到了意寧的院子前，我拉住她，開口道：

 

「三妹，長姐不願嫁入王府，你可聽出來了？」

 

意寧點點頭：「聽出來了，長姐這樣的心性，確實不適合。」

 

她似乎也被孟意婉剛剛的話感動了，還在回味，我握住她的手，狠下心：

 

「我仰慕世子已久，你能為我轉達心意嗎？」

 

意寧被我的直接驚到：「二姐姐，此話當真嗎？」

 

「我本不敢說出口的，可長姐竟不願嫁到王府，倘若靖王妃明日選中了她，豈不是傷了我們二人的心？既然如此，我便博上一博，也算了了長姐的心願。」

 

意寧被我這番話說服，誠懇地點了點頭。

 

「二姐姐放心，我現在就去找小舅舅，同他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