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從沒有在謝期面前暴露過自己的聲音和長相，他應該是認不出我的。

他冷臉可能就和在圖書館一樣單純看我不順眼。

「黎黎你不是一會兒還有事嗎，你先走吧。」

邱寧給我使眼色，故意將我支開，威脅的意味十足。

頂著謝期陰沉的目光我離開了咖啡廳，還他們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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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邱寧回來就衝著我大發雷霆。

「黎遇秋，你個心機婊是不是早就知道謝期不是胖子還長這麼好看的，今天要不是我留了個心眼和你一起去，你是不是就打算和他談戀愛了！」

英語聽力正聽到關鍵部分被她打斷。

對於她顛倒是非黑白的指責，我回懟她：

「我要是早知道還有你什麼事，別在這兒吃飽撐的沒事找事。」

邱寧火冒三丈：「你......」

她伸出手：「把你們聊天的賬號給我。」

「不給。」

邱寧面目猙獰。

「不會吧，你該不會是看上謝期想勾引他，飛上枝頭當鳳凰吧，勸你別白日做夢，他看不上你這種窮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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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自知之明我當然是有的，但我就是看不慣她兩副面孔的樣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號是另外的價錢，想要得加錢。」

「錢錢錢，我看你真是想錢想瘋了。」

邱寧狠狠剜了我一眼。

「我警告你離謝期遠一點。」

就這樣我把小號賣了一萬塊，斬斷了我和謝期唯一一點聯系，榨幹了他最後一點剩餘價值。

這樣也好，我和謝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不過就是冒名頂替的假貨，短暫地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和他有了些許交集。

現在一切都該回歸正軌了。

對不起謝期，我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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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了我最想要的錢，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是空落落的。

為了下壓這種不適感，我又開始瘋狂代課兼職。

我本以為我和謝期不會再見面了。

可命運好像總喜歡和人開玩笑，最近我和謝期打照面的次數多得有點離譜。

不論是上課、自習還是兼職我都能遇到他。

就在我思索謝期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時，突然排隊打飯的隊伍連連後退。

前面的人一個後撤，我被擠得沒站穩險些摔在地上。

這時背後突然伸出一雙有力的大掌將我扶穩，我的後背重重撞在了後面同學的胸膛。

我微微仰頭，謝字還未說出口，就看到謝期也在垂眸看我。

他的心跳聲震得我耳朵發麻。

一時間我心跳如擂鼓，連前面同學的道歉都沒有聽到。

我趕緊掙脫他的手，站穩向他道謝。

「謝同學，謝謝你。」

謝期勾了勾唇：「沒有什麼表示嗎？」

我本以為他會客套一句說沒事，誰承想他還訛上我了。

「那你想怎樣？」

謝期思考了一會兒：「請我吃飯吧。」

我敷衍道：「好的，改天......」

話沒說完，謝期就接著道：「別改天，就現在。」

「阿姨，我要糖醋裡脊、宮保雞丁、水煮肉片、醋紅燒茄子......裝不下再多拿幾個餐盤裝。」

謝期把能看到的菜都點了一遍。

我勒個超級大飯桶吶，我的心都在滴血，這還不如讓我坐個屁股蹲呢。

我和往常一樣隻要了個素菜。

剛準備刷飯卡時，謝期已經將自己的飯卡貼了上去。

「讓你請我吃食堂有點虧，下次你再請。」

我：「......」

爹的，真想請他吃槍子兒。

12

我將餐盤放在角落，買了瓶水回來發現面前多了好幾個餐盤，全是謝期打的菜。

謝期正笑意盈盈坐在我對面。

「你什麼意思？」

「我一個人吃不完這麼多，倒了浪費糧食，被監控拍到還會貼公告欄，所以求你幫我。」

打腫臉充胖子了吧，真以為自己是大胃王了。

「這次是我幫你，那你那會兒幫我的事，我們一筆勾銷了。」

謝期嘴角揚起弧度。

「好，成交。」

我坐下來心安理得地吃飯，好久沒吃到這麼豐盛的菜了。

就在我大快朵頤之際，謝期突然開口。

「秋秋......」

我飯還沒咽下去，下意識地抬頭。

「嗯？」

對上謝期黢黑的瞳孔，我猛地回過神，急中生智道：

「嗯嗯嗯......你說邱寧啊，邱邱寧不愛吃食堂。」

謝期玩味地挑了挑眉。

「哦，看你這麼大反應我還以為你才是秋秋呢。」

「怎、怎麼可能。」

我故作鎮定，實則內心慌得一批。

正說話謝期突然抬手，指尖觸到了我的臉，我半張臉都泛起麻意。

嚇得我差點從凳子上跌下去。

我捂著泛紅的臉舌頭都捋不直：「你、你幹嘛？」

「你嘴角有飯粒我替你拿掉。」

這曖昧且嫻熟的動作。

看來小道消息八成是真的，他怕是又想換女朋友了，大魚大肉吃膩了改吃清粥小菜了。

死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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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了謝期一眼。

「我吃飽了先走了。」

我端起餐盤就準備走，這時有人從背後撞了我一下。

油乎乎的菜湯正好灑在了謝期的襯衫上。

他一件衣服能頂我幾個月的生活費。

食堂人來人往，撞我的人早就不知去向。

完了，我欲哭無淚。

「微信還是現金？」

謝期，你是魔鬼嗎？

我樂呵呵賠笑。

「你看你這衣服穿了這麼久也有感情了，扔掉肯定舍不得，要不然我給你洗洗吧，我保證像新的一樣。」

我都想好一連串說辭來說服他，沒想到他沒給我發揮的餘地。

「好的，微信給我，洗好了我去取。」

謝期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好像就等我這句話呢。

我合理懷疑他在诓我，但我沒有證據。

我不情不願加了他的微信。

殊不知這一幕全被站在牆角的邱寧盡收眼底。

她扣著牆眼神陰毒嘴裡念念有詞。

「賤人，狐狸精，要不是你謝期喜歡的就是我。」

14

晚上我在宿舍看電影，看到一個很有趣的片段，如往常一般拿起手機準備給謝期分享時，突然意識到我已經不是「秋秋」了。

我心想習慣真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這時手機彈出邱寧發來的消息。

「黎遇秋有個掙錢的活來不來，給你半小時。」

我看了眼手機，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馬上到。」

我麻利地穿好衣服，趕在宿舍樓門關閉前出去，騎著共享單車趕到邱寧發來的酒吧。

我將悵然的情緒拋在腦後，沒有什麼比賺錢更重要不是嗎？

到達包廂的時候，我渾身被雨淋湿。

邱寧正在給她的朋友過生日。

一群富二代玩得很嗨，音樂聲震耳欲聾。

注意到我來了，坐在沙發中間的邱寧勾唇朝我招招手。

「你們瞧我的狗來了，還不到半小時，輸了吧，都給我喝。」

原來是邱寧和朋友打賭。

她說隻要她一句話我就會像狗一樣乖乖跑過來，就算是外面下刀子我也不敢不來。

「寧姐牛批。」

我沒空理會他們無聊的吹捧，開門見山問：

「所以你說的掙錢的活是什麼？」

邱寧鄙夷地撇撇嘴。

「窮逼，急什麼急，桌子上的酒一杯五千喝多少拿多少，敢不敢？」

桌子上擺了整整兩排高濃度烈酒，還有齊齊整整的幾沓紅色鈔票。

我算了算爸爸剩下的債，這一趟能還掉一半吧。

15

我鼓起勇氣走到桌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豪氣！」

辛辣的刺激感穿腸而過。

周圍的起哄聲一聲高過一聲。

一杯接著一杯。

每喝一杯心裡的賬本就被我劃掉一槓。

幾杯烈酒下肚，我頭昏腦漲四肢無力，胃裡火辣辣的灼燒感襲來。

周遭的聲音忽遠忽近。

我強撐身體讓自己繼續。

這時一隻鹹豬手悄悄爬上了我的大腿，黏膩惡心的目光在我身上流連。

「美女，要不要陪哥玩，一晚上十萬怎麼樣？」

「滾開。」

我掐著自己的大腿讓自己清醒，推搡他不斷貼近的身體。

這時我看到邱寧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看我被人猥褻。

「許少，我們黎黎可是身經百戰，用過的都說好，十萬是不是有點太少了。」

邱寧惡意造謠，眼神滿是怨毒。

「黎黎你也別裝了，許少肯出十萬是抬舉你，你不要不識好歹。」

我沒想到她對我有這麼大的惡意。

「原來都被人玩爛了還裝什麼貞潔烈女，就你這種貨色給你一萬都是抬舉你了。」

對方認為我欲拒還迎，準備霸王硬上弓。

這時我身側傳來一道怒氣十足的聲音。

「滾你媽的。」

16

那人被一腳踢到牆根。

喧鬧的包廂頓時鴉雀無聲。

謝期蹲下來捧著我的臉左看右看，擔憂溢出眼眶。

「秋秋有沒有事？」

包廂的燈光刺得晃眼睛，我是眼花了嗎，怎麼看到謝期了。

我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動，醉意上頭我揉他的臉。

「嘻嘻，你是胖寶寶。」

謝期笑了下，攬住我的肩膀。

「嗯，我是。」

「草泥馬敢踢小爺我，活膩......」

那人捂著胸口罵罵咧咧，看到謝期的臉頓時噤了聲。

「謝、謝少！！！」

那人嚇得連滾帶爬跪在謝期面前求饒。

「謝少我我我不知道這是您的人，我我我......」

謝期沉著臉握住酒瓶狠狠摔在桌沿，將鋒利且不規則的瓶身刺入那人的手背。

「啊啊啊——」

悽厲的慘叫聲響徹包廂。

「手不想要，我可以替你處理了。」

謝期冷冰冰的話聽著人直打顫。

他向縮在沙發上抱頭瑟瑟發抖的幾人伸出手。

「謝少，還......還有什麼事？」

謝期皺眉不耐煩道：「錢。」

「我女朋友見血被嚇到不要精神損失費的？」

「哦哦哦。」

「快、快把錢給謝少。」

幾人恭恭敬敬把一大沓鈔票遞到謝期手裡。

這時邱寧委屈巴巴地扯住謝期的衣袖。

「謝期......」

「滾。」

謝期蔑她一眼。

邱寧受傷地癟嘴：「謝期你不能這樣，我才是你女朋友。」

「呵，我早就跟你說清楚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到底怎麼回事你心裡清楚，咱們的賬日後慢慢算。」

謝期冷若冰霜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邱寧嚇得松開了手。

而後謝期抱著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廂。

17

深夜，寂寥的月光將我和謝期交疊的背影拉得很長。

雨後一陣冷風吹來，凍得人直哆嗦。

我趴在謝期的背上下意識靠近熱源摟緊他的脖子。

他的身體好寬厚好溫暖，好像小時候無憂無慮趴在爸爸的背上。

一大把紅色的鈔票被我攥在手裡，隨風搖曳。

「胖寶寶，你看我有好多好多錢，我可以請你、請你吃麻辣燙，還有黃焖雞，勾勾嗒勾勾嗒......」

我頭腦發著熱，嘟嘟囔囔說著顛三倒四的醉話。

「嗯，秋秋對我真好。」

謝期耐心地回應我的話。

忽然一陣迎面的冷風吹來，鈔票吹黏在我的臉上。

「好臭。」

就是這樣混雜著各種令人作嘔味道的鈔票卻能輕而易舉地奪走人的生命。

「爸爸媽媽你看我有好多錢，我能給爸爸還債，給媽媽治病，你們回來看看我好不好？」

天空黑壓壓的，不遠處的路燈被我錯認成了點點繁星。

我向著虛假的星海發出荒唐的請求。

仰著頭眼淚不自覺湧了出來。

一滴滴灼在謝期的脖子上。

「他們為什麼不來看我，是我不乖嗎？」

我帶著哭腔發問。

爸爸媽媽我好孤獨，好累。

謝期的聲音發顫：「乖，秋秋最乖了。」

「那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