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姑!」
我掛斷了電話,一屁股坐在了餐椅上。
看著一桌子菜,決定自己吃。
為什麼作踐自己呢!我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火辣的酒精摻雜著淚水一股腦地鑽進了喉嚨,也不知道是辣是鹹。
正喝著酒,突然門打開了。
劉悅看著獨自喝酒的我,有點兒不知所措:「媽說你要加班,趕不回來,所以我們就......」
「哦!沒事,我這不是給自己買了菜嗎!餓不著!」
「我不知道手機為什麼關機了!」
我倒了一杯酒,向著劉悅舉了舉:「來吧,跟我喝一杯,一會兒還要去單位,明天有個會,還要準備一下。」
「老公!對不起......」劉悅一口幹了那杯酒。
「『對不起』這三個字,不應該是從你的嘴中說出來!」
「對了,我給爸買了一部手機,他那部老手機也該換換了!祝爸生日快樂!」
躺在單位的折疊床上,劉悅先後打了幾個電話,我都沒接。
從那以後,我經常借口加班在單位睡。
我不想累了一天,回到一個不屬於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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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就這樣磕磕絆絆地住了一年多,我玩了命地存錢,正好那年趕上單位補了點兒工資,加上賣房子剩餘的幾萬,很快地就攢到了三十萬。
我發誓等首付的錢夠了,就買一個好房子,搬出去。
至於嶽母她們的那個大房子,再大我也不會惦記。
隻不過,我的計劃很快地又泡湯了。
嶽母知道我們攢了一點兒錢。
就逼著我買一輛車:「買了車,劉悅上下班不用總擠公交了。」
雖然不悅,但我又同意了。
我和妻子這一年在備孕,萬一妻子懷孕了,不管是她自己開,還是我接送,確實方便。
於是,花了十幾萬買了一輛緊湊型的小轎車,白色的,樣子挺好看,很適合女人開。
而且,按照嶽母的指令,車主寫的是劉悅。
我倒不在意,車主寫我們倆誰。
在意的是,我們買車後,劉源三天兩頭地來借車!
這輛車都成給他買的了,油錢我掏,保險、維修費用我掏,就連他喝多了酒叫個代駕,都會叫我下去接他,好讓我付錢。
行!這一切我認了,可是如今他開車撞了人,憑什麼讓我去頂罪?
頂罪工作就丟了!
工作一旦丟了,我在這個城市立足的根本也就沒了。
「媽,對不起,這個罪我不能頂!」
妻子沒有阻止我,在屋裡默默地擦眼淚。
「好你個王巖,我們家供你吃、供你喝,還把女兒嫁給你,我們算是把良心喂了狗了,既然你不肯幫劉源,那你給我滾!
「劉悅!你聽聽啊,這就是你選的男人,關鍵時刻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指不上,明天給我去離婚,否則你也給我滾!」
這是我出門時聽到嶽母罵我和妻子的話。
但這一次我沒有回頭。
深夜,我再次獨自一個人回到了單位。
那一夜,即使偶爾會有從辦公樓後面駛過的火車,依舊覺得很放松,睡了一個好覺。
隻是這放松的感覺也就隻維持了幾個小時。
第二天上午,我就接到了嶽母的電話。
嶽母告訴我,劉悅已經去自首了,並炫耀她教育出來的女兒是多麼優秀。
聽到這個消息,我在電話裡第一次向長輩爆了粗口!
七
放下電話,我急忙去了交警隊,並找了一個朋友幫忙。
我的車就停在交警隊後面的院子裡,車頭有著明顯的變形,說明出事的時候發生了劇烈的撞擊。
找了負責妻子案子的警察。
「警察同志,我愛人的案子?」
「你也是體制內,不會不懂法吧?肇事逃逸不但要承擔全部責任,還會觸犯《刑法》,是會被追究刑事責任的!」
「我要是說人不是我愛人撞的,您信嗎?」
「扯淡!你妻子什麼都承認了,而且細節都對得上,案子已經調查完了,事實清楚,你說不是妻子撞的有什麼用?」
「要是能找到我愛人不在場的證據呢?」
已經離開的警察,聽我說完,回頭看看我:「找到再說吧!我可以晚點兒再跟領導匯報。」
我看有戲急忙出來,但在交警隊門口見到了劉源。
「你還知道來?」
「姐夫,瞧你這話說得,那是我親姐,如今犯事兒了,當弟弟的還不得來看看!?」
「你姐會被判刑的!」
「知道!我找一個懂法律的哥們問過了,不過還好我姐是合同工,出來後再找個工作,不礙事兒的!」
「你他媽放屁!那是你姐!」聽著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像極了一個素不相識的路人,在談論一件有趣的事。
「別廢話!我不知道那是我姐嗎?讓你頂你又不同意,我有什麼辦法?」
「就問一句,你姐替你扛了,良心過得去嗎?」
「我有什麼過得去過不去的,她不就我這麼一個弟弟?我要是被判了我姐的良心過得去嗎?」
「我草你媽!」
我再也忍不住了,飛身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頭發。
誰知這一招並沒直接制敵,劉源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胸口,我直接倒地。
反過來,劉源騎到了我的身上,開始瘋狂地揮動拳頭。
我隻好拼了命地護住頭,並暗自恨自己草率了。
不過好在是交警隊門口,很快路過的警察就制止了劉源。
警察聽說打人的是我小舅子,也就沒有多管。
劉源得意地豎起一根中指,揚長而去。
八
坐在地上,我輕輕地摸摸臉上腫起的地方。
這一刻我徹底地明白了,不光是賣掉的房子、挨的打,亦或是現在妻子甘願為弟弟頂的罪,這一切我們都是活該自願!
所有付出,根本就沒有在人家心裡激起哪怕一丁點兒的浪花!
他逃脫了法律的制裁,竟然還站在了道德的高地。
這個牢坐得不值得,一忍再忍換不來憐憫,必須主動出擊。
下定決心之後,我先去了醫院,打聽了一下受傷人的情況,那人重傷或者死亡,直接決定著法院的量刑。
被撞的那個人還在 ICU 搶救,也就是說,重傷肯定了。
接下來妻子不但會被定罪,我們也將負擔著巨額的民事賠償。
第一步當然先去尋找妻子不在場的證明,迫使案件重新調查。
這個證明其實並不難,妻子昨天還在上班,隻要證明事故發生時妻子還在單位就可以了!
不過到了妻子的單位,才知道不這麼簡單,妻子在事故發生的時間,早已經下班了。
而且門口的監控還拍到了我們家的車。
這個視頻對我妻子不利,因為沒有拍到開車的人,警察完全可以懷疑當時就是我妻子開的車。
正在我著急的時候,妻子的同事提供了一條命線索:「快下班的時候好像她弟弟來管悅姐借錢,具體什麼時候走的,沒有注意了!」
「車是誰開了看到了嗎?」
「沒有!」
我謝過妻子的同事,心中暗喜,這也是一個好消息,畢竟當時劉源是在的。
劉源昨天確實喝酒了,這個是嶽母承認的。
也就是說,劉源是開著車去喝酒的,他來借錢應該是為了喝酒。
按照他姐的性格,這個錢她一定是會借的。
借了錢,劉源應該會送劉悅一程,那麼最好不是送回了家,這樣妻子就會乘坐公共交通。
對了,乘車記錄!
我和妻子結婚以後就共用一個支付寶。
輸入了登錄密碼,我很快地查到,昨天有一條乘車掃碼的記錄。
掃碼的時間是晚上的 19 點 22 分,距離事故發生的時間還有 1 小時 3 分鍾。
顯示乘坐的車輛是 7 路公交車。
公交車總公司,我借口妻子昨天乘坐 7 路公交車,錢包丟在了車上,與工作人員大吵了一架。
直到我拿出了支付寶的掃碼記錄,那個工作人員才叫來了經理。
經理也是怕事情鬧大,迫不得已,同意了我的請求,並幫我根據掃碼機的編號,找到了那輛公交車。
監控裡顯示妻子是 19 時 22 分在東山立交橋站上的車,20 時 19 分在天和路公交車站下車。
「終於找到了!」我看到視頻上面的時間和畫面,心裡竊喜。
從天和路下車後即使立即開車趕往北二環以外的國道事故發生地點,6 分鍾也是來不及的。
「可以拍個照嗎?」
經理點點頭。
「錢包找到了?」經理錯愕地看著我。
「沒有,但請保存好這段視頻,我已經報警了,很快警察會來取證!」
?
這時,嶽母打來了電話:「王巖,趕緊回來,把東西收拾收拾,滾出去!」
我無奈地笑笑,心道:「正好輪到你了,竟然就來了電話,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啊!」。
九
借了一輛車去收拾東西。
一進門就看到他們一家三口正在吃中午飯,而且還在喝酒,像是慶祝一般。
「姐夫,來喝一杯?」
「別理他!」嶽母忙制止,隨後就跟我說:「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也就行了,從今天起,你就正式地和劉悅離婚了!」
「哼!民政局你家開的?你說離婚就離婚了?」
「媽!你先別讓他跟我姐離婚,等他把賠償家屬的錢也都賠了,再說吧!這個窮小子還有點兒作用!」
「也對,那就再等等!」
我聽著這母子倆無恥的話,真的替劉悅不值。
「劉悅去頂罪,你們卻在家裡慶祝?你們的良心難道被狗吃了?」
「你別忘了,我們是讓你去頂罪,我姐是看你不去,才自願去的,換句話說,是替你頂得罪,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無恥的邏輯!我不會讓你姐坐牢的!」
劉悅「嘿嘿」一笑:「我姐就我這麼一個弟弟,我進去了她心裡更難受。再說了,我姐自首了,也承認了車是她開的,人是她撞的,車又是她的名字,你如何翻盤?」
「你應該操心的是如何湊齊一筆錢用來賠償人家!」
「無恥!」
聽著這些喪良心的話,我快步地走進了房間!
房間裡被翻得亂七八糟,我們倆的東西被丟了一地。
不用看,東西被他們翻過一遍了。
?
我悄悄地在窗簾盒下面取出了一個微型攝像頭。
這是我住進來之後安裝的,其實是為了防備他們進我們的房間。
說再白點兒是怕劉源那混蛋偷我們東西,也好留下證據。
妻子胃不好,總是會胃酸脹,所以常備胃藥,時不時地就要吃上一粒,已經養成了習慣,所以胃藥必須拿走。
不過看著藥瓶裡面的藥,我卻起了疑心,這藥已經買了有一段時間了,為什麼還有這麼多?
隨後,我去了一家熟悉的藥店,又買了一瓶一個牌子的這種胃藥,一對比雖然藥片有些相似,但絕對不是一種藥。
「大夫,您幫我看看這是什麼藥?」
中年藥劑師接過了我遞過去的小藥片。
「小伙子,你這真是考驗人啊,這樣一小片也沒有包裝,費點兒勁啊!」
「沒事您大概幫我看看就行,我就怕吃錯了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行!我看看!」
中年人看了又看,而後又聞了聞!
好一會兒,才說道:「不確定,等會我給你拿幾種對比下!」
十
下午,我再次來到了交警隊,見到了負責案子的警察。
因為朋友再次打了電話,警察的態度明顯地好了不少。
我給他看了調查的成果,隨後他又詢問了我一些情況。
「好,我去跟領導匯報一下,不過你最好也做一下你妻子的工作,如果她站出來主動地推翻以前的筆錄,對我們會更有利!」
「好的,不過您看我能不能見見妻子,做做工作。」
當著妻子的面,我拿出了一段錄音。
錄音是中午回家時候錄的,讓她看看他家人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