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利晴是一個賣內衣的女人,在城中開了間高級內衣店。


內衣店的生意不錯,來買內衣的人很多,有女人,有男人,也有不少見不得光的金絲雀。


最後這部分人對款式要求很高,要性感,更要高級。


可能她們的身份在她們自己認知裡也不那麼光彩,所以總想著通過點有質感的外物來提升自己的人格吧。


她們喜歡的款式大致有兩種,清純的蕾絲或者花邊,粉粉嫩嫩,即使年過 40,也大把人選擇,還有一部分是喜歡黑色或者酒紅的,緞面材質,雙手劃過,總留下一種滑溜溜的舒適感。


利晴喜歡黑色的內衣,34D 穿著也的確是身材曼妙,有著不小的吸引力。


她在亦平面前總喜歡這樣穿,恰巧亦平也喜歡。


亦平 36 歲,是利晴的男友,兩人已經認識了有 5 年。不認識他們的人,會覺得這是極般配的一對,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


不過知道兩人關系的人,倒是不大祝福了。亦平其實已婚,說起來,利晴就是見不得光的那個。


利晴母親激烈反對過,母女兩人因此而斷絕了關系,「做這種拆散人家庭的事,可是要遭報應的。」


好友冼佳也常勸她,「不能感情用事,還是要看清楚事實。」


利晴並非過得不苦,隻是都苦在了心裡。感情的事情,理智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或許隻能怪她心軟。


「我在你這裡睡得踏實。」亦平說利晴的家更像是他的家,她對亦平是心疼到骨子裡的,愛也的確真切。


兩人相識在一個飯局上,雖然那時候亦平才 30 出頭,但是已事業有成,並且透著一股洞察世事的淡然。


那時候利晴剛結束一段感情,無所事事,工作辭了,每天透支著自己的銀行賬戶,屋子裡堆滿了衣服鞋帽,生活都過得有點兒抓襟見肘了。


認識了亦平後,他算是拉了她一把,開始經營起了內衣生意。亦平出資很少,但是他讓利晴把生意人的精明都從他身上學了去,僅僅 3 年,利晴就把這盤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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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晴聰慧,亦平又是一個好老師,成功有那麼點必然的意味。利晴崇拜他,甚至漸漸地,她把亦平升格為自己的靈魂伴侶。


「靈魂伴侶?」好友冼佳說這個詞的時候並不自然,甚至感覺帶著點嘲笑。


利晴反駁,「難道你就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純潔的友誼?」


「我不相信!」


利晴總覺得這次她一定可以親身驗證,推翻世人的成見。


忙於生意,利晴漸漸從上一段情傷中走了出來,這是好事。但是當亦平送了她第一套黑色的內衣開始,兩人的關系就開始曖昧起來,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冼佳是對的,對此利晴有那麼點自責和無可奈何。


「理智難以戰勝情感。」


冼佳直戳利晴的心,「你該想想他家裡的太太。」


她相信亦平對外發展而最終找上她的理由,「兩人性格實在不合。」這年頭,因為性格不合離婚的人的確不下少數。


不過這 5 年來,亦平倒沒有離婚的想法。


「她除了我,什麼都沒有。」利晴為此惱過,那她又有什麼?她和很多人都一樣,覺得愛情和婚姻都容不下第三個人,三個人真的有點兒太擁擠了。


可是又能怎樣呢?


2


利晴對亦平總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因為她知道無論什麼情況下,她在這段感情裡都是處於劣勢的。


亦平是一個還算不錯的情人,利晴是承認的。或許他還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可人的精力總有限,兩頭都要顧的情況下,利晴名不正言不順,自然總是被排在了後頭。被忽視了,隻要不是太過分,似乎都沒有理由去苛責他。


「你就是特別聰明又懂事。」亦平常說。


可這不代表利晴能忍受一輩子,況且一輩子還有那麼長。


這種無力感,讓她半夜醒來總有種想哭的衝動,恨不得立馬打電話給亦平,從此各自散了。


鬧也不是沒有鬧過,以分手相逼這樣的伎倆使用的次數多了,利晴都覺得這不是成年人該有的做法。鐵了心想分開,跑到好友冼佳所在的城市在她身邊待上幾個月,做幾個月祥林嫂,可還是分不開,這些年周而復始地重復著分合,利晴都覺得有點兒夠了。


她也知道自己像癮君子了,毒要戒起來還真不是簡單的事。


況且每次亦平隻要嗅到利晴身上的壞情緒,就會馬上奔至身旁補救,把她從懸崖邊拉回來。


慢慢地,利晴也算是認清了自己的位置,她再怎麼做,都隻是一個完美的備胎。


「如果 2 年後還是這樣,我覺得我該去找找自己的新生活了。」這是在她 28 歲生日當天說的。


她準備了一桌子的菜,點起了蠟燭,兩人喝上了紅酒。透過紅酒杯,利晴看見了亦平眼角的第一條皺紋,5 年真不算短了。


「誰知道以後會怎樣。」亦平仍舊是極為不明朗的態度回答著。


利晴當時手裡拿著紅酒杯,身體都有點兒抖起來了,心裡悶得發了慌,手已經不受控制,一下子就把紅酒潑到了對面亦平的臉上。


亦平怔了一怔,才明白過來,利晴今天是有火氣的。


他試著像平日裡去安撫她,可是她卻一把推開他,用的力氣不小,亦平一個踉跄,差點兒摔在了地上。


利晴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想起了冼佳說過的話,「做得了第三者,你就應該遵守遊戲規則。」


心裡總想著亦平和妻子離婚,顯然不在遊戲規則之內。


她是該想開點的。


「你是想我離婚對嗎?」亦平問。


利晴沉默了好一會,不說話。


亦平又把問題重復了一遍。


利晴點了點頭,愛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不解除掉現在的三角關系,永遠沒有辦法穩固。


「可是她除了我,什麼也沒有。」


還是這一句,利晴真的被激怒了,她操起手邊的紅酒杯,摔在了他面前,瞬間杯子就四分五裂。


燈光照射在酒杯的碎片上,反射出的光,刺得利晴眼睛都快要睜不開,眼淚流了一臉。


她嚎啕大哭,哭聲不停擊打著亦平的耳膜,他走過去打算幫她擦擦淚水,但是利晴卻把他的手大力揮開。


「你再也不要來我這裡了。」


趁著哭勢,把亦平推出了門外,重重地把門關上。


「這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利晴一邊哭一邊念叨。


桌子上,紅酒,杯子,蛋糕堆放著,切碎的牛排凌亂地散落在碟子裡,還淌著暗紅色的肉汁。亦平準備的禮物,是一條鑽石項鏈,價格不菲,亦平從來對她大方。


本該好好慶祝的一個生日,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利晴癱坐在餐桌邊,蠟燭竄出小小的火苗,燭臺上一堆殘液,看起來這蠟燭也快要燃盡,或許她和亦平也是緣盡了。


「這次我和他應該玩完了。」利晴打電話給冼佳。


睡夢中的冼佳嗯嗯哼哼了一會,接著才清醒過來,「你就應該光明正大迎接新生活。」


是的,是該光明正大。


3


等到利晴收拾好屋子裡的一地碎片,躺到床上已經是當天夜裡的 2 點。


今晚亦平被利晴趕了出去,這個時間估計已經到家了吧,利晴也知道,那裡才是他最應該回去的地方。


入秋了,天已經開始涼了,窗外的梧桐樹一樹黃葉,秋風吹起來總能聽見唰唰唰的聲響。半夜醒來一床薄被都覺得有點兒冷,利晴扯了一扯被子,把自己嚴實地包了起來。


天涼了,心也開始涼了。


被子裡還殘存著亦平的味道,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大半個小時,利晴起身扯掉身上的被子,丟在房間的角落,從衣櫥裡重新拿了一張新的,可是她卻總感覺,那味道揮之不去。


連著在房間裡噴了幾下香水,才算是把味道遮蓋住,不過濃重的香水味鑽進利晴的鼻腔,直接衝到胃裡,讓利晴有種嘔吐眩暈的感覺。


這香水是噴多了。


眩暈中看見亦平開門進來,一度以為是幻覺。直他走到利晴面前,接著緊緊地抱著她。


利晴這才真切感覺,他真的回來了,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


他隔著利晴的睡衣撫摸著利晴的背,從脖子,肩胛骨,一路到腰。


「放開我。」利晴叫了起來,一直掙扎著。


他卻抱得更緊,似乎怕她會隨時消失一樣。直到利晴放棄了掙扎,乖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才松了手。


「你知道我不會放開的。」亦平聲音低沉地說。


「還有 2 年,我就 30 了,我該為自己打算打算。」利晴想讓亦平知道,她這次並非胡鬧,她是真的想過點正常的生活,話是又重復了一遍。


亦平又沉默了起來,利晴知道,他們的之間涉及到第三個人,很多事情總身不由己。


利晴想起了冼佳的告誡,「三個人互相撕扯,誰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就算現在利晴退出來了,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的受了傷,這恢復起來還不知道需要花費多少的時間呢。


兩人都不說話,月光照進房間,萬籟俱靜,香水味透過窗戶散了一散,味道已經淡了許多,利晴的腦袋徹底清醒了過來,她是真的覺得累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待著,她知道要從這段感情中逃脫出來,她一定得下定決心,不過就像在密室奔跑,還不知道要走多少彎路。


4


生日這麼一鬧,亦平真的很少找利晴了,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


「況且家裡還有嬌妻要應付,少來也是正常的。」冼佳說。


這個年代,最貴的是情,最薄的也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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