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邊，讓賬房先生給我算這一場的盈利。

「漬，一場繡球五千兩入賬，還不算賣出去的酒水和小食。

「誰不喜歡一邊當富婆，看帥哥啊，人生易如反掌。」

管事恭維地看著我，突然小廝跌跌撞撞地跑來。

「東家，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官兵，把咱們的酒樓圍了呀！」

我跑到街邊的窗口一看。

一眼，就看到打馬而來的顧青懷。

12

顧不上想他是怎麼來的，劉澈會不會也找了來。

我立即讓管事的疏散人群。

然後跑去給沈清婉報信。

她還在讓那個飄然若仙的美男，教她練字呢。

一整個人都半靠在對方懷裡，惹人紅了耳尖。

「好厲害，你的字寫得真好，可以再教教我嗎？」

我一把推開門，讓美男出去。

然後顧不上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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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懷來了，你從這裡的窗戶跑，先到草原的據點躲一陣。

「我去那裡找你會合。」

「哦哦，好。

「那你怎麼辦？」

我把包袱遞給她：「我不慌，且不說劉澈可能沒來，他來了也不一定認出我。」

我對她勾唇一笑：「你忘啦，我這三年學的化妝術，還有波斯語，他找不到我的。」

沈清婉放下心來。

看她翻窗下去之後。

我掏出一套波斯族的衣服換上，然後又趕緊畫了個波斯妝。

在面紗套上後，房門被推開。

13

看著進門的男人，我眼神一縮。

戰戰兢兢地，仿佛受到驚嚇，用不熟練的中原文說道：

「你，是誰？

「為什麼闖進我的房間？」

男人邁步走進來，我嚇得後退幾步。

哆哆嗦嗦，用波斯語罵道：

「混蛋狗男人，你來幹嘛，你想嚇死我嗎？

「別以為現在成太子了，我會怕你，我可不是曾經的小婢女了，我現在一揮手就可以弄死你。」

說完狠話，我咽了咽口水。

爽了。

劉澈抱臂站在我面前，歪著頭上下打量我幾眼。

然後又帶著興味地掃視了我一圈。

「波斯人？」

我乖巧地點點頭，用不熟練的中原話說道。

「是是，大人您要找的人，不在這裡。」

他挑了挑眉頭，了然地點點頭。

「的確，那個小狐狸不在這裡。」

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他轉身出門，看著他的背影一消失，我臉上的笑容淡下來。

此地已經不安全。

我回身從櫃子裡拿起我應急的包袱。

想假裝成波斯舞女，夾雜在賓客中從正門走出去。

卻沒想到，剛關上房門就被人一個大力，扛在了肩上。

「啊，你放我下來，你要幹什麼？

「劉澈，你個混蛋，你怎麼又回來了？」

原路返回的男人，將我抬著，走進房間，丟在了床上。

他嘴角勾起戲謔的笑意。

「怎麼，現在不裝不認識了？

「還有，你不知道我會波斯語嗎？」

我冷哼一聲，想起身離開。

但看到他下一秒，從腰間掏出的東西，眼裡閃過驚恐。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輕而易舉地擒住我的雙腳，讓我無力反抗。

然後慢條斯理地，將金鏈子鎖在我的腳上。

「蘇棠，你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你。

「你別想逃了。」

14

我嘆了口氣，冷靜道：

「劉澈，我們談談吧。」

「好。」

他坐在桌邊，我也抻著身子坐起來。

「你想幹什麼？」

「來接你。」

「接我幹什麼。」

他擰眉：「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接你回去。」

我笑了一下，淡聲道：

「太子殿下，似乎記性不太好。

「你如今的未婚妻，是丞相的嫡次女，季柔。」

這三年，我和沈青婉雖然遠離京城。

但偏偏落日城，就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消息也多。

三年時間，劉澈靠著昔日積攢下的人脈和資源，蟄伏多年，終於搞垮了他幾個皇兄。

成了太子，而他也如願和白月光訂婚。

當年季柔的確是想嫁給顧青懷當平妻，那時候即便知道劉澈是皇子，也不是她的首選。

畢竟，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怎麼比得過手握兵權的將軍。

但是現在不同了，劉澈放出大招，直接成了太子。

他就是未來的皇帝。

季柔立馬拋棄顧青懷，投入劉澈的懷抱。

似乎被我戳了痛點。

劉澈的面色鐵青，冷聲道。

「你不用在意她，她是太子妃，是皇後，但不會影響你的位置。

「我們和三年前一樣，我們成婚，此生不負。」

我都要被氣笑了，戲謔地問道。

「你是想讓我回去，給你做妾？

「劉澈，你很清楚的不是嗎？我答應嫁的人從來不是什麼皇子太子，而是顧九，那個愛我隻有我一個侍衛。

「我此生，也隻會嫁給顧九，我是他的未婚妻。

「他活著，我就等他；他死了，我就替他守寡。」

聽到這最後一句話。

劉澈的臉色徹底白了。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顧九的存在。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要給他守寡？」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沒錯，此生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他踉跄地站起來，紅著眼睛問我。

「為什麼？」

我看著窗外，就像看向遙遠的曾經。

「因為他不會讓我身陷險地，也不會在綁匪要殺我的時候去救另一個女人。

「他會把我當作最重要的人，愛我一輩子。」

我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劉澈，你走吧。

「如果有一天，你再遇見顧九，幫我轉告他，曾經有個姑娘，是真心想要嫁給他，當他的新娘。」

15

劉澈走了。

我下樓的時候，樓下空無一人。

沈清婉抱了壇三年的桃花釀，坐在窗邊大口喝著。

她沒跑掉，我也應該想到的。

現在的顧青懷，已經是大胤的正一品鎮國大將軍，手握 60 萬兵馬的兵權。

他一定是有備而來，又怎麼會這麼容易讓沈清婉跑掉？

我走過去，拿了個空碗。

「來，給我一碗。」

我笑看著我：「你的太子殿下解決啦？」

我大呼一口氣，點頭道。

「解決了，他回去娶他的白月光，當他的皇帝。

「我呢，過我自己的小日子。」

沈清婉抬起酒碗：「來，碰一個，幹。」

我和她一飲而盡。

我問她：「你呢？」

她搖了搖頭，笑著說：「我啊，就是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他聽完後直接哭出來了，你說這個大男人怎麼現在那麼容易哭？能帶兵打仗嗎？」

我被她調侃的語氣，給弄笑了。

舉杯之間，我看到閨蜜眼角的一抹紅。

這一壇桃花釀，是她三年前埋下的。

如今喝了，也就釋然啦。

她說：「怎麼著？現在所有隱患都解決了，咱們去草原逛逛吧，想吃那裡的烤羊肉了。」

我一拍大腿。

「好呀，說走就走，我想去騎馬。」

說走就走的旅行，我和閨蜜在古代實現了。

番外：顧青懷

那天，沈清婉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她十歲那年，母親帶著她和妹妹去上香。

路遇到劫匪，劫匪綁架了姐妹倆。

隻讓他們拿贖金救其中一個。

爹娘選擇了妹妹，說她大了，但妹妹還小。

於是作為長姐的沈清婉，被帶回山寨，過程中差點被侮辱。

是小將軍抄近路回京撞見，順路剿滅了山匪。

也救下了她。

後來她就喜歡上了小將軍。

他出徵，她就在佛堂為他祈福念經。

他回朝，她就跑去城門口，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歡迎他歸來。

兩年前，他身受重傷，是被擔架抬回來的。

全京城的醫者，都覺得他熬不過去。

她在佛前，許諾隻要他好起來。

她願意獻出生命。

顧家為他娶妻衝喜。

全京城沒有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

但是她違背爹娘的意願，敲響了將軍府的大門。

說她願意！

嫁過去之後，徹夜未眠，衣不解帶地照顧。

學習針灸，看醫書。

愣是把他給救了回來。

她知道他不愛她，但是沒關系，畢竟他還不了解她。

她願意多付出，多走 99 步。

讓他走剩下的那一步。

卻沒想到，等回來的是，他帶了一個女子回來，說想娶她做平妻。

那天，他聽完沈清婉講的這個故事。

淚如雨下。

他知道，這個故事後面還發生了什麼，在她和季柔同時被綁架時。

他第一選擇是季柔，又一次放棄了她。

他那天聽得手都抖了起來。

他難以想象，這麼一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孩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承受了多少他帶去的痛苦。

他更不知道的是，在多年前的一天，他無意中出手救人，讓身陷黑暗的女孩看到了光。

自此，默默守護了他多年。

但最後又是他自己，生生把那份光和愛意打碎。

他不知道那天是怎麼離開酒樓的。

他隻知道，自己無顏再去糾纏。

他自請帶兵，從此鎮守邊關。

十年後。

他重傷不治，舊傷發作，死在了邊關。

番外：劉澈

在他五歲那年，他的母後被曾經的貴妃，現在的皇後陷害，全族斬殺。

外祖父用一個忠僕的孫子，換出了他一條命。

從此以後，他被送進軍營。

自小長在軍營，接受最嚴酷的訓練。

後來成了少年將軍的一個侍衛，順利回京。

他要復仇，要登上高位。

要把當年害死母後和外祖一家的所有人, 伏誅。

但沒有人知道, 他曾和帶著他逃命的下人走散。

混入流民中。

因為一個豆包被一群乞丐圍毆。

是一個小女孩, 拿自己手上所有的糧食，給了那幫人。

才救下了他一條命。

最後兩人分一個藏好的豆包。

自此兩人相依為命, 後來被流民衝散。

他被自己的侍衛找到，送到了軍營。

可她從來沒有放棄尋找那個拿自己手上的一切換了他一命的小女孩。

一直安排人手去找她。

直到季柔的出現，他以為他找到了人。

正要兌現當年的諾言，好好照顧她, 卻發現, 自己似乎一早就弄錯了。

在蘇棠跳崖後。

他調查了所有關於蘇棠的信息，才發現當年把自己所有東西都給出去救了他一命的小女孩，後來進了五品小官的沈府，成了沈小姐身邊的丫鬟。

就是她的未婚妻，蘇棠。

原來，他要找的人，早已在身邊。

他開始後悔，瘋了般想找到她。

但是他的皇兄和仇敵，依然在暗處虎視眈眈。

他不能太明顯, 不能讓人知道他的軟肋是蘇棠。

於是, 他開始對季柔好。

在丞相暗示，兩家結親的時候。

他同意了, 他要讓所有敵人都知道，他最在乎的人成了他的太子妃。

這樣, 他的蘇棠就再也不會有危險了。

暗衛來報, 說在落日城有了蘇棠的消息時。

他驚喜萬分, 太想見她了。

於是他私下帶人去見了她。

他真的好想她, 之前想等著他登基坐穩帝位後，再把她接來身邊。

但是, 再次看到她的那一瞬間。

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再也不想和她分開。

他想要日日和她，永遠在一起。

腦子裡迅速想了第二條路。

他想帶她走。

「不好了小姐，將軍帶了一個女子回來。」

「從他」生是他的人, 死是他的鬼。

他突然慌了,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彌補她。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因為他知道，顧九的身份是假的。

連他當時，對蘇棠說的所有話, 都是為了讓她給季柔鋪路。

顧九，再也回不去。

順德十年，劉澈登基為帝，改國號為澈。

封丞相之女季柔為六宮之主。

三年後, 丞相一家以私賣兵器給敵國，通敵的罪名被抄家流放。

季柔被廢黜，賜毒酒一杯。

昭告天下。

劉澈終生未再娶，後宮空懸。

也無子嗣。

過繼一旁支子弟, 封為太子。

順德二十五年, 傳位太子，封太上皇。

在位期間，河清海晏, 時而歲豐。

他用另一種方式，庇護他的女孩。

從此遊山玩水，不知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