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像在說，你看，我就知道我比一件衣服重要吧。

我默默閉上眼。

接下來的畫面我有些不忍心看了。?

14

「這裡的人都先出去，今天收工，工資照常發。」

齊朝陽生氣歸生氣。

自己家的事情，還是不想被不相幹的人圍觀的。

這句話一出，所有豎起耳朵打算聽八卦的人，還是義無反顧選擇了帶薪休假。

很快，整個攝影棚裡隻剩下了我們幾個。

沈郡誤解了我弟的意思，面頰泛起紅潤。

「你也不用這麼著急吧？」

齊朝陽反手握住沈郡的胳膊將她從身上拽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找死？」

沈郡被齊朝陽掀翻在地。

還沒來得及痛呼出聲，就抬頭看見他眼底的森森寒意。

她這次是真的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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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措道：

「朝陽，你……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她又將視線移向我。

「是不是姐姐跟你說什麼了？

「我和姐姐本來關系就不好，你不能聽她一面之詞，就把氣撒在我身上呀！」

齊朝陽氣笑了。

「她是我親姐，你是我的誰？」

沈郡的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羞慚。

齊朝陽半蹲下身，細細打量她身上那件旗袍。

「脫了，還給我。」

沈郡更加羞憤。

「可，可這是你送給我的。」

她越說越沒底氣。

即使對齊朝陽再不了解。

她也知道這回齊朝陽是真的生氣了。

齊朝陽比出三根手指。

「三。

「二。

「……」?

15

一還沒出口，沈郡連滾帶爬地起身跑向換裝間。

不出片刻，沈郡便灰溜溜帶著那身旗袍回來了。

齊朝陽小心翼翼將旗袍接了過來。

橫了她一眼。

「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沈郡渾身好似脫力。

扶著身邊的椅子才穩住沒有摔倒。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弟。

「就為了一件衣服？」

我弟氣急，恨不能把眼神化成刀刃殺向她。

都說演員需要對萬事萬物保持敏感。

這樣才能更好地抓住每個不同人物的內心。

看來沈郡的敏感神經是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到現在，她還以為隻是一件衣服的事情嗎？

我冷眼看她的狼狽模樣，心中卻升不起一絲暢快。

「沈郡，那我讓你死也死個明白吧。

「你以為這隻是一件衣服，甚至自信認為自己一定比這件衣服重要。

「可我和齊朝陽都告訴過你，這件衣服對我們家而言意義非凡。

「你私自修改這件衣服，跟在我和齊朝陽臉上踩過去沒什麼兩樣。

「你總是這樣，對他人毫無共情力可言。

「當時你一刀把那套禮服給剪掉的時候，你也隻是覺得，區區一件衣服而已，哪有你的熱度重要，對吧？

「可你根本就沒有想過，那件衣服的背後可能是一個人的職業生涯。

「你根本就不是意識不到，你這樣做會毀了我，不然你不會把我給支開。

「我如果隻是個普通的造型師，那早就栽在你的手上了。

「一個人要用多少努力才能走到這個位置，你應該早就忘了吧？

「被捧得太高，也忘了隻有根落在地上才能站得穩。

「沈郡，把別人的真心和珍視的東西當成踏板，你不配還在這個位置站著。」

沈郡有些茫然地看著我。

她嘴唇翕動，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將衣服從齊朝陽手裡拿了過來。

還好這件衣服的布料家裡還有一些。

雖然不能保證能夠修復如初，但應該也能復原到原來的八九成。

齊朝陽沒有再施舍給沈郡任何一眼。

「走吧。」

我點頭，跟在他身後離開。

「齊朝陽！

「我隻是想試試看，在你心裡到底是我重要，還是這件衣服重要！

「我是因為愛你啊！」

沈郡垂死掙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齊朝陽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我跟著他離開攝影棚。

他有條不紊地開始對沈郡所有的資源幫助進行回撤。

一分不留，還要再踩上一腳。

不出今天，沈郡的所有代言和待進劇組都會從她手裡溜走。

既然這高處已經蒙住了她的眼睛。

那就再回原處好好自省吧。?

16

「姐，對不起。」

回去的路上。

齊朝陽突然沒頭沒腦地跟我道了歉。

「對不起什麼？」

「我沒有從一開始就聽你的話跟她分手。

「甚至還對她抱有幻想, 覺得她隻是閱歷太少，所以才有這麼不懂事的行為。

「我都不敢想，如果我真的沒有聽你的話, 而是跟她結婚了會怎麼樣。」

我突然有些欣慰。

叛逆了小半輩子的弟弟居然也會反思了。

我笑眯眯道：

「沒關系，就算你不聽我的，你跟她也結不成婚的。」

齊朝陽：「？」

「因為我早就打算好了。

「如果你真的一意孤行要和這樣的人結婚, 我會不惜動用所有的股份和手段, 讓你在公司待不下去。

「別忘了，當初爸媽留給我的股份可不比你的少。

「我隻是志不在此, 又不是真的要當米蟲。

「其實坦白說, 在我看見你女朋友是沈郡的那一刻, 我早就在心裡演練了一萬遍, 姐弟翻臉豪門大戰了。

「但是你還行, 沒讓你姐失望。」

開足了暖氣的車裡，齊朝陽看著我打了個冷戰。

「我是你親弟弟，你也下得了手？」

「你沒看過知乎上的那些小說嗎？姐弟為了一個腦殘女的鬧掰的故事還少？」

齊朝陽不動聲色，挪挪屁股坐得離我更遠些。?

17

我動用了業內所有的人脈關系。

找到了一個泰鬥級別的修復大師。

旗袍被修復好還回來時, 幾乎看不出和從前有什麼差別。

但修復的部分終歸不是媽媽親手縫制的。

我和齊朝陽帶著衣服去給媽媽掃墓。

齊朝陽有些愧疚, 低頭沉默了好久。

「對不起媽媽, 把你留給兒媳婦的衣服交付錯了人, 還害得這件衣服受損。」

「我也有錯, 當時小陽把衣服給那個人的時候，我就該強硬一點讓她還回來的。」

媽媽的照片溫婉柔和，依舊笑盈盈地看著我們倆。

齊朝陽又默默拿出一份文件來遞給我。

「姐，我想過了。

「不管是誰都沒有家人重要。

「所以我讓律師擬了一份文件。

「要是以後我頭腦不清醒，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情，你可以立即將我手裡的所有股份轉移到你自己手上。

「文件我已經籤好了，隻要你籤字就會生效。」

我看著身側再熟悉不過的弟弟。

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太一樣。

嗯……

好像是長大了。

我將文件收在手中。

「行了, 別一副苦大仇深的臉了。

「要等你什麼時候真的做了混賬事我再籤。

「但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不會因為別的什麼人什麼事走散的。」?

18

我和齊朝陽並沒有受這個小插曲的影響。

但沈郡就不一定了。

在齊朝陽撤走了所有的資源支持之後。

沈郡的商業價值呈現斷崖式的下跌。

很多粉絲不明所以。

隻是瘋狂在經紀公司的微博底下罵他們不作為。

經紀公司有口難言。

之前沈郡的那些資源, 大半都不是公司給的。

所以現在的沈郡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沈郡。

她不甘心就這樣被人遺忘。

於是瘋狂開始在各個紅毯上刷存在感。

但是沒有了精美華貴的高定款襯託。

她的光芒在紅毯上也十分黯淡。

反倒是和我合作的每一位藝人。

都能憑借著極其適合自身氣場的禮服妝造出圈一把。

我因此深受粉絲喜愛。

隻要在藝人妝造那一欄裡看見了我的名字。

這把基本就穩了。

我的名氣越來越大, 事業也更加穩定。

之後我索性開了一家工作室。

工作室的輻射面積延伸到了線下。

將娛樂圈的妝造系統運用到日常裡。

生意倒是紅紅火火。?

19

唯一不喜歡我的大概就是沈郡的粉絲。

時不時會來我微博底下舊事重提。

提久了我也煩。

俗話說粉絲行為正主買單。

反正她們家正主我也看著不順眼。

索性將當年我和沈郡那件事的內幕, 爆料給了體量最大的營銷號。

有了一家營銷號帶頭。

其他營銷號也會緊隨其後。

話題討論量開始呈現幾何式增長。

很快我和沈郡的這樁舊事就衝到了熱搜榜首。

大家這才知道當年「沈郡機智救場」的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現在的網友早就不是從前那批會心疼日入百萬大明星的了。

現在大家更會共情無辜的打工人。

沈郡的口碑立刻開始極限反轉。

越來越多的人趁著這股討論熱潮出來爆沈郡的料。

原來沈郡不止禍害過我一個。

圈裡很多兢兢業業打工賺錢的, 都因為她的原因丟過工作。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沈郡粉絲仍在評論區裡挽尊，說這隻是牆倒眾人推, 大家都是跟風黑。

可若不是那牆本就搖搖欲墜, 誰能推得動？

我不過是撬開了一個口子。

其餘的，隻不過是因果報應而已。

沈郡的聲明非常無力。

隻是以名譽權的名義告了幾個營銷號。

這年頭。

連娛樂圈裡的狗都會寫兩句律師函。

我用很久之前互聯網流行的一句話發了微博：

【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之後沈郡便很少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之中。

再見到她的身影時, 她在一個小制作的網劇裡當女二號。

路要一步步走, 飯要一口口吃。

我倒是希望她將路再踏踏實實走一遍之後, 能夠真的擁有共情的能力。?

20

兩年之後齊朝陽又找了個女朋友。

這次的對象是他在國外留學時的同學小語。

畢業之後很久沒有聯系。

在一次招商酒會上兩人才重逢。

也不知道是早就日久生情，還是重逢後的相見恨晚。

齊朝陽將她帶回來時, 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

沈郡隻是有些為難地說：

「到隻」這件旗袍就好似是給小語量身定制的, 在她的身上挺括有型，十分有韻味。

我看著旗袍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忍不住打趣齊朝陽。

「齊朝陽，你也終於找到能拴住你的人了啊。」

他白了我一眼，又像條黏主人的哈巴狗貼到了小語身邊去。

不隻是齊朝陽。

我也很喜歡小語。

我們仿佛是上輩子的親姐妹。

有說不完的話題, 發掘不完的共同愛好。

齊朝陽和她準備婚期時，我也常常拉著她跑出去逛街躲懶。

很多次齊朝陽都跟我抱怨。

「你還不如當初就跟我翻臉，省得你現在跟我搶人。」

我無視齊朝陽的怨氣。

拿著卡挽上小語的手樂滋滋地吃喝玩樂。

唉。

人生。

隻要遠離了垃圾人。

到處都是新鮮空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