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賀蘭山打斷了你,「你不屬於這裡。」
「我當然不屬於這裡。」你冷笑,「從你我產生分歧的時候,我就不屬於這裡了。」
賀蘭山猛地拽住你的手腕,向圓臺拉去。
這是他第一次情緒失控,言辭激烈,「陳江,聽人勸,吃飽飯!」
「滾!」你和他扭打起來。
賀蘭山掐住你的脖子,惡狠狠道:「我真該在佟江大橋上把你推下去!」
你一胳膊肘堆在賀蘭山胸膛上,氣喘籲籲地捂著脖子,「像你殺 18 號那樣嗎?」
「幸存者 26 號!」你扯著脖子大喊,在賀蘭山蒼白的臉色中,機器響起了冰冷的機械音,「請下達指令。」
你笑了,手稿的左下角標注了這個機器的名字,是「幸存者 26 號」。
「關閉程序。」
「收到指令,正在斷開連接,倒計時 5s,4s,3s……」
賀蘭山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滾,別再來見我!」
「1s——叮!」
你陷入了黑暗,賀蘭山的怒吼像夢魘,一直在耳邊回蕩。
很久之後,有人在你耳邊輕輕呼喚:「陳教授,程序已終止。歡迎回來。」
你眼皮動了動,在劇烈的頭痛中緩緩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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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燈光,一群人圍著你。
遠處,是巨大的環形機器,以它為中心,四周放射出無數躺椅。
你躺了一會兒,緩緩坐起來,神色怔怔。
時間仿佛靜止了。
「賀蘭山呢?」這是你的第一句話。
面前的姑娘臉色一僵,既然小聲說道:「教授,您忘了嗎,賀教授數周前因車禍離世了。」
腦海中思緒混亂,眼前仿佛殘留著賀蘭山那張臉。
上一秒還在跟自己說話,下一秒睜開眼,怎麼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呢?
你動了動嘴唇,沙啞著嗓子問出了第二句話:「佟江大橋?」
「是……」
你曲起膝蓋,閉上眼睛,忍著劇痛,亂。
太亂了。
現實與夢境交錯。
幾乎過了一個世紀,腦海中的記憶漸漸清晰,同時,一種壓抑的沉痛襲來。
你幾乎不能喘息。
沒錯,賀蘭山是死了。
你的摯友、你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家人,死了。
那天,你與賀蘭山發生了爭執。
「陳江,這個項目該終止了。開始恆星計劃是我做過最後悔的事。」
你不置可否,「馬上就測試了,一旦成功,這項成就將顛覆全人類對死亡的定義。」
「陳江,這些年我們看過無數學者為此前僕後繼,為什麼沒成功?你不明白嗎?沒有人可以實現真正的永生。」
「可我們實現了。」你為賀蘭山的臨陣脫逃感到憤怒,將文件重重拍在桌面上,「你為什麼不肯再進一步?」
「因為把人腦數據連入終端太危險了,你沒必要冒險。」賀蘭山最後深吸一口氣,「我決定退出計劃。」
你氣笑了,搖頭說:「今天你腦子有點不清晰,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們改天再談。」
這是你們吵得最厲害的一次。
那天,你們不歡而散。
你以為還有機會說服他,不想就在那天傍晚,佟江大橋發生連環車禍,賀蘭山的車子被拐帶著掉進了佟江。
你再看見他,便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一天,市立醫院擠滿了遇難者家屬,四處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你人蒙了,有人喊你認領,有人一心盤問,有人找你籤字,你像個沒有情感的工具人,走完了全部流程,最後,賀蘭山化作一個小小的骨灰盒,躺在你手裡。
賀蘭山沒有家人,你也沒有。
你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為賀蘭山操辦了葬禮,為了跟蹤肇事者消息,在同為遇難者的張文傑家隔壁租了一間老式公寓,那一個月是你最頹廢的時候。
總部催你跟緊「恆星計劃」,你一推再推。
漸漸地,你認識了張文傑的未婚妻,楊怡和。
她弟弟剛因遭遇校園暴力,跳樓自殺,張文傑在陪著楊怡美和父親從學校回來的路上,遭遇連環車禍,父親被救上了岸,張文傑和妹妹卻死了。
那時候,你腦子裡冒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且愈演愈烈。
直到某一天,助手測試程序的時候,發現了一處異常。
「賀教授臨死前,將自己的數據上傳了終端。」
你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找到楊怡和,有所保留地向她透露裡這項計劃。
她對此抱有遲疑,「我父親的身體不太好,我加入計劃後,就沒人照顧他了。」
「沒關系,我們會有專人看護的。但是根據保密協議,需要暫時對外界宣布你們已經死亡。」
楊怡和最終同意。
恆星計劃正式啟動。
進入程序的隻有兩個人:總設計師陳江和志願者楊怡和。
連入程序的時候,又發現了問題。
「賀教授單方面阻止了您的訪問,可能需要您抹掉一部分對衝記憶,才能進入程序,包括楊小姐,也需要抹掉對您的記憶。」
賀蘭山臨死前都在阻止你繼續進行這項計劃,可一旦你下定決心,沒什麼可以改變的。
直到現在,你才明白,所謂的 AI,其實分為了兩部分。
一半是你,由於權重太高,直接升級了副本難度,加速了 AI 進化和 Bug 修正。
所謂的「月亮派對」和蠱惑人心的消息提醒,程序的啟動者就是無意識的自己,所有的幻境,都與佟江大橋車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那是因為你與楊怡和對此執念太深。
且幸存者 26 號已經通過各種媒介,獲取了遇難者的人腦數據,造出了真正的「亡者世界」。
另一半是賀蘭山,想方設法將你和楊怡和送出系統。
那些怪物,是賀蘭山無意識造就的。
在他眼裡,AI 就像蠱惑人心的怪物,一步步蠶食同化人類,所以在最後,賀蘭山還故意拉滿仇恨值,引導你走上圓臺,消除記憶,讓亡者世界從此消失。
一切都結束了。
助手開始跟你匯報進度:「志願者楊怡和因遭遇系統抵抗,被強制登出,賬號已注銷,她人恢復不錯,我們先帶她去休息室了。」
「陳教授?陳教授?」
你突然回神,「抱歉……我狀態不好……嗯……我去見見她……」
幹淨的休息室裡,楊怡和坐在最裡頭,捧著一杯熱水。
她看見你,放下水杯站起來,「謝謝您,讓我能見到他們最後一面,不過您臉色好像不太好……」
「沒什麼……」你苦笑道,「臨走前,跟賀蘭山吵了一架,沒來得及說清就回來了,這種機會,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楊怡和手上的婚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可惜,我沒法陪文傑走到最後。怡美的裙子,也沒法帶她去買了。」
你點點頭,語氣幹澀,「後續系統會繼續優化……如果將來有機會……」
「不了。」楊怡和笑著說,「弟弟自殺後,父親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文傑的爸爸媽媽也需要人照顧,人總要向前看的。」
你一陣失神。
人總要向前看。
她像對自己說,也像在對你說。
她說完,補充了一句,「賀教授應該也不想讓您回去了。不然也不會千方百計造出那麼多恐怖的怪物。」
話落,她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道:「抱歉……我沒想……」
你勉強笑笑,不願多談,「沒事,根據保密協議——」
「我知道。人工造就的亡者世界,足以震撼很多人。我不會亂說的。」楊怡和穿上外套,「晚點要去公墓看看他們,告辭。」
你叫住了她,撿起車鑰匙,說:「一起吧。」
深秋,路邊的樹葉都黃了。
車流來來往往,十分繁華。
楊怡和扭頭看著窗外,「偶爾幾個瞬間,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處於幻境,那地方待久了,真的會瘋。如果有機會,您會回去嗎?」
你沉默了片刻,說:「不知道。」
今天是工作日,沒多少人。
你們在公墓門口買了幾束菊花,在門口處, 楊怡和接了個電話,走開了,剩下你自己抱著花束往裡面走。
遠遠地看見了賀蘭山的墓碑, 上次的花已經枯萎了,除了你, 並沒有人祭奠。
你在前面站了一會兒,將花束正正當當的擺上,然後轉身坐在墓碑一側。
風一吹,你眼睛有些發酸。
「賀蘭山, 英年早逝啊你……早讓你搬家你不聽,非得住那麼遠。其實也怪我, 那天不該讓你早早回去。」
你揉了揉眼,「那天聽我罵設計者喪心病狂, 你一定很高興吧……幸存者 26 號太容易被人控制了,你是對的, 這項計劃應該終止。」
清澈的鈴聲打斷了你的回憶。
摁開電話,是房東打來的:「該交房租了。」
旁邊還有小姑娘插話進來:「哥!西瓜最後一季了,給你留了個最甜的。」
你低著頭, 撫摸著生機盎然的花,「阿姨,下個月不會續租了。那些東西,就扔了吧。」
這一晚,你回到了恆星。
在終止計劃的末尾, 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總部發來郵件,詢問情況,你回復了一句話:「幸存者 26 號將進入休眠狀態, 本人親自參與調試, 在確保安全之前,恆星計劃無限期中止。」
你給楊怡和發了條短信, 「有什麼話要對張文傑和怡美說嗎?」
那邊幾乎立刻回復了短信:「沒有了, 感謝您,陳教授。」
她意外的通透。
正如她說的, 人總要向前看。
你緩緩抬起門把手,默默下移,輕輕轉動門鎖。
「「「」你拒絕了助理的提議。
楊怡和在幻境中被淘汰, 賬號直接注銷,在不久的將來,關於這部分記憶將慢慢消失。
一心向往真實的人,不會是威脅。
有人敲開了門,「教授, 都準備好了。」
你點點頭, 向門裡走去。
進入休眠倉之前, 助理叫了您一聲,見你望著她,她說了一句:「陳教授, AI 永遠無法代替現實。」
你盯著她, 認真看了半晌,說:「我知道。」
「您還會回來的,對吧?總部不會放棄這個計劃的。」
你不置可否, 隻是笑了笑,跨進休眠倉。
黑暗襲來。
「叮——歡迎加入月亮派對。登入 ID:幸存者 26 號。」
「您的數據已上傳。」
「期限:永久。」
「正在關閉外來傳輸通道……」
「叮——系統已永久封鎖。」
「正在檢索好友……」
「發現 3 位好友,3s 後將開啟傳送模式。」
「親愛的幸存者:祝您生活愉快。」
(完)
"老公手機突然收到一條短信。 【尊敬的許佳年先生,您於 15 號預約我院的產後松弛縮陰針劑,請盡快來院進行注射,截止日期為本月 26 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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