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姐落水後衣品變得極差。

她會同時穿胭脂紅抹胸和翠綠色細褶裙。

我委婉告訴她這是「紅配綠賽狗屁」。

她卻一把將我推開：「瞧著吧！沒有人比我更懂男人！」

後來她同時將八位皇子迷得神魂顛倒。

夭壽了，這下全京城的貴女都開始紅配綠了！

1

小姐落水後好像變了一個人。

不僅說話壓低嗓音，走路開始外八，連最喜歡的花鈿妝也不化了。

今日更是同時穿上了胭脂紅抹胸和翠綠色細褶裙。

我委婉提醒她這是「紅配綠，賽狗屁」。

小姐卻用雙手掂了掂自己的大胸，說這樣好看至極。

她一屁股坐在我面前，反手指著自己問：

「翠珠，我這個身份有什麼金手指沒？」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小姐，何為金手指？」

小姐搔了搔頭，把我剛梳好的發髻又弄得散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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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有什麼比別的女子更牛逼的地方？」

弄清楚牛逼的意思後，我開始吹起彩虹屁：

「小姐乃宰相之女，身份尊貴！」

「又生得天姿國色，名動京城！」

「老爺為小姐擇婿是挑花了眼，或許是想讓您入宮呢！」

小姐用左拳一擊右掌，興奮道：

「我知道了！」

「金手指就是我宰相爹和我這張漂亮臉對吧！」

「這身份當官是費勁點。」

「不過升級路線可以從貴女先幹到皇後！」

她摸了摸下巴又思忖一番：

「啊呸，我這下巴光溜溜的還不習慣！」

「後期看看升級難度，不然幹掉皇帝當個女帝也不是不行啊。」

我大驚失色去捂她嘴：「小姐慎言！這話是要砍頭的！」

她反手就抓住我的手背狂摸，並拋起媚眼：「翠珠，你關心我啊？」

我不知怎麼的羞得滿臉通紅。

我抽出手羞赧垂頭：「小姐討厭！」

小姐嘻嘻笑，站起身來就要出門：

「走！先去找我的好大爹聊聊！」

我驚慌地抓住她，指著她僅穿抹胸露出的大半個膀子：「小姐，有傷風化！」

她嘟囔了句「女人真夠麻煩的」。

又胡亂抓了件鵝黃色開襟外衫罩上。

得！這下色彩更豐富了！

2

小姐開始撺掇老爺給自己相親。

老爺驚詫，畢竟她前幾日還在羞答答地說不想嫁。

可她如今卻反客為主：

「咱爹啊，我這都十六了！」

「這美貌的金手指它會貶值啊！」

「你現在不給我找個牛逼的，以後我隻能嫁個二婚的糟老頭子了！」

老爺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她如何變得這般沒皮沒臉。

可小姐還在繼續說：

「咱爹啊，你這宰相當了小十年了吧！」

「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我聽說那皇帝老兒年紀不小了，下面八個兒子虎視眈眈呢。」

「哦我知道了！您該不會在待價而沽，準備讓我嫁個皇子吧！」

老爺將桌子一拍，怒吼道：「胡說八道些什麼！」

平日裡老爺一發火，小姐早就哭嚶嚶了。

可如今小姐面不改色：

「咱爹，那你就讓我見見幾位皇子吧，我看看誰配做我老公……」

誰承想老爺還真給她安排上了。

小姐對此毫不意外：

「這老小子還不想退休呢！我給他分憂，他能不高興嗎？」

3

我們先見的是大皇子。

大皇子溫文爾雅，飽讀詩書。

他朝著小姐笑笑：「杜小姐平日裡都讀些什麼書？」

小姐大手一揮：「我天天讀《明史》，最愛《萬歷十五年》。」

大皇子眉頭一皺，不知道《明史》是哪國史。

更沒聽說過什麼國號為萬歷的皇帝。

於是小姐說書般講起《明史》：

「故事要從天崩開局的朱八八開始講起，那年他還在給地主家放牛……」

這第一次相親，我陪小姐從清晨待到了日暮。

茶水都續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眼見最後一縷日光都要落下了，我又一次催促：「小姐，不能再講了，該回府了！」

她這才意猶未盡地收了話。

而大皇子還在抓耳撓腮地追問：

「那什麼瓦剌留學生呢！天啟大爆炸又是怎麼回事呢！還有你最喜歡的《萬歷十五年》都沒講呢！」

小姐勾唇一笑隻道下次再講。

大皇子又急急問道：「杜小姐，我們下次什麼時候能見？」

小姐隨手一揮，隻道：「有緣再見。」

隻留下了失魂落魄的大皇子。

回去路上，我問小姐對大皇子可滿意。

小姐毫不留情地搖搖頭：

「就那樣吧，看著是個沒城府的，除非走了狗屎運，要不然這皇位落不到他頭上。」

她又這般口無遮攔，嚇得我臉色煞白。

小姐卻又對我桀桀怪笑，張開雙臂：

「翠珠怕了？來爺懷裡，爺安慰安慰你！」

我一拳捶在她的胸口，隻道：「討厭。」

小姐卻笑得更猥瑣了。

4

回去後小姐又催促老爺給她安排相親：

「老登，這大皇子不行，沒野心，趕緊安排下一位！」

老爺神色凝重地問她：

「我兒，你究竟要嫁何人？」

小姐毫不遮掩：「天下最尊貴的人！」

老爺微微色變，卻又沉臉捋起胡須：

「我知道了，過些時日你再去見見二皇子吧。」

回去後小姐問我二皇子的喜好。

我有些擔憂地對她道：「二皇子成日裡勾欄聽曲，是個有名的紈绔，也不知老爺為何要您去見他。」

小姐倒是沉吟了一會兒，又問我會不會彈琴。

我是會一些的。

那都是小姐之前學琴的時候教我的。

小姐聽完眼睛一亮：「翠珠，我要你幫我件事！」

5

過了些時日，她帶我去見二皇子。

二皇子一掀簾進門，就聽見了我彈的琴和小姐唱的曲：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二皇子呆立當場。

隻道他玩遍京城，也從未聽過這般天籟，忙問這叫什麼曲。

小姐微微一笑：「此乃《水調歌頭》。」

她說她還會未刪減版的《探清水河》。

說著就唱了起來，一曲唱得我是小臉通紅，而她與二皇子對視一笑。

二皇子高喊她知音，隻道相逢恨晚！

小姐一杯酒推過去：「感情深，一口悶。」

兩人正眉來眼去，暢談大道，忽有一歌姬推門而入，對小姐怒道：

「我道是哪來的美人呢！原來是相府家的小姐！

「怎麼，你們這些高門貴女，也要來搶我們唱豔曲兒的飯碗了？」

小姐看向二皇子，眼神詢問「你相好？」

二皇子也玩味地看著她，卻不置一詞。

於是小姐隻能自己站起來找場子：

「瞧瞧，你急了！

「家世美貌才學你樣樣不如我，如今連最拿手的唱曲都被我比下去了。

「我要是你，就找塊嫩點的豆腐撞死得了。」

三句話讓那歌姬羞憤欲死，嚶嚶哭著跑開了。

二皇子也隻是拍腿大笑：「杜小姐果然是個有趣的人！」

小姐霸氣撩衣擺重新坐了回去。

隻是此後她與二皇子相談頗為冷淡。

回去路上，她與我道：「此子心思深沉，奸猾無情，怕是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主，不可深交！」

我滿臉欽佩地望著小姐：

「小姐怎麼什麼都懂？」

小姐嘿嘿一笑，說她是什麼天道之子。

6

小姐回去對老爺又是一頓數落：

「老頭兒，你這眼光也不行啊！」

老爺聽了她對二皇子的評價，竟然並未反駁。

小姐大手一揮道：

「也別麻煩了，把剩下那幾個一起約上吧，我幫你挑個明君！」

老爺一邊罵她倒反天罡，一邊卻又著手安排去了。

相府裡為老爺擺了場壽宴。

誠邀諸位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除外）與個別湊數的官員。

有官員拿禮上門問：

「杜相這壽宴擺得突然啊，也不知是多少歲大壽？」

門房的阍人說是老爺五十二歲半大壽。

來人大驚失色，與同行者竊竊私語：

「杜相此舉定有深意！」

「杜相擺宴收禮，莫不是要自汙？」

「有道理啊！如今八子奪嫡，杜相定是要自汙保身啊！」

我將門口聽來的對話告訴了小姐。

小姐嘎嘎直笑：「世人總愛腦補！人都來了嗎？」

我說除了太子都到了。

於是小姐又是一身辣眼的紅配綠帶我出門：

「翠珠，瞧好了！

「慧眼識明君這件事，我隻演示一次！」

7

老爺大張旗鼓擺壽宴。

三、四、五、六、七皇子盡數到場。

穿的皆是清一色的桃紅色長袍。

五人分別祝賀老爺：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東海如福、南山比壽和福壽山海」。

五人同時獻上賀禮：

「瑪瑙玉石、玉石瑪瑙、瑪玉石瑙、石瑙瑪玉和瑪石玉瑙」。

小姐看得是眼花繚亂，說要做一套輪刮眼眶才能分得清他們五個。

我跟小姐小聲嘀咕：「小姐中意哪個？」

小姐眼神掃過穿著桃紅色長袍的三、四、五、六、七皇子，恍若正經道：

「從同花順的角度來說，數字大的那個比較厲害。」

「那麼我請問，何為同花順呢？」

於是小姐掏出一副聞所未聞的「撲克牌」，邀請幾位皇子同樂。

她說人太多，建議皇子們直接抽籤。

三、四、五、六、七皇子大為驚奇：

「杜小姐真是太有趣了！」

「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

聽懂了撲克牌規則，我又問小姐是不是更中意七皇子。

她笑著搖頭，將手裡的牌推出：

「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讓我們先抽取一位幸運的王八。」

一輪遊戲後，選出的幸運王八是五皇子。

他簡直喜極而泣：「沒想到竟然是我！」

三、四、六、七皇子紛紛扼腕：「可惡，竟被他搶了先！」

難道這樣就挑出了明君？

我問小姐這般是否有些草率。

小姐思忖一番，覺得有理，於是又拿出五張牌讓我抽。

我抽出其中一張——

「诶！是紅桃六！」

她摸著我的發頂，衝我寵溺笑笑：

「既然是翠珠嚴選，那便是他了！」

而我隨著她的目光看向了六皇子。

又低下頭看那張紅桃六，瞳孔震動：難道這就不草率了嗎！

小姐卻又道：

「他不會什麼，我就教他什麼，直到他是明君為止。」

所以這明君是這麼挑的。

我又傻愣愣地問：「若是他學不會呢？」

小姐邪魅一笑，手上的割肉刀一把插入了面前焦黃的乳豬肉裡。

我和六皇子同時一抖。

六皇子摸了摸後脖頸：「奇怪，我怎麼感到有一股涼意？」

……

8

小姐又教了些什麼鬥地主、德州撲克、掼蛋。

玩得幾位皇子樂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