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盡全力,斬出一劍。
無邊無際的幻境終於徹底轟然而碎,一派虛假之象散去,剎那間露出了這血河秘境的真實面容。
屍橫遍野,白骨叢生,暗紅的血液匯聚成河,緩緩從我腳下淌過。
此次進入秘境的無數修仙者以一種扭曲而詭異的姿態死去,滿地屍首中除我之外,隻有一人還站著。
蕭蓮華。
她站在殘屍堆中巧笑倩兮,「呀,不愧是程無涯,這區區幻境果然困不住你。」
我說:「好久不見,明通。」
10
蕭蓮華原本絕色傾城的容顏湧動變幻,化作屬於明通自己的那一張臉,他垂眸淺笑,神色慈悲而溫柔,「程施主是如何認出小僧的?」
我說:「在沈無離使出剜心針的時候。」
「當年你我重傷瀕死,我看到的畫面,你也看到了吧?」
「是啊,」明通微微一笑,「天道之子,氣運加身,誰人不羨。當年程施主你毀壞了小僧的肉身,卻不料正巧方便了小僧,我略施小計,便借了蕭小姐的軀殼,納為己用。」
我問:「代替蕭蓮華成為天道寵兒的滋味兒如何?」
明通嘆道:「不甚如意,修煉時總覺運氣凝滯,難以突破。」
「小僧思來想去,覺得或許是這世間靈氣終歸有限,顧此難免失彼,有程施主這樣的天縱之才在一日,我以蕭蓮華之身終究難以飛升。所以特意借我師弟血河遺留的秘境設下此局,來送程施主一程。」
說罷明通又重新化為蕭蓮華的模樣,花容失色地往後跑去,「求師姐饒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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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巨大的劍影從天劈落,將我生生震退數步。
熟悉的清冷聲音遙遙傳來,「孽徒,你果然沒死。」
來人白衣銀發,眸色森寒,如高山巍峨凜然,卻將蕭蓮華細心護在身後,隻冷眼睨著我。
我笑道:「禍害遺千年,師尊,你也不活著。」
11
我的師尊青雲劍尊,曾經是我在這世上最為敬仰之人。
他總是冷漠而肅穆,用最嚴苛的標準來要求我,因而無論數九寒冬,亦或是盛夏酷暑,我修煉從未間斷過,隻為了有朝一日,能得見師尊眸中一絲笑意。
可無論是我成為門派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元嬰,還是成功斬殺血河老祖順利歸來時,他都不曾有絲毫波動。
我安慰自己,師尊或許就是這樣的性子,畢竟他對誰都這樣。
直到蕭蓮華出現,她不思修煉,總是嬉笑打鬧,甚至摘下他悉心呵護的花,制成花環戴在他頭上。
他卻粲然一笑,道:「別鬧。」
然後扭頭逼我去送死。
但我對師尊徹底失望還並不是在那時。
我被明通重傷瀕死時,心裡仍舊惦念著他和師門。
我眼神空洞地望著南方,那是青雲劍派所在的方向。
而南方也確實出現了那個白衣銀發的人。
我眼瞳震顫,嘴唇翕動,枯竭的嗓子竭盡全力想要喚他「師尊」。
而他隻是俯首冷冷睒我一眼,隨即轉身便走。
我恍然明白——原來,原來,師尊此來不是為了來救我,而是為了親眼看著我死。
在那時,我與他的師徒情分,便已徹底斷絕。
而如今再相逢,堪稱仇人相見,我與他都拼死相鬥,彼此使盡了殺招。
我一劍刺中了他的心髒,他也將我捅了個對穿。
神智混沌中,我看見瀕死的青雲劍尊像條狗似的向蕭蓮華爬去乞求撫慰,蕭蓮華卻隻淡然微笑地看著我,嘴唇無聲翕動,說:「程施主,走好。」
下一瞬,我跌入血河,心想,不知金曜那小子還活不活得成。
12
黏稠而腥臭的血液湧入我的口鼻,死亡卻並未如期而至。
似有一雙冰冷而柔軟的手牽住了我,將我拖出這泥濘漩渦。
我睜開眼,眼前的人竟然是蕭蓮華。
不是明通奪舍的那具軀殼,而是真正的蕭蓮華的魂魄,她如當年在青雲大殿上初次見我那般,清澈的眼裡盛著羞澀和敬仰,說:「是你嗎,無涯師姐?我是蕭蓮華。」
「……小師妹?」我怔忪地看著她半透明隨時會消散的魂體,「你怎麼會在這兒?」
蕭蓮華無聲地嘆息道:「當年我一時不察,被那邪僧明通設局奪舍,魂魄瀕臨消散時藏入這血河深處,掩去氣息,這才逃過明通的絞殺,得以保存一二。」
她迷惑地看向我,「無涯師姐,你又怎會在此處?」
我將明通借她的軀殼做下的齷齪事以及諸般謀劃說出,蕭蓮華聽完久久無言,嘆道:「修仙一道,雖有氣運之說,終究還是得靠自己勤加修煉、歷經磨難,借他人之手,即便一時得勢,終究不能長久。可嘆明通也算一方大能,竟不能看透。」
我說:「入歧途易,出歧途難,明通他早不能回頭,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蕭蓮華看著我,「師姐,接下去該怎麼辦?」
我苦笑,「明通如今自身修為不堪一擊,可他身邊仍有一名魔尊和一名神君護佑,我如今又身在他的秘境中,自身都難保,能有什麼辦法呢。」
蕭蓮華急切地說:「怎麼會,你可是程無涯啊!」
我想到自己當年聽聞血河老祖在北境作惡,便一意孤行獨自北上誅邪,那時滿腔的少年意氣,或許已經全數磨滅在北境的茫茫風雪中。
我說:「我早已不是程無涯了。」
蕭蓮華急得團團轉,看著躺在一旁準備開始擺爛的我,沉思良久,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師姐,我還有一法。」
見我看她,蕭蓮華羞澀一笑,認真而堅定地道:「我雖身死,可魂魄猶在,我仍舊是這方天地的寵兒,所以明通即便奪走了我的軀殼,也奪不走我的氣運。」
「我願將魂魄賦予無涯劍,助師姐斬殺邪僧。」
我怔住,「可如此一來,你便徹底魂飛魄散了!」
蕭蓮華嘆道:「即便不如此,我此身被困在這血河河底,又有何意趣?倒不如隨劍而去,斬妖除魔,也不枉做這氣運之子一場。」
說話間,她的魂魄開始消散、透明,最終化為一縷藍煙,悄然融入我的無涯劍中。
我聽到蕭蓮華最後輕聲道:「師姐,便請你帶我走遍四海九州,斬盡世間妖邪。」
13
消耗掉一個情人除去自己的心腹大患後,明通總算心滿意足。
他一腳踹開青雲劍尊的屍首,施施然離開血河秘境。
眼見遠處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朝自己疾馳而來,明通立即又作柔弱不能自理狀,哭哭啼啼地撲向魔尊和神君,「怎麼辦,師尊他……他被程無涯給殺了!」
聽聞自己又少了一個情敵,魔尊和神君均是頗感快意,可面上還是柔情小意安撫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兒,「怎會如此?那程無涯不是早就死了?」
明通正要張口撒謊,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子清朗的笑聲:「沒想到吧,我程無涯又回來了!」
明通悚然一驚,嬌柔怯懦的臉上露出了一道裂痕,他面色猙獰地回頭,果真見到他那如眼中釘、肉中刺一般的死對頭從天而降。
而在程無涯身後,他師弟那原本堅不可摧的血河秘境被一劍斬裂,霎時分崩離析,化作無數血色齑粉漫天散落。
我輕撫無涯劍身,抬眸衝面色鐵青的明通微微一笑,「這麼快又見面了啊,明通。」
「明通?!」
魔尊和神君均是驚訝而狐疑地看著自己懷中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她為何喚你明通?」
「你們還不知道呢?」我淡淡道:「你們面前這個美人兒,不是真正的蕭蓮華,而是邪僧明通奪舍而生。」
果然還是男人最懂男人,遭此突變,明通並不急於向兩位疑竇叢生的情人辯解,而是眼淚汪汪地望著我,「我知道師姐對師尊、對我都頗多怨念,你怨我搶走了你在師尊面前的寵愛、在師門的尊崇地位,可你已經親手殺了師尊,這還不夠嗎?師姐,求你回頭吧。」
我:6。
我不得不承認在嘴炮這一方面,哪怕我再修煉多年也比不上明通。
所幸,在修真界說話靠的從來不是自己的嘴,而是手裡的劍。
我說:「愣著幹嘛,還不來打架?」
魔尊和神君對視一眼, 同時衝上前來。
他們都是各自族中的絕對強者,也是原先的世界設定中蕭蓮華的最強外援, 最後更是雙雙犧牲為蕭蓮華鋪平了飛升之路。
即便我此刻有氣運加身,也是應對得左支右绌。
但好在我的目的並不是殺了他們,而是隻需要拖著, 等到他們傾心相戀的戀人拋棄他們偷偷逃跑的那一瞬。
就是現在。
無涯劍上散發的藍色光芒在剎那間將明通死死纏繞,那熟悉的氣息讓明通毛骨悚然,他終於反應過來,驚悚地吼叫:「蕭蓮華!!」
魔尊和神君眼見戀人被偷襲, 連忙丟下去前去相救, 藍光適時消散, 露出那人的真容。
「血河老祖的秘境現世,全天下的道友都在往這兒趕,你看這附近哪兒還有空房啊?你嫌貴我還嫌貴呢!」
「「金」他們不敢置信,雙雙愣在原地,倒便宜了我施施然提劍上前。
明通面容扭曲, 在地上恐慌地扭曲後退,「程無涯!程施主, 小僧拜服,你如今既已取得了蕭蓮華的魂魄, 我又持有她的肉身, 不如我們合作……」
我掏了掏耳朵, 說:「好吵。」
無涯劍對準明通的心竅刺入,剎那間, 天地寂靜。
14
金曜是江陵金氏的小少爺,自幼天賦異稟, 卻對修仙不感興趣,不肯用功。
他爹金氏家主亦是無可奈何,隻能聽之任之。
轉折發生在某年四月十七的下午。
那天下午,春風緩緩, 他爹帶著他在江陵水畔送別一個陌生人。
那是個女劍修,她遙遙乘舟而來,眉眼如畫,笑意從容。
他聽他爹說,這個女劍修聽說北境有一個作惡多端的大魔頭,她便決定孤身前去斬殺魔頭、為民除害。
她說:「他們不去, 我去。他們不敢殺,我殺。」
這句話如烙鐵般在他心頭燙了一下。
從那以後, 金曜便開始勤加修煉, 成了修仙界有名的後起之秀。
而那個女劍修,卻折戟沉沙, 從此再也無人見過她。
聽聞北境將有血河老祖的秘境現世,他決定去她曾經戰鬥過的地方看看,卻不料不慎中了小人的陰招。
神思混沌之中,他仿佛再度看見了那女劍修, 她手持無涯劍, 仍然是當初豐神俊朗的模樣。
她說要替他去秘境中摘救命的花。
他勸她別去,說秘境危險,她卻說「我想救便救」。
他還記得年幼的自己曾問她:「無涯姐姐,你還會回來嗎?」
她回答:「會的, 一定會回來的。」
她始終不曾食言。
血骨花落入口中,全身難以言喻的疼痛在瞬息消散。
金曜看著她,道:「你果然回來了。」
「那是自然。」她笑道:「我可是程無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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