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兩個人朝著門口走去,誰也看不慣誰。


我回房間拿了件外套,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尖叫。


我急匆匆走出來,看到裴紹東滾下樓梯,正抱著膝蓋吃痛地抽氣。


徐越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池哥,我剛才隻是催他快點走,然後他突然就摔下去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分明就是你故意推我的!這麼寬敞的樓梯,老子這麼大的人了還能自己絆倒自己不成?」


裴紹東衝他嚷嚷著,氣得雙眼發紅。


「我沒有!」徐越著急地想跟我解釋。


可事實擺在眼前,好像受傷的弱者總是佔理一些。


但對方是裴紹東,他已經騙過我一次了,在我這沒有信譽可言。


裴紹東嚷嚷著要跟徐越算賬。


徐越臉色蒼白地看著我,一臉求助。


我檢查了一下裴紹東的腿,應該沒骨折。


「好了,別吵了,帶你去醫院。」


「徐越,你先回學校吧,這件事我來處理。」


徐越跟我在小區門口分別,一步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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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裴紹東去醫院處理傷口,疼得龇牙咧嘴,還不忘罵了徐越一頓。


「等我腿好了,肯定不會放過他。」


「徐越從來不會跟人起衝突,你別找他茬。」


況且裴紹東膝蓋沒大礙,隻是腿部很多擦傷和瘀青。


他一個闊綽的大少爺要整人,徐越根本承擔不起。


裴紹東陰著臉看向我:


「你還幫他說話?你不信我是不是?你覺得我自己摔下來,就為了誣陷你那個鄰家弟弟嗎?」


「是不是,隻有你自己清楚。」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早就對他失去了基本的信任。


他自毀跑車和今天這種行為沒什麼區別。


幼稚又無聊。


「我清楚什麼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憑什麼信他不信我?」裴紹東咬牙。


「那你覺得,你有什麼值得我信任的?」


「……」


他哽了一下,硬著頭皮嚷嚷:「就那一次,其他的我什麼都沒騙過你。」


「隨你怎麼說,醫藥費我已經付了,你以後別去找徐越麻煩,出了醫院之後,也別來煩我了。」


他冷哼一聲:「你怎麼這麼狠心?我都受傷了。」


我連個正眼都沒給他。


走出醫院,裴紹東誇張地拄著一根拐杖。


我讓他自己打車回家,他非要賴著跟我走。


他扒著我的車門,理直氣壯道:


「我現在腿腳不方便,還能去哪?而且我是在你家門口摔的,你得對我負責!」


無賴!


我瞪了他一眼,將他推開。


他踉跄幾步,就勢跌坐在地上。


褲腳上揚,腿上的青紫痕跡十分明顯。


細皮嫩肉的少爺,真是禁不起一點受傷。


「池哥,我腿真的很疼,醫生都說了我膝蓋可能會有瘀血,你怎麼就是不管我?我現在這副樣子,我連學都上不好。」


他委屈地嚷嚷著,眼角泛起紅。


醫院停車場的人來來往往,大家忍不住回頭看他,搞得像我欺負他似的。


我冷笑一聲,反鎖上車門。


「裴少爺,裝可憐這招已經對我不管用了,你那麼富有,有的是人想照顧你。」


我啟動引擎,在他慌張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7


我自認為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裴紹東的臉皮。


晚上我回到家,門口蹲著一個身影。


一旁的拐杖孤零零倒在地上。


裴紹東看著我,渾身被傍晚的陣雨淋湿了。


額前的湿發耷拉著,已經幹了一半。


「池哥,我爸媽把我卡停了,我現在哪也去不了……」他聲音艱澀,「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我不清楚他的家庭情況,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但我知道,裴紹東的狐朋狗友那麼多,不至於會讓他沒處落腳。


我面無表情地開門進去,把這個謊話精關在門外。


直到深夜,門外一直沒動靜。


我以為他已經走了。


可我洗完澡出來,聽到外面傳來一個醉鬼的聲音。


樓上住著一個大叔,經常酗酒,脾氣不好。


我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的情景。


大叔被拐杖絆了一下,一腳將那玩意踹了下去。


「媽的,什麼玩意,敢擋老子的路。」


裴紹東瞪了他一眼,似乎打算罵人。


對方卻先發制人:「看什麼看,小兔崽子,找打是不是?」


「給你一分鍾,把我的拐杖撿回來,我就不跟你計較。」裴紹東的聲音很冷。


大叔喝多了,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


他打量著裴紹東凌亂的衣著,以及他包扎過的狼狽痕跡,他囂張地笑了起來。


「呦,小屁孩還挺拽,你要是真厲害會是現在這副爛德行?在外面囂張被人打瘸了腿,沒爹沒媽管你了吧?真是可憐呦。」


裴紹東眼底的光凝固,瞬間起身握緊拳頭。


我連忙打開門,拽住他緊繃的手臂。


「進來。」


8


裴紹東淋了雨,腿上的傷口一直沒換藥,已經有發炎的跡象。


我拿來藥箱給他上藥。


我下手沒輕重,弄疼了他也不吭一聲。


上完藥,我抬頭才發現,他的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紅透了。


「你膝蓋還沒恢復,之後記得去醫院復查。」


我叮囑著,他抓住我的手腕,語氣哽咽:


「池哥,我們回到以前吧,你繼續像之前那樣管我,我答應你再也不會騙你了,你別不要我。」


你盯著他泛紅的鼻尖,看起來像是情真意切一般,但對我來說可能就是新的陷阱。


我冷笑著推開他的手。


「怎麼,現在又跟兄弟打賭,什麼時候跟我復合?」


「沒有,真的沒有,我再也不做那種混賬事了,你信我。」


他緊張地盯著我,讓人分不清話語裡的真假。


可真真假假已經無所謂了,我不會再跟他有糾葛了。


「裴少爺,我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我這裡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還是趕緊走吧。」


我將拐杖遞給他。


他沒接,激動地說道:


「路池,你不能因為我犯錯一次就給我判死刑,我……」


「可你已經踩了我的底線,我沒揍你就夠給你面子了,難道還要讓你繼續蹬鼻子上臉嗎?」


我的聲音很冷,他頓時偃旗息鼓。


見我開門轟他走,他捏緊拐杖,頭一次露出無措的表情。


「我的卡真的被凍結了,公寓也被我爸收回了,我現在不知道去哪。」


我懶得看他可憐巴巴的神情。


敲了敲牆上的時鍾,示意他不早了。


裴紹東窘迫地皺眉,乞求道:「池哥,我就在這待一晚,保證不會再煩你,好不好?」


「……」


我盯著他發炎的傷口,最終還是沒把他推出去。


他受著傷,晚上要是再下雨,他弄個感冒發燒繼續賴上我,那就更扯不清了。


我沒好氣地關上門。


裴紹東在沙發上睡了一晚。


我在房裡翻來覆去,居然有些失眠。


我總擔心裴紹東晚上會耍什麼花招。


可今晚他安安靜靜,讓人覺得乖巧得異常。


9


第二天,徐越拎著一大袋子菜來找我。


他說要給我做新學的菜。


裴紹東看到他,眼底有些冷。


徐越興高採烈地跟我講他買了我喜歡的菜,說中午要做哪些菜給我吃。


我看著袋子裡新鮮的水果,點頭誇他買得不錯。


裴紹東在一旁盯著我們,罕見地一聲沒吭。


我本來還擔心他會跟徐越起衝突。


結果我去廚房洗水果的工夫,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麼,我出來時他已經走了。


我看著沙發上被他疊好的毯子,有些愣神。


徐越:「池哥,剛才那個人說他有事先走了,那我就洗兩人份的菜,行嗎?」


「嗯。」


徐越在我家待了一天。


他喜歡做飯,晚上還花了很長時間給我煲湯。


吃飯時,他不停地打探我跟裴紹東的關系。


那段過往就是我的黑歷史,我最好的兄弟李陽我都沒提過。


「哥,你怎麼不嘗嘗啊,發什麼呆?」徐越笑著看我。


我喝了一口,玉米排骨湯燉得很香。


「池哥,明天我沒課,今晚在你家跟你一起睡吧,晚上我們可以一起打遊戲。」


徐越說得很自然,這是以前我跟他的日常。


但現在,有些東西變了。


我放下碗,冷靜地看著他。


「徐越,你現在大一,應該把時間花在提升自己上,別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我知道啊,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我的意思是,你以後少來我這裡,多在學校看書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徐越玩過的那些招數,我早就看多了。


可並不是經常接觸,我就會喜歡他。


徐越的笑容僵硬下來,試探道:「是因為那個人,所以你不想讓我過來了嗎?你跟他是什麼關系?」


「這不是你該管的。」


我直視他沉沉的雙眼,語氣很淡地提醒:「還有,我家門口前段時間安了監控,那天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那天徐越跟裴紹東一起下樓,兩個人吵了幾句。


徐越冷著臉,在他身後推了一把。


事後我查監控的時候才意識到,徐越一直對我的依賴變質了。


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我可以把他當弟弟,但我隻希望跟他保持單純的友誼,不摻和一絲雜質的那種。


徐越聞言,徹底笑不出來了。


他慌張地跟我解釋,說他不是故意的:


「池哥,我當時就是氣昏了頭,我可以跟他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別趕我走。」


「徐越,你知道的,我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


他啞然。


良久,徐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離開前,他說:


「池哥,對不起,你別生我氣。」


10


裴紹東沒再來煩我。


我的日子恢復為原來的按部就班。


我這些年攢了一筆錢,打算到時候去做生意。


下午,我正在看最新的經濟情況。


一個長發女生突然走進修車店,問誰是路池?


我茫然地起身跟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孫阿姨介紹來的,她說你很忙,讓我來這裡找你,跟你吃頓飯。」


「啊?」


我呆在原地,突然明白為什麼我媽讓我今天穿好看點。


我媽真是瞎操心。


拒絕太多次相親,她直接把姑娘叫到我店裡了。


人家都來了,我總不能直接不禮貌地趕人。


我回房間換了衣服,準備請她吃頓飯,說清楚。


李陽在一旁衝我擠眉弄眼:


「池哥,豔福不淺啊,這個相親對象看著溫溫柔柔的,跟你挺配的。」


「滾犢子。」


我匆匆帶著女生去了附近的飯店。


她是小學老師,也一直被家裡催得急。


我跟她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說自己目前不想結婚。


她失落地點頭,後半段都沒怎麼說話。


飯局結束,我看著她走進地鐵站。


下面,我立刻給我媽打了電話,讓她以後別安排這種事情。


既尷尬又匆忙,搞得雙方都挺突然。


我媽在電話那頭訓我,一直說我沒良心,還不讓她抱孫子。


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傍晚的晚霞一片橙紅。


我回到店裡,有輛被撞壞的白色寶馬停在正中央。


店內的沙發上,一個人目光沉沉地盯著我。


裴紹東涼飕飕地開口:


「這麼晚才回來?你兄弟說你去相親了,相得怎麼樣?」


「挺好啊,說不定年底就結婚了。」


我故意氣他,巴不得他直接摔門走人。


可裴紹東盯著我,冷笑一聲。


「想騙我?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嗎,你這種死守道德感的人,明知道自己喜歡男的,怎麼會隨便跟女生結婚呢。」


「是啊,總比某些人沒有道德感好。」


「……」


裴紹東被我戳中脊梁骨,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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