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鄰座男生幾乎快站了起來，他探身去看老師手中的卷子。

老師面色嚴肅，皺了皺眉。

她一個轉身，走到我桌子前。

「並不是，恰恰相反，姜心月同學是考得太好了。」

卷子展開，放置在了我的桌上。

大片陰影灑下，班主任雙手撐著我的桌沿。

刺耳的聲音自擴音器裡傳來，震著我的耳膜。

「那麼請問，姜心月同學，你是怎樣短短幾天從倒數第一一躍成為全校第三的呢？」

我抬頭，班主任黑色的瞳仁死死盯著我，裡面全是懷疑與不齒。

全班哗然。

「啊~心月你……不會是作弊吧？！」林瑤最先反應過來，她驚呼一聲，眼睛裡藏著隱秘的幸災樂禍。

4

我放下筆，盯著老師。

「老師，如果您懷疑我，大可以叫我去辦公室給一套卷子讓我當著你的面寫，而不是當眾質問。」我的聲音沒有半點害怕。

班主任被我懟得面色難堪。

「心月，老師也是關心你呀。」林瑤看向我，聲音軟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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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置身事外的模樣，我勾了勾唇。

「老師，據我所知我們學校出卷子一般會出 AB 兩套，既然上次考試林瑤身體不適，那麼我願意與她一起加試，兩人考試，總不會作弊了吧？」

「我去，有理！」鄰座男生振臂歡呼，露出看熱鬧的表情。

其它同學的情緒也被我這番話調動了起來。

班主任看看我，再看看林瑤，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我的話讓林瑤僵在了原地，她咬著唇，面色難堪。

「叩叩」

忽然，敲門聲響起，打破了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面。

抬頭，居然是姜清禮。

看著眼前的場景，他掃向我的眼神裡仿佛帶著釘子。

看來，他又誤會了什麼。

「是清禮呀，什麼事？」看到姜清禮，班主任的表情立馬變了。

她親切地招呼著他。

這可是準上清北的好苗子，老師們眼裡的寶。

「打擾了，我想找一下林瑤，有個活動需要她參加。」

聞言，一眾豔羨的眼神落到了林瑤身上，有幾位喜歡姜清禮的女生更是嫉妒之色溢於言表。

林瑤脫離了困境，爭奪老師同意後立馬像花蝴蝶一般小跑到姜清禮身側。

事情被打亂，老師也不再揪著不放。

掃了我兩眼以示警戒便結束了。

但這件事後，很明顯同學們看我的眼神都很不善。

我知道，沒有什麼清者自清，在他們眼裡我作弊這件事估計是落實了。

然而這些並沒有影響我分毫。

他們對我的態度並不會減慢我做題的速度。

幾乎每時每刻我都伏在桌子上奮筆疾書，手中的筆不斷演算著。

因為我的心情不受影響，林瑤肉眼可見地越來越急。

5

「心月，你的串聯能力還不夠強，比如這個題目……」

三十出頭的男人舉著手機，將上面圈出來的錯題舉到我面前。

分析一通我現存的缺點後，終於走到了巷子口。

「雖然缺席了一年，但老師相信你的能力，隻要有信心站起來，就一定可以！」

他目光灼灼，眼裡是藏不住的欣賞。

吳一白，我的恩師。

一年前，因為參加全國競賽時心態不佳，我得了有史以來最差的分數，結束後又聽聞奶奶去世的噩耗，我一蹶不振。

我覺得這條路太難，壓力太大，我不是這塊料，而選擇放棄。

但現在，我回來了，為了曾經的夢想。

所幸，他還願意接納我。

「謝謝您，我會努力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腦中復盤著最近做的題目，卻沒注意到，背後的影子。

剛回家裡，打開門，卻沒想到爸媽都在家。

客廳的燈很亮。

「姜心月。」爸爸叫了我的全名，這是他發火的前兆。

媽媽坐在沙發上，面色復雜，看著我的眼神裡全是失望。

姜清禮靠在沙發上，皺著眉，面露厭惡。

我走過去，不明所以。

手機狠狠地摔在桌面上，屏幕閃爍著。

「自己看！」爸爸說完這個就不再多言，面色鐵青。

拿起手機，屏幕上的一張張圖片用刻意的角度歪曲著事實。

明明是吳老師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勵，卻被錯位拍成摸臉。

距離模糊了真相，課後教導變成了曖昧關系，明晃晃的偷拍角度。

「這是吳老師，他隻是在對我進行課後輔導，根本不像你們想象的那般齷齪！」我放下手機，怒意直衝腦門。

堅硬的遙控器砸到我身上，稜角撞得骨頭生疼。

「跪下！」爸爸冷面呵斥。

「心月，我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種孩子。」媽媽沉著臉。

他倆聽不進我任何的辯解，直接將我定了罪。

看著近在眼前卻高高在上的兩人，心中不免一陣悲涼。

明明是生我養我之人，卻從來不在乎我的任何想法。

現在是，從前也是。

第一次被換走分數的時候，我直接從前三名變成了吊車尾。

他們卻不關心為何，隻讓我在客廳跪了一晚。

不管我怎樣申辯，這不該是我得到的分數，也沒人聽我解釋。

直到姜清禮輕飄飄的一句，「估計這才是她真實水平，從前的都是抄的。」

我成了被定在恥辱柱上的羔羊，成了丟姜家面子的孩子。

我一直都不懂，他們為什麼能一直區別對待我和姜清禮。

就因為他們對他父母有愧，就要用這種對比彌補他們的過錯嗎？

「如果不是你哥，你還想瞞我們多久？？！」見我直挺挺地站著，爸爸終究是忍不住怒意。

他站起來，雙目圓睜。

「我說了，這是我的老師，他隻是在送我回家！」我死死地看著他，再次重復之前的解釋。

吳一白老師家在一處深巷，為了我們的安全，他每次都會送我們到人流多的地方才安心，一番好意，卻被汙蔑於此，太不應該！

啪！！

他一巴掌狠狠地打上了我的側臉，我的頭偏向了一邊。

感覺到臉頰迅速紅腫，耳中轟鳴。

如果說我之前還對親情存在一點念想的話，那麼現在，全部崩塌。

我直接轉身走出家門。

身後爸媽的怒罵傳出了家門，我戴上耳機隔絕一切。

我住在了學校附近的酒店。

奶奶生前很疼我，她給過我一張卡，卡裡每個月都會給我打很多生活費。

所以我並不缺錢，我可以在外面住到高考。

從拍攝高度判斷，這些照片肯定是林瑤跟蹤我拍的，姜清禮不過是她的一把刀。

學校裡同學的態度無法影響我，她將主意打到了我的家庭上。

恭喜她，成功了，我確實難受了一瞬。

本來我隻想維持心態，讓她再也竊取不到分數。

現在，我改變想法了。

不是想要高分嗎？

好，我給你。

畢竟，爬得越高，才能跌得越慘。

6

周一來到學校，林瑤湊到我身邊，一整個容光煥發。

林瑤背著最新款的包包，校服刻意地敞開露出裡面的衣服品牌。

「心月，聽說你離家出走啦？」她做出一副擔憂的神情，但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雀躍。

我沒有理會她，她卻繼續自說自話。

「哎，沒事的，我相信你們肯定很快會和好的。」她安慰著我，一副善解人意的態度。

見我沒有反應，她話鋒一轉。

「不過，你爸媽人真的挺好耶，我這周末去你家找你，他們送了我好多東西，我超喜歡。」

她炫耀似的展露著手腕上的飾品，眼底隱有挑釁。

我大概掃了一眼，微微勾了勾唇角。

不過是一堆假貨罷了。

真當爸媽多大方呢。

我抬腳快速往前走，我個子高，腿長，速度一快她根本追不上來。

身後傳來林瑤痛苦的悶哼，看來沒刺激到我，她又受罰了。

我很快來到座位，直接拿起練習題寫了起來，隻有兩個月了，時間緊得很。

上課，寫題，去吳老師那裡專項訓練。

日程安排的很滿。

因為壓力很大，所以隔幾天我就會看幾篇虐文大哭一場緩解一下情緒。

順便給林瑤造一點假象。

顯然她信了。

林瑤最近很得意。

她天天跟在姜清禮身後，課後也經常去我家找他輔導，每天在我耳邊念著我爸媽待她多好多好，儼然一副已經取代了我的模樣。

估計她已經通過系統得到了不少積分，覺得勝券在握了。

她應該覺得我是因為被趕出家門而心情低落吧。

接下來的幾次考試，她的成績都繼續名列前茅，而我又變成了吊車尾。

一些風言風語又流傳了開來。

無非是些說我上次作弊，現在又現原形的。

因為積分充足，加上我與家人決裂，林瑤現在愈發覺得穩妥，每天要麼在上課的時候化妝，要麼在課後到處玩。

人人緊張的高三，她卻過得比任何人都瀟灑。

因為成績在這裡，眾人對她隻有羨慕，將她視作天才。

時間過得很快，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走出考場，隻覺得輕舟已過萬重山。

一年前壓在心中的巨石，終於挪開。

沒多久，吳老師給我帶來了喜訊，國賽金獎。

「辛苦了。」吳老師的笑容裡帶著欣慰。

我衝他深深地彎下了腰。

我清楚知道，如果不是他，我不會再有這個機會。

「接下來就好好休息吧，這個獎足夠你保送任何一所大學了。」他將我的物品全部清理了出來。

半人高的草稿紙，是這段時間沒日沒夜訓練的證明。

我點了點頭，這天，陽光正好。

7

我每天依舊照常上課。

因為每次的糟糕成績，我已經被調到了最後一排，老師們已經放棄了我。

我翻看著手上的虐文，為主角的經歷難過著。

「心月，你怎麼能不好好學習看這種東西……」林瑤看著我的行為，臉上全是疑惑與焦急。

「反正我怎麼都考不好，還不如擺爛呢。」我打了個哈欠，趴在桌子上打算睡覺。

「你要好好學習！」林瑤一把扯過我剛拿出來的枕頭。

「我學不學和你有什麼關系?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懶懶地說道。

「瑤瑤你管她幹什麼，她學了不也就那樣？」

「就是，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哎，也不知道她給林瑤下了什麼迷藥，這麼好的朋友也不知道珍惜。」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讓林瑤離我遠點。

「不行！我不忍心看她就這樣墮落下去！」林瑤拿出練習題擺到我面前，然後將筆塞進我手裡。

「心月，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她目光灼灼，鼓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