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腿軟得不行,不小心跌在主子腿上。


這……主子怎麼也有感覺了!


我急忙跳開,卻被緊緊錮住,腰帶也隨之散落。


「十七,朕怎麼瞧著,你這腰身如此熟悉呢?」


11


我心底猛地一個咯噔,甚至覺得那股燥熱都褪了下去。


事實真相我不敢說,隻能轉移話題。


「主子,您驗證過了。」


「可不可以,將扳指賜給我……」


我越說越沒底氣。


直到主子輕笑一聲,慢慢抬起我的下顎,在我眼前收起那枚扳指。


「可朕就是故意的啊!」


「十七打算怎麼辦?」


我震驚,我不解,腦中飛速思考。


什麼故意?


故意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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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故意……


我突然想起統領前些日子塞給我的那本春宮。


我和主子此時的姿勢與其中一幅尤為相似。


我猛地搖頭,咬緊下唇。


「屬下隻是個暗衛,全憑主子定奪。」


畢竟我的命也是主子給的。


我從小失去雙親,靠外婆養大。


後來外婆重病,又恰逢洪涝,是親臨村子賑災的主子給了我們救命錢。


後來外婆壽終正寢,我獨自來京城謀生,被權貴陷害。


也是主子親自主持公道,看我資質不錯將我收為暗衛。


我此生了無志向,隻希望能一直守著主子就好。


頭頂傳來一聲輕嘆。


我疑惑抬頭,見主子無奈地敲了敲我的頭。


「十七,你就是一根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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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雖然不願意將扳指賜給我,但自那之後,他轉扳指的次數少了許多。


隻是,舉動更加怪異了。


外出時,我本應該和其他暗衛一同在暗處跟著。


主子卻讓我上馬車。


統領傳話時看我的眼神滿是深意。


畢竟身為暗衛,上主子的馬車和上龍床有什麼區別?


我垂死掙扎:「老大,你沒聽錯?」


統領頷首,欲言又止。


「主子說你最近身體不大好。」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我不服,正想大展身手,剛一運輕功便覺得下身一顫,摔了個狗吃屎。


統領面色復雜地將我扶起。


「看來主子說得沒錯。」


「……」


我氣勢洶洶地鑽進馬車,對上主子含笑的眼,立馬低頭。


得,主子肯定又是想玩那個遊戲了。


我臉紅到了耳根,不敢想如果主子在這裡我會多麼羞恥。


主子看穿了我的心思,挑了挑眉。


「怎麼,朕就隻會欺負人?」


我很想說,是的。


自我說出那事後,主子就異常喜歡看我臉紅氣喘的模樣。


還要讓我自己叫停。


「主子,在外面,可以不要玩扳指嗎?」


說完我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


我近日膽子大了許多。


都敢和主子打商量了。


可他非但不惱,還當真將扳指放進了匣子裡,笑臉盈盈的。


「那作為交換,給朕買幾盒點心吧。」


該死,主子這笑容簡直比扳指還犯規。


13


主子的臉如同三月的天,說變就變。


明明我去買糕點前還好好的,可發現我還私藏了一袋點心後便不高興了。


「你懷裡揣著的那袋紅豆餅不給朕嗎?」


我頓時直冒冷汗。


不明白主子為什麼放著我買的五盒點心不要,偏偏看中了我藏在身上的。


我慢慢地掏出來,老實上交。


「主子,您不是不喜歡吃紅豆餡的嗎?」


主子確實不喜歡,他連打開那袋紅豆餅的想法都沒有,放在手心掂了掂。


「這是你給自己買的?」


「……是。」


話音剛落,我就被主子踹下了馬車。


連帶著那袋紅豆餅也被丟了出來。


主子冷冷的聲音從簾子裡傳出來。


「自己回宮。」


我思考了許久。


久到我休息時將紅豆餅帶給阿花時還沒想明白主子怎麼突然生氣了。


阿花在一旁囫囵吞棗,嘖嘖搖頭。


「唉,這餅子好些都碎了,下次記得給我包好一些呀!」


我哪敢還有下次。


阿花突然拍了拍我的肩。


「你說陛下是不是因為知道你撒謊了,所以才生氣呀?」


「怎麼可能?」


我是不喜甜食,但主子賜的那些我都會吃光,隻有太過甜膩的會忍不住幹嘔。


主子怎麼可能記得一個暗衛的喜好。


14


主子好像不要我了。


他在身邊安排了其他資歷豐厚、武功高強的暗衛,讓我聽統領差遣。


可近日太平無事,我實在沒有活幹,隻能待在統領身邊。


在我連續嘆了第十三口氣時,統領忍不了了,塞了一把瓜子給我。


「你怎麼了?」


我說出心中所想。


「主子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答得幹脆利落。


「是。」


我無言地看著若無其事嗑瓜子的統領,對方坦然回視。


「就算主子不讓你在身邊伺候了,你也還是暗衛呀。」


「工錢有少嗎?」


我老實搖頭,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但是心裡的那股鬱氣仍然沒有散去。


統領突然眯眼。


「十七,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主子了吧?」


我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反駁。


「怎麼可能?主子是天皇貴胄,我隻是個暗衛。」


「主子那樣高貴的人,就應該由另一個聰慧能幹的貴人來配才是。」


「萬一他喜歡傻的呢?」


「……」


我被懟得沒了脾氣,最後被拽去喝酒解愁。


一直到了深夜,愁半點沒解,人倒是醉了許多。


統領扶著我往回趕。


秋風蕭瑟,他偏說屋頂更涼快,拽著我在屋頂狂奔。


我迷迷糊糊聽到他說了一句「就是這兒了」。


就見統領正蹲在屋頂上——揭瓦。


我嚇得趕緊阻攔,隻聽統領說。


「這是齊貴人的宮殿,你不想瞧瞧她的樣子嗎?」


我手又縮了回來,蹲在統領身邊。


「隻看一眼,看了就走。」


等室內的視野逐漸變大時,我低頭探去,尋找那嫔妃的身影。


然而下一秒,身後突然襲來一股力,我措不及防地摔了下去。


身後的人拍了拍手,悠悠開口。


「腳滑。」


「……」


15


統領力度精準,我掉在了床榻上,被層層帳幔包裹著。


這情形太過熟悉。


我顧不得再找嫔妃,立馬彈跳起飛。


離屋頂堪堪一步時,我感受到了扳指的召喚。


梅開二度——


我再度摔下床榻,這回沒能爬起來。


一回頭,就見主子捏著扳指笑臉盈盈地看著我。


完了,夜闖嫔妃寢宮是什麼罪來著?


十個腦袋夠砍嗎?


主子慢悠悠地踱到我身前。


「十七啊十七——」


我趕在主子下定論之前趕忙開口。


「主子!屬下——」


我發現我連辯解的借口都沒有,頓時心如死灰,顫顫巍巍地懇求道:「屬下可以選一個死法嗎?」


主子挑了挑眉,點頭。


我腦子一抽:「屬下想壽終正寢。」


主子氣笑了。


我縮在主子腳邊,不敢抬頭。


隻感覺主子離我越來越近,他掰過我的臉,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


「那朕替你選。」


下一秒,身體突然騰空,我今晚第三次倒在柔軟的床榻上。


而主子,居高臨下地解著我的腰封!


我恍惚間想起那夜的主子。


也是如此開頭的。


隻不過,今夜的主子根本沒有喝醉。


「主子,你,這是——」


「不許躲。」


我條件反射般坐直,下一秒唇被堵上,主子照舊將我親得喘不過氣。


半晌才似氣憤地哼道。


「罰你是個木頭。」


「不懂朕的心意。」


16


主子的心意在那一夜徹底展現。


第二天,我顫顫巍巍地捂著受傷的身軀離開。


這次連窗都翻不了,走的正門。


回到暗衛營時,統領守在門前,見我回來不緊不慢地遞來一瓶傷藥。


根治此傷。


我呆愣地站在風中。


「老大,你怎麼知道的?」


統領笑笑:「從宮裡出現了個不存在的齊貴人開始。」


敢情就我不知道主子對我的心意?


我再次凌亂。


「所以,你怎麼想?」


我捏著那瓶太醫院獨有的上好的傷藥,遲遲沒有開口。


直到微涼的晨風吹過,才稍稍清醒。


「我不敢。」


是不敢。


不是不想。


但就這一個巨大的身份鴻溝,就足以止住所有的想法。


隻要能像現在這般守著主子,就很好了。


此後對於主子那些隱晦的提示,我都置若罔聞。


幾次之後,主子大概是惱了。


御書房也不讓我進,扳指不戴了。


連秋日狩獵也不帶我。


如此過了三日,我聽到了主子中毒的消息。


17


那一刻,我什麼身份都顧不上了。


急忙趕到主子身邊。


床榻上昏睡的人眉頭緊鎖,慘白的唇角還留著一絲未擦去的血跡。


我跟了主子四年,替主子攔下過大大小小數百次刺殺,從未失手。


怎麼才離開不過三日,就這樣了?


沒有命令,我不敢在主子跟前久留,轉頭怒氣衝衝地跑到首領面前。


「主子怎麼會中毒?」


「吃食要經過三層篩選,那數十暗衛、御前侍衛通通都死了嗎?」


統領沉默半晌,才惆悵地抬頭。


「主子身邊有內奸,抓住三個,其中一個人招了。」


「這次下毒的人,是太後。」


我震驚了。


雖說主子對太後不太親近,但平日也算恭敬。


毒殺皇帝對太後有什麼好處?


但當務之急是找到解藥。


據統領透露,他們已經排查了各個地方,如今隻剩太後寢宮。


我當即請命。


可當我邁入寢宮第一步時,才發現這是個圈套。


太後從層層圍衛的侍衛身後走到我面前。


竟然慈眉目善地笑起來。


「你叫十七吧,脫了衣服讓哀家瞧瞧。」


我:「???」


18


我確實沒想到,太後一把年紀了還有這種愛好。


我抵死頑抗。


最終失敗。


太後的視線落在我後腰上。


那裡有一塊菱形的紅色胎記。


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喜事一般大笑出聲。


隔了片刻又拿出一枚玉佩。


這是我藏在櫃子底層的。


「鎮國公曾經有一個愛妾,二十年前,那小妾去山中祈福時意外早產,又遇上洪災,下落不明。」


「鎮國公找了許久,隻找到小妾的屍體,至於那孩子的特徵,就是這枚玉佩和胎記。」


知曉我胎記與這玉佩就隻有與我同一個臥房的統領。


我瞬間了然,主子身邊的內奸究竟是誰。


但這身份,實在出乎我意料。


戲本子上才會出現的戲碼居然會發生在我身上。


主子並非太後所出,卻是由太後扶持上位。


在這之後便一直想擺脫太後的控制。


如今已過四年,我以為局勢已定,沒想到太後居然還想改朝換代。


太後滿臉笑意地捧著我的臉。


「這就是天命啊,你難道不想和家人團聚嗎?」


如今除了太後一黨,就數鎮國公權勢最大。


她想和鎮國公聯手推倒主子。


而我就是投名狀。


我戲謔地笑笑。


「您宮裡這香料毒性挺烈,是打算向鎮國公交一具屍體麼?」


太後也笑了。


「這毒名為飲月寒,一月發作一次,服用十二次解藥後可解,隻要你肯同我合作,往後你有榮華富貴,我登頂人極。」


這毒我曾聽過,天下至毒,會煉制這解藥的整個中原不超過三個。


19


我答應了。


代價是換取主子的解藥。


至於我自己的毒,太後隻給兩了個月的。


我被她安排去見了鎮國公。


這位年近六十的老人抱著我哭了許久。


當即答應與太後合作。


等太後滿意離開後,鎮國公連忙扯著我給我介紹其他親人。


我笑著搖了搖頭,將身上的玉佩遞給他。


「我知道您孩子在何處。」


「隻要您能答應我三件事。」


天命之人從來都不是我。


我後腰上那胎記是意外,是我三歲時燒柴燙的。


至於玉佩,是阿花曾謝我幫她趕走村裡的流氓贈我的。


我有雙親,她才是那個被隔壁大娘撿回來收養的主角。


我俯身跪地,向鎮國公磕了個頭。


「其一,希望您能幫陛下鏟除太後一黨。」


「其二, 希望您能善待阿花。」


「其三,替我買處宅子吧, 離京城越遠越好。」


若是太後知道我耍了她,定是當場就沒命了。


鎮國公一一應允, 還想多給我些賞賜,被我婉拒了。


我身上的財物過這剩下的日子已經足夠。


臨走前, 我偷溜去主子寢宮, 將解藥給主子喂下。


藥效遲緩, 我看著主子的睡顏,鼻子忍不住有些酸。


「主子,十七走了。」


「往後, 主子記得多休息,別太勞累, 如果可以,在心裡為十七留一個角落吧。」


「很小一個就可以了。」


我輕輕吻上主子的唇角, 終於說出那句在心裡藏了四年的話。


「我愛你。」


後來宮中內亂,太後一黨徹底倒臺,內奸被剿滅。


我得知這個消息時,正在遠離京城的路上, 身上所帶的唯一珍貴之物,不過一枚扳指而已。


20


鎮國公聽說我要去欣賞宮外美景, 特意給我安排了個山清水秀的桃源之地。


就是有些遠, 等我到了後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


其間我見識了一次那寒毒的威力, 猶如萬蟻穿心, 服下解藥也不能徹底緩解。


太後手中固有解藥, 可我不想主子因為我被太後牽制。


總不過一個暗衛而已。


死了便死了吧。


我渾渾噩噩地想, 直到我推開那扇宅子的大門時,見到了熟悉的身影。


心頓時停止跳動。


怎麼才一月不見,主子就變了這麼多。


平日常戴著的金飾沒戴, 臉頰消瘦了些, 連新長出的胡子也沒剃。


不如平日好看了。


顯得不那麼高大了。


時間好像靜止了,過了好久好久,主子才邁步。


主子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皺了皺眉。


「但朝」可他卻隻是停在我面前,帶著血絲的眼紅了眼眶。


「朕最喜歡的那枚扳指不見了。」


「特來問問朕最喜歡暗衛, 可曾見過?」


心髒猛地一顫, 片刻後劇烈跳動起來。


我顫抖著手自懷裡掏出那枚扳指,冰涼的翡翠被暖得猶如火爐。


「可是我已經感受不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中毒的緣故, 我與它之間的牽絆也消失了。


它如今對我而言,就隻是一枚扳指了。


主子小心地將它攥在手心裡。


「就算它隻是一枚普通的扳指了,朕還是很喜歡。」


就好像說。


就算我隻是一個暗衛, 他也會很喜歡。


21


我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根治了寒毒。


在這期間, 我入住後宮, 頂替了那位不存在的齊貴人。


主子一直陪在我身邊,為了找尋解藥,他花了很多功夫。


但我們誰都沒再說過放棄。


再後來, 宮裡那位深居簡出的齊貴人獨據盛寵, 成為了皇後。


又幾年,山河安定,朝堂穩固。


朝中大臣們才發現, 他們的皇後不僅是位男皇後,原身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暗衛而已。


但此時帝後齊鳴,再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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