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黑色帽子的白須老人,枯瘦的雙手,拄著拐杖。
他坐在籠外的椅子上,看著我們。
他就是趙國勝。
上次見面,還是在飯桌上。他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揉著我的頭發。
說著什麼年少有光,以後還會再見面的。
此刻,終於再見面,他看我的眼神,卻全是冰冷的殺意。
我那時才知道,我們低估了趙國勝:
為了他的計劃,他不會信任任何人。
他在暗中,為各個骨幹都裝了監控。
我們從停車場打暈助理帶走的全過程,盡收他的眼底。
28
趙國勝拿著從我們身上搜出來的 u 盤。
「看來你們都看過了。」他說。
張啟明看了看他,又看了現在的處境,做了一個明智的舉動,他說:「啊?什麼?沒看過啊就是撿來的,老頭你別冤枉好人啊我跟你說。」
趙國勝沒有理會:「好好念書不好嗎?非要趟這趟渾水。」
我反問他:「等著自己命喪喪屍之口?就為了你那個死掉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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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懂!」趙國勝憤怒地用拐杖敲擊著地面:「你們所有人的命,都比不上我兒子!能為我兒子犧牲,是你們的一輩子榮幸!」
隨著敲擊地面的動靜,趙國勝的手下掀開了一旁的巨大白布。
白布下,同樣是一具堅不可摧的鐵籠。
張啟明的母親,渾身血跡,猛然睜開了眼睛,朝著我們撲來,卻被鋼筋阻擋,無法抵達。發出了怪物般的嘶吼。
張啟明捏緊拳頭,雙眼已然猩紅。
趙國勝玩味地笑了笑:「你們還年輕,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他說:「這件事是誰主謀,站出來,剩下那個我放他走。」
「是我。」沒有猶豫,張啟明說。
趙國勝的拐杖,再次敲擊了地面。
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們的鐵籠。幾名手下,一人控制住了我,其餘將張啟明往外拖拽。
是要讓他們殘酷地母子團聚。
可這也是我在等的時機!
我猛地掙脫開,朝著趙國勝衝去!
挾持住這個老頭,就還有逃出去的可能!
然而我腰間突然一麻,渾身的神經都劇烈地抽動,像是燃燒了起來。
是那名手下抽出了電棍,打在了我的腰上。
我倒在地上,眼神逐漸疲軟。
張啟明被關進了母親的籠中,他那幾度舉起的拳頭,沒有一次能夠往母親的身上揮去。
他被撲倒,血腥味瞬間彌漫了整個空間。
我昏厥了過去。
29
加油站。
細雨中,有人將棒球棍纏繞沾滿汽油的衣服,點燃後形同火炬。
喪屍猶如癲狂信眾,追覓著火光。
不斷有喪屍因滑膩的地面跌倒,復又爬起。
地面因泄漏的汽油而滑膩。
那人將火炬拋出,大火席卷而起,吞沒了屍群。
火光照亮了那人的側臉。
「張啟明?」我感受著火光的炙熱。
張啟明回過頭,我再一次看見了他那張滄桑的臉龐。
細雨中,我站了起來,愣愣地望著站在高處的他。
他的下腹流著血,中了槍傷。
我們的摩託翻倒在一旁。
喪屍火海的對面,駛來了漆黑的車隊。
那群窮兇極惡的人類,被熊熊火海所阻擋。
掠奪派。
30
我們先前那一番生死追逐,耗盡了精力,把他們引到了這座加油站。
但我們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他們設法穿過火焰,殺到我們面前,隻會是時間問題。
張啟明搖晃了一下身形,跌落下來,我堪堪接住了他,一起因慣性摔倒。
他吐出了一口血,面色極其慘白。
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他說:「陳也……你哭了?」
我說:「我一直以為,我是無所不能的。可每一次,都是被你給保護。」
「你也保護過我。」
「那不是我。」我說:「你不明白,我來自過去。」
他看著我,說:「陳也,我知道。」
31
時間回到喪屍爆發那日。
歷史上的我和張啟明,就和從前一樣,打架,幹仗,誰也不服誰。
那日清晨,學校,操場上血腥一片。
屍變的學生撲倒活人,啃噬撕咬,慘叫四起。
學校的後牆,我本來已經翻到了牆上。
張啟明從三樓逃跑躍下,一隻腳扭曲變形,身後則是追來的屍群。
我跳下了圍牆,生拉硬拽,最後將他推上了牆。
他想要將我拉上來,可是喪屍追來,將我拽了下去,而他失去平衡,跌落在了牆外。
隔著那堵牆,他聽見了我皮膚被撕裂的聲音。
以及,我的吶喊:「走吧!
「張啟明!你打架,跑步,都不是我對手!但是你別輸給它們!
「這世界上隻有我可以欺負你!聽見了嗎!張啟明!」
張啟明艱難地爬起,他無數次地想要爬回去,去把那個多管闲事的煩人精救回來。
可是摔斷的腿,終究無能為力。
時間過去很久了。
久到這堵牆的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他開始朝前走。
無數的角落裡,慘叫與呼救,並入他耳。
一輛油罐車在遠處側翻爆炸,掀起的火浪直衝雲霄。
從那場衝天巨火過後,這座城市的雨,就再也沒有停過。
可張啟明沒想到還會遇見我。
那天他小心地從公寓據點下樓,準備去收集一些物資。
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樓道內。
涼風卷來細細雨線,打在那個人孤單的身影上。
他說:「陳也。」
陳也回過頭。
脖子上被撕咬開的皮肉,長出了淡黃色的新肉,像是腐敗末日中新生出來的潔淨土壤。
陳也對張啟明笑了笑:「我看見樓下停著你的車,來找你。」
張啟明以為自己在做夢,但又不是,耳光打在臉上還是那麼疼。
陳也他也說不清楚,他隻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遊蕩了很久很久。
這天突然恢復意識,在漫無目的的行走中停下,仰起頭,大口貪婪地吞咽著雨水。
就像一個失明一生的人,恢復了視力,貪婪地眺望一切。
就像陰陽兩隔的一對兄弟,重新相見,在那細雨的樓道裡,擁抱著。
在那漫長的,天各一方的時光裡。
陳也變成了喪屍,又變回了人。
那被視作希望火炬的抗體,就在他的身上。
也就是從那以後,生死相依。
32
此刻我終於明白,我們被攻破據點,被掠奪派追殺……原來是為了我身上的抗體。
張啟明又咳出了一口血,他的氣息逐漸微弱。
他說:「你的眼神,你那個欠扁的眼神……我認得出,是過去的你小子。」
我說:「張啟明,在我的世界,喪屍還沒有爆發,我可以修正一切。」
但我清楚地知道。
一旦歷史被修正。
我將再也見不到我懷中的張啟明。
那段細雨中的相擁,都將化作泡影被抹去,就像我們從未生死相依過。
「回去吧……」張啟明說:「過去的我,還在等你。」
「別輸給他們……」他呢喃著說:「陳也……隻有我能欺負你。」
他在我懷裡再無聲息。
車隊衝破了火海,撞碎了一隻又一隻烈焰中舞蹈的喪屍,包圍了我們。
癲狂的人們手持刀具槍支,紛紛下了車。
趙國勝,是最後一個下車的。
他戴著黑色的帽子,拄著拐杖。
雖然垂垂老矣,可是在他開口下令之前,他的手下們無人敢有任何行動。
終於,他幹癟褶皺的手,抬起揮動了一下。
人群朝我湧了上來。
我站了起來。
我就那樣看著趙國勝,用冰冷的目光看著他。
「老頭,你說對了。」我說:「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但不是現在。
是在過去,在五年之前。
我要你付出血的代價。
冰冷的刀刃穿過了我的鎖骨。
33
我猛地睜開雙眼,回到了五年前。
張啟明已經屍變,他被重新鎖回了我這具鐵籠。
我被張啟明壓在身下,他撕咬著我的肩頭。
那震顫大地的疼痛,就是來自血肉模糊的傷口。
我看見趙國勝起身離開了。
地上已經灑滿了汽油。
「燒幹淨,連同這個山莊。」他說:「別留下不該留的。」
幾分鍾後,人員全部撤離。
屋內燃起了熊熊火焰。
34
我沒有反抗,任由張啟明啃咬著。
直到我疼得受不了了,給了他一拳。
他跌倒開,再爬起來的時候,捂著腦袋發蒙。
他說:「嗯?這什麼湿漉漉的?」
「老子的血。」我沒好氣地說:「好喝嗎?」
我賭對了。
我的體內,果然天然是有抗體的。
隻是我遊蕩了很久才恢復意識,他這麼快……
雖然很不想承認,這小子的身體素質,比嬌生慣養的我強多了。
火勢愈演愈烈,濃煙嗆得眼睛都無法睜開。
我們被鐵籠鎖住根本無法逃脫,即便把張啟明變回了人,但現在我也徹底沒有辦法了。
「別怕。」張啟明說:「我尿多,我呲滅它。」
有屁用啊!
張啟明突然想到了什麼:「等等?」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鑰匙。
鐵籠的鑰匙。
「從打手身上順的。」他說:「差點忘了。」
「你又偷東西?」
「靠!你就知足吧!」
35
張啟明頂著濃煙,踹開了院落的門。
他摟著掙扎不斷的母親往外走,一邊念叨:「媽,再忍忍,我兄弟的血能治你……媽你咬我手了。」
我跟在他身後,隻感覺意識愈發模糊。
火光籠罩了整座山莊,張啟明辨認了一條生路。
我說:「你可以嗎,一個人,帶兩個喪屍逃出去?」
「瞧不起誰呢……兩個?」
如果我沒猜錯,就和歷史上一樣,我還要度過一段時間的喪屍生涯,才會重新變回人。
我用最後的力氣,從衣服上扯下了布條。
在用力勒緊自己的嘴之前,我強撐最後的意識,告訴了他,我們足以打敗趙國勝的辦法。
36
誓師大會,晴,6 月 4 日上午。
距離喪屍爆發,還有 22 小時。
學校非常重視趙國勝的到來,校門口,排列了兩行由師生組成的迎賓隊伍。
趙國勝,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由手下護送著走進了學校。
他望了一眼這個校園。
人們不知道,他已經將他的公館修繕成了堡壘一般的住宅。
在末日來臨時,他將同他的人,以及他那等待復活的兒子,一起藏匿其中;
而這裡的所有孩子,都將成為他們的犧牲品。
趙國勝與一名迎賓學子握手時, 突然感覺手心被尖針扎了一下。
他定睛看去,那學子摘下了假發,臉上、手上,脖子, 都貼著創可貼。
張啟明。
那一刻, 前所未有的亢奮席卷了趙國勝的全身。
他當然明白張啟明變回人類意味著什麼!
抗體!
他苦苦索求的, 希望火炬一般的抗體!
「抓住他!」趙國勝大喊了起來。
張啟明眨眼間被一眾手下按倒在地,手中鐵釘滾落。
師生們不明就裡,想要上來把人分開弄清原委。
混亂當中,趙國勝撿起了那枚鐵釘。
他額上的冷汗滑落。
他猜到了那上面會沾著什麼。
張啟明喪屍母親的血!
「給我他的血!他的血!」他幹枯的喊聲,在混亂中被淹沒。
與此同時,警笛聲傳來。
那通電話, 正是張啟明在我的囑咐下,提前打給我父親的。
報案事由是:這裡將會發生惡性傷人事件。
37
當張啟明被一眾手下帶至趙國勝面前。
趙國勝很想說話,可是他發出的聲音,都變成了含糊的嗚咽。
他倒在地上,開始扭曲,劇烈抽搐,猶如歷史課本裡的《格爾尼卡》插圖。
終於,他猛地起身,撲倒了上前查看的手下,血腥味瞬間彌漫而開。
在師生們的注目中。
帶著防暴叉趕來的警察匆匆將屍變的趙國勝按住。
張啟明衝了過去,牢牢從後面鎖住了那名即將屍變的手下的脖子。
38
小賣部的電視裡, 播放著類狂犬病傳播已被控制的新聞。
以及。
「本臺最新消息, 一中柳湘琴老師遇害一案,警方已有重大突破,相關案件正在審理當中……」
張啟明獨自騎著摩託, 駛向家的方向。
人來人往, 都與他無關。
距離喪屍本該爆發的時間, 已過去 694 個小時。
陳也, 和張啟明的母親,都被控制在了疾控中心。
陳也血液裡的抗體已經被證實, 張啟明就是最好的樣本。
由抗體制造而成的特效藥物,已經注射給了他的母親。
隻是,在他們意識完全恢復之前, 還有一段時間。
至於張啟明——
他獨居在自己的家中,他主動自首了殺死了助理一事。
由於「喪屍病毒」、「阻止末日」,這些事情沒有先例, 對於張啟明的處理意見遲遲沒有定論。
最終,隻是將他取保候審。
雖然無法離開這座小城, 但他可以回家了。
當天我在學校裡吃著糕點,一邊嘀咕,沒有這麼巧的事情吧?
「-「」夢幻泡影, 驚心動魄,都從這個世界上被抹去。
39
直到那一天清晨。
他穿著大褲衩,打著哈欠, 下樓取牛奶。
他看見一個少年,坐在樓道內。
陽光灑進樓道,明明並不刺眼,怎麼就將他的視野變得一片模糊?
他說:「陳也。」
陳也回過頭。
肩膀上, 是長出來的淡色新肉。
陳也朝他笑了笑:「我看到了你的車,來找你。」
40
「我媽呢?」少年問。
「剛出院,說去買菜了。」少年答。
「咱倆墊墊肚子?想吃點什麼?」
「一起吃一罐過期的罐頭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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