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向來不講道理，更看不起太子從小生活在蜜罐裡，才不會放人。

太子自小萬分尊貴，是貴妃寵著長大的。

可一生過於順遂的他，絲毫沒意識到，如今的蕭王狡詐狂妄，在蕭王面前，他就是一個毛手毛腳的小子。

聽說酒醉後，蕭王肆意嘲笑太子：

「你是太子又如何？太子就能搶走本王的女人？本王有和國公府沈雨薇的婚書，就是告到你皇帝老子面前，也是你沒理！」

聽說蕭王這般無理，我滿意地笑了。

這把火，應該燒得再大點。

於是，心腹派了幾個下人，將沈雨薇和太子的初識和相愛寫成了話本子，拐著彎兒送到蕭王府上。

原本就生氣的蕭王，如今對沈雨薇更是非打即罵。

我知道，他才不喜歡沈雨薇。

他早就妻妾成群，又怎會好好對待和太子有染的沈雨薇？

隻是男人的尊嚴，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搶回自己的女人罷了。

因為這件事，太子被皇上幽禁三月。

三月後，他果然去了最愛的酒樓買醉。

聽到這個消息，我笑了。

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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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太子見到我的時候，我正站在二樓盡頭的小軒窗前。

我身著一件碧色青衫，梳著凌雲發髻，衣袂飄飄。

這是那名婢女常見的衣著打扮。

就連妝容，也有幾分相似。

當太子走進酒樓時，目光首先落在我身上。

看到我，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了表面平靜。

看他一直盯著我，我不僅沒有羞澀，反而如同那位婢女般，咧嘴對他笑。

此時，我走進門口打開的雅間。

和幾位扮作貴女的下人喝酒吃肉，提起「人人平等」。

酒桌上，我拿起一串烤羊肉，吃得熱火朝天：

「雖說我是個官家小姐，可在我眼中，世間眾人本應無貴賤之分。下人怎麼了？下人難道就不配活著嗎？

「人人平等雖然是個奢望，可所有人，都值得站在陽光下面。」

太子聽了我的話，神情微微一動。

我知道，這讓他想起了心中的白月光。

是啊，在他心中，白月光有膽有識，思想超群，卓爾不凡，是他的真愛。

他雖是太子，卻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這種失落感，若有機會，他一定會彌補。

比如沈雨薇。

比如此時此刻的我。

可太子不知道，所謂的人人平等，若真的傳到外面一眾貴女那裡，隻怕會被人恥笑。

此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可在這個時代，主子一句話就能賜死下人。

所謂理想的「人人平等」，又怎麼可能實現？

既然太子想聽，那我便說與他聽。

至於太子真的愛不愛我，那不重要。

重活一世，我才不要囿於情情愛愛。

我要做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聽了那句話，太子那雙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著我，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片刻後，他向我走來，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緩緩開口：

「姑娘所言甚是，甚得我心。隻是現實規矩繁多，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呢？

「今日聽聞姑娘言語，隻感覺姑娘氣度不凡，還請姑娘報上姓名，鄙人幾日後有個詩會，願給姑娘發帖。」

聽了他的話，我欣然同意。

17

太子對那個婢女果然很痴情。

詩會上，見我和那個婢女神態衣著都極為相似，甚至吟誦的詩句都有著傲然風骨。

太子坐不住了。

看得出來，他每次看向我，或者聽我講話時，目光仿佛總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我知道，他是在想他的婢女白月光。

可沒關系，我壓根就不在乎。

幾番交往下來，太子對我展開猛攻。

今日送玉佩，明日賞花燈，後天打馬球。

而他的太子身份，早就在河邊泛舟的時候，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

過了一陣後，我借口「男女有別」，和他保持距離。

他立馬坐不住了。

果然在我一番激將法之下，他當即回宮跪求他的母妃，也就是如今的貴妃娘娘，要求娶我。

有了那名婢女的前車之鑑，貴妃對我的身世很滿意。

雖然她曾聽聞，太子和庶妹沈雨薇及蕭王之間有過什麼糾葛。

可她隻當風言風語罷了。

畢竟太子有了我，哪裡還記得舊人？

而且，她還想借我之手，規勸下太子的言行。

上次她將那名婢女活活打死，不僅毀了她和太子之間的情分，還讓太子抑鬱不得志了許久。

而我在貴妃面前，知書達理，溫婉嫻雅，並沒有像那名婢女一般張揚。

對這樁婚事，她便很快點頭。

有了貴妃的首肯，太子也很快從皇上那裡求得聖旨。

當朝太子迎娶國公府嫡長女的消息，很快傳得沸沸揚揚。

接過金燦燦聖旨的我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沈雨薇，你最愛的滔天富貴到了我手裡。

我就不信，你不出來。

就算你不出來，我也有的是辦法。

在我的安排下，十個絕色佳人送到蕭王府上。

作為回報，沈雨薇悄悄被放了出來。

18

大婚當日，沈雨薇扮作丫鬟，偷偷潛入我的閨房中。

就在她拿著匕首，悄悄向我靠近時，數十個暗衛一擁而上，直接將她擒獲。

看著一臉蒼白的沈雨薇，我拍手大笑：

「沈雨薇，你的林小娘偷偷將你放出去，而你轉身就上了太子這艘船，當真是好計謀啊。

「可惜，這麼好的高枝兒，到最後被我搶了去，你才不會坐以待斃。可是你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早就被人暗中監視，而我今日，就是在這裡守株待兔。」

見我穿著大紅嫁衣，沈雨薇氣得大聲咒罵。

可剛說幾個字，就被暗衛捂住嘴。

我回到銅鏡前，繼續抿了口胭脂，隨後任由心腹丫鬟為我蓋上蓋頭。

臨走之前，我看著面如死灰的沈雨薇，暢快地笑了：

「把她給我看好了。等大婚結束，我要親自收拾她！」

19

幾日後，我風光回門，回到沈家。

今日，我穿著明豔如火的宮裝，滿面春風。

下人手裡拿著各種刑具，正站在沈雨薇面前。

宮人一盆冰水落下，睡著的沈雨薇一下驚醒。

她看到我，更是露出驚恐的眼神。

而那驚恐中，幾絲恨意一閃而過。

我看著她，大大吐出一口氣，滿是暢快：

「沈雨薇啊沈雨薇，我今天來，可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你的親娘林小娘，手腳不幹淨，偷偷在我碗裡下毒，謀害太子妃。你說，面對摯愛和太子妃的安危。父親會選誰？

「隻是，她畢竟服侍過父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說是吧沈雨薇？」

我放下皮鞭，轉手拿起剔骨刀。

她臉色慘白，大聲質問我，我把她的母親怎麼樣了。

我看她那麼著急，直接甩手一個巴掌。

她嘴角瞬間流下一抹血絲。

我這才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緩緩開口：

「她毒害太子妃，人證物證俱在，父親還是心善，賜了她一杯毒酒。」

聽到我這番話，她瞬間開口咒罵起來。

見她如此失禮，我笑了：

「嘖嘖，果然是林小娘那眼皮子淺的人養出的女兒，這般不懂規矩，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急什麼呢，你呀，很快就能去陪你娘了。」

20

話音剛落，沈雨薇又昏了過去。

幾盆冰水下去，她再次醒來。

看著我，她雙眼猩紅，面容扭曲：

「沈明嫣，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從小你就擁有一切，堂堂國公府嫡長女的身份，這是多麼尊貴！對，我就是嫉妒你，怎麼了？從小因為庶女的身份，我自知低人一等，我娘更是低人一等。

「隻是沒想到，我和我娘費盡心思，謀劃這麼久，結果一切都被你毀了！

「哦對了，你知道你親娘是怎麼死的嗎？是被父親活活勒死的哈哈。父親嫌她髒了身子丟了臉面，活活勒死她，偽裝成她自盡而亡。

「還有，你知道她好好地上山進香，為何會突然被歹人擄走嗎？都是我和娘親安排的哈哈。不過，那些歹人才沒碰她，不過關了一夜罷了，可父親活活勒死了你親娘！」

聽了她的話，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我頓時心中驚濤駭浪。

我的娘親，是被父親活活勒死的？！

父親，你可真是好丈夫，好夫君啊。

表面滿口仁義道德，實則最是薄情寡義。

那可是我的生母，他的結發妻子！

我攥緊拳頭，指尖都掐進肉中，沁出絲絲血跡。

看著一臉癲狂的沈雨薇，我笑了笑，拍拍她的臉：

「剔骨刀不好玩，我有個絕妙的主意。

「來人！去拿根白綾來，勒斷她的脖子。」

片刻後，看著氣絕身亡的沈雨薇, 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娘親, 女兒終於給你報仇了。

至於那個禽獸不如的父親, 母親您且看著。

黃泉路，陰曹府，很快就輪到他了。

後記

1

皇城落了一場大雪, 處處瓊樓玉宇, 美如仙境。

望著小軒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 一個下人為我披上羊絨大氅。

握著暖暖的茶，我將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半年前, 皇上因病崩逝，太子順利即位。

我成了皇後。

而成為皇後當日，國公府的書房起了好大的火。

我的父親活活被燒死。

我太過開心，不小心暈倒。

結果醒來後，腹中已有了三月的身孕。

太醫說，是個小皇子。

2

她一邊抽泣，一邊還擠出幾滴眼淚來增加可信度。

「（「」個個如花似玉, 年輕水靈。

對於她們, 皇上每個都覺得很新鮮。

而我一點都不生氣。

反而主動讓皇上召幸新人, 深得皇上信任。

處理後宮事務，我張弛有度, 人人敬重。

新人中，自然也有模仿婢女新奇言論的。

可她們玩過了火, 先是扮演所謂的「人人平等」，最後真的入了戲。

最後不僅不把下人當下人，還不把皇上當皇上。

一段時間後, 原本皇上最鍾愛的「人人平等」，反而成了他最討厭的言論。

你看，人心, 總是易變的。

最靠譜的, 不是感情, 不是人心。

是權力。

又是一個冬日, 又是一場大雪。

窗外白茫茫一片，亂瓊碎玉飛揚，室內雪梨香撲鼻。

我吃著芙蓉糕, 和下人烤著火爐打趣兒，好不快活。

此時寒風吹過, 梅花朵朵, 雪花飄落。

我剛握緊手中的湯婆子，一個虎頭虎腦的身影就掀了門簾，直接飛奔到我的懷裡：

「母後, 我還要吃梅花烙！」

看著玉雪可愛的粉團小兒, 我一下將他擁入懷中, 捏了捏他的小鼻尖：

「好好好，母後這就給你準備梅花烙，讓你吃個夠。

「哎喲喲, 看你一身雪，凍著了可怎麼好，快來烤烤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