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衣袖給她扇風,彩兒受驚若寵地後退一步:
「回神女,我家娘娘聽聞神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法力高超,所以她有一事不解,需求助神女。」
「若神女有空和我走一趟,娘娘必有重謝。」
我眼睛亮了幾瞬,聽說肖貴妃家大業大,出手肯定大方。
「走!」
「你帶路!」
6
肖貴妃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四歲,她側身躺在紫玉珊瑚榻上,美目輕闔,透過屏風,我也知她身姿窈窕,貴氣天成,但眉間卻有一股淡淡的哀愁。
聽到動靜,肖貴妃連忙起身:
「神女你來了!」
她越過屏風,端莊地站在我面前,美得驚心動魄,我的眼睛都快看直了。
一時間,我腦海裡隻有一首詩詞: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肖貴妃卻有些茫然,她撫著自己的臉:
「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我痴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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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
肖貴妃坐回榻上:
「想必彩兒已經跟神女說了我的請求了吧。」
「若神女能幫我,我必有重謝。」
她示意身旁的宮女從內寢抬出兩個箱子,打開之後裡面金燦燦的珠寶差點閃瞎我的狗眼。
她似乎有所顧慮:
「我知神女視錢財為糞土,但我能給的隻有這個了。」
我哈喇子差點就流出來了,正色道:
「娘娘放心,你所求之事我心中已有對策。」
肖貴妃住的寶華宮是皇宮內最奢華的宮殿,所處的地理位置也是最好的,稍次於皇帝的養心殿,也能看出她曾冠寵六宮,享無盡恩寵。
但半年前她意外被妃嫔陷害流產,皇帝顧及那位妃嫔身後的家族勢力,隻是貶了那人的位分,禁足一年。
肖貴妃對皇帝的處理不滿,於是兩人之間生了間隙,每次皇帝來寶華宮都被拒之門外,慢慢地,他便不來了。
宮中流言四起,都是群看碟下菜的人,連肖貴妃身邊的宮女也被針對了。
於是她便起了復寵的心思,卻又放不下臉面請皇帝過來寶華宮,就拜託我想個法子。
我託腮沉思。
這劇情走向好眼熟啊,好像我曾曾祖母跟我說的《甄嬛傳》裡甄嬛復寵的片段。
我幹脆打開手機,點擊搜索該片段。
一旁的肖貴妃湊過來:
「神女,這就是你的法器嗎?」
「對呀,我給你模擬一下你現在的處境,是不是這樣的?」
我將視頻轉大屏,肖貴妃看得津津有味:
「沒錯,過程差不多,但是我不是被罰跪導致的流產,是那賤人用腳拌了我一下。」
她驕傲地像隻孔雀:
「所以我連夜喊人打斷了她的雙腿,然後跪在寶華宮前一天一夜,現在的她就是個殘廢。」
我嘴角抽搐,皇帝還挺寵肖貴妃啊,雖然隻貶了那妃嫔位分,但對她被打斷雙腿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過去了。
也是,肖貴妃身後的家世也不容小覷。
那天,我和肖貴妃坐著看了一下午的《甄嬛傳》,越看越上癮,從嬛嬛入宮看到她雪地蝴蝶復寵。
肖貴妃意猶未盡:
「神女你明天也能來我宮裡嗎?」
「或者你能不能把這個法器賣給我?五箱珠寶,哦不,十箱,十五箱!」
我像糊弄皇帝那樣糊弄她:
「我的法器認主哦。」
肖貴妃有些失落:
「好吧。」
這輩子我最看不得美人難過,所以承諾道:
「明天我還來。」
她一下就來了勁:「好!」
我來時兩手空空,走時一手一箱珠寶,肖貴妃得到了復寵的法子,也滿意極了,臨走時我跟她說:
「其實隻要你肯對皇上用心思,不需要蝴蝶的助攻也能成功。」
「你隻需要把镯子往門口一扔,假裝與皇帝偶遇,上一個這樣做的眉姐姐已經給孩子上戶口了。」
7
祭祀的過程很順利,皇帝還安排攝政王跟我一同南下,他囑咐攝政王:
「神女乃天賜的庇護,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將她安全帶回。」
攝政王故意拖著腔調:
「遵命~」
他眼睛裡透著輕傲,我知道,他對我這個從天而降的神女懷有鄙夷的態度。
我也不惱,優哉遊哉地上嬌,躺著玩手機。
攝政王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皺著眉,似乎對我的反應很不滿意。
幸虧我沒看到他的神色,不然我得被氣笑。
咋滴大哥,我還得託馬斯 360 度大旋轉跪你面前說求你了大哥,千萬別看不起我,我臉皮薄,我被人看不起我會死的……
鬧瘟疫的地方叫祁州,手機早就幫我勘測了從京城到祁州的地形,南方多山路,道路崎嶇,這麼群人浩浩蕩蕩地南下,到達目的地得十天半個月。
我點開地圖導航,跟攝政王說:
「我們經過幽嶺的時候走左邊那條路,這幾天幽嶺下暴雨,右邊的路可能被堵住了,過不去。」
他坐在馬上,似笑非笑:
「原來神女是個神算子啊,招搖撞騙都到皇宮來了。」
我皺眉,這人有點大毛病,對我怎麼有這麼深的惡意呢!
我也不想與他多說,直接放下了簾子。
攝政王的聲音透過簾子傳了進來,他的下屬有些猶豫:
「王爺,既然神女說走左邊那條路,那我們……」
「計劃照舊,我從不信那些江湖騙子的話。」
我翻了個白眼,手機地圖上,右邊那條路一片紅色,明顯是堵塞已久。
好言難勸該死鬼,他願意多走點彎路我也沒辦法。
8
慢悠悠地走了四五天,我趴在榻上昏昏欲睡。
突然,馬車停了,前方領路的士兵急匆匆折返,他對著馬上的攝政王說道:
「王爺,前方山體滑坡將道路完全堵塞了。」
一時間,隊伍裡響起對王爺的質疑聲,以及對我的稱贊:
「真被神女說對了,這條路果然堵了。」
「這下好了,換條路又得增加五六天的行程。」
「我們能等,但祁州的百姓等不了啊。」
「要是一開始王爺聽了神女的,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神女不愧是神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攝政王的臉色黑了又黑,最終他還是放下面子,撩開了我的簾子:
「請神女指示。」
他一字一頓,說得很是勉強。
我打了個哈欠,拿出手機重新規劃導航:
「折返三公裡,走南陵縣那邊的小路。」
我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讓周圍的士兵都聽到,於是他們動作很是迅速地改變了方向。
攝政王咬了咬牙,隻能駕馬跟上。
經此一事,他對我的態度倒是變了一些。
晚上大家休息吃飯時,攝政王居然主動給我拿了一些飯菜過來。
我有些驚訝:
「給、給我的?」
「皇上命我照顧好你。」
他抿了抿唇,眼神中掠過一絲凝重:
「你對祁州的瘟疫有多少把握?」
我嚼著菜含糊不清:
「沒有把握。」
「什麼!」
「你不是神女嗎?」
我翻了個白眼:
「不是你說我是神棍嗎?」
攝政王嘴角輕扯,像是輕笑了下:
「所以你有什麼打算?」
我邊吃,邊說出了我的計劃:
「首先,先控制住傳染源,將感染和未感染,以及疑似感染的人分為三批,分開隔離。」
攝政王點了點頭:
「想法不錯,繼續說。」
「隊伍中從京城而來的醫師,我命他們早早準備了制作面巾的布料,還有大批用來抑菌消毒的蒼術、艾草。」
「至於治療方面,我已經初步了解了瘟疫形成的原因,能有效治療的方子我手上也有,太醫院的人會幫忙準備藥材。」
「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我心裡也有些犯嘀咕,畢竟瘟疫這種東西隻在電視上看到過。
攝政王卻盯著我,眸中有說不出的意味,良久,他才開口:
「你確實有幾分實力。」
「之前多有冒犯,抱歉。」
我這人比較佛系,其實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我不怪你,你去吃飯吧。」
我手裡的飯菜都快涼了,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
他輕聲嗯了一聲,剛走了幾步,又突然說道:
「澤珩。」
「嗯?」
「我的名字。」
9
路上耽擱了幾天時間,等到達祁州時,已一片荒涼,白骨成堆。
無論是鎮上還是縣裡,偶爾有三兩百姓路過,他們看到浩浩蕩蕩的隊伍,飛快地躲了起來。
每戶人家都大門緊閉,時不時聽到裡面傳來沉悶的咳嗽聲,像是含了一塊炙熱的煤炭在喉嚨裡,嘶啞難聽。
祁州的縣尉也感染了瘟疫,無法跟我們解釋現在的情況。沒辦法,我們隻能暫時住下來,搭棚熬藥,又連夜做了上萬條面巾,讓士兵們戴上。
不少士兵以為這是治瘟疫的法子,蠢蠢欲動想取下送給路過的百姓。
我厲聲阻止了他們,然後高聲喊道:
「你們臉上的這個面巾,是我和醫師浸泡了多種抑菌的藥草連夜做成的,它能阻止瘟疫的傳染,但沒有百分百的概率!」
「你們都是我朝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祁州突破難關的希望,不要因為一時的惻隱之心,葬送了整個隊伍。」
「我希望你們能在保護好自身的情況下,再去幫那些受苦的百姓。」
「面巾無論如何都不能取下來!」
……
我也戴上了面巾,指揮士兵將每戶人家的病人抬出,偶爾也會碰到不肯開門的,我直接讓澤珩一腳踹開,再抬出來。
重症患者我安排在城東的院子裡,輕症的安排在隔壁,至於疑似病例則住在另外一邊。
那些免疫力強、未感染的百姓喝了清熱解毒的藥後,戴上面巾一起加入了隊伍。
「你們不要抬走我奶奶,放開她!」
一個小女孩趴在老人身上,老人已經病得嚴重,她倆必須分開。
我趁機將小女孩抱在懷裡,安慰她道:
「妹妹別害怕,你奶奶會沒事的。」
小女孩很機靈:
「你騙人,我明明看到你們把人都抬出城燒了。」
這話在好不容易安定的人群裡猶如一枚炸彈,激起千層浪。
我解釋道:
「那些人都已經過世了,但他們體內還有瘟疫,會傷害其他人。」
百姓們小聲議論,又夾帶著憤恨:
「等我死了,是不是也得被燒成一堆灰?」
「我不要,我就算死,也要埋在土裡。」
「跑吧,大家都跑吧,不然都留不了一具全屍。」
病重的百姓奮起反抗,場面一度控制不住。
我咬了咬牙,大聲喊道:
「神女在此!」
「……」
他們沉寂了一瞬,又開始吵鬧。
我感覺我的腳趾快要摳出一座芭比夢幻城堡了,好尷尬怎麼回事,但我還是硬著頭皮道:
「我是神女,奉上天之命,前來解決瘟疫!」
「不信你們聽!」
我將手機裡提前錄進去的聲音做男聲處理,又通過變音帶上了幾分電音:
「吾乃九天神君,知曉瘟疫一事後,特派神女前往凡間相助……」
百姓從未見過手機這個東西,自然就被唬住了。
就連我身邊的澤珩,看向我的眼神都有著震驚,下巴快掉到了地上:
「你、你真是神女啊。」
我尷尬一笑:
「對啊。」
裝過頭了,一開始隻是想唬一下皇帝,結果被派來全國巡演了。
此時,天氣預報提醒我兩分鍾後即將下雨,於是我幹脆盤地而坐,合眼「施法」,嘴裡還念念有詞:
「天神有令,邪道誅滅,天靈靈地靈靈,賜我風調雨順!」
「轟隆——」
老天爺很給面子地打了個響雷,隨後哗啦啦地下起了雨,看著周圍人崇拜的眼神,我就知道我的逼格又裝到了一個新高度。
「諸位,我已與神君聯絡,他賜我瘟疫解藥,大家都有救了!」
百姓們泣不成聲,紛紛跪地,異口同聲地道:
「求神女救救祁州。」
「求神女救救我的家人。」
我的眼眶也有些湿潤,本抱著先穩住大家的想法,才搞了這麼出戲,現在看著他們一副得救了的模樣,心裡真的不是滋味。
10
一個月時間過去,幸好,瘟疫順利解決。
我們制作的面巾幫了大忙,京城運過來的藥材數量也很多,足夠醫師反復實驗、調劑量。
澤珩也一改之前的狗脾氣,他看著虛弱卻終於有胃口喝粥的人們,欣慰地笑了:
「姜錦,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我不在意地回答:
「可以啊。」
大家都神女神女地叫,好不容易能聽到有人喊我本名,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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