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不慌不忙叩首道:「殿下,這妝還差一點。」
我掏出一盒香粉:「殿下天生肌膚如玉,本無須多施粉黛。但這捧心妝必須讓臉色更瑩潤些才好。」
她猶疑地盯著我的香粉:「當真?」
「殿下一試便知。」
她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用小指甲挖了一些塗在了我的臉上。
這是慣例要驗一下東西。
我趕緊抹勻了那半邊臉上的香粉,然後抬起了臉。
隻是一瞬,我看見她眼中的驚訝和欣喜。
「這香粉倒是瞧著不錯。」
我膝行上前:「奴婢旁的比不過其他姐姐,在簪花閣裡隻得另闢蹊徑。」
「這款香粉名喚玉容粉,錦上添花最是有效。」
「那你替本宮用上吧。」她的聲音裡有一絲迫不及待的味道。
「是。」我諂笑兩聲,細細將玉容粉粉用鵝毛掃在她的面部。
這回,她再看向鏡中,果真驚喜萬分,很是滿意。
「走,雲嫔病了,本宮也當去瞧瞧,替聖上分憂一二!」
她換了一身素青底的長裙,纖腰束起,盈盈不堪一握,再配上特意勾畫的妝容,當真是柔弱清婉,惹人生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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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璇這一入宮直到第二日凌晨方回。
被她喚到身邊時,她一臉餍足,身上還有著濃濃的龍涎香味。
「以後你若調制了新品,隻許特供本宮,明白了嗎?」
「是。」
阿姐說過,我有一雙巧手,更妙的是還有一顆蕙質蘭心。
裴璇身邊的妝娘太多了,我怎願隻做其中之一?
要報阿姐的仇,我不僅要近身,更要成為她最最看重的那一個!
而如今,我終於有被她看中的資本。
7
隻是人人聞之色變的「豢閣」究竟是什麼地方?
我尋了個機會,又悄悄地問宋娘子。
她是公主府的老人,為人最是謹小慎微。
聽我提起「豢閣」,她立刻捂住我的嘴。
見到四下無人,她才壓低了聲音說:「這是公主府裡的禁忌,你也該知道些。豢閣,顧名思義就是豢養人畜的地方。」
「什麼是人畜?」
「你當府裡日日的新鮮人乳是哪裡來的?都是豢閣豢養的人畜提供的。」
她嘴唇顫抖:「雖然他們看著還是人,實則都被視為畜生。」
我心中一緊:「那府裡對外說是招募乳娘,實則都是把人騙進來當畜生用?」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外面招來的到底還好些,隻要挨過一年大抵還有放歸的希望。
「除了四年前那個……」
宋娘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突地頓住話頭。
她幹笑一聲:「說起來,我們這些身契在公主手上的才要當心。」
「一旦觸怒公主被罰去豢閣,便再也不能被當成人,隻有日日產奶一條路子。」
我緊咬下唇,阿姐的死絕對不簡單。
「可是人又怎麼可能日日能產奶呢?」我裝作無意問道。
「這便是豢閣的可怕之處。」
宋娘子牙齒打戰,又湊近了幾分:「豢閣裡養了數十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又叫作種子,隻為那個之後好配種產奶。」
我想到了阿姐身上的傷和她所受的非人折磨。
滔天的恨意和難以忍受的痛楚來回絞動著我的心髒。
我努力壓抑著鼻間的酸澀,裝作好奇的樣子追問四年前的事。
可是宋娘子卻說什麼都不肯再說,隻說凡事順著裴璇,被罰被打都沒什麼,千萬莫要惹怒了被罰入豢閣就好。
我勉力一笑,謝過了她。
我的阿姐,那麼美麗,那麼溫柔,那麼善良。
姐夫一家,也均是良善之輩。
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我的手指死死嵌入掌心,放心,阿姐,裴璇的報應快來了。
8
自從用了我的玉容粉,裴璇姿容更甚。
她接連在宮宴上大放異彩,莫說是聖上,就連一眾妃嫔貴女都被她吸引得轉不了眼。
我更加費心地給她裝點,每每別出心裁。
以至於後來,裴璇成了貴女中爭相效仿的對象,不時便因妝容引領潮流。
她也因此愈發地倚重我。
因為玉容粉能錦上添花,裴璇更重肌底,新鮮的人乳原是隔幾日才用上一回,現在卻是每日不缺。
我輕輕地將香粉鋪在她的臉上,看見她越發滿意的神色,心中也愈發興奮。
她根本沒有察覺,自己的身上開始有了一絲幾不可聞的腥氣。
快了,四年前就開始精心為她配制的東西,就快要起作用了。
一日清晨,裴璇的臉頰突然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小疹子。
「這是怎麼回事?」
她將所有妝娘召集起來,一頓鞭打。
「究竟是誰在本宮的臉上用了不該用的東西?」
我也跪在其中,身上挨了好幾鞭子,當真是火辣辣地疼。
但每個人都咬牙哭訴,堅稱沒有用不該用的東西。
「那本宮的臉究竟怎麼了?」
她猙獰著盯著我們,一個一個地掃視過去。
「聖上剛剛急召本宮,這個樣子如何出得了門?
「誰有辦法替本宮遮掩,立賞百金。
「本宮府裡不養闲人,若是都沒有辦法……全部拖進豢閣!」
大家聽了都抖得不成樣。
眼見裴璇就要喊人將大家拖下去,我抬起頭:「殿下,奴婢,或許有辦法。」
「那你為何不早說?」
她又要發怒,我趕緊湊到她跟前,小聲道:「隻是遮掩用的膏粉裡有紅花,奴婢怕有損您的貴體。」
「呵,這有什麼?」她撇了撇嘴唇,「快給本宮用上試試!」
我按例先尋出膏子用在自己的臉上。
等到全部化開也無異樣後,才動手給她上妝。
這是與玉容粉配套的玉容膏,抹上臉後冰涼無比,瞬間鎮定了紅疹。
再掃上玉容粉,不消片刻,裴璇的臉又恢復如初。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欣喜若狂:「煙絮,你果真有一雙巧手!」
「為殿下裝點,本就是奴婢的幸事。隻是治標不治本,奴婢這法子隻能應一時之急……」
裴璇美目流轉,滿不在乎:「無妨。許是飲食消克了。」
她命白媽媽務必徹查她的飲食和所用之物。
隻有我知道,她什麼也查不出來的。
9
因著玉容膏,裴璇又得意了幾天。
可是不過十日,她的臉上又起了疹子。
這一次,紅疹來勢洶洶,又密又腫,玉容膏也毫無用處。
不僅如此,她身上的腥氣開始明顯起來,好像隨時隨地都揣著一條死魚在身上一樣。
裴璇命我撲了厚重的香粉掩蓋,還想加重玉容膏的分量。
白媽媽不住地勸她:「殿下,您的身子要緊,還是請個太醫來瞧瞧吧。」
可是她向來看重臉面,太醫來了望聞問切肯定要見到她的臉,她怎能容忍自己有一點瑕疵展露於人前?
最後,白媽媽拗不過她,突然進言道:「要麼,還是用前幾年的方子試上一試?」
裴璇眼睛一亮,忽地想到什麼,又有些落寞:「可惜時間太緊,想要當年的那種上品可就難了。」
白媽媽安慰道:「那等的自是難找,但容上些時日不怕沒有。眼下不如先叫豢閣抓緊配一副出來供您滋補。」
「那你趕緊去安排。」
裴璇用輕紗遮住臉,恨聲道:「一副估計不夠,命他們多制幾副。不過是群下賤胚子,能為本宮所用是她們的福氣。」
「是。」
是夜,豢閣裡慘叫聲連連。
這一回,我稍加打聽,便明白了她們口中的「方子」是什麼。
竟是活生生將懷孕婦人腹中的胎兒取出,跟胞衣一同搗碎。
據說用秘法烹制煎煮這種「紫河車」後服用,可使人百病皆消,尤其對美容養顏有奇效。
這次,宋娘子終於松口告訴我當年的真相。
原來阿姐就是被當作上品被騙至府中,遭奸汙蹂躪,生取胞衣。
阿姐決絕,多次尋死不得,終於觸怒裴璇。
取到想要的東西後,她命豢閣的人輪流折磨阿姐,活生生將其蹂躪致死。
阿姐,我來遲了。
我抱緊了雙臂,在諸多婦人的慘叫聲中赤腳走到一個不起眼的角門。
透過門縫,一個小乞兒正蹲在牆根下無聊地畫圈圈。
我吹了聲口哨,將一個香囊從門縫裡塞了出去。
他眼睛一亮,拾起香囊一溜煙跑了沒影。
10
一連幾副「補品」下肚,裴璇的臉果真恢復得很快。
她又成了美豔動人的尤物。
隻是臉可以恢復,身上的腥臭味卻越來越濃。
到了後來,若是沒有我親手調制的香粉幫助遮掩,她都難以出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裴璇大發脾氣,美麗的雙眸中有憤怒,更多的卻是驚懼。
空有再多的美貌,卻不能展示於人前,這對於自戀無比的她來說,是何等的折磨?
「煙絮,本宮命你一定要研制出能完全克制這異味的香粉。」
我躬身領命。
裴璇不知道,隻要她日日用著玉容粉和玉容膏,這腥臭之味便如附骨之疽,再難祛除。
畢竟,這可是我精心為她配置的「養顏」套餐呢。
我開始斟酌使用兩者的使用量,再配上別的香料予以遮掩,裴璇勉強能夠在人前不失態。
可每日回府更衣淨面後,她身上的腥臭味卻一日比一日嚴重難聞。
就連白媽媽有時候都憋不住差點被燻吐了。
我瞧著裴璇的臉色,開始故意悄悄與宋娘子等人埋怨:「你說白媽媽究竟有沒有查到什麼呀?」
「殿下所用之物可都是她驗過的,我們也都日日接觸,怎生就殿下一人起了反應?」
火紅色的衣裙突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賤婢,你是不是也因本宮得了怪症而惡心厭煩?」
我驚慌失措,立刻跪下抱住了她的雙膝:「殿下,奴婢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怎會生有二心?」
「奴婢日日近身伺候,就連白媽媽也未必有奴婢用心啊。奴婢當真是心疼殿下,這才多嘴了兩句。」
說完,不待她動手,我立刻左右開弓,狠狠地抽打著自己的嘴巴。
裴璇似乎被我說動了,抬手止住了我。
「本宮馬上要去大相國寺禮佛,先替本宮上妝,回來再收拾你。」
我趕緊爬起來,替她裝點。
不過去大相國寺要過夜,這一次我可不能保證她能「全身而退」哦。
果真,第二日凌晨,裴璇幾乎是逃也似的趕了回來。
「煙絮,香粉呢?快快快,快給本宮用上。」
她麼一雙眼睛赤紅,像是被圍追堵截的幼獸,充滿了驚慌和恐懼。
我立刻幫她遮掩住臭味,她才安定下來。
白媽媽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跟著忙前忙後。
裴璇卻突地命人將白媽媽拿下。
「剝了她的臉皮,再剁了手,扔去豢閣命小廝好好伺候伺候她。」
白媽媽驚呆了:「殿下,殿下,您不能這樣對老奴,老奴所犯何事啊?」
裴璇冷笑:「本宮發落你,還需要跟你講理由?」
白媽媽慘叫著被拖了出去。
原來,這次與聖上用膳時,白媽媽幫忙布膳,一雙細膩白嫩的手竟惹得裴易多看了兩眼。
在聽聞白媽媽年過四十卻依舊保養得宜時,更是對裴璇道:「長姐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就連身邊的嬤嬤都是一等一的駐顏有術。」
我先前的幾句話,到底讓她對白媽媽起了疑,但聖上的這句誇獎卻是觸及了裴璇的底線。
一個伺候她的年老嬤嬤,竟然也能被聖上注意誇獎,那她自己算什麼?
我安靜地為她梳妝,耳邊猶是白媽媽悽厲的號叫聲,如同絕佳的音符,引得我全身戰慄。
裴璇卻以為我被震懾到了,反而難得地寬慰我:「煙絮,你是個好的,隻要安守本分,本宮不會虧待了你。」
我假裝欣喜謝恩,心中卻是冷笑連連。
她應該是發現,除了我,好像沒有人能替她遮住身上的味道了。
她根本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故意討好白媽媽,可是送了不少美容養顏膏給對方,這才讓她肌容尤其出色。
阿姐說得沒錯,哪有女人不愛美?
隻要我學有所成,不僅有一口飯吃,還能竭盡所學,使之成為殺人利器。
白媽媽撺掇裴璇設立豢閣,威逼利誘阿姐成為「人畜」。
如今,她也會變成人畜,一點一點被折磨致死。
可是,還不夠。
香囊已經送出去了,我隻要安心地等,等著最精彩的好戲上臺。
11
兩個月後,宮中傳來消息,雲嫔有孕了。
這是聖上登基以來的第一個孩子,雲嫔又有先皇後母家抬舉,是以立馬被封為雲妃,萬千恩寵,皆集於其一身。
大家都說今上未立後,雲妃又是如此得寵,若是這一胎是個小皇子,很有可能更進一步。
裴璇聽了後,氣得砸壞了房裡所有的東西。
「不會的!皇後那個賤人死了後,他明明答應過我永不立後的。」
她想去宮中親自質問裴易,隻是上次大相國寺她身上突發腥臭著實嚇到了聖上。
裴璇遞了幾次折子竟然都被拒之門外。
「他怎麼敢?」她咬牙切齒道,「當初要不是本宮求著父皇過繼他,他怎會有今日?」
我趕緊勸道:「殿下,隔牆有耳啊。」
如今我已經是她的貼身一等侍女,日日與她寸步不離。
她與裴易每月於大相國寺私會的事自然也沒有瞞我。
隻是現在雲妃有孕,裴璇想要等的人自然更不會去大相國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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