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還沒嫌棄你懷的是女兒，你居然還嫌棄我兒子！」
「你不養，是想讓我流產嗎？你怎麼那麼惡毒！」
「簡直是……」
她一腔怒火，頓了頓，惡狠狠地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陸超。
「小超！你是個男人，你就是這樣調教你老婆的！」
「你才是一家之主，哪裡有她決定的份！」
「說句話！」
陸超看了看他媽，又看了看我，最後還是向著他媽，勸我：
「小薇，媽年紀大，她也不是全當甩手掌櫃，我們也就是偶爾幫忙一下。」
「你不要那麼小氣行不行？」
他想了想，恍然大悟，然後露出個失望的表情，問：
「你是不是生氣我們不給彩禮？」
「不是不想給，隻是你爸媽是嫁女，不是賣女，以後我也是他們半子，你們家有什麼事，我也會幫忙的。」
「他們一開口就是八萬八彩禮，這不是賣女嗎？」
他一臉失望，不滿嘀咕：「別把自己搞得像個撈女一樣。」
「我們是要組建家庭，不是買賣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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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超挺會 PUA 的，高舉女性獨立旗幟，拐彎抹角地表達，如果我堅持收禮金，就是撈女，拜金。
陸小芳在一邊直點頭，覺得他說得對極了。
我懶得跟他們講。
我從沙發站起身，宣布：「這個婚不結了，陸超，我們分手吧。」
陸小芳馬上大聲道：「不結就不結！說得好像我家小超稀罕你似的。」
「那沒過門就那麼拿喬，嫁過來還得了？」
我當下就收拾行李回家，陸超沒有阻攔，翹著腿看我收拾行李，還說給我時間我冷靜。
他一點都不擔心我不嫁他，提醒了一句：
「你懷個孩子也不容易。」
「這胎七年才懷上的，你別生氣，氣壞了寶寶。」
他以為我不孕不育。
傻叉，不能生的明明是他。
6
我跟陸超戀愛三年的時候就已經想過要結婚，但我們三年沒有避孕，竟然也沒懷過孩子，出於優生優育考慮，我們先做了婚前檢查。
我身體沒有問題，但他有弱精症。
醫生說他的精子活力低，數量少，自然懷孕的幾率非常低。
當時我怕傷他自尊心，沒有將結果告訴他，隻說是我需要調理，然後平時按醫囑給他進補食療。
於是他一直以為是我的問題。
好不容易到第七個年頭，我才懷上。
精子質量低，這胎明顯先天不足，好幾次流產，到後面躺在床上四個月才把胎兒保下來。
我好幾次難受得半夜偷哭。
這次，我是不想要了。
陸超足足一周沒有找我，我知道他什麼意思，就是按他媽的話，女人不能寵，得冷一冷，不然就把自己當根蔥。
七天後，陸超給我發了微信：
【小薇，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帶上身份證、戶口本，媽叫我們明天去領結婚證。】
我回他：【彩禮的事，你們商量好了嗎？】
他又一條語音過來，我點開後，是陸小芳的聲音，聽得出她在咆哮：
【什麼彩禮？說好了，沒有彩禮！】
【我兒子對你不離不棄七年，如果不是你，他早就兒女雙全了！】
【你怎麼還提彩禮？】
陸小芳連發了三十多條語音，都是說我見錢眼開，想從他們身上撈一筆錢，還用孩子做要挾，簡直毫無底線。
陸超隻在中間夾幾條和稀泥的文字。
什麼【我媽習慣這樣說話，但她沒有惡意】【她都是為你好】，諸如此類。
我又問：「那你媽的二胎呢？還要我們養？」
陸超：「你怎麼那麼狹隘？那是我弟弟，我能不養他嗎？你難懷孕，可能這輩子就一個女兒了。」
「反正你是獨生女，就把我弟當兒子好了，好好培養，長大了幫你打理生意。」
呵呵一笑，那麼偉大的哥哥，我幾乎都要被他感動壞了。
我是獨生女沒錯，爸媽承包了兩個市場和停車場，我家不是大富大貴，但賺錢置辦的物業不少，我們剛談戀愛的時候，他就說辭掉工作，跟我爸媽學做生意，說以後好幫他們。
我爸媽一直不同意，覺得他動機不純，如果不是我們戀愛七年，他沒鬧過緋聞，我爸媽也不同意我嫁給他。
殊不知，他還是惦記我家。
我反手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流產的手術證明。
陸超剛開始不信，因為我的工作就是設計師，要 P 個圖輕而易舉。
【小薇，你別用這樣低級的方式來威脅我好嗎？你是大人，不是小孩子。】
我人都還在住院呢。
我反手又錄了個 360 度的小視頻發過去，包括病床號，住院科室，還有床頭的病歷本。
不到一分鍾，陸超打電話過來，怒氣衝衝：
【不就是彩禮的事嗎！不就是要帶我媽孩子的事嗎？這些小事值得你這樣做嗎？】
電話那頭一陣吵嚷，陸小芳尖酸刻薄的聲音斷斷續續從電話那頭傳來：
【跟她講那麼多話幹什麼，幸好她流產了，不然這隻不會下蛋的母雞霸著你，你這輩子都沒兒子！】
【分手就分手，你再找個女的還可以生，她以後就隻能當孤寡老人了。】
【她還以為自己是個香饽饽呢！】
我沒等陸超下一句，就先掛了他電話，然後將四年前的婚檢結果拍照發給了他。
圖文並茂：
【幸好你媽懷了二胎，你正好可以當自己兒子養，不用當孤寡老人。】
做完這些後，我直接關機，睡覺休息去了。
陸超和陸小芳那邊肯定已經雞飛狗跳，但都跟我沒關系了。
7
陸超看到後不信，去醫院檢查了一次，檢查結果還是弱精症。
他打電話來指責我：
【這孩子我也有份！】
【你沒經過我同意怎麼能私自流產？】
他很生氣，振振有詞：【你這是在剝奪我的生育權！】
他打完電話後，陸小芳也給我打了個電話。
她的意思是，我這個行為已對他們一家造成巨大的精神打擊，她要去法院告我侵權，索取民事賠償。
【這事也可以私了，你就賠我和小超十萬元精神損失費，我就不告你了。】
我問：【是一共十萬嗎？】
我天真了。
她的意思是她十萬，陸超十萬，一共二十萬。
【這是陸超的孩子，我的孫女！你剝奪了我當奶奶，他當爸爸的權利！】
【這是你應付出的代價！】
真是笑死了。
陸超好歹是 985 畢業生，雖然學理科，但竟然也沒點法律常識？
陸小芳覺得凡事去法院鬧一鬧，她是弱勢被動一方，就能博取同情，多少可以訛點錢。
我明確表示不怕她告。
她還真告上法院了。
但法院判決，我流產並不違法，他們所謂的精神損失費也並沒有得到支持。
陸小芳不僅訛不到錢，還倒貼一筆訴訟費和律師費。
聽說律師費的尾款，她以敗訴為由，賴著不給，最後被事務所發函追債，陸超怕上徵信，才給了錢。
過了這個事，我以為他們會消停了。
事實上，並沒有。
陸小芳不甘心，在社交媒體上開了號，連發幾個圖文。
「婆婆懷孕，兒媳怕麻煩，逼婆婆流產。」
【狠心兒媳，用腹中胎兒要挾，拒撫養年幼小叔子。】
【撈女在身邊，一個鮮活的生命還比不上幾張人民幣。】
妥妥的標題黨。
陸小芳根本就不會玩新媒體，這些深諳市場受眾追捧的內容，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是陸超做的。
這些圖文內容，都很巧妙地截取我跟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
陸小芳叫我回家吃飯，或者問我什麼時候產檢的聊天截圖。
還有一些生活照，比如陸小芳做飯晾衣，而我睡到日上三竿的照片。
他們在營造一個陸小芳任勞任怨好婆婆的形象，相比之下，我這個兒媳就是個惡毒自私又拜金的懶蟲。
這幾個圖文很快就有幾萬閱讀，評論區也一片倒。
【天吶，那麼好的婆婆，她兒媳也太不懂珍惜了吧。】
【人家生不生，也不關這兒媳的事啊，她有什麼權利逼婆婆流產？祝她不孕不育，兒孫滿堂。】
【鑑定完畢：純種撈女。奉勸男主趕緊止損。】
這幾個內容火了之後，陸小芳又更新了視頻。
這次是她最新產檢的 B 超單，配文：【二胎是大胖兒子，醫生說足足比其他孩子大一圈！】
【我兒子就是爭氣！】
評論區又一片熱鬧。
【胎兒那麼健康，如果流產太可惜了，支持阿姨生下來。】
「+1」
「+1」
「+1」
陸小芳不敢放那張有問題的檢驗單，估計到現在都還在瞞著她家裡人。
瞞著好啊。
我還沒見過超雄兒長什麼樣呢。
我當即申請了一個新手機號，注冊了小號，加入評論區，淺淺發了一條信息：
「+1」
還不止，我上網買了水軍，進去好評，清一色挺陸小芳把小孩生下來。
而且投其所好：
「這把年紀還能懷上，我媽說是福星來的，會給家裡帶橫財。」
「我鎮上也有一個這樣的，他爸都八十了，小兒子才二十三，月入五萬，出道即巔峰！」
「阿姨加油！」
8
社媒平臺推送機制是就近推送，很快就有同小區的認出陸小芳，自然也就知道了惡毒兒媳是誰。
我被人肉出來，還貼了姓名照片在評論區，一群網絡噴子找到我平時用的賬號，在評論區罵我，而且有些話罵得很惡毒。
「她出門怎麼還沒被車撞死？」
「這種人就不配活著，浪費社會資源。」
然後連陸超都在下面留言，茶裡茶氣：
「謝謝大家的關心，她最後選擇離開，我們一家都尊重她的決定。」
「我媽現在很好，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再見。」
評論區的網友都在罵我沒人性，贊嘆陸超大方，情緒穩定。
我爸媽知道後氣死了，急得不行，火急火燎地來找我，帶上律師，準備要告他誹謗造謠。
「小薇，網絡上那些人什麼都不知道，亂講話的，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他們看了不少網暴跳樓的新聞，深知輿論是多麼可怕，怕我受評論影響，想不開。
我安慰他們：「我沒事，別擔心。」
我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在評論區被人罵兩句就委屈要哭。
那些鍵盤俠，已習慣把網絡當成他們的法外之地，隻是在宣泄仇恨和情緒，我又不是情緒垃圾桶，他們罵我辱我，我一律不接受。
而且他們罵得越狠，以後陸家反噬就越大。
我等著那天。
爸媽見我一臉心大，都松了一口氣：
「你這孩子，發生這種事也不和我們說。你做什麼，爸媽都支持你，那家子人，我早就不順眼了。」
「分了也好，結婚前分手都是好事。」
我吸了吸鼻子，想起當初跟陸超一起時，爸媽反對，我還跟他們吵了一架，覺得他們是有偏見。
現在想想，姜還是老的辣，他們是慧眼識珠，我才是瞎了眼。
9
我每日關注陸小芳的賬號。
她的賬號定位明確，就是記錄大齡孕婦為二胎奮鬥的每日點滴。
在房子的大陽臺養花種菜，享日光浴，配文：陽光與愛，不可辜負。
在房子裡分享居家生活妙招，配文：寶寶陪媽媽一起完成今日份家務，贊一個。
在小區公園散步，教網友懷孕了不要貪懶，也要多運動。
整個賬號風格都積極向上，很快她就成了個小有名氣的網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