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些話，既是跟她說的，也是跟我自己說的。

本以為我媽現在應該能知道錯了，要跟我道歉了。

沒想到，她卻簌簌地流下淚來：

「我看到李念手上穿金帶銀，我心痒痒，就想買跟她一樣的。我有錯嗎？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容易嗎？

「你倒好，你都跟李念離婚了，還向著她說話。我真是命苦哦！」

我的腦袋都要炸了！

感情她把我的工資全花光了，現在卻成我的錯了？

當初要不是她一直以來的撺掇，我也不會跟李念離婚！

她總是說李念花錢大手大腳，又說自己會攢錢，我怕我跟李念攢不下錢，這才決定跟李念 AA 制，並把我剩下的工資存到她那兒。

沒想到，到現在我錢也沒了、老婆也沒了！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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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現在還在哭，但我現在對她一點耐心都沒有了。

我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邪惡的想法。

我當初打了李念之後我媽就特別高興，誇我幹得漂亮。

我轉念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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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也把我媽給打一頓，那李念會不會回心轉意，重新回到我身邊？是不是我就能回到之前有錢花、有老婆關心的幸福生活了？

是不是李念順便還會幫我把錢還了？

我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手機攝像頭，照我媽的頭上就扇了一巴掌。

在我媽驚愕的瞬間，把視頻發給了小舅子。

然後發了一段語音：

【小想，你把這個視頻發給你姐看看，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幫她懲罰我媽了。你讓她原諒我吧。】

我媽聽完這才明白了我的目的：

「你為了那個小賤蹄子居然敢打我？」

她瘋了一樣地衝上來打我。

一邊發瘋，一邊還伸手想往我臉上撓。

被我一腳給踹一邊去了，我打不過小舅子，還打不過她嗎？

我媽又哭又叫地跑出了家門，我沒有攔她，我現在一心一意地在等小舅子的回復。

我現在是真的後悔了。

終於，小舅子給我發了一個表情包：

【哄堂大孝。】

隨之而來是一條語音：

【哈哈，哈哈，哈哈，王啟超，你笑死我了，佩服，佩服。】

我的心頭湧起一絲希望：

【那我跟李念還有可能不？】

【呵，這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姐之前是被豬油蒙了心，錯把狗看成了人。現在她醒悟了，你在她眼裡就是一條狗，永遠沒機會了。

【你好好想想你媽那邊咋辦吧，哈哈，哈哈。】

小舅子也把我拉黑了。

我跟李念的最後一點聯系也斷了。

我這時候才終於明白過來，我跟李念好像再也沒有可能了，無論我怎麼跟她證明心意都是徒勞。

我突然好後悔當初一時上頭跟李念離了婚。

如果沒離的話，我們現在還是一家三口，那生活該多麼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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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媽很蠢，但我沒想到她這麼蠢。

被小舅子拒絕之後我就知道自己剛剛過分了，忙跑出家門去尋她。

沒想到，她居然在小區廣場上哭訴，說我不孝順，不但打媳婦，還打自己親媽！她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卻養出了個白眼狼！

我都蒙了，這是我親媽嗎？

我有好幾個同事可都在這個小區住著呢！

萬一被他們知道我有這麼嚴重的作風問題，我的工作還能保得住嗎？

我臉色特別不好，想拉她回家讓她不要再丟人了。

沒想到，她一邊後退，一邊喊：

「殺人啦，殺人啦！我兒子要殺我啦！」

她這麼一嗓子出來，所有人都來幫她。

幾個大媽把她護到身後，幾個大爺則上前控制住我。

得！最終我也沒近到她的身，還被小區裡的熱心大媽、大叔給送進了派出所！

我媽離譜得很，為了教訓我的不孝順，竟然一句話都不為我說，生生讓我在拘留所待了一晚上！

我心涼了。

等第二天我從派出所出來之後。

毫不意外地，我收到了公司的辭退通知書。

我問我上司：「領導，是有人向您舉報我了，是嗎？」

我還在想到底是我同小區的哪個同事幹的，打算以後報復回去。

沒想到，領導卻十分不屑：

「還用舉報？你打你媽的視頻現在都滿天飛了，誰還不知道你的英雄事跡？」

我戰戰兢兢地打開某音。

這才發現我昨天打我媽的視頻被人發到了網上，已經衝到熱榜上了。

更恐怖的是。

評論區是鋪天蓋地的謾罵。

就連我之前在月子中心退費的事情也被人扒出來了！

【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男人啊？拋妻棄子，重男輕女，吝嗇冷血，他老婆真是倒八輩子霉了！】

【自己老婆剛生產，自己女兒還在醫院，他不但一分錢不出，還把他老婆月子中心的錢也拿走！真不是人！】

【我認識這個男的，他是我親戚的同事。他叫王啟超，在 xx 公司工作，家庭住址是 xxx……。】

每一個評論，都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直插我內心。

當發現連我的家庭住址都被爆出來了，我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我著急忙慌地往家裡趕。

可惜，晚了。

我家門口被人用油漆塗上了「渣男」「A 你媽！」等字樣，我家窗戶的玻璃也被人砸壞了。

一進門，好家伙！全是垃圾和死老鼠！

得！我們的房子是租的，這下子又得賠房東一大筆錢。

我煩躁極了。

我現在工作也沒了，存款也沒了，本來就有好幾萬的外債。

現在再添一筆，我到什麼時候才能還清？

我踢開垃圾，忍著惡臭巡視了一下各個房間，終於在衛生間裡發現了我媽。

衛生間沒有窗戶。

以前這是它的缺點，現在這個缺點讓它成了家裡唯一的安全屋。

我媽頭發凌亂，眼底烏青。

此刻正坐在衛生間的角落裡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

一見到我，她就抱著我的大腿哭了起來：

「兒啊，媽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你別怪你媽。

「你要怪就怪李念！都是李念那個賤蹄子害的，要不是她，也不會有這些事兒！我現在真是後悔當初讓你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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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

李念。

又是李念！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在怨恨李念，讓我更加冒火！

她為什麼就是不能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呢？

我到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

我辛辛苦苦從山村考上研究生，找到合適的工作，娶到了貌美又懂事的老婆，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這一切，不都是被她毀掉的嗎？

現在我已經社會性死亡了，有這個前科，以後不可能再有公司願意接納我了。

我的存款、老婆和女兒也都沒了。

我現在除了幾萬外債、一世罵名，一無所有！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時至今日，我終於明白了，一步步將我拖進深淵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媽。

隻要她存在一天，那我就一天得不到幸福。

除非她消失，我才能解脫！

……

我默默地走到了廚房，拿起了一把水果刀。

這一切，該結束了。

李念番外

王啟超把他媽捅死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在給女兒喂奶，當時差點把奶粉瓶都打翻了。

我有些後怕，也有些慶幸。

怕的是如果我當初哪怕有一點猶豫, 現在被捅死的那個人就有可能是我。

慶幸的是，沒有如果。

其實早在懷孕以前我就想跟王啟超離婚了。

兩年的婚姻生活中，他的自私和虛偽早已經把我的愛磨得所剩無幾了。

但就在那個當口，我發現自己懷孕了。

懷孕之後王啟超和他媽媽對我的態度好多了, 我天真地以為這個孩子真的能讓王啟超做出改變, 拯救我們的婚姻。

所以, 我暫時把離婚的事情擱置了。

我想的是，最後再給他一個機會。

沒想到就因為孩子是個女孩，王啟超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甚至變本加厲。

甚至，他還對我動起了手！

若不是我提前通知了父母，還真不知道他要把我欺負到什麼地步。

他那一巴掌將我打醒了。

我不再對他抱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他的惡是骨子裡的，孩子改變不了，我更加改變不了。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帶著孩子遠離他。

一開始，他不答應跟我離婚的時候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打官司需要的時間很漫長，耗時又耗費心力。

沒想到，在月子中心那天王啟超他媽自己把這事兒提出來了。

她的本意是拿這事威脅我。

可她不知道，我做夢都想跟王啟超離婚！

所以我抓住了王啟超愛面子的心理，來了一出激將法，激他跟我離婚。

後來, 他確實答應離婚了, 但是卻提出不給女兒的撫養費，還說出一大堆可笑的理由。

笑死，我還真不稀罕他那點撫養費。

怕他反悔, 我當天就跟他去了民政局。

沒有撫養費也好, 我也沒給他女兒的探視權, 徹底跟他劃清了界線。

我可不能上她的當！

「—而」先是月子中心的退費退到了我弟弟那兒，然後是發現自己家存款全被他媽拿去買玉了。

說到這裡, 我不得不提一嘴。

早在一年前我就提醒過王啟超，他媽還镯子換得有點太頻了，並且她的镯子我一看就是 b 類的貨色。我讓他問問他媽, 怕她被騙。

當時王啟超把我罵了一頓。

他後來應該悔得腸子都青了吧。

再後來，他把他媽打了，他媽把他送到了公安局, 他們被網暴，他殺了他媽, 他蹲了監獄……

這一切, 離譜又殘忍。

我猜, 王啟超是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媽頭上了吧，所以才最終選擇了弑母。

但他可能到死都不明白。

他如今面臨的後果，完完全全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自己才是真正毀掉他的人生的罪魁禍首。

隻不過他天生自私，從來不會反思自己罷了。

我也有錯。

我錯的是一開始為了一個男人而拋棄了自己的父母，錯的是在發現王啟超是個垃圾之後還對他抱有希望，甚至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好在我知錯就改, 及時與他離了婚，這才有機會回到父母身邊繼續孝敬他們，有機會撫養我的女兒長大。

這就是我與王啟超不一樣的地方。

不久的將來。

王啟超會面臨來自法律的嚴懲。

而我則會帶著我的女兒和家人奔向美好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