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之前我臉皮薄，她用我的護膚品、洗發露，我都會顧著室友面子不好意思說她。

既然現在撕破臉了，我做事說話也不用束手束腳，就一個字爽！

與之相反，我的室友們則是怨氣朝天的。

比如欣欣自己從來不買衛生紙、洗面奶這類東西，之前蹭我的，現在蹭不到就挨個向室友們借。

室友 A 不借，就找室友 B，室友 B 不借就找室友 C。

反正每回都有個好脾氣礙著面子不願意拒絕的。

她就逮著那一個人薅。

宿舍沒人，她就偷偷用。

反正就是自己不買。

最後，我們寢室除了欣欣，都買了一把大鎖，把自己的個人用品都鎖了起來。

防火，防盜，防欣欣。

面對越來越疏離的舍友關系，欣欣從不反思自己，而是從別人身上找原因。

每逢深夜就在朋友圈裡發小作文：

【越長越大，才知道世界上真心對你的人很少。】

【我一直把人家當好朋友，沒想到人家把我當成可有可無的人。】

時不時夾雜著戀愛腦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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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不值得，值得的是我男朋友，遇見他我才知道人間多麼美麗。】

這簡直是我朋友圈的精神汙染，為了我的心神寧靜，我選擇屏蔽拉黑一條龍。

6

我報了個女子防身班，每天早出晚歸。

其他室友忙於考雅思也一整天泡在教室裡。

一天我回來得早，看見欣欣正在和男朋友打視頻，她化了個不太合適的妝，腮紅打得像猴屁股，引得我多看了她幾眼。

語音外放，我聽到她男朋友陳浩可憐兮兮地說：「寶寶給我買件襯衫吧，你老公都沒衣服穿了。」

欣欣點開鏈接，還驚呼一聲：「這麼貴啊，一件一千塊呢，這不是搶錢嘛！」

陳浩有些不屑：「寶寶你別那麼土老冒好嘛？這可都是牌子貨，一千塊還貴啊！就知道你心疼錢，我主要是測試你對我的愛，原來不過如此。」

欣欣像是怕他生氣一樣，雖面露難色還是一口應下來：「我的助學金還沒下來，我想想辦法。」

陳浩語氣很是嫌棄：「你傻啊，這麼多小額貸款，你隨便貸貸不就有了？這還用想？」

前世，每當欣欣男朋友 pua 她買禮物時，我都極力勸阻，沒想到自己落得那個下場。

這回我不想管，但也不想看這氣人肺管子的一幕。

我目不斜視，去洗漱間刷牙。

欣欣的床位就在洗漱間一旁，我免不得要經過那兒。

就聽見陳浩聲音拔高了半度：「唉，你這室友顏值不錯啊，誰啊？欣欣你可跟人家學學怎麼打扮。」

我砰地關上廁所門，隔絕所有聲音。

等我洗漱好出來，欣欣一臉不快：「希望你以後別試圖引起我男朋友的注意，他不喜歡你這樣的！」

Excuse me？我引起你男朋友的注意？你哪隻眼睛看到的？

「我男朋友喜歡的是我這種，吃苦耐勞甘於奉獻的女生。」

她一臉敵意。

我看過欣欣發在朋友圈裡的合照，雖然加了美顏，但陳浩看上去仍然像個河童。

求你男朋友別喜歡我，這可真是對我極大的侮辱。

尤其是這種嘴巴油膩，滿嘴 pua 的河童。

我一下子沒有對欣欣的憐憫了，祝願他們倆鎖死：「嗯，你們倆最配了。」

癲公與癲婆。

吸血蟲與血包。

鄭欣欣和陳浩。

實乃絕配，一般人配不上。

在我說出肺腑之言，「陳浩這種男的給我，我都不要」之後，欣欣還是認為我口是心非。

甚至像是怕我搶她男朋友一樣，她語氣嚴肅：「你要是想談戀愛，我可以讓我男朋友給你介紹對象，他身邊好多哥們單著呢。」

她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穿得太花裡胡哨，你要改改形象，他朋友還是可以看得上你的。」

就憑她這句話，我這身辣妹裝焊死！死也不改形象！

7

生怕我纏上她男朋友，欣欣開始給我介紹起對象，樂此不疲。

我把她大號拉黑了。她又拿小號加我。

照片一張一張像雪片似的從微信上發過來。

真不知道她從哪裡找的這些歪瓜裂棗，能集齊也是挺不容易的。

黃毛小子、油膩大哥……她像是在制作歪瓜裂棗集郵錄。

我告訴她我不需要她介紹對象，她則是一臉關切：【不談戀愛的女生是不完整的，你談一談才知道男人有多麼好。】

我現在也不想挖開她腦子看看這種奇葩思想是咋來的了。

就直接開懟：【看來你得談幾十次才能完整！你腦子被男人臭襪子裹住了嗎？】

我把她小號也拉黑了。

8

上課路上，我被一個穿著豆豆鞋、緊身褲的黃毛攔住了。

他手裡抱著一個花瓣狀塑料盒。

黃毛看著我，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小琦你比照片上漂亮，哥今天要當你男朋友！」

說著他單膝下跪，把那個廉價塑料盒舉得高高的。

我不認識他，說了句：「你神經病啊！」

剛要繞開他，卻被他抓著手臂不放。

我剛學的擒拿術正好派上用場，也是這個黃毛夠瘦，趁他不防備，我把他胳膊狠狠扭到後背，直接壓制住。

黃毛嗷的一聲號叫：「郭小琦，你個暴力女，除了我哪有男人敢要你！」

我手下使勁，黃毛叫得更慘了。

周圍學生也自動圍成一個圈，還有男生看到了這個黃毛的騷擾過程，自告奮勇去叫保安。

一聽到要叫門衛，欣欣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

她笑著出來轟人：「人家小情侶這是夫妻情趣呢，這是個誤會，大家都散了吧。」

她又打趣著和我說：「張凱哪裡惹你不開心啦？大老爺們在外面好歹給他留個面子啊，有啥事回家再說啊。」

三言兩語，把黃毛張凱對我的騷擾定義成了男女之間使小性子。

她三番兩次給我介紹些她男朋友身邊的豬朋狗友。

看黃毛在上課路上堵我，她不知道在背後透露了我多少信息，造了我多少謠。

怒火不斷積壓，我也不管人來人往了。

啪的一聲，我抡圓了胳膊，結結實實地給了欣欣一個大耳刮子！

「不經過我允許給我介紹對象，還讓人過來堵我告白，失敗之後還敗壞我名聲，以後我看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欣欣咬著嘴唇：「我是真心對你好，想著給你介紹對象，你瞧張凱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就答應了吧，你看人家給你買的美妝盒，要兩百塊呢，剛見面就送你這麼貴的禮物，這樣的男孩可不多了，你得抓緊啊！」

「你可不能瞧著人家沒錢，拒絕人家，莫欺少年窮！」

我都打了她一巴掌了，她還揪著這件事不放，肯定不是受虐。

我面向黃毛：「我和鄭欣欣關系很差，她發給你的信息都沒經過我的允許，我也不知道她和你說了啥，反正你再在我面前出現我就不客氣！」

黃毛看了這麼久的戲，也覺出味來了。

他沒好氣地說：「說給我介紹個大學生，原來是耍我，鄭欣欣你把那兩千塊退給我吧！」

欣欣不防她在眾人面前被戳破，一臉不自在地狡辯：「十媒九空，這個不行我再給你說個不就好了？」

「這個咱們私下說。」

我提高聲音：「鄭欣欣，你是人嗎？拿我的性別掙錢？靠暴露我隱私掙錢？沒看見過這種賣室友掙媒人錢的！」

周圍的學生們都投來鄙夷的目光。

「用女生信息掙錢，真惡心！」

「這種人誰和她一個宿舍真惡心！」

欣欣爭辯：「我給身邊沒對象的人牽紅線，收點辛苦費怎麼了？」

看著周圍人群的目光，她聲音越來越小，灰溜溜地走了。

9

這事一出，欣欣成為了校園裡有名的奇葩。

她所到之處女生紛紛退避三舍，生怕被她當成免費婚戀資源。

欣欣也越來越沉默。

她有一天拿著半袋橘子來向我道歉：「小琦，我最近想了下之前做得是有些過分了，我是把你介紹給張凱賺了點錢，但是我沒想到他會過來堵你。」

「咱們都是室友低頭不見抬頭見，你大人大量，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嗎？」

我看了她一眼，扭過頭繼續幹自己的事，把她當空氣。

欣欣也沒覺得尷尬，繼續說：「如果你不回答，我就當作你同意了，好朋友你現在可以借我點錢嗎？」

她臉皮之厚，令我汗顏。

我冷冷拒絕：「我不會和你當朋友，也不會借你錢，我不想和你有一毛錢關系。」

她咬著嘴唇：「我真心拿你當朋友，我現在真缺錢，你非要看我過得慘心裡才舒服嗎？」

這種人她把你當朋友，是把你當血包用，我實在是不敢當這樣的人的朋友。

她恨恨地走了，走之前不忘拎走那半袋橘子。

10

鄭欣欣催債電話打到我手機上時，我才知道她已經欠了一百萬了。

起初是貸了一千塊，後來她男朋友看這錢來得這麼容易，就以欣欣的名義貸了一萬、兩萬，過起揮霍的生活了。

等到欣欣反應過來的時候，利滾利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她男朋友也怕事躲起來了。

他男朋友估計是把附近的小額網貸都薅遍了，鄭欣欣的催債信息鋪天蓋地，不但發給了她的同學，連輔導員老師那裡都收到了。

催債電話那頭的人氣勢洶洶的：「鄭欣欣你再不還錢，我就對你不客氣了，把你裸照發給你老師同學親戚朋友！」

看來鄭欣欣不僅向正規平臺網貸了，非正規的她也借了不少哇。

我不想多管闲事。

也不想自己的生活受到影響，我不客氣地掛斷：「這人我不熟，別給我打騷擾電話，不然我把你們投訴到銀保監會去！」

手機電話還是一個接一個，我直接啟動手機保護程序，生號拒接。

11

我正在上自習的時候，一向忙碌的寢室長孫藝破天荒地過來找我。

她眉宇間有些糾結。

說起話來吞吞吐吐：「小琦，你收到欣欣的催債短信了嗎？」

我點頭，我不但收到了很多短信，還有好多騷擾電話。

我嫌煩，順便給手機開了個陌生電話勿擾模式。

孫藝猶豫了許久，又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嘆了一口氣，說：「你自己看吧，不過我覺得這不是你，可能是催債公司亂發的。」

說著她點開短信中的鏈接。

什麼雲裡霧裡的話？

我湊過頭去一看，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

這是個照片鏈接，裡面是一個女生各式各樣的性感照片，一絲不掛！女生赫然長著和我相同的臉！

我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沒拍過這種照片，之前我擔心短信中的這種鏈接有風險，我也沒點。」

「是鄭欣欣，肯定是她！現在 AI 那麼發達，完全可以做到無痕換臉！」

我朋友圈也會發日常圖片，可能就是在那時候鄭欣欣收集了素材，把我的臉 p 在了裸身美女身上。

我顫抖著手，把網址、照片、短信內容一一截圖，保存。

這些電子數據都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