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租房半年，房東突然問我：

「你們公司是不是有一千五的租房補貼？」

我沒理她。

誰知續租那天。

房東卻堵在我家門口，哭天喊地。

「你這黑心的女娃，昧下租房補貼不告訴我！」

「公司每個月給你發一千五的補貼，你又租了我的房子六個月，這可是整整九千塊錢吶，你趕緊給我把這錢補上！」

我簡直無語：

「公司發的租房補貼是給我們員工的，你還惦記上了？」

房東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無賴嚷嚷：

「有本事你就搬走啊！你們公司附近就我們這一個小區，房源緊張得很，我看你能搬到哪去！」

房東甚至聯合回遷房的所有村民，集體漲價，誓要把我們的租房補貼拿到手。

行。

我轉手就帶著整個公司搬遷到了市區。

這破房子，誰愛住誰住去吧！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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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趕緊開門！」

「為什麼不回我消息，是不是心虛了！？」

一大早，我被砸門聲驚醒。

來人是房東。

她年紀大，兒女又不在身邊。

我怕出什麼急事，趕緊穿上衣服，開了門。

誰知剛打開門。

房東就擠了進來，劈頭蓋臉對我一頓罵：

「你這女娃看著人模人樣的，做這種事，不覺得虧心嗎？」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弄得一頭霧水。

「阿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太太半闔著眼，嘴角向下一撇。

「我問你，你們公司是不是每個月，給你發一千五的租房補貼？」

我點了點頭，「是啊。」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老太太狠狠瞪我一眼，痛心疾首道：

「一個月是一千五，半年就是九千塊！那可是將近一萬塊啊！」

我還有點懵，「啥意思？」

這下可給老太太氣壞了。

她惡狠狠瞪我一眼，將我玄關擺放的東西一股腦兒地掃下去。

噼裡啪啦，玻璃擺件碎了一地。

「這筆錢你得給我！」

她陰著臉惡狠狠道：

「你說你黑不黑心啊，瞞了我半年，昧下這九千塊錢！」

「這麼欺負我一個老太太，你也不怕遭天譴！」

2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從中理出老太太的邏輯。

壓下心裡的火氣。

我好聲好氣地解釋。

「阿姨，你誤會了！公司的租房補貼是給我們員工的福利，和房東是沒關系的！」

「你說沒關系就沒關系？」

老太太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中氣十足道：

「什麼租房補貼，不就是用來交房租的嗎，你憑什麼自己佔著不給我？我看是你黑心，想把這錢吞了！」

我有些無語。

「阿姨，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公司補貼我，不是補貼你？」

「而且，照你這麼說，你每個月的養老金，不也是我這種年輕人交到社保池裡的，那你房租不得給我減一點？」

老太太繃著臉，低下頭不說話了。

她身高一米五，從我的角度看去，她鬢間的白發格外顯眼。

我嘆了一口氣。

租房半年，我和老太太的關系一直挺融洽的。

她偶爾給我送些自己種的菜，我也會幫她用手機交水電費。

她的兒女都不在身邊，我也是有事能幫就幫。

有一次她心梗，還是我幫忙叫的救護車，在醫院墊了錢，幫忙跑前跑後的。

想到過往種種，我還是心軟了。

老人年紀大，不懂事，可能是不知道從哪聽來我們公司有租房補貼這回事，誤以為這筆錢是給房東的。

眼看快到上班時間。

我放緩語氣，勸道：

「阿姨，您到處去問問，哪有房東向租客要租房補貼的？」

「我趕著上班，您也趕緊回去吧！」

老太太嘴唇嚅動幾下，半信半疑地走了。

到了公司，氣氛十分嚴肅，工位上打字聲噼啪不絕。

半年前，公司要在洛城建分公司。正好這裡是我的老家，老板便將我調來了這裡，給我安排了分公司總經理一職。

最近正值年底，是述職的日子。

大老板又在今天從北京飛過來，專門來視察分公司。

因此，所有員工都卯著勁要好好表現。

我也趕緊拿出電腦，檢查我述職報告的 PPT。

任職以來，我攬下了其他城市的分公司看不上的髒活累活，一點利潤都不放過，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分公司這才在洛城站穩了腳跟。

如果這次述職順利，說不定我還能再漲十萬的年薪！

為了做準備，中午我緊張得連飯也沒吃，抱著電腦坐在會議室裡，一遍又一遍地過著 PPT。

可就在這時。

樓下突然有人喊起我的名字。

我一看，是房東老太太和租房中介兩人。

老太太扯著嗓子在公司門口大喊：

「江晚，還我九千塊錢！」

3

很快，公司樓下便圍了一群人。

我嚇得魂差點飛出去，趕緊出門把老太太拉到偏僻處。

「阿姨，你這是幹什麼？！」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都問過其他村民了！他們都說，租房補貼就是應該給房東的！」

「你就是看我年紀大，故意坑我錢，對不對？」

聽完我人都傻了！

不少同事探頭探腦地向我們這邊張望。

我簡直百口莫辯，怒道：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都說了幾百遍，那是公司發給我的租房補貼！和房東有半毛錢關系？」

老太太固執道：

「那又怎麼樣？我年紀大了，生活不容易。你是坐辦公室的，賺錢那麼輕松，把這補貼給我又怎麼樣？」

道理講不通，還想玩道德綁架？

「行！」

我冷笑一聲，脾氣也上來了，「歪理一大堆，那你報警吧！」

聽到報警，老太太眼裡閃過一絲心虛。

這下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老太太怕是一直在裝糊塗！

屁股決定腦袋，立場決定說辭。

隻要能拿錢，之前的情分算個屁！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下屬小張發來的消息。

【老大，司機說大老板快到公司樓下了，您在哪呢？】

【來不及了！還有五分鍾。】

我一下子慌了，轉身就要走。

房東卻使勁拉著我的胳膊，嘴裡哭天喊地。

「那可是將近一萬塊錢啊！小江，你虧不虧心啊？連我這點養老錢你都要貪，還有沒有天理了！」

「我現在有急事，你先放手！」

我使勁掰她的手。

也不知道這老太太力氣怎麼這麼大！

黑黢黢的手指緊緊抓著我的胳膊。隔著毛衣，長長的指甲狠狠扎著我的胳膊，傳來一陣刺痛。

「你不給錢，我就不讓你走！」

眼看距離老板到訪的時間隻剩三分鍾。

大冬天的，我愣是急出了一身冷汗。

我無奈道：

「你有什麼事等我下班再說行不行，我現在真的很忙！」

「不行！」

就在我們拉扯間，派去接老板的黑色商務車，已經緩慢行駛進公司大門。

手機震動了下。

【老板已經到樓下了，我們都去接他了。】

【老大快啊，你人在哪？】

4

我握緊了拳頭。

深吸一口氣，緩慢地吐出。

「行，要錢是吧，我給！」

老太太喜上眉梢，趕緊松開了我的衣服，調出了收款碼。

我看了隻覺得心寒。

當初她不會用手機，連付款碼都是我幫她調到桌面的。

我掃了她的二維碼，一字一句地問：

「給你九千就可以了，對嗎？」

老太太眼裡閃過一絲貪婪。

「可以……不對，不行！你還要給我利息！

「九千塊你拿了一年，我放銀行還有利息呢！」

心裡越憤怒。

我臉上越是一片冷靜，不聲不響地調出了手機的快捷錄音。

「那你要多少？」

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了深黃色的牙花。

「取個整，你給我一萬吧！」

我心裡滴血，手指點擊屏幕，給她轉了整整一萬塊錢，含著怒氣問：

「現在能放我走了嗎？」

老太太渾濁的眼珠轉了轉。

「……不行！你還要給我一筆精神損失費！」

老太太沾沾自喜地道：

「我本來就心髒不好，你騙了我這麼久，不得給我點精神損失費？」

「我要的也不多，再給我三千就行！」

三千！

她怎麼不去搶？

可是事態緊急。

我隻能咬牙，如她所願，又給她轉了三千塊。

聽到到賬的語音提示，老太太這才徹底滿意了！

她低頭看手機屏幕，嘴裡還嘟囔著，「早點給錢不就完事了嗎？」

言下之意，是怪我給錢不痛快。

聽到這話。

我恨不得立刻轉身，給她一個嘴巴子！

但是手機不停地震動。

眼看小張急得在遠處對我揮手，我隻能咽下怒火，匆匆跑去。

5

述職報告結束後。

我久久沒緩過來。

雖然我遲到了 10 分鍾，但小張幫我糊弄了過去。

再加上半年裡，公司的盈利非常可觀，超出了預期值的三倍。

大老板這才轉怒為喜，大手一揮，決定今年給所有員工都發雙倍的年終獎！

一切結束後。

我作陪，送大老板去機場。

機場的落地窗前。

大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江，今年辛苦你了，給你漲薪是穩了！另外你還有什麼需求，盡管和我提！」

我趕緊應允。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還沒脫鞋，隔壁的房東聽到動靜，就趕緊跑了過來。

她挑剔地探頭進我屋子，東瞅瞅，西瞅瞅。

我抱臂冷冷看她。

環視一圈之後。

她仰著頭，對我扯出一個笑臉，臉上的皺紋擠成一朵花。

「小江啊，眼看這半年的合同也到期了，咱們什麼時候把合同一續？」

我簡直要氣笑了。

中午還甩著臉子讓我還錢，晚上又一臉笑盈盈，像無事發生一樣讓我續籤合同。

是有人格分裂症嗎？

我冷笑道：

「你這房子，我可租不起！我不租了！」

6

房東臉上的笑收斂了些，問我：

「你確定不租了？」

「不租了！」

房東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露出一個無賴的表情。

「這事你可想好了！你們公司附近就我們這一個小區，房源緊張得很，我看你能搬到哪去！」

我挑眉。

不得不承認，房東說的沒錯。

按照公司的規定。

如果在距離公司 3 公裡內租房，就可以享受每個月一千五的房租補貼，和工資一起發放。

但是，公司是建在政府新開發的工業園區裡，幾乎荒無人煙。

附近 3 公裡，就隻有這一個小區。

我雖然買了房子，但就是因為公司地址偏僻，來回通勤幾乎跨越了整個城區，這才不得不租房。

對於普通員工來說，更是如此。

這個回遷房小區，雖然環境差，房租也高，但唯一的好處就是距離公司近，能拿補貼。

兩千五一個月的房租，去補貼之後是一千塊錢一個月，非常劃算。

但如果去 3 公裡外的地方租房，房租差不多要三四千塊錢，幾乎翻了好幾倍。

看來這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我們公司的政策打聽得很清楚了！

房東看我久久不說話，一臉得意。

她拿出合同來：

「你這房子三天後就到期了，當時你也說要續租，我看，我們今天就把合同籤了吧！」

我想看看她還能整什麼幺蛾子，於是拿起合同，翻了起來。

結果卻看見房租從兩千五漲到了四千。

我指著合同上的價格：

「這漲價幅度，你覺得合理？」

老太太嘴角一撇：

「我隻是把我應得的租房補貼要回來！」

我再也沒了耐心，幾下將老太太推出門。

「都說了，你這房子，我可租不起！」

老太太氣得頭發都豎起來了，指著我罵：

「不租就不租，我告訴你，我這房子可緊俏著呢！」

「你們公司的人都想住我們小區，信不信我今天把房子掛出去，明天就有人來定！」

我極緩慢地笑了。

是嗎？

那如果我直接帶著整個公司搬走，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7

第二天一早。

我剛進辦公室，就聽到小張他們唉聲嘆氣。

「怎麼辦，我的房東非要漲價兩千。我刷了好幾天租房軟件，都沒有更便宜的房子了。」

「我也是！我的房東都把房子掛出來了，這下我都不知道該住哪了。」

「要不是離公司近，誰願意住這回遷房啊？隔音差，樓下大爺大媽守著垃圾桶撿垃圾，物業也不管事，下雨天門口都能被淹了！」

有人壓低了聲音道：

「聽說那群回遷房的村民們，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了我們有租房補貼。他們約好了集體漲價，非要把我們的租房補貼拿到手！」

「啥意思？公司給我們員工的補貼，他們倒還惦記上了！」

「唉，有啥辦法呢。他們業主群都是商量好的！你們看，我手裡還有他們的聊天記錄。」

聽到這裡，我開了口。

「什麼聊天記錄，我也看看？」

同事趕忙把手機遞給我。

隻見回遷小區的業主群內，群情激奮。

【什麼，這群破上班的一個月能賺一萬塊錢？我看我們這的房租再提高兩千都行啊！】

【他們賺錢那麼容易，公司還給他們發一千五的租房補貼，明天我也去他們公司應聘得了！[捂嘴笑]】

【就這，我的租客還抱怨房費貴？那還不都是他們這群臭上班的，自己把咱們這的租房價格炒起來的嗎？怪得了誰？】

【行，那就說好了！今年咱們村民可要團結一致，集體漲租兩千塊錢！】

這段聊天記錄，看得我鬼火直冒。

半年前。

我們公司剛在這裡租樓的時候，附近一片荒涼，連個鬼影都沒有。

隨著我們公司的建立，慢慢地才有了人氣。

附近的村民們在我們公司擺攤賣飯，維持生計。漸漸地，也有商鋪在附近開店。

可沒想到，這群村民竟然在心裡這麼仇視我們。

那麼長的一串聊天記錄……

愣是沒有一個人為我們這群租客說一句話！

我一言不發地把手機還了回去，回到工位立刻寫了一份關於公司搬遷的報告。

報告裡，我主要寫了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