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憑什麼要為他著想?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喬悅莘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跑出了教室,我立馬跟在她身後。


她一路跑到了天臺,天臺上空無一人,唯有冷風吹在臉上生疼。


她靠在牆邊終於忍不住大聲哭泣。


隻是風淹沒了她的哭喊聲,她的滿腹委屈也隻有她一人能夠感知到。


直到喬悅莘哭累了,我才將紙巾遞過去。


她擦去淚水,露出了紅腫的眼睛,說話時都在哽咽:


「為什麼我這麼努力,他們都看不見嗎?為什麼總是在偏心小兒子?」


「在他們心裡,是不是兒子才是最重要的?那我又算什麼?如果不喜歡我,當初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我坐在喬悅莘身邊,她哭累了,靠在我的肩膀上平復心情。


望著天上的藍天白雲,我聽到她的嘆氣聲:


「我是不是很差?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他們都不會喜歡我?」


「我隻能回答你第一個問題,你很好。至於第二個問題,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很多人終其一生才能反應過來,原來父母並不是真的愛自己。


她如果現在就發現這個問題,何嘗不是提前脫離了苦海?


不會掛念,就不會自苦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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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還是好難過。」


我思索許久,小聲提議道:「如果真的很難過的話,不妨試試打臉他們。」


喬悅莘猛然抬起頭,再次看向我時,眼神都變得堅定:


「好,就按你說的辦。」


家長會結束後,我重新制定了一套學習課程。


比起之前的課更加困難,但這一次喬悅莘學習得很認真。


每周隻上兩天課,已經沒法滿足她了。


於是我大手一揮,從本周開始,星期天再加上一堂課,想聽的都能來聽。


讓我沒想到的是,星期天三個人居然都來了。


以前的倒數最後三名,現在湊在一起聽課。


換作是班主任老師,幾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我做到了。


喬悅莘鐵了心要打臉自己的父母和親弟弟,為此甚至將她所有的化妝品、護膚品都送給了我。


「從今天起我要專心學習,一定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我看著盒子裡的大牌護膚品,隨手拿起一瓶搜了價格。


個、十、百、千……嘶……真貴啊!


「你這東西太貴了,收回去吧。」


「有什麼貴的?你安慰我,我還沒感謝你呢,來,我教你怎麼用。」


喬悅莘拉著我的手將我摁在了鏡子面前,伸手開始替我整理額前碎發。


對上視線那一刻,她的眼裡帶著清淺的笑意,眸中熠熠生輝。


我看見了她眼中的欣賞和喜愛。


9


喬悅莘學得很認真,是三個人裡最認真的一個。


甚至早上來學校時,我還能看見她坐在教室裡背書。


蔣飛從我身後走過,隨口打了聲招呼,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喬悅莘。


我看著他眼神中濃烈的情感,心中已經猜出了大概。


果不其然,幾天後蔣飛向喬悅莘告白了。


以前苦追許久的人都沒追到,現在蔣飛卻主動告白。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一次喬悅莘拒絕了:


「謝謝你,你很好,但我要變得更好,誰也沒法阻止我,所以咱倆不合適。」


蔣飛就這樣收到一張好人卡。


但他並沒有生氣頹喪,幾天後又給我發了一筆補習費:


「你一定要好好培養我,我要讓她看到我的能力,然後重新愛上我。」


於是蔣飛也學得更加起勁了。


顧宇笙又一次錄完節目回來,發現兩個人都铆足了勁兒地學,嚇得大驚失色:


「他們怎麼可以背著我偷偷內卷?不行,我也要好好學習。」


顧宇笙也抓緊在學校的時間努力學習。


還好我倆坐得近,就在前後桌,他遇到不會的問題也可以立馬問我。


這天學校體育課,大家都在樓下鍛煉,隻有我和顧宇笙回到了教室。


我剛看書看到一半,突然有人戳了戳我的後背。


我回頭望去,顧宇笙拿著沒寫完的題目問我:「這道題怎麼做?」


見狀,我拿起草稿紙給他講題:「首先這裡要畫一道輔助線,然後看這個地方……」


好不容易把題講完,我抬頭才發現顧宇笙一句話都沒聽,而是一直盯著我。


「你看著我幹嘛?」


「姜怡可,我突然發現你這個角度還挺好看的,你有男朋友了嗎?」


話音剛落,我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


「你不好好學習,你想這個?」


顧宇笙嚇得一愣,立馬搖頭:「我就問一下而已嘛,況且學習壓力這麼大……」


「壓力這麼大就是你早戀的理由嗎?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粉絲?」


「他們拿出自己的錢供養你出道,讓你在聚光燈下享受萬千榮耀,你功成名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


顧宇笙小聲為自己辯解:「我也有很努力地拿作品回饋粉絲。」


「僅僅是作品就夠了嗎?況且你的作品又是誰買單的?不同樣是你的粉絲嗎?他們將你捧到這麼高的人氣,你談戀愛對得起他們?」


「醒醒吧,你的粉絲比你還在乎你那點破前程。」


我的幾句話讓顧宇笙醍醐灌頂,他猛然驚醒,立馬低頭開始寫作業。


甚至到後來每天中午午休的時間也變成了他們做卷子的時間。


三個人莫名其妙陷入了內卷的圈子裡。


每天三人都要爭辯,誰才是今天最努力的人。


甚至還讓我做裁判。


班主任看見他們幾人的變化,心裡感動,將我叫到辦公室,還把我好好表揚了一番。


隻是快要上課時他突然話題一轉:


「老師前幾天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告訴你。」


「打電話那個人自稱是你的養父,想和你見一面。」


我的心髒漏了一拍,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殆盡:


「老師,我不想見他。」


「是有什麼問題嗎?沒關系的,你都可以和老師講。」


我握緊拳頭,腦海裡閃過無數場景。


沉默了許久,我才開口道:


「如果有一個男人搶走了你們家的財產,在你小時候還想猥褻你,你也不想見到他的,對嗎?」


我的養父就是我的噩夢。


如今,這個噩夢居然要回來了。


回教室後,我難得心神不寧,趴在桌上看著窗外的雲朵發神。


直到蔣飛用手肘戳了戳我:


「你沒事吧?為什麼一直盯著窗外?」


聽到動靜的喬悅莘也回頭看過來,手搭在我的額頭上:


「是不是發燒了?最近天氣變冷了。」


「沒事。」


我躲開兩人關切的眼神,重新把頭埋進臂彎裡。


在我 7 歲那年,家裡人就因為車禍離開了。


我養父是我們家的鄰居。


當時村裡人都覺得我是燙手的山芋,唯獨他願意照顧我。


大家都說他是善良的人。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他隻是想要我父母留下的保險補償。


而他收養我的目的也隻是為了吞下這筆錢而已。


上初中之後,他看我的眼神就變了。


終於在有一天傍晚,他喝醉了。


「老子養你這麼多年,是時候該回饋我了。」


我尖叫著躲開,抓起床頭的茶杯直接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那天我選擇報警。


可是報警之後卻沒有人願意相信我說的話。


他一口咬定我是學習壓力太大,精神變得恍惚。


村裡的人也說他是心地善良才收養我的,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情。


沒有人願意相信我,能救我的隻有自己。


我思考了三天,設計了一套誘敵深入的計謀。


先假裝和他交好,實則在他再次撲過來時,用監控記錄下了一切。


收集到足夠多的證據,我一腳將他踹開,躲進了廁所裡。


等警方趕到的時候,他正在撞擊廁所的門。


他被關進了監獄,判了幾年。


這幾年我隻能靠著撿垃圾賺錢,直到 16 歲後開始做兼職。


我以為我已經擺脫了這個噩夢,卻沒想到他居然找過來了。


臨近放學時,我已經整理好思緒,看向即將離開的蔣飛,我叫住他:


「你認識安保公司的人嗎?」


「發生什麼事了?」


蔣飛回頭驚訝地看著我,要離開的喬悅莘和顧宇笙也動作一頓,停在原地。


「我可能需要一個人保護我。」


話音剛落,蔣飛已經將書包放下,挽起了袖子:


「誰?誰要對你動手?我給他點厲害瞧瞧。」


「是啊,告訴我們是誰要欺負你?」


喬悅莘一把挽住我的手, 讓我別害怕, 顧宇笙也掏出手機:


「你別著急, 我經紀人認識好幾個安保公司的, 你先說誰要欺負你?」


10


三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反倒給我逗笑了,讓我心頭的大石頭也輕松了不少。


「沒什麼, 隻是一點小事, 仔細想想,現在治安這麼好, 他還敢直接找過來不成?」


但我實在低估了這個人的無恥程度。


幾天後我走出學校,再一次遇見了他。


時隔幾年沒見, 他剃著寸頭, 胡子拉碴地出現在我面前。


「賤人, 我聽說你現在過得不錯呀, 居然去私立學校上學了, 那給點錢應該沒問題吧?」


我忍不住向後退,他卻步步緊逼。


「老子養你這麼多年,居然敢背叛我, 今天我就要你付出代價。」


他徑直朝我衝來, 我抓起地上的石頭扔過去, 朝著反方向狂奔,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聲尖叫:


「不許你傷害她!」


喬悅莘站在巷子口, 緊接著就是一聲怒吼, 蔣飛和顧宇笙朝我衝過來。


讓我驚訝的是顧宇笙手上居然有點兒功夫,一腳就踹翻了養父手裡拿著的刀,三兩下就將人撂在地上。


喬悅莘舉著手機跌跌撞撞朝我跑來,緊緊抱住我:


「別害怕,我報警了。」


我驚魂未定,僵硬在原地。


直到他們的說話聲將我喚醒。


「你別怕,我跟我爸說了,一定讓這種人付出代價。」


蔣飛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隨後又拍拍胸脯:


「這件事情交給我一定沒問題。」


養父才出來不到半個月又被重新抓進去,據他所說,出來之後, 他是在網上看到了我參加競賽得獎的新聞, 所以才想聯系我。


我的桌子抽屜下面也塞滿了他的東西。


「那我」蔣飛還特意給家裡打了電話,一定要多多「關照」養父。


警方重新調查了當年的事情,再次把養父送進監獄。


我坐在法院旁聽, 直到法官宣布要將他再次送進監獄的那一刻,我忍不住落淚。


我跌跌撞撞走出了法院。


陽光照在人身上, 讓人睜不開眼睛。


恍惚間, 我看見了不遠處有三個人影在朝我招手。


「走啊,姜怡可,咱們回學校了。」


「對呀, 今天的課還沒補完呢。」


「快走吧,這次期末考試我可是和經紀人打過包票的,一定能進年級前二百。」


三個人一人接過我的書包,一人拿出手機打車, 還有一人挽住我的手。


我們一起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那天春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渾身舒暢。


我似乎看見了我光明的未來。


那年我 18 歲,擺脫昏暗的人生全靠友誼的力量。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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