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睡著了,但是我夢到你沒吃飽飯,哭著跟我喊餓,說胃痛,我就醒了。」
6
六十歲那年,我爸迷上了賭博。
我也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會覺得他倒霉了一輩子,偏偏玩牌這件事情就能讓他暴富,每天往賭場裡送錢。
剛開始還是能贏的。那個時候心情好。高興的時候還會抱著我親一口,說苟富貴,不忘我。
口臭燻得我轉頭,他也不揍我。
後面就虧了。
被催債的天天堵,跟條賴皮老狗似的到處躲。
我哥當時 15 歲,正在上中學,在學校寄宿,一個月回一次家。
我上小學,為了省兩個子兒,每天回家吃飯。
那時候我爸被到處催債,已經不回家了,江承他媽也在籌謀著改嫁,每天約會不同的男人。
家裡就我一個孤獨鬼。
我這人不怕黑,也不怕吃飯,當然,其實是因為家裡沒飯給我吃,連鍋都被催債的人拿走了,真正是家徒四壁。
我像一條快要餓死的狗,每天去菜市場撿爛菜葉子吃,要不就是去要人家的剩飯。
也就是那個時候餓出了胃病。
江承終於回家的時候,看著隻剩四面牆的家,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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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天開始,我作文裡的記憶最深的事兒,不再寫自己都不信的媽媽冒雨送發燒的我去醫院,而是變成了我哥半夜帶我去看胃病。
我在作文裡滿懷激情地寫。
「我最愛我哥,因為他給我飯吃。」
語文老師給我個零分,讓我重寫。
我才不管呢,總之從那之後,我最愛的人就變成了我哥。
隻有我哥。
江承雖然失憶,但是還是沒有忘記,他有個弟弟,天天吃不飽飯,嗷嗷待哺。
我眼圈紅了,嘴上還要嘴硬。
「吃飽了,不是我……」
話還沒說完,一雙強有力的手把我攬進他的懷抱。
江承安撫性地拍了拍我的背,哄孩子似的。
「江也,不要哭,哥……我在。」
……
江承傷口好了不少,每天送我去學校。
他對此發出疑問:
「為什麼你是哥,比我年齡大,還在學校?」
我的解釋是:
「因為你聰明,跳級了,哥笨,留級了。」
江承不疑有他。
這天他來接我,去趙齊家。
江承的手不緊不慢地敲著方向盤,跟我解釋。
「趙家二少爺成年宴會,給我發了請帖。」
我怎麼不知道趙齊還有個弟弟?
江承太了解我想什麼了。
「私生子,趙齊的表弟,其實是親的,估計趙齊本人也就比你早不了多少知道。」
我靠,豪門秘辛!
我知道啊,趙齊的表弟,怯生生的,老愛跟著他,趙齊帶出來跟我們一起玩兒,都不太敢說話。
竟然是親弟弟!
我不由得有些慶幸。
幸虧我家不是我爹有錢,是我哥有錢。
我哥不會給我弄出個弟弟來。
……
宴會邀請了不少人,熱鬧非凡,趙齊跟他弟弟卻遲遲沒有露面。
也沒有回我消息。
江承坐在我身邊,一直有人過來敬酒,看見我,趕緊奉承。
「這是江總的弟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什麼!
我趕緊瘋狂咳嗽打斷他,結果這人沒有林助理有眼色,愣是沒明白,還是江承打圓場。
「這是我哥。」
這下輪到這人傻眼了。
但不愧是老油條,馬上堆起一臉笑容。
「江總哥哥竟然這麼年輕,慚愧慚愧!鄙人不才,家裡有一個女兒跟您年紀相仿,不如一起吃個飯?年輕人,就當交個朋友……」
話還沒說完,江承面色不悅,打斷了他。
「我已經有嫂子了。」
雖然知道這是江承用來打圓場的話,但我還是不好意思,咳嗽了一下。
我還想當我自己的嫂子呢。
我新鮮地拿起一杯酒,不顧江承度數很高的警告,一飲而盡。
然後倒在了他身上。
7
洗手間裡,江承輕輕幫我拍背,我被酒精弄蒙了,頭暈目眩,靠在他身上緩了好久。
我對江承怒目而視。
「不許笑!」
江承緊緊貼著我的背,心跳聲在此時分外響亮,有什麼東西硌得我不舒服,我伸手去推,聽見一聲悶哼,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什麼。
強有力的雙手摟住我的腰,力道跟這雙手的主人一樣不容拒絕。
江承把頭放在我的肩膀上,帶著酒氣的呼吸打在我的耳側,燙得我發抖。
「江也。」
洗手間實在有些狹窄,回蕩著心跳聲。
我並不能分清楚,這心跳聲是我的,還是江承的。
不過又有什麼分別呢。
江承是我哥,我們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我顫抖著開口。
「江承。」
「嗯?」
話到嘴邊,無法開口。
我能說什麼?
車上那次,你為什麼要親我?
為什麼這麼多年身邊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還有。
江承,我喜歡你。
哥,你弟弟覬覦你很久了。
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衣服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好像一盆涼水,澆滅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一把推開江承,倉皇起身,卻被大力拉回,跌倒在江承懷裡,江承的眼神是我沒有見過的兇狠霸道,好像藏著狂風暴雨。
「不許躲我。」
我顫顫巍巍伸手指他,氣的兩眼通紅。
「幹什麼你!是我喝多了還是你喝多了!」
再勾引我我就忍不住了啊!
打死我都沒想到,江承盯著我的手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身體向前,張口,含住了我的手指。
夭壽了。
真的。
我哥瘋了。
我們這邊還在糾纏不清,旁門的門咚的一聲,好像有人撞了上去。
接吻聲嘖嘖作響。
這麼刺激的嗎?
我一下子安靜如鹌鹑,不敢發出一絲聲音,連江承的手伸進我的後背都沒有發現。
親吻聲越演越烈,有一方一直在掙扎,掙脫出來後狠狠地甩了對方一巴掌。
「瘋子!我是你哥!」
另一個人聲音冷靜,但下面仿佛有狂風暴雨。
「哥哥又怎麼了,我喜歡的人,我一定要弄到手。哥,你躲不掉我的。」
我心虛地想到了我跟江承。
江承卻渾然不覺,若有所思。
「哥,兄弟兩人,也是能戀愛的嗎?」
8
和趙齊再見面的時候,我蔫巴了,他也是。
我攪動著杯子裡的冰塊:「趙齊,你說這些恐同的直男,為什麼會跟男的親?」
「兄弟兩人可以戀愛嗎?」
趙齊本來要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他,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咬牙切齒。
「我勸你,別相信兄弟兩人能戀愛這句話,對自己兄弟有心思,不是變態是什麼?」
這句話把我定在了原地。
幾年前,江承他媽跟我說過同樣的話。
那會兒我上高中,情竇初開,發現自己對漂亮女孩毫無興趣。
對男的也沒有。
宿舍的男生開始圍在一起嘿嘿嘿的時候,我的腦子裡竟然控制不住地出現了江承的腰。
我哥脫衣服並不避諱我,他經常在我洗澡的時候幫我搓澡,我沒爸沒媽,連第一次生理反應怎麼處理都是我哥手把手教的。
意識到我喜歡我哥後,我用盡全部文採,給我哥寫了一封情書。
辭藻不華麗,畢竟我是能寫出「我愛我哥,因為他給我飽飯吃」的人。
重要的是我的愛嘛。
我樂滋滋地把情書擺著準備等江承回來讓他發現。等來的不是江承,是他那好久沒回家的媽媽。
好像一頭母獅子護住自己的幼崽,江承他媽歇斯底裡,而又跪下來求我,不要毀了她的兒子。
我看著自己激情滿懷的情書散落一地的屍體,無比茫然。
我隻是喜歡我哥,怎麼就是毀了他呢?
江承他媽指著我,披頭散發的樣子好像準備隨時上來帶著我下十八層地獄。
這樣我就不會害得江承被人指指點點了。
「對自己的兄弟有心思,你是變態,跟你爸一樣,是個癩皮狗!」
癩皮狗從那之後就乖乖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畢竟如果我再不聽話,就會被趕出去。
我隻有我哥,不想再失去這個唯一的親人了。
更不想做沒人要的狗。
9
陪江承去復診,他死活不讓我進去,讓我等在外面。我百無聊賴地跟趙齊扯皮。
他說他準備逃跑出國,缺個陪讀,問我去不去。
「不去,我要堅定地賴著江承,讓他養我一輩子。」
趙齊罵我。
「有點出息行不,你哥都要結婚了,你跟人小夫妻住在一起不別扭嗎?」
全身血液都凝固住了,我張口,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回去的路上,江承虛弱地靠在我身上,小聲撒嬌地說。
「哥,我好累。」
我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為什麼所有人都知道你要訂婚了,隻有我不知道?
我掏出手機,給趙齊回復:
「我去給你當陪讀吧,能包吃包住嗎?」
畢竟離開了江承,我就沒經濟來源了。
趁著江承不在,我在家裡偷找護照,無意間一張照片掉出。
照片放在很隱蔽的位置,反常地沒有落灰。
照片是我十八歲成人禮,江承喝大了,摟著我,讓我答應他,二十五歲之前不準談戀愛。
這下可好了,我沒談戀愛,他直接結婚。
我舍不得放回去,決定帶走做紀念。
離開家的那一刻,我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門。
然後坐上了趙齊派來接我的車。
趙齊緊張兮兮地轉頭看了一眼,再三確認。
「你哥不知道吧?」
「你最近怎麼了,這麼不對勁?」
趙齊苦笑。
「被狗追了。」
見他不想多說,我靠在窗上沒有再問。
江承什麼時候會發現我走了?
他大概還不知道我喜歡他吧,不然不知道有多討厭我。
再見了,哥。
等待中,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趙齊就不見了蹤影。
我大驚,一回頭,撞上了堅硬的胸膛。
江承死死盯著我。
不同於以前任何一次生氣,這次江承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
直覺告訴我,這次如果被他帶回去,肯定得掉層皮。
我轉頭就跑,卻被攔腰抱起,向匆匆趕來的林助大聲呼救。
「江也。」
江承伏在我的耳邊,呼出的熱氣嚇得我發抖。
「他救不了你,沒人救得了你。」
「你逃跑,我真的很生氣。」
「你,死定了。」
10
關上家門的一瞬間,我對林助投去的求救目光也被隔絕在外。
江承把我扔在床上,冷冽的氣息襲來,是熟悉的安全感。
但很快這種感覺就沒了。
因為江承的手在撕扯我的衣服。
我抓住他的手:「哥,你幹嘛?」
江承的眼睛醞釀著我看不懂的風暴。
很快我就知道,問這個問題簡直是在自取其辱。
答案簡直顯而易見。
我拼命掙扎,企圖喚醒他的最後一點良知。
「江承,你清醒一點,趙齊呢?你把趙齊怎麼了?」
江承撕開一個東西,扔到我手上。
「這個時候了,江也,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也別再掙扎,省著點力氣,等會兒用。」
掙扎之中,我揮手打翻了旁邊的一摞文件,一張病歷單飄到我身上。
看清上面的內容,我目瞪口呆。
「江承,你沒失憶?你結婚,是不是也是騙我的?」
江承把我圈在懷裡,哄我給他戴上,聞言笑得很偏執。
「騙騙你讓你吃吃醋,誰知道你竟然敢跑。」
懲罰似的啃上我的鎖骨。
「不過也好,反正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江也。」
他盯著我的眼睛,眼神偏執又瘋狂。
「你隻能待在我身邊,任何人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至於趙齊,他好好地被他弟弟接回家了,你專心看著我就好。」
那天之後,江承徹底不裝了, 在我的再三懇求之下,才施舍了我一件他的西裝。
穿上之後, 江承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還不如不穿。
我咬牙。
太能裝了, 明明就是老流氓,之前還給我裝恐同。
我要求聯系趙齊。
江承黑了臉。
「你們倆湊到一起就沒好事,不準跟他來往。」
我反駁他。
「你以為誰都跟咱兩是的是同性戀啊。」
江承給了我手機, 裝作在旁邊辦公,其實偷聽。
趙齊的聲音聽起來比之前有朝氣得多, 剛接聽電話, 旁邊就有個熟悉的男聲。
「隻準五分鍾。」
趙齊破口大罵,讓他別管闲事。
他猶豫了一下, 問我:「江也,你哥真的很陰,你小心點他。」
「當初把我們親上那個視頻給我爸的就是他,他根本沒失憶, 要不是因為那個視頻……」
他沒再繼續說了。
「還有結婚的消息,也是他故意透露給那個誰的。後來冷靜下來想想,你哥那種身份, 結婚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呢?」
我幹笑了一下, 摩挲著手裡那張照片, 是逃跑之前帶走的那張。
「趙齊,放心吧。」
撂了電話之後, 我問江承:「你是怎麼這麼快就發現我們逃跑了?」
江承正在籤合同,聞言放下鋼筆, 靜靜地看著我。
文件堆壓著的照片, 我每天都會看。
所以照片沒了的話, 他第一時間就會察覺出不對勁。
而唯一一個敢偷照片逃跑的人,隻有我。
在江承的懷抱裡,我滿意地笑了。
我跟江承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
因為我們是對彼此最了解的人。
11
高中那會兒, 學校心理教室門口永遠徘徊著一個扭扭捏捏不敢進去的我。
心理老師也是男的, 溫柔地叫我進去, 給我送來一杯茶。
我那時候成績差, 考進了最差的學校, 江承把我弄進優等學校,我又偷跑回來。
條件反射地主動脫褲子等著挨揍。
「(「」時間久了這裡的老師也學會了以暴制暴, 一個個兇殘得恍若菜市場殺豬的屠夫。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溫柔的老師。
後來我才知道,他喜歡的人,也是個男生。
熟悉的診所裡, 他給我端了一杯熟悉的茶, 問我最近感覺怎麼樣。
我對他笑。
「好極了。」
「不會覺得不自由嗎?你哥還拿鞭子抽你嗎?」
我誠實地表示, 很有安全感。
他笑了。
「你沒病,隻是戀痛。」
走出診所, 江承靠在車邊, 點著煙, 繚繞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臉。
他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走過去,跟他抱怨。
「江承, 能不能讓我去參加趙齊的婚禮?我要自己去!」
江承直接否決。
「不行,必須帶著我。」
「那好吧,除了我真的沒人受得了你。」
「你受得了我就好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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