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爸媽你們真的有愛過我嗎？」

我媽冷聲開口：

「孟凡，你瘋了是吧？」

我自顧自地說著：

「這五年，我沒有一天睡過好覺，我每天提心吊膽，生怕做錯事情連累你們，我活在高壓之下。」

說道後面，我眼淚撲簌撲簌的落下來。

「爸媽，沒人愛我，我自己愛自己還不行嗎？」

「我不可能和顧許澤復婚，除非我死。」

店門被人關上，我看到了顧許澤的背影。

從那之後，顧許澤便再也沒有來過。

顧耀來的次數也少了很多，隻是每次來的時候他會給我帶一朵小紅花。

「媽媽，你別討厭我了，我有在變好了，老師還給我送小紅花呢。」

12

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好。

臨近深秋，我和姜顏決定在南嶺開一家分店。

兩邊離得遠了些，起初姜顏說直接找個裝修團隊包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每天開始兩邊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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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累的甚至都來不及卸妝，倒頭就睡。

這天下午我回來的早了些，匆匆的睡著了。

卻被一陣電話鈴聲叫醒，顧許澤聲音顫抖。

「孟凡，你快來第二人民醫院，耀耀他出車禍了，需要輸血，怎麼我和他的血型不匹配呢？」

他們血型當然不匹配顧耀和我一樣是罕見的 RH 陰性血。

我驅車趕去了醫院。

化驗、配型、抽血一套流程下來，我坐在手術室門口等著顧耀。

顧許澤雙手合十，手肘撐著膝蓋，他聲音沉悶。

「孟凡，這五年照顧耀耀辛苦你了。」

我用力摁了摁出血口，沒應聲。

這才哪到哪。

顧許澤聲音哽咽。

「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徐新去接他，要不然耀耀就不會出車禍了。」

從他口中，我知道了顧耀出車禍的原因，是徐新為了拉近和顧耀的關系主動提出要去接送顧耀，在過馬路的時候松開了他的手，低頭看手機的時候，一輛失控的車撞了上來。

很久很久之後，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醫生走了出來，說顧耀手術很成功，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後續好好觀察就可以。

我送了一口氣。

轉身想走的時候，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意識朦朧間，我聽見顧許澤在拼命的叫我的名字......

13

多日的奔波、睡眠不足，再加上今日的抽血，我還是病了。

醒來的時候，顧許澤坐在床邊，牽著我的一隻手。

我坐起來，不動聲色的抽回手。

顧許澤神色一僵，很快笑起來。

「顧耀已經醒了，吵著要來見你呢。」

「我給你削了芒果，吃點吧。」

我搖搖頭。

「你生我氣可以，但你不能和你自己的身體生氣啊。」

我盯著他。

「顧許澤，我芒果過敏。」

其實很早之前，我不是沒想過，或許我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說通，或許顧許澤會變好，更何況我們還有顧耀呢。

隻是那天我被埋在廢墟下面，聽見他和顧耀第一個人想到的是徐新的時候。

我便什麼都放下了。

我無法去原諒這些年的傷痛，無法繼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我累了，這場單方面付出的故事就由我來結束吧。

至於顧耀，或許我也沒想到，當初滿心憧憬、用命換來的孩子，會在日後變成刺向我的尖刀。

血淋淋的打破我對這個家庭唯一的不舍。

下午顧耀來看我，他恢復的很好，此刻已經能活蹦亂跳。

「媽媽，你出院之後回家嗎？」

「媽媽，我和爸爸都很想你很想你了，爸爸說隻要我聽話你就會回家是真的嗎？」

我忙著回復裝修隊，聞言，抬頭。

「顧耀，你爸爸是騙你的。」

他[哦]了一聲，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又匆匆忙忙的跑回來，他攤開手掌，一個黃金做的玫瑰花

「媽媽，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是我喜歡的女孩子送給我的，現在我把他送給你，你能答應跟我回家嗎？」

我搖搖頭。

「顧耀，收好吧，對你喜歡的人要很好很好。」

不要像你爸爸一樣，弄丟她。

14

晚上我正想睡覺，顧許澤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他渾身帶著酒氣，坐在床邊一言不發。

我打開燈，他盯著我，一雙眼睛滿是淚水。

「孟凡，你怎麼就不愛我了呢？」

「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想了很久，指著窗外。

「顧許澤，你看外面，你覺得是星星亮還是月亮亮？」

他喉結滾動「月亮。」

我彎唇。

「我是星星，徐新就是月亮。」

「星星很亮，但他永遠比不過月亮，而且啊星星可以有很多很多，但月亮呢，永遠隻有一個。」

他瘋狂的搖著頭。

「不是這樣的，孟凡，我現在心裡隻有你，以前是我的錯，我不懂珍惜，失去之後才明白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

我想了一下，繼續說：

「五年對你來說或許很短暫，但對我來說卻是 1800 多個難熬的日日夜夜，我在顧家很累很累，我不愛你了，晝夜是會交替的，我的意思是，顧許澤月亮和太陽永遠不可能遇見，我們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他眼淚滾燙，滴在我手背上。

我心底卻絲毫不起波瀾。

我往外推著他。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不知什麼時候，我往門外一看。

門上身形倒映。

顧許澤還沒走。

15

出院的時候，姜顏來接的我。

顧許澤似乎一夜未睡，眼底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

姜顏的車停在門口進不來，他陪我出去。

「孟凡，以後我還能見到你嗎？」

寒風陣陣，我攏了攏身上的大衣搖搖頭。

「應該不會了，新店開業之後，我要搬去那邊。」

他問我「你新店開在哪裡了？」

不遠處姜顏衝我擺手，我微笑回應，然後對顧許澤說：

「越界了，顧許澤。」

他隻點點頭。

坐進車裡的那一刻，我從後視鏡裡面看到了顧許澤哭彎了腰，車子越駛越遠，顧耀也跑了出來，他似乎在哭，顧許澤拽住了他。

後視鏡裡面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直至此處，我知道，我的新生活終於開啟了。

此後，我隻是我。

[不平凡]的孟凡。

16

來到南陵的第三年，[明天]換了更大的店面。

我和霍思遠結婚，並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起名霍逢年。

年年很乖巧，一雙眉眼生的格外惹人憐愛。

小的時候，年年幾乎不哭，除了餓的時候，連霍思遠媽媽都說年年是天使寶寶。

年年三歲的時候，我們決定回北陵一趟，因為姜顏要結婚了。

長達 10 年的愛情長跑，姜顏終於修成了正果。

年年成為了小花童。

我們到店的時候，姜顏剛剛忙完。

一見到我們，姜顏就把年年抱緊了懷裡

「我的小寶貝，想幹媽沒有？」

年年摟著她的脖子，親在她的臉上

「超級超級想。」

姜顏笑的開心，又包了個紅包。

中午姜顏不在，說是去酒店商量一下最後的細節，霍思遠出門買午飯。

年年困了，窩在我懷裡睡的很香。

店裡的風鈴響起，一個男生走了進來

「歡迎光臨。」

「媽媽，你回來了嗎？」

我這才發現，來的人是顧耀，六年不見他和小時候已經大相徑庭，個子很高，和顧許澤長得越來越像。

我笑著點點頭。

年年被吵醒了，睜著眼睛好奇的問

「媽媽，這個哥哥是誰啊？」

「是媽媽的另一個孩子。」

六年不見，顧耀變懂事了不少，他紅著眼眶和年年打招呼。

「你好。」

他看向我。

「媽媽，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我輕笑。

「挺好的。」

我這才問道。

「有什麼想吃的嗎？」

他點點頭。

「一個奶酪包。」

17

番外

顧耀已經很久不和顧許澤講話了。

他知道, 孟凡的離開和他有很大關系，所以他別扭的將自己封閉起來。

自從孟凡走後, 顧許澤便很少回家，每次回來的時候身上總是帶著酒氣，衝著空氣叫孟凡的名字。

隨著年齡的增大, 顧耀越來越覺得小時候的自己很過分，也就更加思念孟凡。

他和顧許澤爆發了很多次爭吵, 他知道, 顧許澤肯定知道孟凡在哪，但顧許澤從來不告訴自己，也不許自己去查。

顧耀傷害自己, 將自己縮在房間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後顧許澤服了軟，他說

「你要是想讓你媽看到你心煩, 你就去好了。」

顧許澤將地址扔給他便走了。

那晚, 顧耀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顧耀將紙片撕碎，他想，媽媽應該不想見他，他也不應該去破壞媽媽的生活。

他很想念孟凡的奶酪包, 甚至找了北陵所有有名的甜品師, 可惜都做不出來他記憶中的味道。

顧耀快瘋了。

也沒有必要了。

「作(」他決定去碰碰運氣, 萬一還能見到媽媽呢？

後來，他就每天都去, 刮風下雨, 從不阻隔。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禱告, 六年後，他終於見到了媽媽。

顧耀激動的全身發抖，他終於叫出了「媽媽」

孟凡和他記憶力幾乎沒有差別, 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個孩子。

那個女孩和孟凡長得很像很像, 她乖巧聽話, 讓顧耀一瞬間想起了小時候得自己，他幾乎無地自容，買完面包之後便急匆匆得走了。

回到家得時候, 顧許澤也在。

顧耀終於主動和他說話。

「我媽回來了，在甜品店。」

顧許澤手中的筆應聲落地，他驅車帶著顧耀趕到了甜品店。

隻是還沒下車, 遠遠的顧耀就看見, 一個男人, 一隻手牽住孟凡，另一隻抱著小女孩。

孟凡笑得很開心，顧耀也是。

他摁住了解開安全帶得顧許澤, 示意他往那邊看。

「媽媽看見我們會不開心的。」

顧耀印象中一向高大的顧許澤，在此刻，哭彎了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