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闔家歡,我媽非要出門撿紙殼,我爹非要喝地瓜粥。
當著一眾親戚的面,說自己不配享受這一桌年夜飯,要是不辛勞撿紙殼省吃儉用,明年就沒法過了。
親戚紛紛指責我不孝。
我當場把媽推出家門,把爹按進粥鍋,在家裡打砸搶燒,無惡不作。
大過年的,別逼我發瘋啊。
1
到家的這天,是大年三十的下午。
各路親戚都已到了,我是最晚到家的。
我最討厭這樣闔家團聚的場合,承受著所有人的注視,把年貨和禮物一字排開。
「爸,媽,你們一人一件羊絨衫,恆 X 祥的,特別暖和。」
我媽撇撇嘴:「我自己織的最好!買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亂花錢!你賺幾個子兒啊?」
我沒接她的話,繼續說:
「還買了一箱核桃露,對身體好。」
我爸拍著大腿,陰陽怪氣地嘆氣:「唉……閨女這是嫌我們老了,怕我們老年痴呆了拖累她,讓我們趕緊補補腦!放心吧,老了我也不麻煩你,我自己住養老院去。」
我當他不存在:
「這是肩頸按摩儀,媽不是老說頸椎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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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一臉無福消受的表情:「咱配不上用這麼好的東西,一輩子勞動人民,這輩子跟按摩都沾不上邊喲!還是你會享福,看來在北京過得真是滋潤,連這種東西都知道,咱聽都沒聽過。」
又是這樣,又是一句接一句的打壓。
我咬著後槽牙微笑,拿出最後一件:
「泡腳桶,恆溫功能不用老是加水,還帶足底按摩和水流振動……」
我話還沒說完,我爸就指著我的鼻子罵:「蠢豬!買的什麼玩意兒?五塊錢一個的盆用不了?小時候教你勤儉節約,我看你都忘了個幹淨!真是個教也教不明白的蠢貨,好逸惡勞,還腦子不靈光!」
他說完,轉向親戚們,一臉嫌棄,口中嘖嘖有聲,食指一下一下指我:
「都是我沒教好,出去才幾年,沾了一身小資的毛病,就知道亂花錢!你們說這孩子,真是,不成器!不像個樣子!」
他說完,又轉向我:「你怎麼學了一身毛病!」
於是大家七嘴八舌地教育起我來,即使他們當中有些人根本就不認識我。
我凝視笑鬧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當場一頓亂踢。
所有禮物都被我踢出去,然後我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這也不好,那也看不上,那就扔了吧,也省得礙你們眼,就便宜撿破爛的吧!」
大家仿佛被我鎮住了,驟然安靜了下來。
我爸媽的臉色尤其難看。
不管他們嘴上怎麼貶低我,但好東西誰都喜歡,這是事實。
我媽用兩塊錢一兩的毛線織毛衣,那玩意兒當抹布都能把玻璃劃出毛刺,自己穿著嫌扎,都扔給我,我穿了之後過敏,起了滿身的疹子,她視而不見,還天天念叨想要好的羊毛衫。
看見禮物的那一刻,她明明眼睛都亮了。
我已足夠以德報怨,可他們非要否定我,打壓我。
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能從這種行為中獲得什麼快感。
以我對他們的了解,難聽的話說了一個遍之後,他們還是會老老實實穿上用上我買的一切,然後逢人就說:「哎喲!我這個閨女不會過日子,亂花錢,那麼多錢買件破衣裳,非要買,平常多伺候伺候我們比什麼都強,白眼狼一個!養她不如養條狗,狗還會衝我搖尾巴呢!」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大伯母出來打圓場,去外面把東西都撿了回來,攬我的肩膀:
「瑤瑤,大過年的,你這是幹嘛呀,怎麼還跟親爹媽置氣呢!」
我拂開她的手:「你先問問我爸媽,大過年的作什麼妖。」
我爸本來還洋洋自得地等著我道歉認錯,我話一出口,他猛地站起來,面目猙獰地指著我的鼻子:「溫瑤!跪下!大過年的你給誰找晦氣!還學會耍脾氣了是吧?給我跪下!」
手臂好痒。
如果是中學時那個被嚇出了討好型人格的我,這會兒大概會麻利地跪下。
現在,大學四年加工作三年,離家七年,歷事多了,被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磨礪過,如今再看爹媽,與跳梁小醜無異。
我一腳踹翻茶幾,上面的茶水、瓜子、水果撒了一地,杯盤碎得滿地都是。
「我可以跪,跪完之後我不會再給你們轉一分錢,你好好想想要不要收回剛才的話。」
他被架在當場,暴怒還沒從臉上褪下,難堪和遲疑就緊接著爬了上來,攪和得他神色非常精彩。
在他猶疑的時間裡,我扔下所有人,轉身回了臥室。
其實我從來都沒有自己的房間。
兩室一廳的房子,一間主臥,一間父親炒股看報的書房。
客廳撐一張折疊床就是我的房間。
我爸喜歡交際往來,我媽喜歡打麻將,往往早上我還在睡覺,這兩個人就領回家一群親朋好友打麻將。
為此我不得不早早起床,否則就有穿著睡衣熟睡時被人觀賞,甚至看光的風險。
我進的是父母的主臥,隔著房門,我能聽到父親的咒罵。
「你給老子滾出來!這個家裡沒有你的位置!」
外面的人七嘴八舌地說著「這孩子翅膀硬了」「還是得好好管教,該打就打」「對爹媽沒有隔夜仇」之類的車轱轆話。
我蒙上被子補覺,隔絕一切議論。
2
過年闔家團圓,對我來說是一件很虛無的事。
我曾經在知乎上回答過一個問題。
那個問題叫「有一對永遠隻會掃興的父母是什麼體驗?」
在我看來,掃興分兩種。軟弱型的,和強硬型的。
軟弱型的,比如我媽。
從我記事起,她就沒有上桌吃過飯。
即使我家的大餐桌可以坐八個人,她也堅持拿著碗躲在廚房,還要在我去拉她的時候惶恐地擺手。
「我就在這吃就行了,好吃的可著你們先吃。」
家裡沒有任何人苛待她,但她就是執著地要把自己擺在佣人的位置上以換取其他人的愧疚。
她成功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多夾一口肉都覺得是從她嘴裡搶下來的,因此對她的一切訓誡言聽計從,我始終覺得,我欠她的。
其實長大之後仔細看看她的碗,大魚大肉,一點也沒虧待自己。
強硬型的,比如我爸。
他沒有工作,賦闲在家炒股,自然也就沒有五險。
城鄉居民醫保集中繳費期的時候,我勸他去交醫保,三百多塊錢,也不貴。
他指著我鼻子大罵:
「醫保什麼醫保,你爹我身體硬朗著呢!你盼著我出點兒啥事住醫院去是吧?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還三百多也不貴,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往家裡掙一分錢嗎你就說不貴?」
他最高紀錄是在股市一天虧掉十萬,卻對三百塊斤斤計較。
後來因為我媽每一頓都熱剩菜,連食物腐敗的酸味都能解釋成醋香,我們終於全家患上胃病。
我爸稍嚴重一些,胃出血住了院。
因為沒有醫保,所費不貲。
兩個人為了剩菜和醫保在醫院吵起來,直至大打出手。
我在眾人嫌棄和窺探的目光中上前勸阻,被我爸甩了一個巴掌。
「要不是為了養你,我至於醫保都交不起?」
而我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
現在回想,那時我才十幾歲,卻已經過得很麻木。
我媽呢,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學校緊急要一份資料,我讓她送過來。
她為了省兩塊錢的公交費,在三伏天步行一個半小時到學校。
可是,延誤了。
不僅如此,她還中了暑,買藥花了幾十塊。
後來她動不動就要和親戚賣慘:「我給這孩子送資料,大夏天,我走了一個多小時啊!她還怨我,怨我沒趕上,我難道會故意禍害她嗎?我都走中暑了!」
而我爸會把我擁有的一切拿去借花獻佛。
同學送的紀念品、毛絨玩具、偷偷攢錢買的漫畫書。
他曾經在我大伯母來借住時,翻出我的內衣,讓我三姑換洗。
而大伯母也沒什麼邊界感,真的拿去穿了。
她穿回了家,洗淨後,拜託我的大伯送了回來。
我回家時,大伯正挑著我的內衣肩帶端詳,還捏了捏,看見我進門,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若無其事地塞回袋子遞給我,同時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個遍。那種眼光毫無疑問是一種對異性私密的審視。
正值青春期的我感到了巨大的羞恥與憤怒,同時也為大伯的無恥而震驚。
逆來順受也是有底線的,觸底就會反彈。
我終於第一次和父親爆發了衝突。
最後以我被打出了輕微腦震蕩,還被打掉了一顆門牙告終。
那年我才高一,他們不肯出錢給我種牙,我被同學取笑了三年,豁牙子這個外號伴隨了我的整個高中時代。
其他種種,不一而足。
我把這些事匿名回答上去,不過沒什麼流量,答案沒有被看到,收獲的唯一一條評論是。
【像編的。】
我也希望是編的。
我比誰都希望這一切隻是我用來博取流量的瞎話,我從來都沒有被這樣對待過。
要是那樣就好了。
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使我的整個青春期,都蒙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懦弱敏感。
所以考上大學之後我就迫不及待地逃離了這個家,工作之後更是從不回家。
口罩三年,我都以封控為借口,一次也沒回去過。
直到今年放開,家裡催命一樣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過年。
其實如果想找,借口有的是。
工作,加班,生病,買不到票。
可我還是回來了。
連我自己都不想承認,或許內心深處,我還保有一絲隱秘的期冀。
期冀他們會變成一對正常的父母。
在外的時間裡,我逐漸擺脫了討好型人格,擺脫了犯錯就會挨打和極度恐懼爭端的條件反射,努力修補身體與心靈的殘缺。
我花了七年的時間與自己和解。
本來也想試試能不能與他們和解的。
看起來,好像是不能。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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