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就當自己沒生過這個女兒！」

我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抬起腳狠狠踹在葉婉的心窩上。

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也是最後一次。

葉婉被我突如其來的動手嚇懵了，她哭喊著咒罵我，什麼難聽的話都往外冒。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女兒已經死了，這輩子我最後悔的就是讓你生下了她。」

「我寧願我的寶貝沒有來這世上走過這一遭，那樣她就可以重新在天上挑選愛她的媽媽，也不必要受這種苦楚。」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滲人，葉婉停止哀嚎，臉色變得煞白。

「不可能的，江妄你胡說！玥玥不可能死的，一定是你在騙我。」

說完，她又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自我安慰道：

「一個從小就帶著病的丫頭片子，費這麼多錢就算治好了又怎樣。」

「小漾才是我的兒子，我跟阿攸也會生下我們自己的兒子，我和阿攸愛情的結晶。」

「江玥是江妄的女兒，不是我的，她跟我一點兒也不像，也不親近我，還讓我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以後嫁人就是別人家的了，不像小漾，能給我養老......」

她的絮叨我再也聽不下去，扯著她把她丟出門外。

7

葉婉也沒有鬧，隻是過了幾天，我收到了她寄來的律師涵，她要訴訟離婚，奪取夫妻共同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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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

她的律師在清點我的財產時發現我名下不僅沒有存款，竟然還有十幾萬的債務。

我也找了個律師，把最近收集到的葉婉出軌，並把屬於我女兒的腎源讓給情夫兒子，導致我女兒離世的證據扔到葉婉和法官面前。

那十幾萬的債務是為我女兒治病欠下的，屬於夫妻共同債務。

葉婉傻眼了。

她雙手顫抖地捏住女兒的死亡證明，眼睛裡寫滿難以置信：

「不可能的，江玥怎麼可能會因為沒有腎源就死了呢。」

「肯定是你在騙我。」

「江玥病了這麼多年，早就支撐不住了，就算換腎也不一定活得下來，對，一定是這樣的......」

我胸口不住地起伏，嗓音氣得發顫：

「葉婉，你真是不配做玥玥的媽媽，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律師攔住憤怒的我，在我耳邊不停提醒我讓我冷靜。

葉婉的話就連法官都聽不下去了，直接用感情破裂的理由判我們離婚，債務我和葉婉各承擔一半。

我以為葉婉會不服這個判決，誰知她隻是拿著女兒的死亡證明，失魂落魄般離開了法院。

過了不久，從親戚朋友那傳來葉婉和吳攸結婚的消息。

我沒理會，一心尋找我想要的東西。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能安然入睡了。

很多個夜晚，我躺在女兒曾經睡過的小床上，抱著女兒的骨灰睜眼到天明。

為了保持體力，我開始頻繁吃安眠藥。

快了，女兒，再等等爸爸。

很快爸爸就能為你報仇了。

隻是我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實施，就接到了葉婉的來電。

她哭喊著大聲罵我：

「江妄！你個殺千刀的，那些要債的都要到我這來了，你趕緊讓他們走！」

我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你還錢了他們自然就走了。」

葉婉掐著嗓子，越發激動了：

「江妄，你明明有錢，那七十萬哪去了？」

「債務是你錢的，你憑什麼讓他們找我要錢，我求求你，別來打擾我的生活，行嗎？」

「玥玥已經去世，我們活著的人日子還要繼續，放過我好不好？」

我掏出一支煙，低頭點燃打火機，神色晦暗不明。

「葉婉，我說過的，我要讓你們給我女兒償命。」

「這些啊，隻是開胃小菜。」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傳來葉婉的慘叫聲。

接著是東西掉落的聲音，伴隨著葉婉的求饒和被人拳打腳踢的聲音傳入我耳朵。

「賤人！你溜老子玩兒呢！」

「鬧著讓老子娶你，結果你一分錢都拿不出來，還他媽的背了一身債務！」

「說好的七十萬呢，我的房子呢？」

「沒錢你就給老子去賣！」

後面的我沒有在聽，面無表情地掛斷電話。

葉婉，你用我女兒的命換來的愛情，好好享受吧。

8

一切準備就緒，我和吳攸的前妻帶著警察敲響了吳攸出租屋的門。

開門的是吳攸的兒子吳漾。

看到這麼多穿著警服的警察，才十五歲的他雙腿打顫，說不出話。

透過他單薄的肩膀，我們很清楚地看到屋裡的情況。

葉婉像狗一樣匍匐在地，吳攸的腳悠闲搭在她的背上，稍微有點不順心就一棍子打在葉婉的屁股上，疼得葉婉直叫喚。

她的叫聲貌似取悅了吳攸，吳攸打得更起勁了，甚至還脫下褲子，扯著葉婉的頭發就要做齷齪的事。

警察衝了進去，利落地把想要反抗的吳攸按在地上。

「吳攸，你涉嫌殺人，跟我們回去調查。」

吳攸劇烈掙扎，在看到他前妻宋萍的那一刻，怒目圓睜，嘴裡不幹不淨地罵道：

「婊子！你要幹什麼！那個賠錢貨已經死了，唯一的兒子你也要害死嗎！」

「快讓他們放開我！」

吳漾這才看到宋萍，面上帶著明顯的厭惡：

「你想對我爸做什麼？你這個喪門星，給我滾！」

宋萍眼底的傷痛一閃而逝，她的語氣疏離冰冷：

「他殺了我的女兒，也間接害死了別人的女兒，自然要給死去的她們一個交代。」

「憑什麼我的女兒死了，他卻還好好的活著。」

吳漾攥緊拳頭，衝上來想要打宋萍，被我和警察攔住。

警察對吳漾發出警告後帶著吳攸離開了。

葉婉匍匐爬到我生前，扯著我的褲腿大哭：

「老公，老公我錯了，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

「你帶我回家好不好？你不是想女兒嗎，我又給你生一個，不，我給你生兩個。」

「我真的知道錯了，玥玥啊，媽媽好想你啊，你讓爸爸原諒媽媽吧。」

葉婉哭得十分慘烈，我卻沒有一絲動容。

誰都沒有資格提女兒說原諒。

她才十五歲，十五歲啊。

青春沒有過去，她的人生也還沒有正式開始，就被永遠地長埋地下。

我又怎能替她原諒劊子手呢。

這個劊子手還是她從小到大愛著的媽媽。

我一腳踢開葉婉，在她絕望地目光中，大步離開。

在吳攸家的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剎那，我回頭看到吳漾像吳攸一樣扯著葉婉的頭發，把要爬出家門的她又拖了回去。

9

吳攸的案子審得很順利。

我也是跟蹤吳攸和葉婉是才發現，還有一個人在背地裡偷偷的看他們。

那個人半夜會用石頭砸吳攸的窗戶玻璃，也會去放他的車胎氣，還會拿著刀衝到吳攸面前揚言要殺了他。

我這才知道，那個女人正是吳攸的前妻。

而吳攸，為了給兒子換腎，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吳攸的女兒腎源給吳漾匹配，懂事的她主動提出要給弟弟捐獻一個腎。

可吳攸並不滿足吳漾以後隻有一個腎。

為了得到女兒的兩顆腎，他故意制造車禍開車撞死女兒，並給女兒籤署遺體捐獻書。

拒宋萍所說, 吳攸早就託人打聽好了，那家醫院隻有我女兒和吳漾腎源是跟她女兒匹配的。

為了把兩顆腎都收入吳漾的身體裡, 吳攸故意接近初戀葉婉，終於達成他的目的。

我用那七十萬找了很多關系, 才讓吳攸在監獄裡過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葉婉不知道，這筆錢一直都在我媽名下。

隻是當初無意的一個舉動, 沒想到竟會沒讓貪婪愚蠢的葉婉得逞。

或許冥冥之中, 我媽也在保佑著我。

再次見到葉婉, 是很多年後了。

把吳攸送進監獄，時不時從宋萍那裡知道葉婉過得不好, 我也就放心了。

本來我想殺了葉婉再自殺，可宋萍告訴我，有時候活著反而比死更痛苦。

我採取了她的建議, 帶著我女兒和我媽的骨灰開始全國旅遊, 替她們看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這次回來, 是因為我也時日無多了。

我要親眼看看葉婉的慘狀, 才能走得心安。

10

在一個狹小的巷子口, 我看到了穿著一身廉價紅裙的葉婉。

昏黃的路燈照在她裸露的胳膊上, 還能看見其中比較明顯的幾條青紫，還有煙頭燙過的傷疤。

偶爾有男人在她面前停步, 笑容猥瑣地上下打量她。

商定好價格後，男人摟住她的腰一起進了身後的房子。

我第二次來, 是在中午。

葉婉被人從房子裡踹了出來。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邊提褲子邊罵：

醫生點點頭，叮囑道：

「作（」男人走後，葉婉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

這時另一個佝偻著身體的年輕男孩從裡面出來，是吳漾。

他提起棍子下手狠辣地打在葉婉身上：

「這都不會是吧，要是以後沒有男人上門, 老子就殺你前夫，刨你女兒的墳，讓她死不瞑目！」

葉婉恐懼地瞪大眼睛，嘴裡不停地哭喊道：

「不要，不要去找他，我對不起玥玥，我不能讓她死了都難以安生。」

「我會好好做的, 我會的......」

吳漾扔掉棍子，和站在一旁淫笑的幾個男人一起把葉婉像垃圾一樣拖了進去。

再後來，宋萍告訴我, 吳漾死了。

這些年他抽煙喝酒熬夜, 那兩顆腎竟然出現排異反應, 吳漾身子漸漸衰敗，痛苦的死在了冬日。

而葉婉瘋了。

她抱著一個布娃娃, 每日每夜在垃圾堆翻找垃圾。

遇到路過的女孩，就會傻笑著朝她們喊玥玥, 說自己是她們的媽媽。

她被很多家長吐過口水, 也被別人砸過東西, 還有家長報過警。

可不知道為什麼，葉婉一直在當初我們租房的附近遊蕩。

看到她過得這麼慘，我由衷感到高興。

在一個很平常的日子裡, 我抱著女兒和媽媽的骨灰躺在床上，恍惚間像是看到媽媽牽著女兒的手一步一步微笑地向我走來。

我也微笑著伸出手，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