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領導，三領導，是這樣……」

小劉結果話茬，講述了一遍今天在這裡的遭遇。

「什麼？太放肆了，竟然敢這麼做事，還有沒有王法了？三領導，你一定要嚴肅處理！」

聽完了事件經過，二領導首先表示憤慨。

「一定一定，我一定會給王總滿意的交待。」

三領導忙不迭點頭。

「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快來給王總道歉！」

見我並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三領導又衝周主任他們叫道。

周主任，韓家父子忙不迭跑了過來，像孫子似的站在我面前。

「你們幾個混蛋，知不知道王總是月華最尊貴的客人，現在蘋果賣不出去，王總是來幫我們解決難題，收購蘋果的，是咱們月華百姓的恩人，你們怎麼能這樣對待恩人？」

三領導也顧不上形象了，指著幾人的鼻子罵道。

「對不起王總，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請您不要計較！」

「王總，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我向您道歉，對不起！」

周主任和韓老板向我鞠躬道歉，請求我的原諒。

「混賬，都是你闖的禍惹怒了王總，還不給人家跪下！」

韓老板見我不為所動，抬腳踹在他兒子的腿彎處訓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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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隊長猝不及防，一下子跪在我面前，惶恐不安地看著我，渾身顫抖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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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主任，韓老板，還有小韓隊長，你們這是幹什麼？」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們之前桀骜不馴的樣子。」

我故作驚訝地說道。

「王總，對不起，請您放過我們吧！以後在月華，我們給您當牛做馬！」

周主任和韓老板對視一眼，也顧不上臉面了，齊齊跪了下來。

「給我當牛做馬？呵呵！」

「你們，配嗎？」

我低下頭俯視著兩人，輕聲說道。

「王總，您息怒，這兩個混賬不過是仗著這兩年賣蘋果掙了點錢，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放心，我馬上下達通知，解散這個蘋果委員會，還有大莊蘋果集團也會嚴格整頓。」

「縣裡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接待晚宴，還請您移步。」

「這次您來月華是洽談收購蘋果的事，不要為這些渣滓壞了您的心情！」

三領導在一旁勸說道。

「王總，您是大老板，我們月華的蘋果就靠您了，您是我們的大恩人啊！」

「王總，不要跟這幾個王八蛋計較，掉了您的身份。」

「王總，我們很仰慕您，我家果園的蘋果質優價廉，希望能跟您合作！」

那些圍觀的村民倒是有幾分見風使舵的本事，得知我的重要性後，立刻改變話風，接二連三奉承起我來。

「王總您看，鄉親們都挺熱情的，期待著您來月華...」

二領導也陪上了笑臉。

「二領導，三領導，還有在場的各位大莊鄉的相親，不好意思，恐怕我要辜負大家了。」

「我代表茂盛集團宣布，取消與月華縣的合作，月華的蘋果，我不會收購了。」

我環視了現場一圈，大聲說道。

「啊？怎能會這樣？」

「王總，我們就指望著您吶！」

「王總，您可不能不管我們啊，蘋果再放下去可就爛了！」

......

我的話音剛落，現場立刻響起一陣悲鳴。

任誰也沒想到，我會突然宣布取消收購蘋果的決定。

「王總，還請您三思啊，畢竟這是雙贏的事，我知道這幾個混賬壞了您的心情，可月華的蘋果是無辜的。」

「王總，要不這樣，您說怎麼處理他們，隻要您能消氣，怎麼辦都行！」

「如果您是對我的工作態度不滿，我向您道歉，請求您的原諒。」

三領導著急地說道，下意識抓住我的手，聲音都開始發抖了。

本來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的事，突然泡湯，任誰也沒法淡定了。

「三領導，您無需自責，您是一位好領導，為百姓謀福利，我臨時決定取消蘋果收購不是因為您的緣故，也不是因為這幾個人渣。」

「今天的事隻是一場意外，卻讓我看到了很多東西。」

「坦白講，月華的整體情況我雖然不了解，但僅僅一個大莊鄉，就讓我對這裡的營商環境產生了懷疑。」

「攔路截車，強買強買，碰瓷訛詐，暴力行兇，敲詐勒索，威脅恐嚇，這些事我今天都遇到了。」

「如果是個例我還能體諒，可大部分人都在這樣做的時候，試問有哪一個生意人敢來這裡做生意？」

「在我看來，月華蘋果滯銷最大的問題在於人，生意是人在做，遇不到良人，這生意是沒法做的。」

「這樣的民風和這些人的做派，誰知道會存在多少隱患，我不想用茂盛集團去賭未知的風險。」

我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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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想幫月華渡過難關，實在是不能幫。

「可是王總，大領導那邊已經安排好...」

三領導知道已經無法挽回，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可二領導還想努力一下。

「二領導，我和大領導很熟悉了，事後我會向他解釋的，相信大領導也會體諒我的難處。」

我擺擺手打斷了二領導的話，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沒必要再糾纏下去。

「其實這次我們王總是帶著很大的誠意來的，不光決定全量收購月華的蘋果，還想投資興建幾座再加工企業，介時將解決月華上萬人的就業問題，還能帶動整體產業鏈。」

「我們集團的策劃部門已經做出了詳細的策劃，這次王總來月華，主要是談建廠的事。」

「如果真是小問題，王總完全可以不在乎，無非是花點錢把蘋果收購以後走人就是了，王總幾百億的身價，不會在意這點錢的。」

「可今天的遭遇從側方面體現出了月華的整體營商環境，王總沒法冒著風險再繼續下去了，還請兩位領導理解！」

小劉適時插嘴補充道。

有些話我不方便說，但從小劉嘴裡說出來就很合理了。

他的話也更讓眾人懊悔。　

「都是你們，你們這幾個混賬，仗著自己有幾個錢囂張跋扈，現在闖了禍，卻要讓整個月華給你們買單，你們還是人嗎？」

二領導指著還跪在地上的周主任等人，氣得大罵起來。

不怪他憤怒，為了解決月華蘋果滯銷的問題，他禪精竭慮，挖空心思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

眼瞅著問題要解決了，卻被他們給毀了。

那些村民們靜靜地聽著，慢慢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當前月華蘋果滯銷的難題，也正是他們每一個人的困難。

平時他們畏懼甚至服從於周主任等人，可得知自己的利益被這幾個人一手斷送後，立刻就有人忍不住了。

「周三旺，你個王八蛋，你惹誰不好？非要得罪王總，我家的蘋果要是賣不出去，你得給我一個說法，不然我跟你沒完！」

「韓有財，轉了幾個臭錢你忘了自己姓什麼了吧？毀了鄉親們的活路，以後你也別想過安生日子！」

……

村民們衝著周主任和韓老板破口大罵起來。

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三癩子已經被幾個衝動的村民摁在地上打了起來。

「王總，求您行行好，放過我們吧。」

「王總，求您給我們一條活路，我們錯了！」

周韓二人被憤怒的村民嚇到了，驚恐地磕著頭。

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可是王總，您既然已經做好了收購月華蘋果的計劃，就這麼突然取消，恐怕對茂盛集團也會造成損失吧？」

二領導糾結著問道。

看似關心，實則還是想挽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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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領導，感謝您的關心，不過茂盛集團的生意布局，不僅僅是一地一物。」

「隔壁明耀和燦星等六個縣市，也都是蘋果產地，雖然名氣沒有月華大，可品質並不差。」

「實不相瞞，本來這次我是想著手打造一個覆蓋整個南省的水果產業鏈，先期投資在兩百億左右，建造一個國家級的產業園區。」

「月華雖然有優勢，但並不是唯一，無非重新修改一下方案，繞過月華就可以了。」

「對我和茂盛集團來說，這點損失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我微笑著說道。

這種事也瞞不住，用不了多久他們也會知道，還不如直截了當把話說明白了好。

二領導和三領導對視一眼，一臉肉痛的表情。

他們都是為地方經濟奮鬥努力的領導人，自然明白我不會在這種事上吹牛。

也更清楚一個先期投資就有兩百億的產業園區意味著什麼。

毫不誇張地說，隻要月華能參與進來，哪怕隻是喝口湯，都足夠讓月華的整體經濟上升一個檔次，讓月華百姓的生活品質更上層樓。

可惜月華人自己把本來可以盛肉上桌的碗給砸了。

「二位領導，我就先告辭了，等產業園ṱũ₉落地的時候，請二位來剪彩！」

我禮貌地同兩人握握手，示意小劉上車，啟程返回！

「周三旺，韓有財，你們兩個混蛋, 還有你們大莊鄉, 你們毀了月華的機會，你們是月華的罪人！」

隔著車窗都能聽到三領導震雷般的咆哮。

我知道他是真的憤怒了, 不止是他, 二領導也是一樣。

窺一斑而知全豹, 一個大莊鄉讓我見識到了這裡真的不適合正經做生意, 至少目前不適合。

今天我遇到了三癩子, 周三旺和韓家父子, 還有這些不分黑白的村民。

哪怕二領導三領導事後追究他們的責任，處理他們。

可明天呢？

誰知道會不會又冒出來四癩子, 趙隊長？

民風不是罵幾句人, 追究幾個人的責任就能改變的。

需要長期努力，做大量工作來轉變人的思想。

我可以在能力範圍內做點好事, 但我不是聖母也不是賭徒, 不能拿著茂盛集團的前途來月華賭。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又何嘗不是在幫助月華？

隻有讓月華感覺到疼了，才會加快他們轉變的速度。

二領導三領導以為這件事僅僅是攪黃了我收購月華蘋果的事，殊不知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邊。

我在路邊被人接連刁難的事, 被過路的人拍成視頻上傳網絡。

視頻的熱度引起了連鎖反應，從最初的網友譴責, 逐漸影響到整個月華的形象。

無人敢去月華收購蘋果, 無人敢去月華經商。

月華的前途，被月華自己給毀了！

當那些靠著歪門邪道掙錢的刁民們自怨自艾運氣不好的時候，又一條信息讓整個月華更加悔不當Ṱŭ̀₀初。

明耀和燦星等六縣市同茂盛集團展開了通力合作，不僅原本滯銷的蘋果銷售一空，甚至未來數十年的蘋果都不愁銷路了。

而且茂盛集團在各地建廠, 招募產業工人，有效拉動了當地經濟活力, 也帶動了市場發展。

地方有了錢, 修路蓋樓，興建民生設施。

百姓手裡有了錢，追求更高水平的生活質量。

兩者相輔相成，這幾個地方發展的越來越好。

月華還靠著一條國道當主要交通幹道時，明耀等地已經修起了高速公路, 高鐵站，還有籌備中的機場。

明耀六地政府聯合百姓，公開向我送錦旗, 感激我幫助了他們。

直到這個時候月華才真正切身感受到，他們到底錯過了什麼。

三癩子韓隊長等人，都因為觸犯了法律被追究刑責。

那些村民們為了泄憤，把韓有財的大莊蘋果集團辦公樓都給推平了。

整個大莊鄉，也成了月華人人鄙視唾棄的存在。

大莊鄉的村民出門都不敢說自己是大莊鄉的人。

可即使這樣, 也無濟於事。

原本遙遙領先其他地方的月華, 逐漸變成了最落後的一個。

蘋果賣不出去，果農們隻能一再壓低價格批發。

賺不到錢，村民們隻能背井離鄉去外地打工。

我在各地建立的工廠, 裡邊幹活的最多的就是月華人。

他們經常感嘆，如果沒有大莊鄉，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