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是，江沐川他有病啊。

兩個大男人他摸我的臉幹什麼？

季無漾現在閉上眼就是江沐川多情的桃花眼。

還有，他身上抹那麼香幹什麼？

臉上還和抹了粉一樣白，真是一股子脂粉氣。

季無漾越想越氣，竟然生生地坐到了天明。

晨課時太傅說看在近日我們頗為用功的分上，準我們出宮郊遊一天。

我興奮得差點笑出豬叫。

這宮裡的天四四方方，再華麗的宮殿看久了也覺得就那麼回事，我早就想去廣闊天地間策馬奔騰一下了。

晨課結束後，我看著眼下泛著烏青的季無漾，貼心問道：「殿下，臣為您揉揉額頭吧，或許可緩解疲倦。」

「不用。」他冷聲拒絕，並加快了腳步。

我不死心地追了上去：「放心，臣不累的，殿下，就讓臣伺候您吧，您看您都打了多少個哈欠了。」

「孤說不用。」季無漾突然轉身厲聲說道。

我一時剎不住，腦袋直接就碰上了季無漾的下巴，疼得我兩眼直冒金星。

真不愧是如刀鋒般鋒利的下巴啊。

「你……沒事吧。」季無漾手伸了伸，又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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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殿下不疼就好。」我露著個大白牙傻笑著。

季無漾愣了愣，又轉過身走了。

他心跳得突突的。

一路上季無漾都在想，這江沐川該不會給他下藥了吧。

怎麼江沐川一靠近，他心就控制不住地亂動？

9

御花園中，我終於偶遇了頌寧公主。

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公主安好。」我風度翩翩地走了過去。

她瞥了我一眼，有氣無力道：「你是誰？」

「臣是太子伴讀江沐川。」我稍微彎了下腰。

她眼睛亮了亮：「你就是江千塵那個不成器的弟弟？」

我：「？？？」

你禮貌嗎？

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改口道：「你哥和我提起過你，說你……嗯……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還好你改口得快，不然我拿你也沒有辦法。

我從袖口處拿出一封信：「多謝公主誇贊。」

她歡喜地接過去：「這是江千塵讓你給我的？」

我點了點頭。

她剛要拆開，我便按住了她的手：「公主還是回去看吧，這裡人多眼雜，還是小心為好。」

話音剛落，我便感覺身後一涼。

我回過頭，季無漾正站在不遠處，幽深的眸子浸滿了怒意。

他在生氣什麼？

順著他的視線，我看向了自己按住公主的手。

悲催了，我忘了自己是男人了，男女授受不親啊。

我責怪地看了頌寧公主一眼，你一個女孩子怎麼也如此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啊。

「太子哥哥。」頌寧公主興奮地朝他擺了擺手。

姐，我唯一的姐，你把信收起來再喊啊。

季無漾黑著臉走了過來：「手裡是什麼？」

「情書啊。」她一臉驕傲。

「誰給你的？」季無漾聲音低沉。

「不告訴你。」她看了我一眼，語調上揚，「哎呀，不和你們說了，我得回去陪母後用午膳了。」

她轉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而我在季無漾的注視下，腿沉得像灌了鉛。

一路無言，回到東宮內，季無漾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有點疼。」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忍著。」他聲音狠戾，手腕處的力度卻減輕了些，「頌寧的信是你給她的？」

我點了點頭。

信雖不是我寫，但確確實實是我給她的。

他眸色又深了些：「你喜歡頌寧？」

不喜歡，但我好像不能這麼說。

二哥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讓宮中其他人知曉此事，他說時機還未到。

於是我又點了點頭。

季無漾雙眼猩紅，他把我按在了牆角。

「為什麼？」

我認真地和他解釋道：「殿下，世間男女相愛本就是正常的，沒有原因可講，將來哪日等您喜歡上了哪家姑娘，您就會理解我所說的，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好一個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江沐川，你是瞎的嗎？」季無漾湊近我耳邊。

氣息溫熱，掃得我痒痒的。

「啊？」我抬起頭，不明所以，「殿下，你怎麼了？」

季無漾苦笑一聲，放開了我。

「給孤滾出去。」

我莫名有些心疼，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10

一連幾天季無漾對我都愛搭不理，任憑我使盡了渾身解數，他臉上的表情都未動分毫。

總算到了出宮郊遊這日。

我騎著馬跟在他身後。

他像是想要故意甩掉我，騎得飛快。

我本就不善騎術，這會子又因為著急亂了方寸。

橫出的枝杈擋住了我，我直接被刮下馬。

身子滾下去的時候，貌似多了個肉墊。

等我穩住身形後，我才發現季無漾正躺在我身下。

「殿下，你怎麼樣？我真是太笨了，連累了您。」我趕忙坐起身，朝著他左看右看。

他活動了下臂膀，嫌棄說道：「太沉了。」

我紅了眼眶。

季無漾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是孤說錯了，你不沉。」

可我不是因為這個才想哭。

「好了，你看那邊。」季無漾拉著我站起身，「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出宮嗎？好不容易出來了，別辜負了美景。」

我吸了下鼻子，順著看過去，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我不禁陶醉在此處。

「走走？」季無漾溫聲問道。

「嗯。」我點了點頭。

我們並排走著，越走越近，直到手指不自覺地碰來碰去。

我心中像有根羽毛掃來掃去似的。

季無漾停住腳步，轉過頭看向我。

他張開口，可我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因為一支冷箭直直地射了過來。

我拉著季無漾便歪倒在地，一群黑衣人瞬間湧了過來。

「別怕。」季無漾把我護在身後。

我看了一下形式，敵眾我寡。

我娘說過，面子不重要。

於是我往前站了一步：「各位好漢，隻要能饒我們一命，什麼要求盡管提。」

為首的那大哥笑了兩聲，嗓音粗獷：「我們不殺女人，你走吧。」

我驚呆了。

他是怎麼輕而易舉地看出我是女人的？

他又為什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要放過我？

我的命不是命嗎？

「你是女的？」身後的季無漾失神出聲。

我轉頭一看，他好像比我更震驚。

我眼睛轉了轉，回過頭：「大哥，其實他也是女的。」

那頭目往前走了兩步：「小姑娘，你看我很好騙嗎？」

我點了點頭。

那人冷笑一聲：「都給我上。」

季無漾緩過神，拉著我就跑。

實在跑不過，我們才打起架來。

我的功夫不差，季無漾更是武功高絕。

但奈何對方人數太多，消耗下來，我倆都有些體力不支。

我們對視看了一眼後，便手拉手跳了旁邊的山崖。

下方水流湍急，碎石磨破了我身上不少地方。

季無漾拉著我遊到岸邊。

我這才發現他身上的傷比我嚴重太多了。

我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很疼吧。」

他嘴唇泛著白：「不疼。」

我攙著他走到一處隱秘的山洞中，打著了火。

好在我身上的香囊還沒有被衝走。

我趕緊找了一顆大補丸給季無漾吃了下去，另外又將金瘡藥敷在他流血的地方。

沒有繃帶，我直接就把他的衣服撕成了一條一條的。

直到季無漾紅著臉低下頭說道：「夠了。」

我這才意識到他隻剩下一條褻褲。

「不好意思哈。」我尷尬地笑了笑，「主要是你身上受傷的地方太多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季無漾低聲問道。

「什麼？」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他伸手抽走我發間的木簪，水草般的頭發傾瀉下來。

我趕緊跪在了地上：「臣不是有意要騙殿下的，隻是……」

「隻是什麼？莫非是你大哥二哥不願意進宮？」他聲音冷冽。

「不是。」我連連搖頭。

這罪名江家可擔不起。

我咬了咬牙，頭伏在了地上：「是臣心悅殿下，想日日見到殿下，所以才求了阿爹進宮來的。」

山洞裡落針可聞。

我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季無漾說話。

我試探性地抬起頭，四目相對，他眼角透著愉悅。

「還請殿下不要怪罪我阿爹，所有罪責臣願一力承受。」我小心翼翼地說道。

季無漾挑了下眉毛：「你回答孤一個問題，孤就饒了你。」

「殿下請問。」

「你本來的名字叫什麼？」

「江绾绾。」

季無漾伸手把我拉到他懷裡：「绾绾，你可知道，孤差點被你逼成了斷袖。」

「啊？」我丈二和尚摸著了頭腦。

季無漾喜歡我？

「孤現在想親你。」季無漾臉貼了過來。

「不可。」我捂住他的嘴。

「那什麼時候可以？」他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至少得……得容臣告知阿爹阿娘一聲。」我磕磕絆絆地說道。

他笑容更甚。

「好。」

11

回到東宮，我才知道那些殺手出現時，季無漾的暗衛就在附近。

隻是季無漾沒示意他們出現。

「殿下是不想活了嗎？」我啃著豬蹄含糊不清地問道。

季無漾伸手擦了擦我嘴邊的油漬，無奈笑道：「是呀，绾绾，百年之後，你想不想和孤葬在一起？」

我當時眼睛隻顧著盯著剛端上來的糖蒸酥酪，耳朵根本沒聽清他說的什麼，便胡亂敷衍地點了點頭。

結果第二天，皇上的旨意便到了江家。

聖旨上說我知書達理，秀外慧中，蕙質蘭心等等。

我爹娘和哥哥們聽得一愣一愣的。

最後他們總結出了一句話, 太子要選我當太子妃。

我爹高興得當場暈了過去。

我娘狂糊了他十巴掌，才把人喚醒。

深夜我獨自坐在房間內，看著桌子上擺的桂花糕出神了許久。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房間裡的擺設竟與我在江府的房間毫無二致。

好多物件還是從江府我的房間內搬過來的。

記憶中我好像小聲嘟囔過一次想家。

原來那時候季無漾就對我動了心思。

雖然他平常看著冷冰冰的, 但在宮裡的這些時日, 無論是飯菜還是小食, 他安排的都是我愛吃的。

平日裡但凡有其他伴讀嘲笑我，他也總是替我出氣。

這樣想想，嫁給他也挺好的。

「绾绾，孤可以進來嗎？」季無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站起身跑了過去：「這麼晚殿下怎麼來了？」

他眼眸亮如星辰：「下雨了，我擔心你害怕。」

我眼睛看向外面，這麼大的風雨我竟沒有聽見。

季無漾的衣袍上落滿了水, 我趕忙拉他進來。

「你睡吧，孤就坐這兒看著你。」他興衝衝地走到椅子前。

我想了想那畫面，午夜夢回，一雙眼睛緊盯著你，也是有點瘆人。

我看了季無漾一眼，又看了我那可以容納五人之多的大床，抿嘴道：「殿下，要不要睡在上面？」

「那孤就聽绾绾的。」他大手一揮，脫了外袍，徑直躺在了最中間，甚至毫不客氣地朝我說道, 「绾绾, 你怎麼不上來啊。」

我不禁扶額，就多餘問他。

半夢半醒間，季無漾從身後抱住了我：「绾绾, 我愛你。」

12

我和季無漾的大婚典禮轟動了整個京城。

他們震驚於江家什麼時候有了個女兒, 而且怎麼還把太子迷得如此死心塌地。

後來我才知道, 其實季無漾去求皇上賜婚的時候, 皇上並沒有答應他。

皇上和皇後都更屬意丞相之女做太子妃。

他們原本的意思是封我為側妃，丞相之女為正妃。

但季無漾的態度卻斬釘截鐵, 此生他隻會娶我江绾绾一人，如若不能，便揮刀自宮。

皇上和皇後都慌了。

他們這個兒子瘋起來可是什麼都能做。

皇上氣得腦仁疼了一夜。

可惜他的這些皇子裡唯有季無漾能擔大任。

「？？？」

「【熱」末了，他嘆了口氣。

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張揚放肆，可惜還是沒能兌現自己的諾言。

既如此, 那便成全自己的兒子，又有何妨？

13

「啊, 疼。」我忍不住輕呼一聲。

「那我輕點。」季無漾小心翼翼地給我捏著肩。

「成親可是真累啊。」我嘟著嘴咬了塊桂花糕, 「剛才我都快餓死了。」

季無漾寵溺地笑了笑：「那我再讓他們做些你喜歡吃的送來。」

「夠了夠了。」我擺擺手, 「肚子已經圓了。」

聞言季無漾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到了我面前，彎下腰與我四目相對：「可夫君餓了怎麼辦？」

我感覺臉有些熱, 倏地就站起身：「那你吃啊，桌上不還有那麼多吃的嗎？」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伸手抱起了我：「孤的餓，隻有绾绾能幫。」

夜色深沉, 月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

熱氣升騰，季無漾緊擁著我：「绾绾，我把命都給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