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和周沉青梅竹馬,他繼承家業,我遠赴國外研究。


約定三年,頂峰相見。


接風宴,他遞給我一杯紅酒,慶賀我功成歸來。


我垂眸看了眼紅酒又看向他時,眼尾紅了。


最終一飲而盡。


昏迷之際,他將我抱上了別人的床,虔誠地吻在我的額頭。


「唐橙,晚音不小心做錯了事,招惹了太子爺裴肆。」


「他點名要你,才肯放過晚音,對不起。」


他離開的瞬間,我睜開了眼睛。


腦海裡全是昨夜看到的那篇問答:「等你三年的人和陪了你三年的人,你們會怎麼選。」


1


「所以,橙子你圖什麼呢?」


低沉的嗓音從房間的暗門傳了出來。


男人穿著白色襯衫,上邊的扣子解了幾顆,袖子挽到了胳膊肘。


是裴肆,港城太子爺。


我異父異母,卻是名義上的哥哥,一年前我爸媽在港城意外去世,將我託付給了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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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肆因此成了我的監護人,隻是這件事在上京沒有人知道。


包括周沉。


我撐著床坐了起來,淚已經幹涸,眼尾卻還是紅的。


雙眼空洞無神。


昨晚裴肆突然給我轉載了篇問答:「等你三年的人和陪了你三年的人,你們會怎麼選。」


博主描述的故事我格外耳熟。


大學畢業的時候。


我和周沉約定,我們投入各自的事業,在各自的領域閃閃發光,最後頂峰相見。


到了國外研究所後。


我幾乎是與外界隔絕了聯系,項目的保密程度是最高級別的。


那時候我的同事總問我:「我記得你在上京有個男朋友,這麼久不聯系,你不怕他變心嗎?」


她帶著好奇疑惑。


我隻是乖巧地笑了笑,篤定道:「不會,時間和距離殺不死他對我愛的感覺。」


我見過張揚明媚的周沉為我挨了無數次家法,隻因為我想吃南城的點心。


禁足期間還翻牆出去。


我見過上一秒還遠在上京,第二天就捧著滿懷的鮮花出現在港城,我的面前。


他意氣風發,桀骜不馴,為救我斷過腿,打過架。


人生唯一一次進看守所,隻是因為別人罵了我一句難聽的話。


他單方面地把那人堵在巷子裡,把人打得半死。


這樣的少年,給過最熱烈最純粹的愛意。


我怎麼會相信,他會變心呢?


那篇回答裡,所有人都在告訴周沉,他愛的是我,可他最後一句卻是:「我想,或許我會選擇陪我三年的人。」


簡單的一句話,卻把我的心割得遍體鱗傷。


2


「哥哥,你讓我怎麼去釋懷?」


「這就是你想讓我看到的,周沉的真面目嗎?」


「他選了那個沈晚音,選了那個陪他三年的人,放棄我。」


我抬眸看向裴肆,眼眸裡又浮起了水霧。


裴肆無奈地嘆了口氣,走近了我的身邊,微微俯身,伸出指腹抹去我快溢出眼眶的淚水。


可我的心仍舊是止不住地疼。


三年。


周沉在與沈晚音談笑風生的時候,而我在日記裡寫滿了對他的愛意。


我期待重逢,期待項目結束後,依舊能與他撞個滿懷。


可現實告訴我。


周沉走著走著,就停下來,彎腰去摘了更喜歡的花了。


「哥哥,我心好痛。」


「當我聞到紅酒裡的迷藥時,我好想問周沉,怎麼就突然不愛我了。」


「可我問不出口,我害怕……」


那時候一股酸澀感堵在我的喉間,我怕我失控落淚,我怕我成為全上京的笑話。


我吸了吸鼻子,澀聲道:「如果當時我沒有出國,沒有去參加研究,會不會——」


「橙子。」


裴肆打斷了我的話,語氣稍微變得嚴肅。


他灼熱的掌心捧著我的臉,堅定地說:「你可以喜歡周沉,但你不能為了周沉放棄自己。」


「你自己也說過,你不想成為依附男人的菟絲花,你有能力成為最好的自己。」


「所以不要為了一個連自己的心都管不住的男人而懷疑自己。」


「你的選擇,從來沒有錯。」


「錯的是周沉,是他失約了。」


裴肆的一字一句,都如千斤重石般壓在我的胸口。


我能明白。


可我還是不甘心。


3


裴肆陪我在落地窗前坐了一夜,陪著我喝醉,聽我訴苦。


他比我大五歲,是個很稱職的哥哥。


翌日醒來的時候,我頭痛欲裂,坐在床上回想著昨晚發生的所有事情。


正要下床的時候。


裴肆湊巧推門而進:「不再多睡一會嗎?」我搖了搖頭:「不了。」


他熟稔地拿過拖鞋,灼熱的掌心握著我的腳踝,我微微一愣。


意識到動作有些親昵,要收回腳的時候。


他收緊了力氣,抬頭看我:「我是你哥。」


我敷衍地應了兩聲哦哦。


裴肆又繼續說:「周沉在樓下等你很久了,你要……」


他邊說邊看我,聲音漸漸消失。


我下意識地咬唇,微微收緊了拳頭,壓下心口的抽疼。


努起笑容:


「不見。」


「我現在是哥哥的金絲雀。」


裴肆眉梢輕佻,無奈地低低笑了聲:「好,金絲雀。」


「今晚有個泳池派對,有興趣嗎?」


「有!」


我笑著應下。


研究所三年,我幾乎沒有自由,難得喘息。


現在我隻想趁機好好休息。


然後調整心態重新投入我的事業之中。


4


參加泳池派對的人不算很多。


但能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世家名媛,上流社會老板。


自從我父母去世後。


唐家交給了旁支的叔叔,不至於沒落。


我坐在角落裡正等著裴肆的時候,周沉過來了,他的身後跟著他的秘書。


也是陪了他三年的人,沈晚音。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她的長相在世家名媛裡不算出眾,但屬於耐看型。


身材很好,穿著露背的禮服。


「我在酒店樓下等了你很久。」


「昨晚你喝醉了,我找不到你,你沒事吧……?」


周沉的嗓音有些沙啞。


我抬眸對上他探究的目光,身體先做出了反應,鼻尖微微發酸。


直言地掀開了他拙劣的謊言。


「周沉,你好像忘了,我是個出色的化學家。」


「也曾經考過藥劑師。」


所以周沉,我們青梅竹馬十幾年,你還記得什麼?


聽到我說的話,周沉明顯錯愕了一下,眸底閃過慌亂,但又很快壓住。


「橙子,昨晚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承認這件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實在沒辦法了。」


「前陣子晚音不小心得罪了裴家,昨晚裴肆點名要你,我……」


「唐家在上京也算有頭有臉,裴肆不敢亂來。」


他攥緊了拳頭,臉色情緒復雜,卻又篤定地說著。


也不知道在安慰我還是安慰他自己。


「那我的名聲呢?」我壓著情緒,淡淡地問。


如果昨晚不是裴肆,如果是別人……


我的名聲又應該怎麼辦?


5


這時被忽略了許久的沈晚音眼眶泛紅,似乎在強忍著什麼情緒一樣。


我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受到傷害的是我。


被所愛之人背叛的也是我,沈晚音在委屈什麼呢?


「唐小姐,這件事情是我的錯。」


「我沒想到阿沉會為了保護我,把你……」


她欲言又止,語氣哽咽。


「當然是你的錯。」


她的表情一滯,顯然沒有猜到我會直接把矛頭指向她。


「我……」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阿沉才會……對不起。」


沈晚音突然向我鞠躬道歉,話裡卻帶著話。


阿沉,阿沉,好親昵的稱呼。


周沉雖然沒說什麼,可眉頭卻緊緊地蹙著,眼底藏著不易被察覺的擔憂。


見我遲遲沒說話。


他抓住沈晚音的胳膊,然後對我說:


「橙子,這件事情和晚音沒有關系。」


「決定是我做的,所以你要是生氣你罵我,打我都成。」


「但不要找沈音麻煩。」


他把人護在身後,防備地看向我。


我抬起頭打量著周沉,從回來到現在,我似乎還沒有認真地看過他。


他的模樣變化不大,依舊那麼好看,隻是多了幾分沉穩。


還有……少了幾分愛我。


好可惜,從前會奮不顧身保護我的人,現在成了別人的英雄。


年少的承諾終究還是太輕了。


沉默良久,我薄唇輕啟:


「周沉。」


「我們分手吧。」


6


周沉明顯錯愕了一下。


不確定地問:「橙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不愛了就應該互相放過彼此了。


我故作輕松地淡然一笑:


「周沉,我們應該體面一點提分手。」


「而不是最後糗事鬧得人盡皆知。」


畢業後,周沉親自策劃了一場盛大的表白,他買空了全城的山茶花,為我燃放了整夜的煙花。


他說:「我的小公主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雖然我們青梅竹馬十幾年,但也不能不明不白地開始我們的愛情。」


「唐橙,我們彼此努力,三年為期。」


眾人豔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成為上京的佳話美談。


轟轟烈烈。


「橙子,我不同意分手。」周沉近乎咬牙切齒地說著。


躲在他身後的沈晚音身形不穩,踉跄了一步,淚水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卻依舊克制隱忍,像堅韌的小白花。


沒等我開口,她澀聲道:「那我……算什麼?」


是啊。


不分手的話,沈晚音算什麼,而我又算什麼?


明明已經為了別人傷害了我,為什麼還要裝作情深不悔的樣子。


「周沉,既然你選擇唐橙,那我退出。」


話落,沈晚音的表情痛苦而又決絕,捂著臉轉身跑開。


「晚音!」


周沉下意識地要追過去,剛邁出一步,似乎又想起了我。


停了下來,表情復雜地說:「我們的事情以後再說。」


「橙子,我欠沈晚音太多了,所以……」


「對不起。」


他能欠沈晚音什麼呢?沒名沒分陪了他三年嗎?可我又何嘗不是等了三年。


我苦笑了下,再次抬頭時。


他們兩個人的身影已經徹底隱退在我的視線裡。


7


「哥哥看完戲了,就該出來了。」


我端起桌上的果汁,含著吸管抿了一口。


酸酸澀澀的,刺激著我的味蕾。


裴肆仍舊隻是穿了件白襯衫,松松垮垮的,他單手插著兜,邁開腿向我走了過來。


路過的名媛都捂著嘴尖叫。


他很少來上京。


但他「活閻王」的名聲卻響遍上京,手段殘忍狠戾,做事不留餘地。


今年三十了,身邊半個鶯鶯燕燕都沒有。


「周沉越活越回去了。」他冷笑道。


我沒反駁,隻是說:「人總會變的。」


「沈晚音不是盞省油的燈,她未必喜歡周沉這個人,但肯定喜歡他的錢。」


裴肆的這句話我也沒反駁。


沈晚音跑走時,餘光望向了我,眼底藏滿了算計,嘴角勾著嘲諷的笑意。


不出意外的話。


也許明天周沉和沈晚音在一起的消息就會公布出來了。


我這一次回來,倒成了他們感情的調味劑了,挺諷刺的。


「下周我回港城,你跟我回去。」裴肆說著,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捧著杯子的手一頓。


「上京還有值得你留戀的人嗎?」他明知故問。


沒有了。


我父母死了,周沉也不愛我了。


上京於我不再是歸屬。


8


意料之中,隻是周沉的動作更快。


夜裡就和沈晚音官宣了。


周沉的朋友圈最新一條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謝謝你。】


配圖裡出鏡的是他和沈晚音的十指交扣。


我們朋友圈都是交集很深,有幾個朋友以為是我,在下面評論:


「終於終於,三年啊,什麼時候可以喝到你們的喜酒?」


「還是青梅香,你們可是十幾年的交情。」


「周沉可別忘了結婚請我喝喜酒啊!」


但很快,周沉意識到了不對勁,把動態給刪了。


重新編輯了一條,體貼地加上了沈晚音的名字,還有和她的親昵合照。


他就是這樣子的。


愛一個人時會把所有最好的都給她,不讓她受半分委屈,任何流言蜚語。


轟轟烈烈,高調無懼。


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愛上了沈晚音,而我唐橙,隻是他年少的荒唐。


周沉私聊了我句話:【唐橙,這三年都是晚音在陪著我,照顧我,她已經成為我生活裡最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對不起,我們翻篇吧。】


驀地,我的手止不住地發顫。


饒是告訴自己,周沉已經把我遺忘了,可我還是無法釋懷。


眼睛有些泛酸,大滴的淚水砸在了手機屏幕上,化開了。


還是結束了。


二十五年的感情消耗殆盡。


我深呼吸了口氣,努力地揚起一抹笑,看著鏡中狼狽的自己。


最終在聊天框輸入「好」。


點擊發送時。


從前過往止步於一個紅色感嘆號。


頃刻間。


我所有的偽裝坍塌殆盡。


我以為我不痛了,可心髒還是一抽一抽,難受到窒息。


我沒忍住放聲嚎啕大哭了起來,撕心裂肺。


安靜的房間裡全是我的哭聲,直到裴肆敲響了我的門。


他站在房門外,走廊的燈沒打開,房間裡的燈將他的影子照得拉長。


「哭夠了,就把他忘了。」


「周沉算個屁。」


9


我吸了吸鼻子。


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


裴肆走了進來,深邃的眸子泛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手握著杯溫熱的牛奶。


語氣嘲諷:「就那麼喜歡周沉?」


「周沉有那麼好?好到能讓你哭了那麼多次?」


「真正愛你的人是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的。」


他走近了我,然後把牛奶放在桌上又說:


「一個周沉而已,他配不上你。」


我咬著唇抬頭時,正好撞進了裴肆的眸子,下一秒,他雙手撐在桌面。


將我困在他的懷裡。


「橙子,我知道你和周沉的感情不是一瞬間就可以放下的。」


「可能不能——」


「別再為他哭了?」


我的心情仍處在低谷,蔫蔫地不想搭理裴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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