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到沈芷心的手段，一把捂住了臉，為裴與默哀三分鍾。

兄弟受苦了。

然後，我立刻投入美好的度假生活。

海邊，沙灘、陽光、衝浪……世間如此多彩，我是多想不開才在沈芷汀身上吊死？

我趴在遮陽傘下。

兩個美女按摩師正在給我的背上塗精油。

力度剛剛好，松筋活骨。

我昏昏欲睡。

頭頂傳來一聲驚呼，我悠悠轉醒。

一抬頭，眼前多了兩排影子。

沈芷汀從保鏢身後走出，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

「謝承。」

我呆在當場，好半晌才「啊」了一聲。

沈芷汀怎麼在這兒？

是我做夢了，還是眼花了？

沈芷汀對我的反應似乎不滿意，柳眉緊緊蹙起：「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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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按摩？」

於是，我成功地見證了沈芷汀的黑臉。

我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或者心虛，而是驚訝。

沈芷汀也有不淡定的時候啊！

7

我是被保鏢抬回酒店的。

路人頻頻側目，眼神好奇。

我感覺我這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盡了！

我幾次想掙扎，卻都被沈芷汀一個眼神制住。

即使拋去以前因為愛，對沈芷汀產生的卑微討好濾鏡，她也依舊是一位氣場強大的上市公司女總裁，令人發怵。

我被保鏢扔在床上。

後腦勺一震，有點頭暈眼花。

兩個美女按摩師，早就被沈芷汀用鈔票打發走。

虧得我給她們那麼多小費，半點兒職業操守都不講。

沈芷汀優雅地坐在椅子上。

「去換衣服。」

我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走向浴室。

倒不是心裡沒有疑問，隻是我也想先冷靜一下。

沈芷汀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換上幹淨的 T 恤，擦著頭發出來。

沈芷汀站在窗邊，聞聲側身投來目光，陽光勾勒她的側影，腰身纖細，卻不羸弱，她永遠冷靜自持，從不動搖。

我垂下眼，克制心跳。

愛一個人，很難在短時間內抽離。

「這是什麼意思？」

她指著桌上的兩份離婚協議。

我倒是沒想到她竟然帶著離婚協議，漂洋過海來質問我。

「書面意思，我們離婚吧。」

沈芷汀皺眉：「為什麼？」

我沒回答。

她看著我，目光微沉。

「我們婚前籤過協議，若是你主動背棄這段婚姻，我將會……」

「解除對謝家的一切資助，並且我要淨身出戶，不能從沈家帶走任何東西。」

我替她補全後面的話。

我看著她：「我知道，所以離婚吧。」

沈芷汀的眼神終於有了些許波瀾。

她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麼？」

我有些難以啟齒。

要我說因為你不愛我？

我追著你，我累了？

還是我不能忍受你身邊出現別的男人，我吃醋了？

我說不出口。

矯情，而且很像是在裝可憐博取同情。

我對沈芷汀的付出，是我心甘情願的。

並不存在她欠我什麼。

如果此時說出來，讓她產生心理壓力，才是對我自尊心的踐踏。

沈芷汀問：「是你對我給謝家的支持不滿意？」

我搖了搖頭，心中苦澀。

「不是，你對謝家很好。」

「不是錢的問題。」

沈芷汀凝視我良久。

突然偏過頭看向窗外：「李阿姨和我說了一些事，今天印證了。」

李阿姨就是沈家保姆。

我目露疑惑，怎麼突然跳話題了？

沈芷汀臉上露出一抹不自在。

「她說你不想要錢，你想要我的關心。」

「但我仔細想了一下，李阿姨言語或許比較委婉，所以我想……」

沈芷汀語氣微頓：「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呼吸一滯。

整個人像被扒光衣服，曝露在陽光下，難堪、羞恥、驚慌……臉上火辣辣的滾燙。

但同時，又不可抑制地心動。

我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緊攥雙拳立在原地。

8

沈芷汀並非遲鈍不開竅。

相反她對情緒感知極為敏感，否則也不能在商場上遊刃有餘。

她不是沒意識到謝承對自己關心。

但她把這一切當做是，謝承為了拯救謝家公司的努力討好。

一開始，沈芷汀的確隻把他當成擺脫催婚的工具人。

想著隨便給點錢養在家裡就好。

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但是後來，謝承提出到公司工作，並且也做出相當不錯的成績。

那時候沈芷汀才對他刮目相看。

謝承對她沒有異心。

所以她也願意在生意上拉謝家一把。

沈芷汀原本以為他們兩個之間，隻是單純的利益交換，但現在看來是自己錯了。

謝承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反應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沈芷汀望著他，目光復雜。

她不擅長處理感情問題，尤其是兩人現在還是夫妻，有點難辦。

但很神奇，她心裡並沒有不耐煩。

沈芷汀輕輕嘆了口氣：「對不起。」

「錢和權利，我都可以給你，唯獨感情我做不到。」

她的聲音像是冷風吹進我的心底。

如墜冰窟。

我喉嚨滾動，好不容易吐出三個字。

「我知道。」

沈芷汀看著男人失落，莫名不是滋味。

「你明白就好。」

我強撐起笑容，看向離婚協議書：「既然如此，籤字吧，我不想你為難。」

我拿過離婚協議，將筆遞給她。

沈芷汀遲遲不下筆。

我看見她眉頭皺的很深。

從認識她開始，我還沒見過她這副表情，像是被逼迫做不願意的事。

我不禁自嘲。

到現在還心存幻想。

沈芷汀現在已經掌控沈氏集團，沒人再能拿婚事威脅她。

離婚之後她就是自由的。

她有什麼不樂意的？

沈芷汀卻突然扣上了筆帽，抬頭看向我。

「維持現狀不好嗎？」

9

我整個人呆住：「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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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根基不穩，如果離婚，免不了引起一番動蕩，所以我們維持現狀，當然我不會限制你的私生活，等你找到下一個真愛後，我會放你離開。」

我聽懂了她的意思。

「你在利用我對你的感情？」

「不是利用，是互惠互利。」

我不可思議：「在你眼裡，一切都能轉化成利益對嗎？」

沈芷汀不明白我為什麼發火。

「你現在還喜歡我，待在我身邊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嗎？」

我簡直要氣到吐血。

沈芷汀她真的長著一顆人心嗎？

我沉聲道：「出去。」

我指著門外，我與沈芷汀無話可說。

沈芷汀轉身離開。

臨走時平靜地勸我：「你考慮一下。」

聽到她的腳步聲走遠，我才終於忍不住一拳砸在門板上，心中的鬱火無處發泄。

她是真不懂？

還是在仗著我的愛，肆無忌憚地傷害我？

我想不通，這時手機亮起。

裴與一開口，聲音滿疲憊和懊惱。

「對不起兄弟，我被逮了。」

我：「早就知道了。」

裴與咬牙切齒地訴說跑路那天的情況。

本來一切順利，誰成想沈芷心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讓保鏢把他堵在半路上。

「沈芷心這個瘋女人，她竟然拋下白月光來抓我！」

「她抓我就算了，她還把我的錢都搜走了！」

「老謝啊！我可怎麼辦啊！」

「這是現代社會，我不想做妾啊！」

我被他吵的耳朵疼。

「你有結婚證，不是妾。」

裴與更幽怨：「那才慘。」

「我不能坐以待斃，得找機會跑，不然早晚得廢在沈芷心手上，你都不知道，我後背現在還火辣辣的疼。」

我趕緊打斷他的少兒不宜聊天。

「誰讓你當年主動接近人家的？」

「她一顆大鑽石砸我眼前，我能不心動嗎？」

裴與是個孤兒。

他從小受苦，窮怕了。

當時他通過我認識了沈芷心，主動接近。

沒想到沈芷心也正好看中他的臉，兩人一拍即合，後來直接領證。

我想了想勸說。

「你倆相處好幾年了，一直蜜裡調油，沈芷心對你未必不是真心。」

裴與聽完冷笑一聲。

「別讓我笑了。」

「她現在正和她的白月光約會呢，什麼真心，我信個鬼！」

「我早就認清，我就是個替身。」

「我不抱任何不該有的期望。」

「我現在就希望，沈芷心趕緊玩兒膩了我，然後讓我拿錢滾蛋！」

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若真是如此，他何必跑路。

隻要等著沈芷心主動提出讓他離開就好了，說不定還能得到一筆補償費。

何至於像現在？

賠了夫人又折兵。

愛使人心裡築起高牆，維護最後的自尊。

或許連裴與自己都沒意識到，沈芷心對他來說，早就不是一個簡單的撈錢金主。

裴與還在滔滔不絕地控訴。

我沒把自己的想法與他說。

他若是打心眼裡不承認，我說出來隻會適得其反。

何況，我自己這邊也是焦頭爛額。

有什麼資格管別人的感情？

「問你個事，沈芷汀怎麼知道我在哪兒的？」

裴與像被掐了脖的公雞，霎時沉默。

「是你出賣我吧？」

裴與幹笑兩聲。

「實在遭不住，我對不起你啊，兄弟！」

「沒事，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

「我還有事，先掛了。」

10

第二天一早。

保鏢敲門叫我出去吃飯。

我到了包廂，看見沈芷汀在打電話，聽意思是在處理工作。

我坐下自己吃飯。

沈芷汀放下手機，見我自己坐下，心裡有些不舒服。

往常我都會等她一起，布置好碗筷。

沈芷汀安排的中餐，挺對我的胃口。

「我吃飽了，你慢用。」

我起身告辭，卻被沈芷汀叫住。

「昨天的事考慮的怎麼樣？」

「抱歉，我不答應。」

沈芷汀攪著碗裡的粥：「你知道的，我有很多辦法讓你答應。」

我轉頭直視她，驀然一笑。

「如果那麼做，我們之間最後一點情意也沒了。」

「學姐，離婚對我們都好。」

我頭也不回地出了包廂。

沈芷汀看了門口一會兒，突然摔了碗勺。

她的肩膀微微發抖。

「學姐」兩個字。

她隻在兩個人剛認識時，從謝承的嘴裡聽到過。

那時的青年，望著她的眼裡滿是歡喜，如同盛滿萬千星辰。

可現在，他的眼裡隻有平淡。

仿佛——

她已經不是謝承心裡那個特別的人。

念頭一出，沈芷汀突然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心慌。

她按了按胸口，撥通電話。

「芷心，有件事問你。」

「親愛的姐姐，願意為你效勞。」

11

我本以為話已經說到那個份上，沈芷汀會直接離開。

畢竟她是那般心高氣傲。

可沒想到，沈芷汀竟然住在了酒店裡，房間就在我的隔壁。

隔壁的燈光徹夜不息。

我記得沈氏最近有一個大項目。

沈芷汀應該忙的焦頭爛額，我不明白她為什麼還不回去。

但我懶得思考，隻想度假。

其實以我現在的情況，抓緊時間投入下一段感情是最快緩解痛苦的方式。

我不是沒嘗試過。

但總是提不起情緒。

沈芷汀在我心裡，留下太過濃墨重彩的一筆，輕易忘不掉。

隻能依靠時間的衝刷。

可她現在卻總是出現在我眼前，弄的我十分煩躁。

今晚有一場沙灘舞會。

我決心去放縱一次。

年輕的男女，歡聲笑語，肢體碰撞，很容易擦出火花。

一個亞裔女生來到我身邊。

我們碰了一下酒杯，眼神交會間就明白對方的心思。

很快我摟住對方的腰肢。

我們對視著，眼神迷離。

這一刻我釋然的想，其實我也不是非沈芷汀不可。

然而下一秒，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歡呼。

我下意識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