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抬手想打我一巴掌，被我捏住手臂甩開了，她站不穩摔倒在地。

蕭北辰大怒：「得不到就想毀掉，有本事衝我來！」

我不想再和他們廢話，拿出手機按下 110。

柳如煙大聲質問我：「你知不知道報假警的後果？北辰處處為你著想，你卻不知好歹！」

「是誰這麼沒家教，大庭廣眾吵吵鬧鬧！」

圍觀的眾人往兩旁讓開一條道，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

李沐甜雖然隻是穿著休闲服，但甜美的面容以及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把在場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哪來的美女，氣質無敵了。」

「好眼熟，總覺得哪裡見過？」

「會不會是明星？」

蕭北辰以及他身邊的一群同學都看呆了眼。

8

李沐甜越過眾人來到我身邊，對我笑了笑：「老公你咋這麼慢啊，我等你好久了。」

聽到李沐甜對我的稱呼，柳如煙愣住了，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去。

柳如煙斜眼盯著我這一世的老婆李沐甜，目光不善。

蕭北辰撲哧一聲笑了：「原來你打電話是叫幫手……不對，叫演員！

Advertisement

「這美女出場費不便宜吧？」

他轉頭又對我老婆說：「小心收不到尾款哦！」

李沐甜用力一腳踩到蕭北辰腳上：「你平時就這麼肆無忌憚調戲女生的嗎？垃圾！」

蕭北辰「嗷」的一聲抱著腿跳了起來，滑稽極了，把在場的小孩子都逗笑了。

同學們都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不敢相信李沐甜居然真是我老婆。

柳如煙眼神好像要冒煙一樣：「我怎麼不知道你結婚了？」

語氣好像隻能她結婚，不許我過得好似的。

我懶得理她，拉起沐甜的手就走。

「誰都別想走！戒指還沒找到，莫不是著急去銷贓？」

「他老婆就是來接應的，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柳如煙和蕭北辰夫妻倆一唱一和，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不要說三百萬，三千萬我們都不稀罕。」

李沐甜剛才都聽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正在氣頭上。

狗腿子們很敬業，時刻都在為蕭北辰營業，一人一句幫腔。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口子都這麼愛睜眼說瞎話，張嘴就來！」

「長這麼漂亮怎麼會看上蘇恆這樣的盧瑟？」

「還用說嗎？不是出來賣的，就是合伙詐騙的。」

9

狗腿子們挖苦我老婆，越說越離譜。

我老婆冷笑一聲，從容淡定地站了出來，指著他們說：

「想知道誰是人誰是狗，還不簡單嗎。

「我老公不可能偷你們那破戒指，所以戒指一定還在飛機上。」

沐甜打了個電話，不出十分鍾，一支專業的搜查隊伍出現在大家面前。

「蕭先生，你說飛機是你的，那你怎麼不知道機場有專業的搜查隊啊？」

蕭北辰頓時臉都綠了。

飛機是我送給沐甜的生日禮物，平時她用得多，所以搜查隊的事，我都不清楚，更別說蕭北辰了。

不到十分鍾，搜查隊就找到戒指了，而且是在行李架的角落裡找到的。

是誰藏在那裡的，一目了然。

蕭北辰頓時像個泄了氣的氣球。

柳如煙一臉狐疑，不肯相信，咬定不是蕭北辰藏的。

沐甜也不和她客氣：「不是他藏的就是你藏的了？」

「這戒指值 300 萬，誰會拿 300 萬去開玩笑。」

「300 萬的確不可能拿來開玩笑，但如果不是 300 萬呢？」

「你想說我的戒指是假的？你見過鑽戒嗎？張口就來！」

這時圍觀的人中有眼尖的，一眼看出柳如煙手中鑽戒的光芒不太對，建議去機場的珠寶櫃臺鑑定一下。

「不必了！」蕭北辰拉住了柳如煙，「她們懂什麼，就是嫉妒你，不要上她們的當。」

「別呀，真鑽怕什麼驗啊，莫不是心虛？」沐甜在旁邊捂著嘴笑。

「就是啊，蕭總，去就是了！」

大家起哄之下，蕭北辰臉色越來越難看。

10

「沒見過世面的土狗，你懂什麼叫鑽石的光芒？

「別說 300 萬的鑽戒，3 萬的你們都未必有機會見到。

「等著打臉吧一群土狗，我們這種精英階層，不是你們能隨便質疑的！」

說完，柳如煙不顧蕭北辰的勸阻，堅持要去鑑定。

當珠寶櫃臺的老師傅比對一番之後，確定不是真鑽，隻是質地比較好的莫桑石。

這下，柳如煙傻眼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卻不敢相信，指著鑑定師的鼻子破口大罵。

「哪來的野雞黑店，沒見過這麼貴的鑽石就說是假的，我看你的眼睛才是假的。」

柳如煙邊罵邊砸東西，大家也不敢上前勸阻。

「老公，你說話啊，這可是你送我的訂婚戒指，怎麼可能是假的？」

「對對對，怎麼可能是假的！我是託國外朋友買的，可能他被人騙了！」

蕭北辰一頭冷汗，但還想狡辯。

「就是啊，蕭總這麼有錢，怎麼會買假貨？」

「蕭總一定是被騙了，是朋友還是騙子，真不好說。」

他們說完，邊擠眉弄眼邊朝我這邊看過來。

李沐甜忍不住笑了：「你們戲真多！」

突然人群中有人叫了我一聲：「蘇總！

「我一下飛機就看到你的私人飛機，想不到你還在機場。」

和我打招呼的是最近風頭正盛的電器集團的李總，和我有過幾次生意往來。

他拉著我的手親切地聊了起來，感謝我上次的慷慨相助，完了還約我下次吃飯，我和他寒暄幾句就道別了。

大家瞳孔地震，看我的眼神滿是驚恐。

「那是國內電器巨頭？真人？」

「我剛才沒聽錯？他說飛機是蘇恆的？」

「還說蘇恆幫了他？還約蘇恆吃飯？」

柳如煙和蕭北辰在一旁面如死灰，飛機不是他們的，戒指又是假的，富豪人設崩塌。

機場大屏幕上正好插播一則新聞採訪，受訪人碰巧是我。

標題是：百億富豪的慈善之路，說的正是我在路邊烤紅薯那天發生的事情。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訕訕地說：

「蘇恆你怎麼不早說，烤紅薯是因為剛捐了一棟教學樓！」

「你也太低調了，結婚都不叫我們。」

「我們剛才差點誤會你了，多不好啊。」

「你大人有大量，不會計較的吧？」

我敷衍地回他們一句：「我說了，你們不信而已。」

沐甜翻著白眼冷哼一聲：「見風使舵的狗腿子，牆頭草。」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好意思再說話了。

倒是柳如煙一直死命盯著我，看得我渾身發毛。

我無視她的目光，對著沐甜寵溺地笑了笑，拉著她走出機場大廳。

11

邁巴赫已經停在外面等我，我和沐甜正準備上車，身後傳來一聲叫喊。

「蘇恆！你怎麼對得起我！」

柳如煙紅著雙眼，追了出來。

她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到青筋暴露。

「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怎麼能和這個賤人結婚！」

我被她的邏輯驚呆了，什麼我的妻子，上輩子的事，這輩子還能作數？

沐甜可不是傻白甜，這會兒柳如煙可算是踢到鋼板了。

沐甜出手快如閃電：「第一巴掌打你這個上趕著做第三者的瘋婆子，第二巴掌打你那個裝腔作勢的蠢男人，第三巴掌是我們夫妻倆免費送的！

「滾！」

沐甜忍無可忍，狠狠打了柳如煙三巴掌。

柳如煙被打蒙了，紅腫著臉，不知所措。

蕭北辰追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想發脾氣又底氣不足。

隻能轉而去安撫柳如煙，柳如煙甩開他的手，將手中的戒指摘出來，扔到地上，還用腳踩了又踩。

兩人直接在大馬路上爭執了起來，甚至大打出手。

這時我們的車已經啟動了，柳如煙不甘心地看著我們走遠，虛脫般跌坐在地上。

前世已經過去了，今生我不想再與他們有所交集。

但事與願違，第二天柳如煙把我堵在樓下。

她沒有了昨天高高在上的姿態，低眉順目，一見到我就向我撲過來。

我堪堪避開，厭惡的表情掛在臉上。

柳如煙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問我怎樣才能原諒她。

我搖搖頭，我都沒有記恨她，談何原諒。

她慌了，不相信我已經將過往放下。

「這些年，我沒有一天不想起你。

「我隻是不知道那就是愛。

「我跟蕭北辰結婚隻是個錯誤，我愛的隻有你。

「我會離婚的，我隻想彌補兩世的過錯。」

我想起前世我倆墜樓的那一天。

我苦苦哀求她好好活下去，她卻對我說永生永世恨我。

她拉著我一起往下跳的時候，我看得分明，那是一副解脫的表情。

我輕嘆一聲，我們都好不容易從深淵裡爬上來。

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珍惜當下的選擇呢？

12

「都結束了，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我們都不可能了。」

柳如煙抓住我的手，淚如雨下。

「你還有沒有心！我都主動認錯了，你還想我怎樣！」

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怎麼還如此執著。

無論重生多少回，有些事情都不會變。

「賤人，你果然在這兒！」

蕭北辰突然在我背後冒出來，抓住柳如煙的手就拉她走。

「你滾，你這個騙子！」

「我是騙子，那你也一樣，我做那些事情哪樣不是為了你！」

柳如煙甩給蕭北辰一個大大的耳光，兩人當街扭打起來。

……

沐甜聽我說完今天遇到柳如煙的事情，若有所思。

沐甜不但是我的老婆，還是我的靈魂伴侶。

我有什麼事情，都會和她說，我倆之間，沒有秘密。

沐甜見我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撲哧一笑。

她叫我先別高興得太早，也許很快我和柳如煙還要見面。

我才想起來，沐甜這次來京市是有工作任務在身。

我好奇地看著她，她說本來沒打算答應主辦方，但今天我見到柳如煙，她臨時改變主意了。

她說要幫我出一口惡氣。

第二天，沐甜給了我一張文學峰會的入場券，叫我一定要到場。

同時，柳如煙也給我發來信息，讓我一定要去看她領獎，她還有話要對我說。

13

我不知道沐甜有什麼打算，她來文學峰會，必然會引起轟動。

因為沐甜是今年文學諾獎的得主，也是最神秘的一屆得主。

雖然作品已經如雷貫耳，但至今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容，更不知她的真實身份。

她答應主辦方會出席，這無疑是一個很勁爆的消息。

一大早場外就擠滿了記者，這可是文學界的大事，人人都想一睹她的真容。

我也早早就來了，沐甜生命裡每一個重要時刻，我都不想錯過。

「你來啦！蘇恆，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

柳如煙見到我，非常激動。

「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你的。」

「你不要騙自己了，我們明明可以從頭再來。」

她一說話，我就腦殼痛。

不要在愛的時候尋找對方不愛的證據，也不要在不愛之後尋找對方愛的痕跡，這麼簡單的道理她怎麼就不懂。

「我可是有婦之夫，柳小姐請自重吧。」

「我不信，那個女人平平無奇，哪裡都比不上我，你到底看上她什麼了！」

「沐甜是我老婆，是我這輩子最珍愛的人，在我眼裡，她哪哪都比你強。」

柳如煙臉色發白，扶著牆壁才勉強站穩，但她顯然不死心。

「我會向你證明，我才是那個有資格站在你身旁的女人！」

我搖搖頭，不再理會她說什麼，徑直走了。

「對前女友真絕情啊！」

原來沐甜就在轉角處，我和柳如煙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我隻對你有情。」

我用手指背輕輕刮了一下沐甜的鼻子，逗得她哈哈大笑。

她輕輕靠在我懷裡，我雙手圍抱住她。

我想起了在我人生最艱難的那兩年，沐甜來到我的身邊。

她用她的笑容和樂觀感染著我，將我從情緒的泥潭中拯救出來。

在我最窮的時候，她不離不棄，和我分吃一個泡面，一個饅頭。

沒有她，我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所以我很感激她，珍惜她。

「又在想什麼呢？」

「想你啊。」

14

一個小時之後，我才知道，沐甜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柳如煙是今晚最具潛力文學新人獎的獲獎得主，而沐甜作為特邀嘉賓, 負責給柳如煙頒獎。

此刻沐甜在後臺，悄悄朝我比了一個心。

不一會兒, 輪到柳如煙上臺, 她自信滿滿, 朝我看來, 正如她所說的, 要向我證明。

但自信在她臉上停留了不到五分鍾, 就變成了恐懼。

當主持人請出沐甜，並點明沐甜就是文學諾獎得主的身份時, 全場驚呼。

但接下來沐甜說的話, 掀起了更大的風浪。

「柳如煙不配拿這個獎, 因為她的作品是抄襲的。

「而她抄襲的對象，正是我！」

全場啞然, 隨即陣陣噓聲爆發, 一浪高過一浪。

沐甜將她收集到的證據發送到會場大屏幕，原來柳如煙不但抄襲，還花錢刷榜。

她出版書的高銷量, 都是被蕭北辰用錢堆出來的，還涉嫌多項數據造假。

眾人哗然。

柳如煙向我投來絕望的一瞥，我冷漠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

自己選擇的事情，自己承擔後果。

臺下的記者瘋狂拍照, 自媒體瘋狂轉播, 很快全世界都會知道。

柳如煙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揪住自己的頭發, 嘴裡一直嚷嚷「不可能」。

一抹身影從臺下衝了上去, 是蕭北辰, 他面容憔悴, 胡子拉碴。

「蕭總年輕有為，這私人飛機好幾千萬吧？」

「我我」警察和救護車很快到場，蕭北辰被逮捕, 柳如煙傷勢嚴重被送往醫院急救。

15

蕭北辰因傷人罪進了監獄，公司沒人經營, 很快倒閉。

柳如煙本以為能一夜登頂, 誰知等著她的是無盡謾罵。

醫院的朋友告訴我，她在醫院裡被記者圍堵, 被書友討伐，惶惶不可終日。

後來好不容易出院了，不敢再幹老本行。

沒了蕭北辰的扶持, 她甚至連普通的工作都找不到。

昔日的朋友也不敢收留她, 她自己有家又不能回。

我後來就沒有再聽到她的消息。

直到多年後, 我女兒告訴我，總能看到一個女乞丐，在附近徘徊。

她衣服頭發髒得都結成塊了, 手也黑到看不出皮膚的顏色。

臉上像抹了煤, 瘋瘋癲癲的，對每一個路過的人說：

「你能不能原諒我？」

我女兒走到她面前，放下一個雞腿, 她拼命磕頭。

我輕嘆一口氣，鬧劇已終，餘生不送。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