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侄子誤吃了老鼠藥。


嫂子非要給他灌粑粑催吐,說這是老方法,老祖宗傳下來的。


我勸道:「這都什麼時代了?而且粑粑的細菌太多了,催吐用肥皂水就行。」


嫂子聽了我的話,和我一起給侄子灌了肥皂水,催吐後送往醫院。


命好歹是救了回來,但老鼠藥損傷了侄子的大腦,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後遺症。


我嫂子卻把他後遺症的原因都怪到我的身上。


我侄子也對我恨之入骨。


然後她把我推進了化糞池,活活淹死。


再一睜眼,我回到了侄子誤吃老鼠藥的這一天。


好好好,非要灌粑粑是吧。


1


「哎呀,我可真是開了眼了。怎麼還會有人對自己親侄子見死不救啊?」


「要我說,有的人啊就不該學醫,讀書全讀進狗肚子裡去了還有什麼用?不如趕緊結婚,用彩禮回報娘家人,反正也就這點價值了。」


「任醒,你說對不?」


聽著嫂子尖酸刻薄陰陽怪氣的聲音,我意識到,我重生了。


上一世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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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暑假,剛上初二的侄子每天都在外面瘋玩。


今天卻罕見地早早回了家,哭著喊著說肚子好疼,頭暈想吐。


嫂子以為隻是普通的腸胃感冒,便捏著侄子的鼻子,給他灌了藿香正氣水,再逼著他咕咚咕咚地喝下兩大杯熱水。


可是侄子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反而更糟了。


他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捂著肚子疼得來回打滾。


嫂子實在是束手無策了,隻好來求助身為醫科生的我。


「任醒,你還有沒有點人性?你侄子都疼成那樣了,你就裝聽不見是嗎?」


嫂子和我的關系一直特別差。


她從嫁進來的第一天起,就凡事都必須壓我一頭,處處針對排擠我。


在她心裡,我就是賴在家裡吸血的小姑子,活該被她整日唾棄欺負。


所以即使是求我幫忙,也絕對不會給我好臉色。


但我從小就不願與煞筆論短長,始終懶得和嫂子吵。


秉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我皺著眉冷著臉,起身走到侄子身旁問他:「光宗,你今天都吃了什麼?」


侄子捂著肚子抿著嘴唇,遲遲不敢說話。


在嫂子的再三逼問下,他才終於承認。


「我看芳芳家飯桌上有一瓶紅色的米,我就偷了一點吃。」


嫂子嚇得腿都軟了,扯著嗓子喊:「我的小祖宗啊!你嘴怎麼就那麼饞?吃什麼不好,非吃老鼠藥?」


我十分冷靜,打斷了嫂子無意義的埋怨。


「先催吐,然後送醫院洗胃。」


我去衛生間拿出了一個水盆,和一塊肥皂。


剛把肥皂丟進水盆裡,侄子突然開始渾身劇烈抽搐,口吐白沫。


嫂子徹底慌了,嗷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立刻催促:「快去拿個漏鬥,我們給他催吐!」


嫂子看我在水盆裡奮力搓肥皂,扒拉了我一下,急中生智道:「搓肥皂太慢了!催吐直接灌粑粑就行。」


我手上的動作,被她這句話嚇得猛地一抖。


的確聽說過有灌粑粑催吐的。


但這都什麼時代了?既然能用肥皂水,幹嘛非要灌金汁?


一旦侄子清醒過來了,讓他怎麼接受得了?


而且……


「嫂子,咱們住的是樓房,哪來的粑粑給你灌?」


嫂子一副「你懂什麼」的眼神,白了我一眼。


直奔貓砂盆走去。


2


我家養了一隻狸花貓。


這貓是我和我哥從小養到大的,如今已經十五歲的高齡。


身體狀況倒是還好,就是經常便秘,總要在貓砂盆裡待上很久。


這時,老貓正優雅地抖摟著貓爪上的貓砂,悠哉悠哉地從貓砂盆走裡出來。


卻突然被風風火火的嫂子一腳踢開。


老貓嗷地一聲跳到一旁,尾巴嚇得粗了一大圈,背後的毛全都立了起來。


嫂子看都不看貓一眼,拿著貓砂鏟在盆裡翻騰了幾下,驚喜道:「太好了!還熱乎著!我告訴你,這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老方法,比你的那個什麼肥皂水管用!」


我目瞪口呆,惡心得嘴裡直泛酸水,愣了好半天,才軟軟勸阻:「還是不要吧……」


嫂子十分不解,擰著眉毛問我:「為什麼?外國人不還愛喝貓屎咖啡呢嗎?聽說可貴了!」


可是貓屎咖啡,和強行灌貓粑粑,怎麼想都不是一回事吧!


我耐心地對嫂子解釋:「貓粑粑裡細菌很多,可能會引起其他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老鼠怕貓,所以吃了老鼠藥的人,灌了貓粑粑就好了。你是學醫的,怎麼連這都不懂?哎,知識還是了解得全面一些比較好,隻學書本上的真沒什麼用。」


我呆呆地望著嫂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而且為什麼就非得執著於給他灌貓粑粑呢?


這還是親媽嗎?


我見勸不動她,幹脆岔開了話題:「嫂子,肥皂水已經弄好了,先給侄子灌下去吧?」


嫂子撇了撇嘴,不甘心地把貓砂鏟丟回了貓砂盆裡。


嘴裡還氣憤地念念叨叨:「呵,可不敢跟你們這種有文化的比。有點文化就高貴,搞得誰都得聽你的一樣……你算個什麼東西啊?」


我全裝作沒聽見。


等我協助嫂子把肥皂水灌完,才終於有時間去安撫我那隻可憐的老貓。


老貓睜著湿漉漉的眼睛,對我發出呼嚕聲。


估計以它的小腦瓜,永遠都想不明白,自己之所以剛才被踢了一腳,竟然是因為有人非要吃它剛埋好的粑粑。


3


由於催吐及時,侄子的命保住了。


但我和哥哥養的老貓,由於過度應激而死掉了。


侄子也很不幸地留下了後遺症。


他時不時會身體猛地抽搐一下,嘴角總無法控制地流口水。


他的同學因為他特殊的身體狀況,對他進行了校園霸凌。


並給他起外號叫毒鼠強都毒不死的小強。


侄子變得越來越自閉,學習狀態也變得極差。


原本名列前茅的侄子,在期末考試時,直接成了倒數第一。


嫂子終於坐不住了,去芳芳家大鬧了一通。


但芳芳一家也不是好惹的,他們反過來罵侄子是偷老鼠藥的賊。


嫂子氣得渾身發抖。


光宗可是她寵著慣著的寶貝兒子,怎麼可以就這麼被誣陷成小偷?


可事實就是如此,連她也想不出該怎麼辯駁回去。


她見硬的咬不動,便開始挑我這個軟柿子捏。


當晚,我正在屋裡用手機看文獻。


同院系的陸沉學長,突然給我發來了一條消息。


【我喜歡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我不禁一怔。


回想起這位處處幫我、溫柔待我的學長,我的胸腔裡不禁又麻又痒。


我已經暗戀他兩年了。


可我家裡的這種情況,讓我對談戀愛這種事一向敬而遠之。


我正苦苦思考著該如何回復他,嫂子突然悄悄地推開我的房門,神色低落:「我有事對你說。」


我滿腦子都是學長對我的告白,便稀裡糊塗地和嫂子出去了。


夜晚的小區裡,隻亮著昏暗的燈光。


嫂子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帶著我左拐右拐。


四周的空氣,變得越來越難聞。


過了半晌,我終於無法忍受這刺鼻的味道,捏著鼻子問道:「嫂子,你到底要對我說什麼?」


嫂子緩緩轉身,對我陰狠地笑了一下,隨後迅速繞到了我的背後。


緊接著,我感到後腦勺傳來一陣沉悶的劇痛,使我頭暈眼花,兩眼發黑。


「光宗現在這樣,全都要怪你!你憑什麼還活得好好的?」


我捂著溫熱潮湿的後腦勺,剛想反駁,嫂子對著我的頭頂又是一悶棍。


「你去死吧!」


她將頭暈眼花的我,生拉硬拽地推進了小區的化糞池。


我拼命地往水面上遊,惡臭酸辣的液體不停地灌進我的鼻腔和嘴裡。


漸漸的,我放棄了掙扎。


就這情況,即使我被搶救回來了,我也不想活了。


隻是,我很不甘心!


我辛辛苦苦學了這麼久的醫,怎麼可以就這麼死掉?


一陣恍惚後,我的靈魂飄到半空中。


我看到嫂子事跡敗露後,被我媽和我哥暴打了一頓。


我哥狠狠地踹了我嫂子一腳:「你知道像她成績這麼好的醫科生,能多換回多少彩禮嗎?」


我媽也狂扇我嫂子巴掌:「你看你幹得好事,推化糞池裡的屍體還怎麼配冥婚?」


我侄子哭著搖晃嫂子的肩膀:「沒了姑姑的彩禮錢,芳芳更加不會理我了。」


我難以置信。


這就是和我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親人嗎?


再一睜眼,我回到了侄子哭著喊著說肚子疼的這一天。


4


或許是看我在發愣,本就急得快瘋了的嫂子,徹底瘋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怒不可遏地高高抬起手,對著我的頭頂砰地一聲狠狠拍了下來。


然後又揪著我的耳朵,用力地撕扯擰轉。


「說話啊!啞巴了還是聾了?」


「你都學了四年醫了,是不是根本沒學明白?咱家給你交了那麼多學費生活費,總不能全都打水漂了吧?」


我被嫂子打得頭暈眼花,幾秒後才緩過神來。


回想起前世被嫂子用鋼管砸頭的畫面,頓時有一股怒氣直衝腦門。


就這麼愛打人腦袋嗎?


我冰冷地盯著嫂子,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我不顧耳朵上的疼痛,猛地站起身,拿起一本厚字典,對著她的頭頂往死裡砸。


砸了三下後,我冷聲質問她:「這就是你求人幫忙的態度?還想不想讓我救他的命?」


剛剛這三下,我用上了全部的力氣。


震得我手都麻了。


嫂子被我打得腦袋發暈,險些摔倒在地。


「媽媽,我肚子好疼!」侄子悽厲的叫嚷聲從客廳傳來。


我充耳不聞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你是不是該求求我啊?」


嫂子捂著頭,怨毒地瞪著我,眼裡的仇恨如同淬了血。


片刻後,她才終於不甘願地放低了姿態:「小姑子,求你……幫我看看光宗。」


我翻了個白眼,慢悠悠地走到侄子身旁詢問道:「光宗啊,你今天吃了什麼?」


侄子一張嘴,就傳來了一股濃烈的大蒜味。


他說了和上一世相同的話。


愛子心切的嫂子,不顧頭上的疼痛,也不顧找我吵架算賬,當即就要給侄子灌粑粑催吐。


剛好老貓從貓砂盆裡鑽了出來。


但這一回,它沒有慢條斯理地抖摟貓爪,而是剛鑽出貓砂盆,就直接竄到了椅子下面躲著。


像是提前預感到了危險一樣。


我心頭一驚。


該不會老貓也重生了吧?


嫂子眼睛一亮,快步衝向貓砂盆,一把掀開蓋子,從裡面翻出了幾條還湿潤著的貓粑粑。


我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嫂子你真是太聰明了!怎麼能想到這麼好的辦法?」


嫂子被我誇的十分得意。


「小時候有鄰居誤吃了老鼠藥,都是這麼催吐的。」


我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這樣啊!可是這貓粑粑幹巴巴的,也沒點湯湯水水,不好灌啊……」


嫂子目光一沉,當即有了辦法。


她放下貓砂鏟,去廚房裡拿了一隻大碗出來。


大碗裡裝了半碗水。


她把貓粑粑放到碗裡用擀面杖搗爛,然後強行掰開侄子的嘴,用漏鬥將連稀帶幹的貓粑粑全都強行灌了下去。


黑黃色的液體從侄子的嘴角滑出來,流到沙發上,流到他的衣領上。


這畫面實在是太過辣眼睛。


我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死法,忍不住地想要幹嘔。


我趕快抱起了那隻目瞪口呆的老貓,躲進了屬於我自己的小陽臺。


嫂子當年嫁進來後,沒過多久,就生下了侄子。


可是家裡的房間有限。


爸媽一間,哥哥嫂子一間,我自己一間。


嫂子便假惺惺的拉著我的手,眼淚汪汪地對我說:「嫂子也不忍心讓你搬出去,可是你侄子才那麼小,你當姑姑的,應該讓他有一個完整的童年。」


我哥在一旁幫腔:「你也別怪你嫂子,你一個女的,過幾年就該嫁人了,也苦不了你幾年。」


嫂子趕快接話:「你放心,等你侄子長大了,我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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