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古代的第十六年,遲來的系統告訴我,我是惹人生厭的惡毒女配。
那個搶走我夫君、勾著我哥哥的壞女人,才是女主。
系統說是它來晚了才出了錯,可以補償我。
隻要我死了,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
但為什麼我心灰意冷隻想求死後。
這些傷害過我的人,又哭著喊著求我留下呢?
1.
——啪!
我的未婚夫君顧瑾一巴掌扇的我側臉生疼,我難以置信地看了過去。
這是我的定親宴。
他開始時遲遲未到。
來了之後就劈臉給了我個脆的。
「江雨眠,你就算蛇蠍心腸也總要有個限度!阿妍被你藏到哪了?!」
我不知道。
作精女主失蹤的理由有一萬種,和我的未婚夫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倆打小青梅竹馬,國公之女和小侯爺,多是一樁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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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所有人都看了我的笑話。
我看著顧瑾的眼,冷笑道:「這就是你遲來定親宴還對我動手的緣由嗎?為了一個根本與你無關的女人。」
「定親宴?」他伸手捏住了我的臉,手勁大得我臉頰生疼,「我不會娶你這麼惡毒的女人,別自作多情了。」
有些賓客試著打個圓場,可誰知顧瑾一點面子不給,把我往一邊一揮。
「你非自願受辱,那我成全你,讓他們好好看看你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他說完就走了,賓客紛紛離去,我揮退了所有侍從。
「顧瑾,」我大聲叫了他一聲,「你別後悔。」
回應我的隻有一聲冷哼。
那個遲到了七年的系統才出了聲,問我是否要確定脫離世界。
我有些鬱鬱地應了一聲,找來白綾,計劃著應該掛在哪棵歪脖子樹上。
可還沒等我想好,另一位不速之客就來了。
我的表哥,陳懷瑜。
陳家是將門,死的死傷的傷,隻剩下他這麼一個讀書人還能勉強撐著門楣。
那會兒陳懷瑜的爹娘都在打仗,皇帝疑心他家功高蓋主,把六歲的陳懷瑜留在了京城。
別的孩子都欺辱他,罵他是質子。
我拉起了他的手,把他帶來了國公府。
他念書是我國公府請的先生,長這麼高吃的也是國公府的飯。
可等他去邊疆給父母收屍,再回來後,就已經成了女主楚明妍的裙下臣。
原來在這裡的十幾年光陰,都不過是我一廂情願。
不過無妨,我馬上就能回去了。
我都快忘了我的小貓們都長什麼樣子了。
想到這兒我不禁帶上了一絲輕快,習慣性地逗了陳懷瑜一句:「怎麼還來我這兒?」
「顧瑾都已經去找了,你再不去楚明妍就要被搶走嘍。」
據我看了無數本腦殘小作精女主言情文的經驗,女主多半根本沒走遠。
說不定還會碰上一個,覺得她天真良善像極了早亡女兒的大佬幹爹。
反正等他們急得要把京城翻過來時,女主就會被抓回來了。
說不得還要梨花帶雨地喊一句「我不用你們管」!
2.
早就習慣了我這麼說話的陳懷瑜沒什麼反應,隻冷笑了一聲。
「她在哪,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上哪知道去,我又不是女主。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快滾。
陳懷瑜從來不屑和人爭辯,是個高冷男三,十分盡職地轉身就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還是有一瞬間的恍惚。
都不重要了。
我搬了凳子,爬上去掛了白綾,心裡老大的不願意,把白綾放在脖子上比劃了半天。
……疼不疼啊到底。
還沒等我做完心理建設,陳懷瑜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轉身又走了回來,語氣頗有幾分慌亂:「江雨眠你幹什麼!」
他嚇得我差點踢了凳子。
興許是察覺到我的不堅定,他站在原地嗤了一聲,好整以暇地看過來。
「怎麼不動了?」
「又整幺蛾子,這些年你做的惡事還不夠多麼,本來就死不足惜的人,真以為自己裝著要上吊就能博了同情?」
「我告訴你,除非妍兒完好無損地回來了,否則你不想死都……你瘋了!」
我本來還有些輕松的心,為他一番話跌落了谷底。
心想,不就是死,能比讓他傷我的心還難過嗎?
我閉上眼直接踢了凳子,驀然間喉嚨疼得人眼前發黑,窒息感一下子襲來,我下意識地有些掙扎。
好痛苦。
不該選上吊的。
可再大的痛苦也不能磨滅我的決心,一想到終於能離開這個地方,回去見我的小貓,我就高興地想大笑。
可我的腿突然被人抱住。
陳懷瑜平日的教養都沒了,他大聲地罵了句髒話,把掙扎的我往上託。
「真他娘的瘋了……說你兩句你還真敢蹬,來人,來人啊!江雨眠要死了!」
我的脖子在白綾上一下一下地勒住又放開,想咳卻咳不出來,憋得想死。
下人們衝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把我拉車下來。
從小伺候我的梨梨撲上來抱著我慟哭:「小姐……小姐!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啊!」
陳懷瑜躬身撐著腿喘粗氣,伸手指我。
「你真是……真是愈發放肆!」
「早說了你死不死顧瑾也不會在乎,還要演上這一出,慣會給人添麻煩!」
我伸手抱著梨梨拍了兩下。
抬起眼看向陳懷瑜:「我沒讓你救我。」
「若不是你巴巴的回來壞我的好事,我已經隨了你們的願變成死人了。」
陳懷瑜還要再說,我的餘光卻被什麼晃到。
梨梨頭上的銀簪在發亮。
我下意識地抬手撫了下頭,摸到了一頭的金光。
抬頭看過去,陳懷瑜的眼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慌亂。
是了,國公府是他的靠山,若無我扶他青雲志,他不會有今天這步。
那時我覺得他是最溫潤好看的鄰家哥哥。
救贖文看多了,不由自主地就想幫他。
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我一手捂住了梨梨的眼,另一手迅速地拔了自己一根簪子,猛地朝著脖頸刺了下去。
3.
「江雨眠!!」
陳懷瑜在我注意不到時一直注意著我的動作,他的手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金釵剛刺進去一個尖。
血順著傷痕往外溢,我紅著眼恨恨地看向了陳懷瑜。
這麼疼……這麼疼的事!不一鼓作氣,我要怎麼繼續下去?
我的眼淚都出來了,梗著一股子蠻力往裡扎,陳懷瑜幾乎要拉不住我。
梨梨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哆哆嗦嗦地也來攔我,一面攔一面哭。
她當年賣身葬母,被我領回了府,這些年跟著我也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
我要是現在就死了,梨梨怎麼辦呢。
就這一瞬間的猶豫,梨梨撲上來把我的簪扔了,還飛快地拔走了我頭上的所有裝點。
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沾湿了我一片衣裳。
陳懷瑜心有餘悸的出了聲氣:「別發瘋了。」
「妍兒還沒回來,你要死也不是現在。」
他雖這麼說著,可臉上都是慶幸和後怕。
我不樂意聽他說話,把剛多扯的白綾隨手擦了下血,往他臉上一扔,轉身帶著梨梨走了。
擦肩而過時,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日子。
那會兒我剛把他接來國公府。
偌大的國公府也就我一個主子,原身的父母三四歲上就都沒了。
皇帝不希望陳懷瑜有出息,我隻能給自己請夫子,讓他跟著聽。
君子六藝、國策兵法。
所有人都覺得我過得光鮮無比,可我卻知道無上榮寵下千瘡百孔的痕跡。
太後為了警告我,叫我進宮給三公主伴讀。
三公主不是念書的料,為人跋扈囂張。
她的作業我要寫,字帖我要抄,念書念不會還要我挨罰。
隻因太後和她說:「聽聞江雨眠喜歡念書,自己請了夫子。」
我白日入宮伴讀,被太傅打板子、被淑妃娘娘罰跪,一跪就是大半日。
傍晚出宮回了府,還要挑燈寫自己和三公主的作業。
我不過也是個半大孩子,這些事做多了當真傷身。
一日清晨,早課時三公主沒背書,我又被打板子,沒挺住暈了過去。
醒來時躺在淑妃宮裡偏殿的床上。
淑妃聽說我醒了,隻道:「那就做午課去吧。」
午課就是跪著。
陳懷瑜什麼都知道。
他不隻一次心疼地邊讀書邊流淚,不止一次去求顧瑾救救我。
那會兒,我和顧瑾是他認知裡最厲害的兩個人。
陳懷瑜曾經認真地看著我,給我绾發。
他說眠兒,表妹,我會報答你的。
「太累了就別撐著了,不給我請夫子也可以,我自己也能學,你別為了我……」
「我以後一定要對你好,表妹,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他高中探花郎,遊街時走到了國公府的門口,從馬上下來,給國公府的匾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他說:「瑜有今日,全靠表妹與國公府。」
楚明妍就是那時竄了出來,摔倒在地,看著陳懷瑜道:「你真好看,這世上居然有這樣好看有才又懂得報恩的人。」
「你這探花是你自己考的,怎麼能說全靠表妹呢?」
後來楚明妍誣陷我在百花宴上偷了三公主的簪子時,他選擇了相信楚明妍。
她把我推下湖,還說是我不小心掉進去,陳懷瑜相信了。
她自己坐在了地上,發釵都沒亂一點,卻說我推她打她,陳懷瑜也信了。
那個說我是他唯一的親人的人,和別人一起罵我心腸歹毒。
我失血太多,被梨梨扶著踉跄了一下。
陳懷瑜頓了頓,低聲道:「我知道你在定親宴受了委屈。」
「可這不是因為你之前總是欺凌妍兒嗎,等我們找到她後,你和大家好好認個錯,給妍兒買些東西賠禮,我們會原諒你的。」
我搖了搖頭。
別原諒我吧還是。
殺了我比較合我心意。
4.
託陳懷瑜的福,我沒死成,反而被梨梨監管了起來。
皇帝知道了定親宴上的荒唐事,把顧瑾傳召過去罵了一通。
隔日他就帶著賠禮上門了。
說實話,倘若這顧瑾寧死不屈,在金鑾殿上也敢叫板說自己要娶楚明妍,我倒真敬他是條漢子。
可他隻會跪在地上答應,然後來找我的麻煩。
說好聽點是賠禮道歉,擇日再辦訂婚宴。
說不好聽點,就是來給我個下馬威,讓我知難而退,最好去太後面前大腦求她讓陛下收回成命,成全顧瑾和楚明妍。
我是一心求死,倒也不是個這麼缺心眼的貨色。
顧瑾帶來的禮物,都是些下成玩意。
殘破的綢緞、破了口的瓷器,鑲歪了的首飾。
我都懷疑他開了個破爛廠,不然要去哪找這麼多賤貨。
顧瑾看著我不善的臉色,冷冷地開口:「怎麼,自己送出去的東西不認識?」
我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扯什麼淡。
「這不是每年生辰,你送給阿妍的東西嗎?」
我下意識地搖了下頭,顧瑾一連串的話就趕了上來:「怎麼,事到如今了還不承認?」
「聽陳懷瑜說你還想尋死覓活?這等把戲騙得了他卻騙不了我,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心軟,我說了不會娶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既然假裝不認識,那你就好好認認,來人,把江大小姐給我摁住了,讓她仔仔細細地看,什麼時候看明白了,什麼時候放開。」
他身後的人一擁而上,踹了我的膝窩一腳,摁著我跪在了地上。
梨梨在旁邊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護院趕過來和顧瑾的人廝打成一片。
我卻隻覺得有些茫然的木訥。
我和顧瑾,兩小無猜。
家裡長輩認識,小時我倆定了娃娃親。
太後和皇帝都很滿意這門親事,我剛及笄就下旨賜了婚。
他是武侯府的嫡子,我是國公府的嫡女。
他父母常年在外,我父母早年雙亡。
我倆打小就在一起,他是我的阿瑾,我是他的阿眠。
我們一起去放風箏,一起看燈會,他會為了我跪求皇帝不要讓我伴讀了。
現世裡,我的家支離破碎,隻有惶恐和謾罵,還有父母吵架時順手掐死的、我撿回來的小貓。
好不容易離開那裡,我養了無數隻貓,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那隻橘色的、叫聲嘶啞的小貓,嘴裡都是血看向我的樣子。
是阿瑾治愈了我。
我接受了一個少年人一百分的偏愛,他看向我的眼中總是帶著光。
阿瑾和所有人說,我是他還未過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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