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自己沒有注意到依依的情緒，更怪自己沒有更多地關注依依。

寡言少語的爸爸也摸了摸依依的頭，告訴她：「以後遇到困難都要告訴爸爸，爸爸都會幫你解決。」

你看，這才是真實的爸爸媽媽。

他們可能因為我的病暫時缺少對依依的關注，但絕不會像小說裡那樣苛待虐待她。

他們同樣愛她。

晚上，我抱著枕頭來到依依的房間。

我們窩在同一張被子裡，臉對著臉。

「姐，真的可以那麼用力捏嗎？」

「對，用力捏，給他捏爆。他那時候就沒有行動能力了，你就可以趁機逃跑。」

「危險的時候不用顧忌其他，保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依依點頭：「好！」

我用手指輕輕地戳她額頭：「別隻顧著好，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第一時間告訴家人，知道嗎？」

依依緊緊抱住我，臉埋在我的頸窩裡：「姐姐，你對我真好！」

我摸了摸她的頭發：「那當然，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此時敲門聲響起，門被推開。

就見媽媽同樣抱著枕頭，探進頭來：「沒打擾到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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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透過窗戶，一張床被母女三人佔滿，彼此相依，暖意融融。

「媽媽，真的要像姐姐說的那樣捏爆蛋蛋嗎？」

「嗯，得捏爆，還得沒收作案工具。」

「喂，秦依依！你竟然不信我！」

秦氏的律師團效率很高，很快他們連帶著其他受害者，聯名起訴體育老師的判決就下來了，被判處十年以上。

校長因為濫用職權也被撸了下去。

經此一事，我意識到一個問題。

依依的學習成績上去了，身體素質也得跟上。

於是我讓媽媽給她安排了拳擊課，在遇到一般的危險時，也有能力自保。

可是我沒有讓你在學到一點皮毛後就舞到校霸面前去啊。

老妹兒，你什麼時候這麼莽了啊？

7

我緊趕慢趕地趕到學校器材室。

就看到秦依依堵著校霸不讓人走。

校霸反手把秦依依壁咚在牆上，說出了油庫裡引用最多的那句經典：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瘆得後槽牙一緊。

然後看到我老妹兒秦依依抓緊校服衣角，臉都紅了。

呦吼，我可是很久沒看過我可愛的妹妹臉紅了。

小姑娘雖然很緊張，仍倔強地不退縮。

「你……你明明沒有打他們，為……為什麼不說？

「我姐姐說了，受到欺負就不能忍氣吞聲，不能退縮，否則他們會得寸進尺的。」

校霸欺身湊近：「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打他們？」

秦依依臉紅得都快能煎雞蛋了，仍強裝鎮定：「那……那天我都看到了，你是去小巷裡喂流浪貓了，根本沒遇到他們。

「後來我觀察了很久，你雖然成績不好，但你是學校籃球打得最好的，個子又高，腿又長，打架也很厲害，但那是為了幫被欺凌的同學。」

我上揚的嘴角真是比 AK 還難壓，我可愛的妹妹喲，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誇人了，瞧把人校霸臉都說紅了。

校霸一身的戾氣肉眼可見地消失，竟然還扭扭捏捏起來：「也……也還好吧。」

秦依依反客為主，抓住校霸的手臂，殷切道：「你體育好，人也好，又有愛心，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做出那麼惡劣的事，你應該去說清楚！」

煎雞蛋不會停止，隻會轉移。

現在換校霸臉色爆紅到熱氣蒸騰了。

兩個大紅臉，一個抬頭，一個低頭，有磁場似的望著對方。

一個真誠中帶著期待，一個臉紅中還不忘耍帥。

就差一個按頭親。

此刻的我就像嗑 cp 女孩捶牆捂嘴表情包，激動得無以復加。

突然腦中有一束光閃過。

這個校霸好像是原文中的深情男二，對女主一路舔到底，但永遠被女主忽略。

咱就是說，如果深情男二上位成功了，女主是不是就不用再被虐身又虐心了？

好嘞，不打擾了，老姐告退。

青春期就應該好好享受甜美又純情的荷爾蒙呀，校園小甜文 yyds！

等依依回到教室，我手裡正捧著青春文學《校霸有點乖》，看得津津有味。

依依既驚訝又驚喜地衝到我跟前，甜甜地喊：「姐姐！你來接我嗎！」

我合上書，直勾勾地看著她。

依依被我看得手足無措：「姐，我又惹麻煩了？」

我對她神秘一笑：「怎麼會是麻煩呢，興許還是好事呢！」

隨即我話鋒一轉：「你覺得褚奕怎麼樣？」

依依突然臉紅了：「他？他……挺好的。」

這又臉紅又結巴的，有戲！

「我們倆生日宴的時候，要不要邀請他一起來？」

依依低垂著頭，但沒掩蓋住紅紅的耳尖：「姐姐你決定就好。」

那就是願意嘍！

戀愛之神，信女祈求您這次一定要賜一朵好桃花到我的傻妹妹頭上。

8

依依的抑鬱症差不多都好了，不用再擔心外界的打擾。

加上上次的猥褻事件，我就建議爸媽在我們倆的生日宴上，對外公開依依真千金的身份。

既可以避免一些麻煩，也能讓依依徹底地安心。

生日宴前，最開心的人是媽媽，因為又多了一個女兒供她打扮了。

往年都是我一個人受罪，今年終於有人陪我了哈哈哈哈哈。

就是在看到我的衣服尺寸又小了許多的時候，媽媽又偷偷地抹眼淚。

宴會上，爸爸向眾人宣布終於找回失散 17 年的小女兒，並當場向依依贈予了 5% 的公司股權。

而早在剛出生就已經贈予我的股權並沒有被收回。

爸爸媽媽在彌補小女兒的同時，也在維護我這個並不是他們親生的大女兒。

因來往的賓客很多，媽媽怕我被衝撞了，就讓顧叢安帶我上樓。

我站在樓上，看著爸爸媽媽帶著依依認識不同的人，向他們介紹，這是他們看重並且心愛的小女兒。

往年他們都是帶著我在眾人面前寒暄。

如今有依依頂上，哪怕之後我不在了，他們也不會再感到孤單了吧。

依依雖然有些拘謹，但是開心的。

以往的 17 年她都是作為附屬存在，是被忽略的，是可有可無的。

最大的作用也是作為被毆打發泄和換彩禮的工具。

但今天不同，她是主角，她被眾多人注視著。

秦依依抬起頭，看到樓上也同樣注視她的姐姐。

她覺得姐姐身上好像有一束光投了下來，正好照在了她的身上。

驅散了籠罩在她頭上的烏雲，也照亮了她未來那黑暗的人生之路。

她突然覺得自己豁然開朗了起來。

壓在心口的大石頭也徹底消失了。

身邊還有愛意滿滿地看著她的爸媽，她覺得自己以後還會更加幸福。

所以她更加開心地和客人打招呼。

我站在樓上就看到依依熱情地對校霸褚奕招手。

褚奕傲嬌地別過臉，結果就被他爸媽賞了一巴掌在背上。

然後別扭地跟在他爸媽身後過來寒暄，緊張得像是兩家父母見面。

我撲哧一下笑出聲。

顧叢安似乎也被我感染，笑著問我：「笑什麼？」

笑這一刻的美好。

笑我也許改變了劇情。

笑你們所有人的結局也許不會再那麼悽慘。

可是，顧叢安，我終究還是要對不起你了。

在顧叢安仍未消失的笑眼裡，我還是沒能撐住暈了過去。

9

我的病情突然加重了，比醫生預估得要嚴重得多。

再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就真的沒救了。

我鼻子裡插著氧氣管，躺在病床上。

醒來就看到媽媽這個大哭包帶著依依這個小哭包，一人抓住我的一隻手，哭得眼睛都紅了。

唉，真不愧是母女倆，一樣愛哭。

我艱難地抬起手，分別給她們兩人擦眼淚：「別哭了，哭壞了眼睛可怎麼辦。」

然後看向同樣焦急上前的爸爸和顧叢安。

他們倆也沒好到哪裡去，熬得眼睛裡都是紅血絲。

我想對他們笑著說我沒事，但扯出來的笑卻比哭還難看。

算了，我放棄假裝堅強了。

因為我感覺到了我的生命在流失，感覺到我真的活不久了。

我害怕了。

害怕離開爸爸媽媽，可愛的妹妹，還有帶給我美好愛情的顧叢安。

害怕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從此消失不見。

媽媽忙給我擦眼淚：「沒事的月月，我們一定能治好，不哭，我們不哭。」

想到原文裡，這個愛哭的女人最後被車撞死，我就心痛不已。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改變劇情，但還是想做最後的囑託。

我抓住她的手：「媽媽，你要好好活著，不論什麼時候都要好好活著。」

又把依依的手放進她手裡。

「還有，要好好愛依依，連我的那份，好好地愛她。」

我又看向爸爸和顧叢安：「你們知道的，她吃了很多苦，一定要好好愛她，不要欺負她。

「還有你們自己，都要好好活著，好好愛護自己，不要因為我不在了，就折磨自己。你們誰受傷了，我都會很心疼。」

我又望向把臉埋在我的手掌裡哭得泣不成聲的依依。

「依依，你要振作，要開心起來，以後不論是交男朋友還是結婚，對你不好的人甩掉就好，別委屈自己，任何人都沒有你自己更重要，知道嗎？」

依依抬起滿是淚痕的臉：「不會的，姐姐你那麼好，不會沒救的？我去找骨髓，我去找！」

她突然爬起來飛奔出去，爸爸和顧叢安擔心地跟在後面去追。

但她跑得太快了，人又瘦小，很快消失在擁擠的醫院大廳裡。

她一個人跑到了大街上，見到人就問：「你願意捐獻骨髓嗎？

「你可以幫我姐姐做骨髓配型嗎？

「我家很有錢，我們可以給你很多錢。」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卻沒有一個人伸以緩手。

所有人都以為她瘋了，沒人敢上前。

獨留一個空心的圓，任她在裡面無助地打轉，痴痴地哀求。

毫無結果。

這個世界有這麼多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了她的姐姐嗎？

她那麼好的姐姐，那個帶她走出黑暗，給她光明的姐姐，就一定要死嗎？

她跌坐在行人中間崩潰大哭。

瘦小的背影那麼哀傷，那麼無助，那麼讓人心疼。

也許世界上真的有善良的神，在你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就會悄然出現。

扶起她的是褚奕，堅定地告訴她：「我願意。」

依依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將褚奕帶回醫院，做了骨髓匹配。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他真的能救我的命。

褚奕二話不說地就答應捐獻骨髓。

不光是為了救人，他更不希望再看到依依那樣傷心難過。

他希望她永遠開心快樂，一如我希望的那樣。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從此姐姐為你們的愛情保駕護航。

10

春去冬來，我們都考上了理想的學校，度過了美好的青春時光。

大學一畢業，我和依依就一起舉辦了婚禮，和此生最愛的人結婚了。

婚禮一結束，爸爸就把公司丟給我和依依，他帶著媽媽環球旅行去了。

一切都在朝著和原文不一樣的方向發展。

就是秦依依這個結婚對象有點煩人。

褚奕又打電話來找我告狀：「姐，秦依依她又把我拉黑了，你快讓她把我放出來，我真的不是故意忘了我們接吻 5 周年紀念日的啊！」

就沒看出來，秦依依你還挺作的。

顧叢安沉著臉接過手機，對褚奕說了一句：「自己的老婆自己哄。」

就冷漠地掛斷了電話。

然後一頭扎進我懷裡，撒嬌道：「老婆，你也哄哄我。」

也沒看出來，顧叢安你也挺嬌的啊。

長夜漫漫，無事可幹, 那就哄哄老公吧。

番外：秦依依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還沒被親生父母接回家, 姐姐就死了。

夢中的爸媽也和現在完全不同。

我以為他們接我回來是為了好好愛我, 彌補我。

我以為我離開了狼窩，從此就能獲得幸福。

但沒想到他們會責怪我，怨恨我, 說死的為什麼不是我, 而是聰明美麗、心地善良的姐姐。

他們一致認為姐姐是為我擋災而死的, 我就要為姐姐的死贖罪，這樣下輩子姐姐就能成為他們的親生孩子。

我不相信那樣愛我的爸媽會這麼殘忍地對我。

但夢中他們就像中邪一樣對我不聞不問, 放任保姆欺辱我。

讓我住在狹窄的閣樓裡，冬冷夏熱。

別人可能不敢相信，住在豪門別墅裡的親生女兒竟然經常挨餓, 還要做重活累活。

但夢中的我也知足了, 至少他們不會打我, 還會讓我上學。

就是他們怨恨的眼神和同學鄙夷的嫌棄, 常常刺痛得我整夜睡不著。

直到顧叢安出現，他三言兩語，保姆就不敢再欺負我，爸媽也不再餓著我。

我把她從豬圈裡帶出來，擦去她臉上的髒汙和血淚。

「【隻」但他是姐姐的男朋友，我不能喜歡他，所以我刻意地遠離他。

隨著我的抑鬱症漸好，我發現他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此後，我對他的感情也就煙消雲散。

但是夢中，他宛如天神降臨，我毫無抵抗地愛上了他。

我知道我和他有巨大的差距, 我小心翼翼地藏起來, 不敢表露心意。

後來他就經常過來看我，還給我補課，教我禮儀, 和一些姐姐才有的小習慣。

爸媽也開始注意到我，他們開始把更多的目光放在我身上。

但我知道他們在透過我看姐姐。

因為在學校顧叢安也經常幫我，我就被嫉妒的同學霸凌了。

他們把我關在狹窄的雜物間裡。

黑暗的空間, 又讓我想起小時候, 被養父母關在櫃子裡的恐怖回憶。

我痛苦得不能呼吸，直接暈了過去。

直到我再次醒來, 也沒人來救我。

還是第二天學校的保潔打開門發現了我, 我才得以獲救。

我終於清醒地意識到，真的沒人在意我。

我隻是他們緬懷姐姐的替身。

後來大學畢業後顧叢安真的娶了我。

我很開心, 我想在以後的生活中, 他一定能看到我, 一定會真的愛上我。

但在他一次次把我叫成姐姐時，我終於絕望了。

我付出過努力過也反抗過, 可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連哪怕一丁點的愛都沒得到過。

在被綁匪侵犯後我終於忍受不了, 從秦氏高樓跳下，結束了生命。

那恐怖的失重感讓我從夢中大叫驚醒。

姐姐和爸爸媽媽很快都衝進了我的房間，擔憂地問我怎麼了。

看到還活著的姐姐, 我抱住她號啕大哭。

幸好那隻是個夢，幸好姐姐還活著。

隻要姐姐在，我們一家人就會一直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