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一個英俊的,卻又懷才不遇的青年畫家。


明明憑著臉和身段,他有千百條捷徑可以走。


但卻偏偏不肯。


他一整個晚上都沒有說很多的話。


但最後的四目相對裡,他卻又仿佛說了千言萬語。


「時序,等你畫出最滿意的那副畫,我會打給你。」


他在夜風裡對我笑了。


笑起來的時候,他的一邊眉毛會微微上挑。


眼睛會彎起來。


就有了幾分很好哄騙的孩子氣。


12


向家長輩突發急症,婚禮不得已暫時推遲。


消息很快也傳到了我耳中。


傅家和向家都是那種極要臉面的人家。


向家是絕對不肯失去傅家這門姻親的。


傅家亦是不願淪為笑柄,被人私下嗤笑準新娘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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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倒是一拍即合。


我那個老古董的爺爺,甚至不惜裝病來幫忙圓謊。


保住兩家的臉面。


而我的親生父親,怒不可遏的向正輝。


更是連最後一層遮羞布都扯了下來,逼我低頭服軟。


如今這場面,倒是正如傅東臣所說。


我怕是連向家這一關,都過不去。


回去那天,剛進家門。


爺爺就怒衝衝嚷嚷著要對我動家法。


我幹脆奪過他的拐杖,直接砸了面前的茶幾。


「向晚,你瘋了!」


向正輝大怒,抬手想打。


我卻直接用拐杖隔開了他那一巴掌。


「你和江希柔當年婚前出軌的證據,我已經全部交給我的私人律師。」


我看向面前的向正輝,和他如今的妻子江希柔。


兩人的臉色驟變,尤其江希柔,已經難堪得整張臉都漲的通紅。


「把我媽媽生前留給我的公司和陪嫁,原封不動地還給我。」


「如果你們舍不得這點東西,那我的律師就會立刻公開所有證據。」


「到時候,整個向家都會名聲掃地。」


「不但是你們,還有兩個弟弟妹妹,都要淪為無謀苟合的私生子。」


「我看你真是瘋了!她是你繼母,向暖向明是你的親弟妹!」


「我媽隻生了我一個,她生前整個向家隻有我這一個獨女。」


「我沒有什麼弟弟妹妹。」


「也別給我打什麼親情牌。」


「我媽還沒咽氣,江希柔的肚子就大了。」


「為了掩人耳目,向暖的年齡被你們改小了一歲,我都有證據。」


說到這裡,我不由冷笑了一聲:「原來你們還要臉,還知道這事傳出去丟人啊。」


「你到底想做什麼,真鬧大,你臉上又好看?」


「向晚,你是個姑娘,總要嫁人的,家裡出了醜事,你臉上就光彩?」


「誰說我一定要嫁人了。」


「再說了,你和江希柔做的醜事,與我這個原配的女兒有什麼關系?」


「向晚,我到底是你親生父親……」


「如果你還知道你是我親生父親,那就把我媽的東西都還給我。」


「如果你舍不得,那我們就鬧個魚死網破。」


「東西可以給你,但你要履行婚約……」


「那就沒得談了。」


我笑了一聲,將那根拐杖扔在地上,向外走。


「對了,我請了三位律師,一位在京城,一位在港城,還有一位在國外。」


「證據也準備了三份。」


「隻要我這邊情況有任何不對,他們立刻就會找媒體公布所有證據。」


「我的時間也很寶貴,向正輝,明天這個時候,給我答復。」


身後是死一樣的靜寂。


直到我跨出向家那道精致的雕花鏤空鐵門的時候。


向正輝憤怒又失控的吼叫聲才清晰傳來。


站在大門外,仰臉看著頭頂湛藍的天幕。


我知道自己會如願以償。


而這個骯髒的地方,我也再不會回來了。


13


我開始斷斷續續接到一些陌生電話。


幾乎都是婚慶那邊的工作人員。


再三告訴她們有任何事去找傅東臣解決,不要再來打擾我。


卻仍無果。


直到我不勝其煩地幹脆換了號碼。


而那天晚上,傅東臣卻等在了我家樓下。


我知道有些事必須要做個了斷。


不然,傅東臣也會變成第二個顧正平。


讓人煩不勝煩。


見我下樓,傅東臣似有些意外:「向晚……」


「有什麼話,我們今晚徹底說清楚吧。」


「我知道你和顧正平沒有復合。」


「那晚他接了電話之後,第二天我就在京城遇到他了。」


「他當時狀態很不好,喝了很多酒。」


「他還說,你交了新男友。」


「但是向晚,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當初我追你追了快一年,你才願意試著接受我。」


「感情中,你一向很慢熱很慎重。」


「慢熱慎重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


「有時候衝動之下做的決定,也不一定都是壞的結果。」


我望著傅東臣,他瘦了一點,但仍不失帥氣。


在如今的婚戀市場上,他這樣的男人,可謂是稀缺品中的珍稀品。


我很清醒地知道,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浪子回頭是金不換,女人的名聲毀了就是一輩子的汙點。


但我更清醒地知道,婚姻真的不再是我的必需品。


「向晚,你比我大兩歲,過完年你就二十八歲了。」


「我的年齡,我自己很清楚。」


「我們直接說正事吧。」


「好。」


傅東臣笑了笑,拿出煙盒:「介不介意我抽一支?」


「不是戒了?」


「最近有些煩躁,偶爾抽一支。」


我點了頭。


他不再是我男朋友,準丈夫。


所以抽不抽煙已經不再是我關心的事情。


可傅東臣拿著煙,卻沒有點。


他有些悵然地望著我:「向晚,你是真的不關心我了。」


「以後會有其他人關心你。」


「可你知道這麼多年,我喜歡的人隻有你。」


「我很感謝。」


「當時也是因為這份很真誠的喜歡,才將我拉出泥潭的。」


我坦然地望著他。


無法否認,當初的我是真的很脆弱。


一段錯誤的感情,需要一段新的健康的感情來拯救。


而現在,我已經不需要新的男人讓我忘記舊情人了。


「向晚,我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很愚蠢的錯誤。」


「我不是為自己開脫。」


「隻是想要對你說清楚,這並不是我的本意。」


傅東臣眼底漸漸溢出痛楚之色:


「和你在一起後,我原本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


「也從未有人敢在我面前說那樣不堪的話。」


「是有人有意為之,故意刺激我,故意激怒我。」


「我當時沒想到這一層,後來才想明白。」


「是顧正平後悔和你分開,他想要重新追回你,所以才用了這樣齷齪的手段。」


傅東臣說到這裡,上前一步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


「向晚,你了解我的,如果我介意你的過去,我根本不會追你,根本不會想到要娶你。」


我相信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也相信他曾經喜歡我愛我都是真心的。


甚至我也可以相信,這一切是顧正平授意別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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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一個男人愛你的心沒有任何裂痕。


那風言風語也無法吹進去分毫。


更甚至,退一萬步講。


就算他難以忍受,被人激怒。


可以找我控訴,與我爭吵,甚至直接分手。


但他偏偏選擇了最不堪的一種方式。


來謀取所謂的,他想要的公平。


不過如今,我們確實扯平了。


但卻也再無可能了。


「說完了嗎?」


「晚晚……」


傅東臣惶惶地看著我。


抓著我手腕的手指,根根用力,隱隱顫抖。


像極了那個晚上,我看著他抱著那個女孩時的樣子。


14


但我還是抽回了手。


「也許還是沒有緣分吧。」


「我不怨恨,也不怪你。」


「傅東臣,相愛一場,好聚好散吧。」


「可我不要分手,向晚,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分開。」


傅東臣不甘地再次抓住我的手臂:


「你想想我們在一起那些快樂的日子,向晚。」


「你想想我們戀愛到籌辦婚禮這段時間多幸福。」


「向晚,這世上沒有人會不犯錯,我隻要一次機會……」


「我很抱歉,我無法接受。」


「你和顧正平那四年,他傷害你很多次,為什麼你可以一次一次原諒?」


「為什麼輪到我的時候,一次就要判我死刑?」


「你根本就沒有像愛他那樣愛過我,向晚,我不過就是你的退而求其次,是不是?」


「傅東臣,你清醒一點。」


我用盡全力,將他推開。


「當初和顧正平分開的時候,我沒想過再談戀愛結婚的。」


「我不否認,最開始我是被你打動了傅東臣。」


「但後來,接受你的追求,和你在一起,是因為你追我的那一年,我也動心了。」


「我用了很多時間勸自己,開解自己。」


「答應和你在一起,答應你的求婚,我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


「最後,我還是決定賭一次。」


「你說我隻給了你一次機會。」


「但你又知不知道,我努力了多少次,才敢閉著眼再一次跳入同樣的深坑?」


「傅東臣,當時你接住我了。」


「我們就快要走出那個深坑了。」


「但你又放手了,不管是不是你的本意。」


「但我又摔到了谷底,摔的比上一次還要慘。」


「我不會再放手了向晚,我發誓……」


我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傅東臣,我很抱歉。」


「向晚……」


我不再和他多說:「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了。」


「看在我們愛過一場的份上。」


我轉身向前走去。


一直到快要走出他的視線。


「向晚。」


傅東臣的聲音被夜風攜裹著而來。


「我不會放手的。」


我沒有回頭,隻是很淡的笑了笑。


他和顧正平,都與我再無關系了。


15


順利繼承了我媽媽留下的所有遺產後。


我當著向正輝的面,銷毀了全部證據。


看著他大松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樣子。


我並沒有告訴他,其實國外律師手裡,還留存著一份。


我當然不會寄希望於一個在原配妻子還未離世。


就把小三搞懷孕的男人,有朝一日真的會良心發現。


善良和大度對他們這樣的男人是無用的。


唯有手握利器,他們才會在心裡忌憚你。


向家和傅家的婚約徹底解除。


今後向家的下坡路走起來一定是一日千裡。


到徹底落魄那一天,我會不吝嗇的送上掌聲的。


而我媽媽留下的幾家公司,


在我接手後,業績漸漸開始穩步增長。


我不知道顧正平和傅東臣在背後做了什麼。


但隻要圈定在朋友界限內的施以援手,我並沒有全部拒絕。


而我也不是富有野心的人。


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後,我就逐步退出了管理層。


將公司交給了職業經理人和專業團隊管理。


那時我剛剛過了三十歲的生日。


我最好的朋友意外懷孕,原本決定丁克的夫妻倆。


在產檢後改變了想法,決定生下這個孩子。


我去探望她的時候,再一次聽到了時序的消息。


他原本已經嶄露頭角,但卻因為沒有背景人脈,又不肯接過別人遞來的橄欖枝。


敲定的畫展流產,再一次陷入窮困的窘境。


我找出三年前他給我的紙條,撥通了他的電話。


竟然接通了。


在小畫室見到他時,時序正對著畫板發呆。


那是一副還未完成的油畫。


油畫上隻勾勒了模糊雛形的女孩兒,有五分像我。


我不禁莞爾。


他更瘦了一些,膚色略顯蒼白,頭發也長了很多。


整個人都透出了落拓和頹然。


「晚晚,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根本沒有天賦沒有實力。」


他擱下畫筆,抬眸看向我:「也許我該放棄畫畫這一行。」


「雖然我不懂畫,但是我知道梵高。」


「在他死後,他的畫才變的價值連城。」


「時序,你不缺天賦和實力,隻是缺一個機會。」


「像生前的梵高一樣,缺一個被人看到的機會。」


時序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機會要靠天大的運氣,而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昨天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妥協一次,也許已經成名,身家過千萬了。」


「可是你看,機會給我,我也抓不住。」他攤了攤手,又是自嘲一笑。


我看著面前比我小三歲的男人。


畢業於頂尖的藝術院校,首先智商就沒有問題。


相貌英俊身量極高,外在條件也是頂尖。


私生活幹淨如白紙,沒有任何濫交史,甚至隻在高中時,短暫戀愛過兩個月。


我忽然有些恍惚。


想起那天好友撫著微隆的小腹,對我說的那些話。


「晚晚,你可以不進入婚姻,但為什麼不試著去要一個孩子呢?」


「她可以繼承你的一切,而你,也可以把曾經缺失的愛,都給她。」


「難不成,將來你死了,留下的那些產業,再被向家那些無賴盯上嗎?」


「就算你全部捐出去,但那些人窮瘋了,總會找到漏洞鑽。」


「不如留給你的孩子,隻是你一個人的孩子。」


「你才三十歲,可以找一個順眼的男人談場戀愛。」


「更可以,順便生個漂亮的孩子。」


「是不是這樣想一想,也很不錯?」


16


「時序。」我忽然走到他面前。


「你想要舉辦自己的個人畫展嗎?」


「當然。」


「我們做個交易好不好?」


時序望著我,神色卻漸漸變的清冷:「向晚,我拒絕。」


「你先聽我說完。」


我握住了他的手,我的掌心滾燙,而他的手指卻如玉微涼。


他想要抽回手,但我隻稍稍用力,他就放棄了。


「我幫你辦畫展,但你,要答應和我戀愛三個月。」


時序那雙笑起來會如彎月的眼,此時卻溢出了琉璃一般瑩潤的光:「晚晚?」


「你願意嗎,時序。」


「你想和我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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