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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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tm 天天這麼刺激我，感覺很爽嗎？」

「我……」

我明明一直在幫他。

我扶住他的身體：「許熠你聽我說，我真不喜歡她，我不可能做那樣的事的。」

我還在嘗試挽回，可許熠就認定我是喜歡林輕輕，故意來氣他。

「你覺得我信嗎？你以為我瞎？那天晚上我都看見了，你吃她給你的巧克力了！」

「說真的，你就這麼喜歡她？就連平時碰都不碰的東西都願意吃。許熠，我真佩服你。」

語氣裡全是嘲諷。

許熠眼眶發紅，狠狠咬了我一口。

「我艹，你屬狗的啊！」

許熠卻說他巴不得屬狗，這樣就能咬死我，再也不跟林輕輕見面了。

他居然為了不讓我和林輕輕見面寧願咬死我……

我的心像掉進冰窟一樣冷。

這麼多年的兄弟感情到現在好像就成了一場笑話。

他卻還在我耳邊說：「沈照，我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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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字還沒說出口前，我的拳頭已經揮了下去。

滾他丫的，勞資不想舔了。

我和他狠狠地打了一架。

18 年來從沒鬧過這麼難看。

被他打倒在地時，我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滑稽又可笑。

許熠問我知不知道他有多期待這天。

我躺在地上，不想睜開眼看他。

主要是我快哭了。

期待這一天的，又不止他一個。

我為了他的生日，從幾個月前就在蹲那款限量手辦。

搶購失敗後，我又到處找黃牛買，最後以高出市場價十倍的價格收到了現貨。

但剛剛打架，他一腳就踩壞了我的包。

還揚言我這麼護著書包，裡面是不是還裝著給林輕輕的貼心資料。

不用去看，我都知道裡面的手辦會有多碎。

就跟我們的關系一樣，徹底破裂了。

8.

從那天後，我才知道，原來兩個人不刻意相見，碰到的概率會有多小。

整整幾個月，我沒和許熠說過一句話。

我找了新的司機送我上下學，選了幾節之前沒上過的課，跟私教老師一起制定了最短時間內考完剩下所有試的方案。

我發現人隻要忙起來就沒空多想，我沒日沒夜地學習，期間一共就看見了許熠一兩次。

好像是在打球，林輕輕也在旁邊。

不管啦，反正我要出國了，以後就是個自由的 NPC 了。

臨走前一晚，我找到那個摔壞的手辦，花了快四個小時，把它粘成了一坨四不像……

把它擺到窗臺時，我看見對面許熠家的燈還亮著。

我愣了一會兒，把窗簾拉上了。

9.

時間真的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兩年。

我留學的學校在倫敦，天氣很差，飯很難吃。

林輕輕也在英國，她為了感謝我這個義父教育之恩，經常會給我帶中餐。

她成績好了之後性格活潑很多，每次拉我吃飯都會發朋友圈。

聽說許熠每次都會給她點贊。

「義父，你知道嗎？當年我可磕你倆了。」

「我倆有什麼好磕的。」

一堆爛事。

「我覺得他喜歡你。」

「……別學他們講冷笑話。」

林輕輕把手機遞給我看：「說真的，要不然他為什麼每次都隻給有你的朋友圈點贊呢？」

「估計是因為沒有點踩鍵，看見我倆他都快吐了。」

這點我確實沒猜錯，許熠確實在國內恨得牙痒痒。

「不至於吧……不過我覺得他確實挺討厭我的。」

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要不然怎麼說她是傻白甜女主呢。

喜歡當成討厭。

「不過當年他突然轉高考真令人驚訝，學霸真好，能隨便來，A2 我都覺得難了，更別說理綜了。」

林輕輕在書裡因為學不會國際課程轉回了高考，許熠為了追愛也放棄留學機會陪女主一起高考了。

我當時還想這是人能幹出的事？

沒想到林輕輕出國了，他卻還留在國內。

「我聽他們說是他爸得了癌症，他是長子，家大業大的，必須得留在 A 市管理公司，這麼一想，許熠也挺慘的。」

「許熠他爸得癌症了？」

「對呀，聽說挺嚴重的，一直在花錢續命呢，許熠壓力應該挺大的。」

許父得癌症這件事，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許熠從小到大，最敬重的，就是他爸。

10.

許父去世那天，整個倫敦都在下雨。

我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喂？」

我彼時正在啃幹巴面包，看見中國來電都快幻聞到火鍋味了。

電話那頭卻一直沒說話。

「打錯了嗎？打錯我先替你掛了，跨國電話還挺貴的。」

「別掛——」

是許熠的聲音。

這次輪到我啞口無言了。

「阿照，我想你了。」

聲音很輕。

「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從你嘴裡聽到這種話。」

我故作輕松，漫不經心地戳著幹巴面包。

「你走之後，我其實去過一次英國……」

刀叉掉到瓷盤上碰撞出清脆的聲音，許熠還在繼續說：

「那天我偷偷去了你的學校，看見你和一群人走在一起有說有笑，感覺你過得很好，我沒敢上前去打擾。」

其實我過得一點也不好。

有一周我接連被搶劫了三次，連坐車去學校的錢都沒了。

在家炒土豆絲，引來了火警，說我危害公民安全。

派對上被陌生白人男性做下流動作，我卻隻能笑笑。

這些我都不想和許熠說，我隻問他為什麼給我打電話。

「我給你寄了一個東西，別拒收好嗎？」

許熠的語氣小心翼翼，我答應了。

但我沒有想到，他給我寄的是當年摔壞的那個手辦。

它現在被修復好了，就跟新的一樣。

我打電話問許熠為什麼會有這個，他說是我媽媽邀請他去家裡時發現的。

我平時根本不看動漫，他一看見手辦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阿照，我認輸了，我們能別冷戰了嗎？」

……

「我下周五可能回國。」

我故作輕松。

我隻是想回家了，才不是想許熠。

11.

許熠這些天給我打了很多電話，話密得好像回到了從前。

但兩人真正見面了，卻又沉默得不行。

我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知道他也過得不好。

本想讓他回家休息，他卻執意要陪我拜訪老師。

「好不容易見面，你就讓我多陪你一會吧。」

於是我倆一起回了國高，校園裡的建築基本上沒怎麼變，就是光榮榜上又換了一批人。

「哎呀呀，以前你倆排名總在一起，上光榮榜的時候一堆小姑娘給你們畫愛心，天天都要擦哩！」

教導主任端著老幹部茶杯懷念著，我笑著說那許熠的愛心一定比我的多。

沒想到主任怪異地看了我一眼，說：「什麼叫他肯定比你多，是給你倆一人畫一半心！排在一塊跟夫妻似的，也不知道那些小女生怎麼想的？」

啊？

我啞口無言，許熠倒是笑了幾聲。

他攬過我肩，單手插兜往教學樓外走去，倒是恢復了幾分當年的學生氣。

許熠問我還記不記得校門口那家燒烤店，我說肯定記得。

這店開業那天我們偷跑出去吃，結果沒注意時間，差點錯過語言課。

還好外教老師沒來，讓我們在手機上打卡上網課。

打卡必須要在校園內。

那天我們五分鍾跑穿了一整條大學路，許熠在最後一秒打卡上了。

我沒有，我手機跳轉淘寶了。

燒烤店的老板是我們學長，給店起了個賊文藝的名字叫當年。

裡面一整面牆都是留言紙，當時我和許熠也湊熱鬧去寫了。

許熠去衛生間時我突然想看看當年那條留言還在不在，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找了一會。

沒想到還真找到了，我寫的「考試順利」，他寫的「一起努力」。

當時的字寫得比現在好看多了，我把自己的紙條撕了下來，準備留作紀念。

沒想到紙條的背面還有一句話「我的心在這樣荒蕪的日子裡思念你。」

工筆小楷，是許熠的字跡。

12

我沒提紙條的事，跟許熠去了他新買的房子。

四百平的大平層，靠近市中心，裡面裝修卻很簡單。

我以為他不常住這，沒想到許熠告訴我這幾年他都在這裡。

他以前雖然也不是一個愛買東西的人，但房間裡有很多他的愛好，還有一整面給我看的漫畫書。

現在的家，簡單來說，沒有人味。

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我感覺他變了好多，卻又說不出哪裡變了。

我剛回國吃不慣中國菜，剛剛去燒烤店沒怎麼吃。

許熠便親自去廚房給我做飯，還開了幾瓶紅酒。

我沒吃太多，酒卻喝了不少。

好多年沒見，那種又熟又陌生的氣息讓我很不自在。

「不想吃嗎？要不我們先看部電影吧，最近有導演給我寄了他新拍的片子。」

電影是許熠投資的，看來他最近幾年擴展了不少業務。

但我沒想到的，這是一部同志文藝片。

講述的是兩個男生在學生年代一點點愛上彼此的故事。

「真羨慕啊。」

許熠感嘆說。

「確實，幾乎沒遇到什麼挫折，不過文藝片嘛，不能太當真的。」

我是覺得許熠沒必要羨慕他倆，他可是主角，喜歡上誰沒人會拒絕的。

「對了，我出櫃了。」

啊？我轉頭看向許熠，他的眼神清澈，不似有假。

「怎麼……突然就……」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能接受，但我確實喜歡男生，我爸他……你知道的，快不行了，就逼著我相親，我不想耽誤人家女生，就出櫃了。」

許熠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看起來很緊張。

許熠他不喜歡女生？那林輕輕是怎麼回事？

「等等，你什麼時候發現你喜歡男生的？」

「高中的時候。」

「你高中的時候不是有喜歡的女生嗎？」

「你記錯了吧，是你有喜歡的女生。」

許熠苦笑。

「我哪有喜歡的女生……你該不會以為我喜歡林輕輕吧？」

「你不喜歡嗎？我看你和她走得很近，還吃她給的巧克力。」

「我那是覺得嫂子給的，我吃……」

「她給的我的巧克力盒子上寫的是感謝義父……因為我幫她提升成績。」

「所以說我們這麼多年都是誤會嗎？」

「但是你覺得我喜歡林輕輕，你又不喜歡她，你為什麼要跟我冷戰？」

許熠的臉紅了，支支吾吾不肯吭聲。

「你喝醉了嗎？」

「沒有，公司很多應酬要喝酒，我特意練過，現在酒量好了很多。」

「那你臉怎麼這麼紅？」

不會是發燒了吧，我伸手碰了一下許熠的額頭，確實有點燙。

「你家溫度計在哪？」

許熠卻堅持說他沒發燒，隻是喝酒上臉了。

「還是量一下吧，我去幫你找溫度計。」

我記得他以前會放在床頭櫃裡的。

「這是你臥室吧？我進去了。」

「等等——」

許熠站起身來想要攔我，但為時已晚，我已經打開門了……

我看著眼前的畫面震驚得久久不能出聲。

12.

他臥室的窗簾緊閉，床上雜亂地鋪著七八件衣服，全是我曾經穿過的。

每一件都皺皺巴巴，很難不懷疑曾經有人對它做了什麼。

關系最好的那幾年，我倆衣服經常換著穿，也經常把衣服拉在對方家裡。

因為衣服很多，也懶得拿回去。

但我沒想到，許熠竟然……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藏你衣服的。」

他從身後拉住我的手。

「你知道的，我喝完酒喜歡抱人，那些人我都不想碰，我就隻能抱你的衣服。」

他從背後把我抱住：「阿照，你會覺得我是變態嗎？」

「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你知道嗎？我爸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了。我隻剩你了，阿照，可你也不要我了。」

「我沒有不要你。」

我轉過身去擁抱他：「我一直都在。」

從三歲到十八歲，我的整個青春幾乎都和許熠有關。

「等我畢業，我就回 A 市，我們還和從前一樣，好嗎？」

男主總要有男配襯託，我心甘情願。

「可我不想和你做兄弟了。」

我眼裡閃過一絲迷茫。

他看著我的眼睛，破罐子破摔似的說：「沈照，我喜歡你，很多年了。」

「久到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久到我想也許騙自己一直做朋友也挺好的，至少我永遠是你最親近的人。」

「可是我發現我根本不能，當我看到你在意起別人時，我簡直嫉妒得快瘋了。我意識到你以後也許會有伴侶，會和她組成家庭，會對她說愛，我就完全接受不了。」

他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柔軟的發絲蹭著我的脖頸，像一隻委屈的狗狗。

「阿照，我是不是有病？」

「沒有，至少如果這算病的話，那我倆大概同病相憐。」

我不知道在小說中 npc 愛上了主角會是什麼下場，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出席他人生的戲份，但——

此時此刻，我想吻他。

如果說擁抱是朋友間的興奮劑，那親吻就是愛情的解藥。

當我們雙唇碰在一起時，我感覺世界都變得寂靜了，隻有兩顆溫熱的心髒在為彼此跳動。

「以後別抱衣服了, 來抱我吧。」

13

當晚，許熠的虎牙在我的鎖骨上留下了草莓色的印子。

回倫敦前我給許熠留了很多衣服, 沒辦法，學業尚未完成, 同志仍需努力。

當許熠告訴我衣服他不止用來抱著睡覺時，我幾乎立刻就鬧了個紅臉。

這幾天許熠以我要走為理由一直纏著我。

我現在一閉上眼, 全是些臉紅心跳的場面。

許熠卻全然不害臊, 處處找我索吻。

有天夕陽我在落地窗前撸貓, 許熠突然喊我，一回頭便被吻住。

隨著溫熱湿潤的唇傳來的還有相機的快門聲。

許熠把我倆接吻的照片存了下來，當了兩年的屏保。

他說我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裡, 可憐他天天隻能對著照片思念。

實際上他沒隔十天半個月就忍不住飛過來找我，每次都是幹柴烈火, 一發不可收拾。

連我的那些洋人朋友都知道冷漠的沈學長有了個會吃人的對象，不定期就要來查崗。

畢業那天, 許熠少見地穿了一身西裝，帶著一捧紅玫瑰來接我。

「別人都是送向日葵，你怎麼送玫瑰？」

「我跟別人能一樣嗎？他們是祝你畢業快樂，我是慶祝你結束異地, 踏入愛河。」

「嘖，你太膩歪了。」

我嘴上說著, 卻還是接過了他的玫瑰, 大大方方地和朋友介紹了許熠。

我倆十指相扣著, 他們都震驚沈學長那個吸人精氣的對象居然是個大帥哥。

隻有林輕輕一副早就看透了的表情。

驕傲地跟別人說她是我們的嫡長女。

一旁的小男友趕緊捂住她的嘴, 不再讓她多說。

她和同系一個留學生在一起了, 兩人性格都很隨和, 天天傻樂地，也算是脫離狗血劇情了。

在眾人都在絞盡腦汁地續籤時，我和許熠一起回了 A 市。

時隔兩年再次去許熠家時, 我幾乎已經快認不出來了。

不但裝了很多新家具, 還側對著落地窗設計了一整面的漫畫書架。

「到時候你躺在我懷裡看漫畫書，我倆一起曬太陽——」

「想什麼呢？我才不會坐你懷裡。」

我拿書拍了下他的腦袋。

「不行嗎？阿照。」

許熠把我撈進懷中，咬上我的耳垂。

「再……再說吧。」

我眼神飄忽不定，拒絕的話到了嘴邊說不出來了。

好吧, 我承認, 撒嬌男人最好命。

我被許熠半哄半騙地進了臥室，他一邊吻我, 手一邊向我的腹肌探去。

「等……等等，這還是白天。」

「好吧，就這一次。」

「至我」我最受不了他對著我耳邊說話了。

「記得……」

「沒事, 我幫你洗。」

……

在國內工作了一年後, 我的事業終於穩定了下來。

休假的那個夏天, 許熠帶我去了意大利的一處小島。

是當年我們看的那部同志片的取景地。

他帶著我去海邊散步，海水被太陽照得波光粼粼，跟我倆的心一樣澄澈。

當地的男孩喜歡在午後跳水, 許熠帶著我躍躍欲試。

跳下去的時候我想起那天夜晚冰冷刺骨的海水, 但下一秒就被許熠用炙熱的擁抱衝散了。

他帶著我潛入海裡，在蔚藍色的世界裡給我渡氣。

恍惚之間，我的無名指被套上一個冰涼的物品。

在那個熱鬧放縱的夏天, 他在我耳邊用中文低語：「我愛你。」

我摩挲著戒指上 XYSZ 的縮寫，主動伸手去吻他……

至此，青梅竹馬終成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