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嘴角被打得出血,本已凍得發青的臉被扇得泛起一絲微紅,餓凍交加,已然沒有反抗的ťû⁰力氣。
我靠近她,比了比身高,居然差不多,於是一臉笑意地握住她的手臂。
「別打了,走,帶你去看個稀罕的去。」
「看什麼?中國豬,無臉怪。」
中國豬?你這個蠻子正在見證老子扮豬吃虎。
至於臉嘛,一會兒就有了。
我蹲下來,將懷裡的饅頭塞進地上奄奄一息的乞兒手裡。
「謝謝。」他眼睛裡湧出兩行清淚,將臉上的灰衝出兩條淚溝。
我擺擺手,轉身看向女孩兒。
「看會說人話的豬,在那邊巷子裡。還會算算術,寫字。」
我邊說邊比劃著。
這女孩兒還挺聰明,一臉的不相信。
我隻好使出我的殺手锏,從兜裡掏出伯英給我做的巴掌大的手工小老虎。
「那邊,有好多,什麼動物都有……」
女孩兒一臉欣喜就要去拿,我跑開了,衝她道:「你自己去買,這個是我的。」
這就樣,我拿到了我此生的第二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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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比較有經驗,順便換了衣服。
至於這個蠻子,路邊凍死一個小乞丐,沒人會在意。
10
然而,當我出了那無人的深巷,看到兩個衝我狂奔過來,身著小蠻子同款服飾,嘴裡嘰裡呱啦的兩個女子時,瞬間覺得這張臉拿得草率了。
隻顧肚皮和被窩,我竟忘了自己不會她們的語言。
於是,我急中生智,也狂奔兩步,重重摔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若這是我後悔的第一步,那接下來我腸子都悔青了。
在我「虛弱」地睜開眼睛的時候,千雪那張妖豔得不似活人的臉便出現在我面前。
我驚得「啊」一聲,坐了起來。
千雪對著我嘰裡呱啦說了幾句,我一句也聽不懂啊。
我隻好指指我的耳朵,指指嘴巴,然後再指指頭。
千雪眯起眼睛,疑惑地看著我,對著門口,生硬地道:「去,把曾大夫請過來。」
她離我很近,身上那股獨特的味道讓我幾乎窒息。
那是一種濃烈的血腥味,再加上一種辛辣香料的味道,如遊蛇般,不由分說鑽進我的鼻孔。
我剛聞了一夜血腥味和烤肉味,此刻這麼一刺激,再也忍不住,一把推開她,嘔吐了起來,然後眼白一翻,裝死。
我真的運氣「太好」了,一出手居然搶了千雪的妹妹黛子的臉,主動把自己送進了虎穴。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男子,慌裡慌張趕了過來。
大概問了情況,把了脈,做了檢查,才道:「黛子小姐這是摔傷了頭,顱內有淤血,失聰失語了。老朽開些活血化淤的藥,淤血化開就好了。」
男子用一口純正的上海話對一旁的千雪道。
老朽?看著年齡連五十歲都不到啊,這些大夫,慣會裝老成。
這人臨出門還給千雪交待著什麼,距離遠聽不大清,隱約幾個字飄過來,什麼「服藥」、「暫停」、「……血」、「效果」什麼的。
千雪頻頻點頭,似乎她也在服用什麼藥。
11
我心裡很清楚,黛子這張臉也用不久,甚至時間會非常短。
一是我跟黛子的差異太大,二是我對黛子一無所知,時間稍久便會露出破綻,必定會引起千雪懷疑,那時想要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但我走之前一定要辦一件事。
我要找到伯英,救他出來。
也許是自小沒受到過什麼關愛,抑或是我爹我爺爺都是不善流露感情的糙漢子,我從不知道男人居然也會有情感,也會很溫柔,比如伯英。
在張家五年,伯英從未對我發過脾氣,就算是不高興,他也不會遷怒於人,隻是自己若有所思地坐在窗前,看著夕陽一點點兒沉落。
「水牢裡那個犯人發燒了,千雪小姐讓請曾大夫過來。」
在我到「虎穴」的第六天,千雪的狗腿子,一個胖胖的上海老媽子讓照顧我的僕人去幫忙。
千雪這裡除了三四個講著蠻子話的女子,跑腿幹粗活的都是上海本地老媽子,一臉兇相,市侩又冷漠。
也是這天,我牽著千雪的裙邊,見到了伯英。
他泡在水裡,全身衣服碎裂,布滿可怕的鞭痕,眼睛上覆蓋著帶血的紗布。他瞎了,
導致我第一眼沒能認出他來。
我娘說我天性涼薄,無情無義,自小沒見過我掉過一滴眼淚。
可當伯英開口說話,當我聽到他那熟悉的嗓音時,我的眼睛竟酸澀得睜不開,一股熱熱的東西,自眼底湧了出來,心口悶得要炸開似的。
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這種心上插刀般的感覺叫作「心痛」。
「千雪小姐,他不能再泡在水裡了,傷口全部感染了。這樣下去,他活不了幾天。」那個曾大夫道。
「哼,嘴還真是硬呢。新的藥制作得怎麼樣了?死之前怎麼也得讓我爽快一把。」千雪紅唇微啟露出森白的牙齒,陰惻惻地笑道。
「還差一味藥,就快好了。這個藥就算是得道高僧也得破戒,包您滿意。」那個曾大夫笑得賤兮兮的。
千雪滿意地點點頭。
12
「那個男人真是不識好歹,千雪小姐那麼漂亮,讓他服侍一晚,他竟把自己眼睛剜了。嘖嘖,自討苦吃。」
「就是。進了咱們千機會社的人,哪有活著出去的,還不如死前享受享受。」
老媽子們見我走過來,瞬間閉了嘴,各幹各的去了。
我村裡來的什麼都不懂,但這些年上了學,跟著伯英耳濡目染,漸漸知道了什麼叫作家國。
很顯然,這些老媽子不懂這些,隻當熱鬧看了。
我沒有伯英偉大,也沒有他善良,更沒有他寬容,這些稗子根本不值得拯救,應該跟雜草一起剪除。
我仗著是千雪的妹妹,在這個一出四進的院子到處溜達,在心裡畫了個路線草圖。
一日,千雪外出,帶走了幾個蠻夷親信,我趁老媽子們打盹兒,去看伯英。
他的傷經過診治已經好轉,但是眼睛還在往外滲血,覆眼的紗布還有血跡。
我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臉轉向我的方向,道:「滾出去。」
我一步步走近他,輕輕叫了聲:「哥。」
他愣了兩秒,像是沒聽清楚似的,側著耳朵仔細傾聽。
我鼻子一酸,掏出懷裡的手工老虎,塞到他手裡。
他仔細摸了摸手工老虎,手指發顫,道:「你們把翠喜怎麼了?」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俯到他的耳邊道:「哥,我是翠喜,我會把哥哥救出去的,你等我。」
「翠喜?是翠喜!」他高興地握住了我的手,想要伸手摸我的臉,我避開了。
若說是自那日起至餘生,我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扔了張翠喜的臉。
從此,我和伯英之間無論如何都越不過這張臉,也是從這一日起,我不再扔任何一張我奪來的臉。
13
第二天午後,千雪和幾名親信回來了,但千雪似乎不舒服,便又招了曾大夫過來。
很快便有人請我過去。
千雪躺在床上,我看不清她的臉,隻聽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黛子小姐,請撸起袖子。您是千雪小姐的血親,責無旁貸。」曾大夫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完全不明白什麼意思,便被兩個黑衣人按住,不由分說撸起了我的袖子。
姓曾的拿出一個大粗針筒,一針扎進我的手臂,殷紅的血如溪流般湧進針筒裡,很快便抽滿了一針筒。
他娘的,真狠,一口氣抽了我三筒血,抽得我頭昏眼花,手腳發軟。
我都懷疑我是不是暴露了。
抽完血,我被兩個老媽子扶回房間,一覺睡到天黑。
千雪那邊亂糟糟,好像出了什麼大事,幾個老媽子前前後後跑來跑去,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我趁亂來到關伯英的房間,用事先配的鑰匙打開房門和伯英的腳镣。
「你不是翠喜,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有我給翠喜的東西?」伯英盲著眼,語氣冰冷。
「不管我是不是翠喜,我都沒有要害你的心。伯英,有什麼話逃出去再說吧。」
遠處傳來老媽子們的慘叫,還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彌漫了整個院子。
我拉了伯英從後門匆忙逃離,剛走出院子一百多米,千雪手持武士刀便出現在街道上。
彼時街道兩邊的紅燈籠還未撤去,月光也異常明亮,她一身紅衣,側身對著我們。
「你的血有毒,你ṱų⁵不是黛子。你究竟是什麼人?要害我至此!」
千雪恨恨地說完最後一句,猛地轉過身來,我這才看清楚她的臉,饒是我自小見過不少死人,手上沾滿鮮血,此時也不由得膽寒。
那是一張如八十歲老妪般的臉,布滿皺紋溝壑,如鬼似魅。
我瞠目結舌,指著她的臉,說不出一句話。
「你毀了我的臉,納命來!」千雪伸了一雙枯瘦的鬼手撲了過來。
「跑!」我向相反方向推了一把伯英,不料退路早就被三四個黑衣人堵死了。
正在這時,一陣槍響,黑衣人倒下了兩個,千雪肩膀也中了一槍,他們紛紛隱蔽起來。
我影影綽綽看到街邊有個人衝我們招手,我拉了伯英拼命往那邊跑。
千雪他們剛想追來,就被那邊打得縮了回去,恨恨地走了。
14
「小姑娘可以呀,怎麼惹上千機會社的人的?」那人大概二十五六歲,叼了個煙卷,火星明滅中,吐出一個個煙圈。
「救我哥哥。」
伯英的傷在剛才奔命時幾乎全部裂開,血已經沁透了棉衣。
「我們獵鷹剛才不是已經救過你們了嗎?」那人慵懶地換了姿勢,靠在汽車上。
「我哥哥是救國青年團團長……」
「那又怎樣?我們不在一條線上。」那人不耐煩地打斷道。
「那你們為什麼救我們?」我氣鼓鼓地看著這個饒舌的男人。
他沉默片刻道:「我就純屬看千機會社那個老妖精不順眼,手痒不行嗎?」
我那時才知道千雪其實已經一百多歲了,而黛子是她的曾孫女。
我咬牙道:「行,行得很。所以,人,你到底救還是不救?」
「憑什麼?」他吐掉煙蒂,湊近我道。
眼看伯英已然站不住,我一著急,一把撕下黛子的臉皮,扔給了他。
「就憑這個。」
他吃了一驚,瞟了一眼站在他身邊幾欲作嘔的兩三個手下,踹了兩腳過去。
「沒出息。」
男人有些嫌棄地拎著黛子的臉皮,打開打火機,照了照我的臉。
「無臉人,居然是傳說中的無臉人?」
他努力抑制住激動,盯著我的臉道:「好,他,我救了,放心地交給我,但……」
「我可以幫你做件事。」我打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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