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如果我沒看錯,手腕上的表也是高仿的。

看起來宋家出了不少的事。

要讓這麼一個根基深厚的大家族衰落下去。

一般人可做不到這一點。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顧禹。

不,或許周棋也可以。

隻是兩個人似乎都沒有理由對付宋家。

我探究的眼神在宋雪和周棋之間轉了一圈。

秉持著不多管闲事的原則,我放下酒杯就想離開。

卻沒想到被周棋攔了下來。

周棋此人,我打交道的次數不多。

可是我站在顧禹這一邊,那和周棋就是天然的對立面。

他和顧禹的過往我自然是知曉的。

人一有錢就會飄。

周棋就是顧禹他爸在外的私生子。

兩兄弟的年齡甚至隻相差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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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待遇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顧禹的生活過得有多優渥,周棋的日子就過得有多艱難。

後來周棋總算是知道了身世的真相,並且成功進了顧家。

但是周棋他怨恨這一切。

一開始是恨顧禹他爸,後來顧禹他爸去世以後,他就把這種恨意轉到了顧禹的身上。

顧禹看中的東西,他都要搶過來,不管是活物還是死物。

直到我的出現,周棋的目光自然落在了我身上。

隻是他努力了好久都沒有辦法將我從顧禹身邊搶走。

我本就是為了顧禹而來,他當然沒有辦法搶走。

不知道何時起,這種爭搶慢慢變了味道。

某天周棋攔住我:「梁然,你跟我在一起吧。我可以把手上的家產都給顧禹,以後也不和他作對了,隻要你和我在一起。」

當時的我似乎並沒有回答。

因為顧禹不知道何時出現,話都沒說,直接揮拳和周棋扭打起來。

這場鬧劇最後以兩個人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告終。

隻是從那次以後,顧禹就開始緊張起來。

他時刻擔心我的安危,害怕周棋對我做出什麼事。

我自己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此時周棋如同三年前一樣,攔住了我,語氣散漫輕佻:「你叫何恬?」

「真是個好名字,不如跟我吧?」

我斟酌著話語,餘光瞥見顧禹正往這邊走來。

還未回答,就見宋雪突然衝過來,聲音尖銳:「你不是何恬,你就是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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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句話落,世界似乎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空氣寂靜得可怕。

我心裡暗罵一句,蠢貨。

「宋小姐似乎沒有睡好,出現幻覺了。」

我極力挽救著。

左邊是顧禹的灼灼目光,右邊看去又是周棋耐人尋味的眼神。

我夾在兩人中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

剛踏出一步,我的兩隻手都被人攥住了。

我:「……」

顧禹和周棋一人拉著我的一隻手。

這造型,真是一言難盡。

他們兩兄弟這是要押著我上刑場嗎?

不過也差不多了。

「放開!」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分別是顧禹的、周棋的,以及我的。

我翻了一個白眼,語氣加重,重復了一句:「放手。」

最後好好的一場宴會,又結束於一場打架。

第二天在網上看到豪門二代兩男爭一女的浮誇標題,我簡直想把自己給埋了。

顧禹的臉上仍然帶著傷。

昨晚我賭氣沒有管他。

他也沒有給自己上藥。

我覺得顧禹簡直是上天派來收拾我的人。

最後還是我看不過去了,硬邦邦對他道:「去把醫藥箱拿來。」

顧禹此時像個乖寶寶一樣。

我說什麼他做什麼。

我在心中嘆氣,他如果昨晚也這麼聽話就好了。

反正馬甲也已經被扒掉了。

現在的我簡直是無所畏懼,捏著棉籤,小心地替顧禹上藥。

他坐在沙發上,緊緊箍著我的腰。

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

我再厚臉皮也被這目光看得臉熱,兇巴巴問:

「看什麼看?」

顧禹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將臉埋在我的頸窩處。

我怔愣在原地。

顧禹滾燙的淚水,不要錢一樣往外冒。

浸透我的衣領。

冰冰涼涼的。

他哽咽著:「梁然,你終於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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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仰頭,快速眨了眨眼睛,將泛出的眼淚逼回去。

伸出雙手緊緊回抱他。

顧禹的每一次情緒外露都是因為我。

他不善表達,甚至有情感障礙。

直到我再次回來這裡,才窺得他心中更深的情意。

他小心翼翼保存好關於我的一切。

不管是心血來潮做的陶瓷小鹿,還是被我折騰得隻剩半條命的玫瑰。

他都有好好地替我照顧。

一個從不信神佛的人,自我離開後日日佛珠不離手。

供奉靈牌,點燃長明燈。

顧禹用盡所有的方式想尋我再次回來。

他不知道我還會不會回來,什麼時候回來,以什麼模樣回來。

就像一隻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狗。

他隻知道他要等我。

笨拙又真誠。

小狗狗又怎麼會認錯主人?

顧禹分明是在第一次重逢就認出了我。

我不願意說,他就由著我,還陪著我演戲。

害怕我再次離開,他用自己的方式將我圈進領地裡。

直到我被宋雪扒掉小馬甲。

被拋棄的小狗狗這才委屈地撲進主人懷裡,默默哭泣。

「顧禹,你……」

我話還未說完,就被顧禹吻住了。

和著眼淚的吻,兇狠又帶著無盡的思念。

好似要把這三年的想念全都傾訴。

我閉上眼睛,沉淪在顧禹又兇又溫柔的愛意裡。

直至天明方休。

天光大亮,我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扶額。

簡直沒眼看。

本來顧禹在這些事上面都算不上溫柔。

當然,我也喜歡他的強勢。

隻是這滿身的牙印算什麼,還真當自己是小狗了。

顧禹的手緊緊抱著我,就連在睡夢中,他的眉頭都是皺著的。

我一動,他就驚醒了。

確定我是真的還在,顧禹總算放了心。

一開口竟是無比委屈:「我好想你。」

一句話讓我心中泛起漣漪,我主動依偎進他的懷裡:「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也很想你。」

「你既然知道我的來歷和秘密,那能告訴我,三年前你為什麼丟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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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雪說她知道你的秘密,我如果不去,你會有生命危險。」

顧禹說完,圈著我的手臂又緊了緊,像是在確認我的存在。

我眉頭輕蹙。

宋雪?

她是如何知道我不屬於這個世界的?

此時我的腦海裡響起了久違的聲音。

小系統像是沒睡夠一樣,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因為她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宋雪也有系統,並且她知道劇情。」

難怪了。

那麼宋雪也肯定知道如果任務者無法完成任務將遭受懲罰。

情況嚴重者將被抹殺。

所以她千方百計想離間我和顧禹。

在我和顧禹在一起那段時間,宋雪也想出各種招式來勾引顧禹。

眼見顧禹真的對我動了真心,她再也沒有辦法的時候,在最後關頭用我的安危消息將顧禹叫走了。 

宋雪知道,顧禹什麼事都不在意,隻在乎我的安全。

又恰逢那時,周棋正和顧禹作對得厲害,並且將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

那個時候的顧禹,精神都是緊繃的。

生怕有一點差錯,我就會離開他。

而我卻沒有注意到,對於不善表達的人來說,這就是顧禹獨有的愛人的方式。

換位思考,若有人拿顧禹的安危為誘餌,我也會去。

顧禹見我半晌沒有說話,又慢慢地湊上來。

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在我耳邊說:「我愛你,不管你是梁然還是何恬,抑或是其他人,不管你換了多少身份,我都愛你。」

「所以,可以不要再離開我嗎?」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最後一句話問得小心翼翼。

我正要點頭回應他。

腦海裡卻冷不防響起冰冷的機械聲:「恭喜宿主,攻略成功。」

18

攻略成功,意味著我快要脫離這個世界了。

其實任務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到最後我都要被迫離開這個世界。

因為我從來就不是這裡的人。

遲遲等不到我的回應,顧禹眼裡的光黯淡下去。

他沉默不語,隻是雙臂用力,像是要將我揉進他的懷裡。

顧禹將頭埋進我的頸窩:「我會學習的,我會學習怎麼表達情感,怎麼戀愛,怎麼去愛你。」

「我學東西會很快的,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梁然,你等等我好不好?」

我心軟得一塌糊塗,張了張嘴,好想立馬答應他。

可是沒有辦法。

如果我不能確定回來,就不能給顧禹希望。

不然這個小傻子會和以前一樣,固執地等我。

我忍住眼淚,在腦海裡問系統:「我還能選擇留在這個世界嗎?」

「你確定要留在這裡嗎?」

我點點頭。

我當時成為一名快穿任務者,是生了重病,然後就被一個自稱 03 號的系統選中。

開始穿梭在不同的世界做任務。

我和 03 號是老搭檔了。

現在我想永久地留在顧禹的世界,意味著我就要和 03 號分開。

回應我的是冰冷的機械聲:

「如果你要留在這裡, 那麼就會被剝奪快穿任務者的身份,回到最初。也就是說, 你會回到當時重病在床,時日無多的狀態。」

指甲深陷掌心,我卻渾然不覺。

小系統再次向我確認:「是否同意?」

「我同意。」

與其帶著回憶和顧禹此生不再能見面, 還不如趁著這最後的時間好好在一起。

有的時候並不一定需要結果。

小系統隔了好久才道:「協議籤訂完成,即刻生效。」

然而我卻愣住了。

為什麼我的身體還是健康的?

我忙去問小系統。

小系統的聲音不知為何已經出現了雜音,冰冷的機械聲嗞嗞啦啦。

我要努力才能聽清楚它在說什麼。

「作為主神身邊的資深員工,我當然可以走後門了。」

「就當是送你的新婚禮物了。」

「合作這麼多年, 我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天了。」

「再見了, 我的朋友。」

19

我瞬間泣不成聲。

這是小系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叫我朋友。

我以前總是調侃 03 號系統是個小古板。

它總是很嚴肅, 一板一眼。

照章辦事,一點情面也不留。

當然這也是系統的一個特點。

可是我也見過別的小系統,也有很活潑的。

於是沒事的時候,我總是逗弄它。

希望 03 號也能活潑一點。

可每次它總是氣鼓鼓地讓我自重。

我說:「我們既是搭檔又是朋友, 不要那麼生分。」

小系統每次嚴詞拒絕:「不行,我們隻是搭檔, 不是朋友。」

我很奇怪,它是怎麼有這種想法的。

直到我聽說了有一個 09 號系統和宿主做朋友, 後來不知怎麼的, 宿主竟然喜歡上了系統。

最後宿主和系統被主神懲罰了。

現在都還沒出來。

這件事給當時的小系統們嚇得一激靈。

於是原本就嚴肅的 03 號系統就更加地嚴肅了。

我的腦海裡再也沒有了 03 號系統的聲音。

三年前開始, 它就總是長時間地休眠,到最後聲音已經出現雜音。

而我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能擁有健康的身體,繼續待在這個世界。

沒有什麼是不用付出代價的。

如果我沒有, 那麼一定是有人已經替我負重前行。

對著虛空,我輕聲道:「謝謝你,03 號,我的朋友。」

20

顧禹的進步很大。

自從他說了要學習以後, 我每天都能收到他的表白。

就是後來不知道去和誰學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有一段時間變得茶言茶語。

就連我正常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他都會在旁邊哼哼唧唧:「然然有了新人就忘舊人。但是沒有關系,誰讓我那麼喜歡然然。」

「然然你去吧,哪怕我在家裡沒有人陪,一個人孤獨寂寞冷也沒有關系。」

我:「……」

我當即把顧禹按在沙發上強吻一通, 他才面紅耳赤地答應我出門。

……

宋家是徹底不行了。

漸漸地各種宴會上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我也知道了,宋家能夠如此迅速衰落下去, 確實是顧禹做的手腳。

我現在這個身份的何家, 顧禹念在他們主動把我送回了他的身邊,對他們打著自己的名號去走關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偶爾也會透露點商業消息出去。

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可惜, 人心不足蛇吞象。

欲望是越來越大的,我那個便宜老爸,慢慢地開始不滿足了。

最後顧禹看不下去,將何家收拾了一頓。

原本靠著顧氏掙的家產, 幾乎全部又賠了進去。

我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

「我顧」周棋作為顧禹的強勁對手, 忽然改了性子。

公司扔給心腹,人已經環球旅行去了。

我努力地感受著這個世界的美好。

希望每一分鍾都不要浪費。

這天顧禹神秘兮兮地對我說,出差給我帶了一個小禮物回來。

我拆開一看,是一個小小的 AI 機器人。

隻有掌心那麼大小, 但是卻很智能。

背面刻了字:03 號。

我忽然就紅了眼眶。

摟住顧禹,親了親他的嘴角:「謝謝你。」

顧禹趕緊回抱我:「那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個東西?」

「什麼?」

「一個寶寶。」

我:「……」

想起來第一次脫離世界時自己編造的謊言了。

顧禹紅著臉問我:「是不是應該還債了?」

我主動吻上去:「嗯,就現在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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