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想到這。


我頓時打了個冷顫。


隻是,人啊,往往在著急的情況下,都會一時昏了頭腦。


我明明在內心已經想好了一堆要哄締洲的好話,可就在說出口時,卻把自己真正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陛下,您是天子,您的身份注定了此生不可能隻專情於一人。今日,臣妾仗著您的寵愛,趕跑了您身旁的其他女子,那日後呢?臣妾趕跑了一個,還有會第二個第三個,所以臣妾何必自討苦吃呢……」說了老長一段話,我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立馬閉了嘴。


16


嘴,我是閉上了。


可……


為時已晚。


締洲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喝令道:「說下去。」


我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因為我知道我即將要說出口的話,是在挑釁一個被封建禮教所約束的世道,是在衝擊著人們自古以來就存有的老舊觀念。


可迫於締洲那道死亡凝視,我又不敢不說。


於是,我懷著一副我即將奔赴死亡,萬念俱灰的心情,繼續說了下去:「無論是狄金國,還是其他國家,對於女子的要求,皆是萬分嚴苛。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而女子,一生隻能有一個丈夫,若丈夫死後,妻子改嫁,便會被指罵為蕩婦,可男子喪妻,便可續娶。臣妾是一個思想觀念,與這個世道,格格不入之人,臣妾追求夫妻平等之道,我可以一生隻鍾愛我丈夫一人,但也同求,我的丈夫,一輩子也隻愛我一人,身旁不再出現其他女子。」


締洲聽明白我的意思了,「你是覺得朕此後不會隻有你一個女人,所以,你從未把朕當成是丈夫來看待。難怪……難怪你看見有其他女子依偎在朕懷裡時,別說吃醋了,就連一絲不悅的表情也沒有。」


締洲越說越氣:「沈卿卿,原來朕在你心裡,原來竟是如此形象!」


我弱弱地說道:「自古天家帝王,哪個不是嫔妃成群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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締洲:「朕可以不是!」


我:「你確定?」


他:「沈卿卿,你不把朕氣死,你不罷休是吧!」


我:「……」其實氣死他也不錯,狄金國並沒有妃子陪葬一說,他死了,我也能混個太妃當當。


在弄明白我先前見到他與其他女子摟摟抱抱,為什麼沒有生氣吃醋以後,這個手握生殺大權的統治者,突然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與他視線交匯到一起,接著,他一字一句認真道:「卿卿,朕敢以江山起誓,此後,後宮唯你一人,不會再有其他女子,若有違背,江山易主。」


我料定了締洲在聽見我說追求夫妻平等之道的話時,會生氣,畢竟,這種想法在古代是一種離經叛道的怪異思想,但是,他沒有,他反而還向我許下誓言,締洲的這種行為,把我整懵了:「陛下向臣妾許下此誓,是想從臣妾身上得到什麼?」


「心。」他很直白地告訴我:「朕想要你的心。」


締洲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使得我那顆小心髒,怦怦直跳:「卿卿,朕心悅你。」


我……


剛剛應該沒有聽錯吧。


……他說他心悅我。


我不是一個會輕易交付真心的人,既然締洲說他喜歡我,那麼,他究竟喜歡我什麼?


據締洲所說。


是因「恩」生情。


他說,自從六月初五那天晚上,被我救了以後,往後的日子裡,他的腦海中,總是會有意無意浮現出我的臉。


其實。


當我得知締洲不是締燁這個暴君時,對於這個五官長在我審美觀上的男人,我也曾有過那麼一剎那間的心動,想和他長長久久。


可是,身為一個清醒的穿越者,我的理智並不允許我對他動心。


古人最怕遭天譴。


可剛剛締洲居然說,若有違背,江山易主。既然締洲都敢以江山起誓,那麼,我也敢去賭一賭。


人生短暫。


放肆去愛一場吧!


我張開雙臂,正欲像個狗皮膏藥一樣,和坐在床邊的締洲,來個親密的貼貼,並告訴他,其實,我心裡是有他的,隻不過,鑑於我是個很有專一觀念的人,我不敢放下心裡的芥蒂,去愛上一個嫔妃成群的皇帝,但就在我準備挪動屁股時,卻被締洲出聲制止:「卿卿,不許動。」


乖巧聽話的我,果真就不敢動了,眨著眼睛,好奇問道:「為什麼不許我抱你?」


「因為……」締洲故弄玄虛,停頓了一會,而後,這廝將手輕輕搭在我的小腹上,向我宣布了一個驚天大消息:「因為御醫說你身子骨弱,有滑胎之兆。所以,為了我們的皇兒,近來不要做些大幅度動作,得乖乖臥床休養,萬事需小心為上,知道嗎?」


我懷孕了?!


我居然懷了締洲這個狗男人的小狗崽!!!


哎,不對,我怎麼罵起自己的崽崽了,締洲狗歸他狗,我的崽崽可一點都不狗。


隻是,話說回來,締洲這家伙,好像並不是很喜歡我們的崽崽,因為,此刻,與我一臉喜悅形成對比的,是他的一臉平靜神情。


我:「陛下,臣妾有喜了,您不高興麼?」


他:「朕高興。」


我:「可是你的表情,並不是高興的表情。」


他:「朕隻是想到有段時間不能與你親熱,心裡頭有些不痛快罷了。」


我:「……」


17


後來。


締洲有主動和我解釋過,那天在御書房裡,「依偎」在他懷裡的女子是誰。


那位女子。


名為締晴。


是締燁締洲這一輩締氏子孫中,唯一的女郎。


締燁這個暴君,雖然並不是一個好皇帝,但是,他是位好堂哥,特別疼締晴這位小堂妹。


因此。


締晴自幼與締燁這位堂哥最親。


那日她進宮,在不知道狄金國皇帝已經從締燁變成締洲的情況下,延續了和締燁這位堂哥之間的相處方式,一見面就衝締洲撒嬌賣乖,目的是為了讓締洲幫忙賜婚。


在締洲答應了會給她和她心愛的郎君賜婚後,這位締晴郡主,便給了她親愛的堂哥一個感謝的擁抱。


很不巧的是。


被我無意間看見了。


又非常不巧的是。


……被我誤會了。


瞧。


這就是一個完美的誤會的誕生。


18


我知道狄金國是真的有皇位繼承,但鑑於古代婦人難產率高,本人挺怕死的,所以我打從一開始就和締洲說好,若是第一胎是男娃子,就此打住,我不生了。


他說好。


可就在我家小崽子的周歲宴過後的第二天……


忽感身體不適的我,請來御醫給我診脈。


御醫在經過一番認真的診脈後,一臉喜氣洋洋的恭賀我:「貴妃娘娘,您又有喜了!」


媽的!


狗締洲!


正當我內心憋著一股子氣,沒處撒時,剛下朝的狗締洲自動送上門了:「卿卿,朕終於一步一步將朝堂上大部分冥頑不靈的老臣,都換成了自己的人。日後,無人再敢以你出身商賈之家,作為阻攔朕立你為後的借口了。」


滿肚子憋著氣的我,默默瞪了他一眼:「誰說要當你的皇後了。」


締洲:「那朕另立她人了哦。」


我:「你敢?」


妻奴本奴締洲立馬說道:「不敢。」


我告訴他:「陛下,臣妾又懷上了。」


締洲低頭看了看我的肚子,又看了看我,眼眸間是藏不住的喜悅:「這次,會不會是個小公主?」


「……」


我又沒有透視眼,你問我,我問誰啊……


但是,話說回來,我始終是想不明白,我這一胎是怎麼懷上的?


懷我家小崽子時,由於每次都沒有避孕,所以懷上了,是很正常的。


可自從生下我家小崽子以後,每次事後,我都有喝御醫所為我特制的,藥性溫和,基本對身體沒啥影響的避孕藥,那這這這……這胎是怎麼懷上的?


據締洲這死狗所說,兩個月前的某天,容易暈酒又貪吃的我,在晚膳吃了米酒雞後,被宮人攙扶著準備躺床上睡覺時,這個處理完國事,來歡意殿找我的男人,看見我這個醉醺醺的醉貓,忍不住冒出了想欺負我的念頭。


沒避孕的就那麼一次……


居然……


懷上了!


得知真相後的我,不知是該感慨締洲的身體素質真棒,還是該感慨我兒女緣真好。


罷了。


生吧生吧。


懷我家小崽子時,他沒怎麼鬧騰,我吃得香睡得好,生他時,也很順利。


鑑於此,我對於懷孕生子,倒是沒有起初那般抗拒。


對了,忘了告訴大家一聲,我家小崽子,名叫締慕清。


19


雖然締洲有時候真的很狗。


但我不曾想過。


在這個喵了個去的狗男人身上,沒有最狗,隻有更狗。


並且,越是伴隨著年齡的增加,他就越狗。


締洲三十八歲那年,在家宴上,語重心長和他剛滿十七歲的大兒子慕清,以及十五歲的小兒子悅清說道:「父皇呢,打算帶你母後去外面玩幾天,你們兄弟倆,一個身為太子,就留在皇宮裡,替為父監國。一個身為皇子,就好好輔佐你的皇兄,幫他處理處理國事吧。」


我的兩個孝順兒子,真信了他父皇的邪。


一個答應了替父監國。


一個答應了會好好輔佐皇兄處理國事。


締洲嘴上說著,隻是帶我出宮玩幾天。


豈料。


他這一離宮,就沒打算回去。


出宮的那天,天空碧藍,萬裡無雲。


要不要這麼粗暴!


「(這」我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在締洲的臉上,摸來摸去,隨後,我得出一個結論:「陛下,您老了,眼角都開始有皺紋了。」


任由我對他動手動腳的某人,笑道:「當了十幾年的皇帝,日夜操勞,嘔心瀝血的守了狄金國十幾年,我若不老,我就是個妖怪了。對了,卿卿,今天過後,就不要再喊我為陛下了,你也要忘了你狄金國皇後的身份,咱們啊,就隻是一對平凡的夫妻,不再是皇帝與皇後。」


我:「那我喊你阿洲可好?」


阿洲本人很喜歡這個名字:「好,隻要是我家卿卿願意喊的,都好。」


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什麼叫做就隻是一對平凡的夫妻,不再是皇帝與皇後……聽你這話, 此次一離宮,好像是不準備回去了?」


他:「是的。」


我震驚臉:「你就這麼把狄金國扔給你的兩個兒子了?」


締洲很淡定地承認了:「是啊。」


我隻見過坑爹的, 這坑兒子的,倒是第一次見。


隻見這個坑起自家親兒子絕不手軟的狗男人, 一臉寵溺地看著我:「你懷慕清時,有一晚說夢話了, 說想離開四面都是高牆的皇宮, 去看看外面的繁華之景, 看看河流山川,可惜一直沒機會。我啊, 把你這句話記住了,一直盤算著,要找個時間, 帶你出宮, 全國各地, 好好地逛一逛。這不, 三天前, 我和朝中大臣提起退位之事, 他們不允,說狄金國立國以來, 並未開創退位先例,反正就是各種找理由不讓我退位。」


我笑著說道:「那還不是我家夫君能幹, 當皇帝十幾年來, 一直國泰民安, 是百姓們心目中最敬仰的明君,朝臣們哪有不喜歡聖明君主的呢,自然是不想讓你退位。」


締洲說道:「所以啊,朝臣不讓我退位, 我不退便是,反正早已立了咱們的大兒子為太子,我不在皇宮,由太子監國,名正言順。」


說著說著,我忽然才反應過來:「阿洲,你想要退位, 是不是就是因為我的那句夢話?」


締洲先是點頭,而後又搖頭:「有一部分原因是,但其主要原因是, 當皇帝太忙了, 天天就是上朝下朝忙國事, 與你相處的時間太少。再加上啊,咱們的大兒子很有治國之才, 提前把狄金國交給他,我放心。」


自古男人都愛權利, 但我發現締洲好像更愛美人, 他恨不得天天十二個時辰都和我黏在一塊:「你就真這麼喜歡我啊?」


他眼裡的深情能把我淹沒:「是啊, 我感覺你好像給我下蠱了,讓我對你死心塌地的……」


他說我給他下蠱了。


那他何嘗也不是給了我下蠱了呢。


這十幾年來,我一直覺得這個狗男人越是隨著年齡的增長, 就越帥,把我的心都給帥滿了,隻一心一意的喜歡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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