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蘭小毛線迅速跟上去。
小少爺在莊園裡繞來繞去,看起來就像隨便散步。
依蘭注意到,他在各個路口都插下了暗哨。
“給我盯緊了,我可沒辦法接受什麼家伙在我的地盤上自由出入。”
做賊心虛的依蘭嚇了好大一跳,拉長眼睛,看了看自己這個‘家伙’。
“一個無法在街上露面的家伙,居然敢約我在莊園見面,難道他是要飛進來嗎?”小少爺摸著下巴,一身亮片在龍晶燈下面特別閃耀。
依蘭抖了抖絨毛。
噢,自作多情了,古斯特小少爺說的是那個和他約會的神秘人。
神秘人會是白休嗎?她緊張又期待。
布置好一處處盯梢之後,亮片小少爺終於直直走向北部的人工湖。
人工湖旁邊,站著一個身穿灰色鬥篷的人。
依蘭悄悄遊近了一些。
她看到古斯特小少爺的脊背微微繃緊,躊躇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這才踮了踮腳,擺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搖搖晃晃走了上去。
“嘿!我來了!”
身穿灰色鬥篷的男人慢慢轉過身。
“見到你很高興,古斯特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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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篷下面露出了一張略長的臉,在普通人裡面算得上長相出色,年紀接近五十,看起來卻隻有三十出頭。
依蘭一看見這張臉,小黑豆眼‘刷’一下就亮了!心裡發出了嘹亮的尖叫——
啊啊啊!
白休!真的是白休!
運氣可真是太好了,沒想到一出馬就大獲全勝,真是太驚喜了。
她本來以為得蹲很多天才會發現線索呢。
依蘭心花怒放,渾身的毛毛都散開,在夜風裡舒服地輕輕搖晃。
這一下,兇殺案裡面違和的地方都有答案了。
白休不是被滅口,而是假死脫身。看似拙劣的陷害,其實是成功的誤導。
‘白休啊白休,真有你的!’依蘭小毛線兇殘地瞪著他,‘這一回,我看你往哪逃!’
古斯特小少爺走到了白休的身邊。
“其實我不太明白。”他吊兒郎當地看著白休,“你為什麼不等風聲過去之後自己接著做?為什麼要把生意交給我們家?隻要你不拿出名單,這些線別人想搶也搶不走。你這麼一搞,我祖父忽然就發現家族裡還養著我這個不掙錢的廢物,硬逼著我出來做事,真是煩都煩死了!”
“小少爺,古斯特大人是看中你的才能。”白休微笑,“不要太過自謙。”
“才能?吃喝玩樂啊?”小少爺嬉笑著貼過去。
白休退開一步:“別再走近了小少爺,我很了解你,比你以為的了解得多。比如你身上這些亮閃閃的探測晶片……我可不想把它們帶回家。”
紈绔少年沉下了臉,慢慢退後一步:“好吧。你用所有的人脈資源,隻是換取一支私人軍隊以及一塊不算太大的封地嗎?就這樣?”
白休笑著說:“錢我賺夠了,該是退休享受人生的時候。再過幾年玩不動了,退休還有什麼意義嗎?像我這樣的小貴族,擁有一塊封地,還有一支軍隊替我保衛著我的財富,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古斯特明顯有些不相信,他試探著問了一句:“隻是因為那個刺客依蘭?林恩嗎?現在神殿在滿大街找她,就算你光明正大地重出江湖,她也不敢拿你怎麼樣吧?她自身難保了!”
“年輕人,”白休笑著嘆息,“因為你是正在升起的朝陽,你還沒有攀上自己的頂峰,所以你不理解下山的人們是什麼感受。等到你在山頂看夠了風光時,你就會懂了。有人上山,就一定會有人下山,這很難理解嗎?沒有人會永遠待在山頂,除非死在那裡。”
“好吧!”古斯特小少爺聳聳肩,“那就祝你下山愉快。不過說真的,我的家鄉環境實在不怎麼樣,到處都是喀斯特地形,那種地方,我都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我這輩子反正是不會回去。”
他從懷裡取出一枚非常墜手的簇新令牌,拋給白休。
“喏,這就是封地的領主令,整塊封地的私人軍隊全部供你驅策。等到新的女王上任,也需要土地領主們的支持,我能保證的是至少五年之內,政策不會發生任何變化,沒人會去打擾你。”穿得亮閃閃的青年一本正經地說政治方面的事情,感覺違和又奇妙。
白休認真看了看手中的令牌,然後從身後拎出一隻匣子,放在地上。
“這是帳本。所有人脈和資源都記錄在裡面了。”白休遠遠地退到一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小少爺,你該回去了,我目送你離開。”
古斯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咧開嘴唇笑著,上前撿起了匣子。
亮片小少爺離開之後,白休順著湖岸一直走。依蘭小心地跟著他,發現他非常警惕而且直覺敏銳,好幾次,他猝然回頭,望向她遊過的地方。
依蘭不得不稍微退遠了一些。
圍著人工湖繞過一圈半,白休忽然掀開長袍、拉下裡褲,走向湖邊的大石碑。
‘噢,他要往湖裡撒尿嗎!’依蘭被狠狠辣了一下眼睛。
哗哗聲傳來。
依蘭:“……”她翻起小眼睛,無語地望著天空。
等等,石碑後面,好像有光芒在閃爍!
她飛撲過去!
正好,看到白休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傳送陣,居然有傳送陣!
白休已經通過傳送陣逃走了!
依蘭炸著毛,小眼睛轉了轉,蹲在傳送陣上面細聲細氣地念:“卡多拉克最拉風!”
沒有動靜。
噢,這個傳送陣,咒語不一樣!
依蘭狠狠用尾巴拍打地面,氣得在原地打轉轉。這個狡猾的家伙,真像一隻狐狸!
白休就這麼逃脫了!
“氣死我啦!”憤怒的小奶音炸開。
她瞪著夜色下黑沉沉的人工湖面,鬱悶了好一會兒之後,回頭遊向古斯特小少爺的塔樓。
雖然沒逮住白休,但是可以偷看他的利益鏈條,說不定能找到研制吸血鬼藥劑的幕後主使。
依蘭一邊生氣,一邊開動腦筋。
現在已經沒有傳送陣了,這些傳送陣都是以前遺留下來的,也就是說,都是數千年前魔法師們使用過的傳送陣。
所以,白休為什麼會知道傳送陣的咒語?!
他背後的人……
依蘭長長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距離古斯特小少爺的塔樓很近了。
依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絨毛還是難以抑制地顫抖著,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她用盡了全部力氣,撫平身上的絨毛。
很快,依蘭小線線溜進了古斯特小少爺的房間。
這位表面玩世不恭,實際很有心眼的小少爺正在翻閱匣子裡面的帳本。
依蘭小毛線飛快地潛到了他的頭頂上方,和他一起看。
那麼多買家和賣家,各自的貨品都不同,人腦是記不住的,必須用紙和筆,一筆一筆工工整整地記錄在案。
“呵。厲害了。”小少爺嘖嘖贊嘆,“真是看不出來,古板的大人物們,原來各有癖好啊。嘖嘖嘖,看看他們購買的這些都是什麼玩意!”
他把帳簿翻得哗哗亂響。
看似紈绔,其實他很認真很耐心地全部看了一遍。
合上帳簿,指尖輕輕在封殼上面叩擊。
“不對呀。”他嘶了一聲,“怎麼沒有記載那個天價的、連藥效也不說的神秘毒藥?哎喲我這個好奇心,抱著這麼個謎團,今天還怎麼睡得著?白休是要把那個秘密帶到封地去嗎?毒藥和軍隊,能發生什麼奇妙的化學反應不成?”
屋頂上的依蘭小毛線睜圓了眼睛。
白休他想幹什麼?!
他是要制造一支真正的吸血鬼大軍嗎?
她的心髒‘怦怦’直跳,飛快地離開古斯特莊園,遊了回去。
她要趕快和魔神商量一下!
遠遠地,依蘭看見巨大的落地窗後面站著一個人,身後點著一盞燈。
噢,是魔神在等她回家。
“我回來了!”依蘭小毛線的心髒忽然變得酸酸暖暖的,她飛快地掠過去,一頭扎進窗戶,摔扁在他的胸口上。
“嘖,你就不能矜持點。”他嫌棄地拎住了她的尾巴,“怎麼樣,忙活了半夜,有什麼結果。”
“噢……”依蘭喪氣地垂下了一對小眼睛,“很糟糕。”
她鬱悶地耷拉著絨毛,把今夜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我把白休給跟丟了!我們現在也分不出人手到封地去捉他,總不能放任他制造一支吸血鬼軍隊吧!”
魔神提著尾巴把她甩得飛起來,然後薅到了掌心。
依蘭毛線團:“……”他這是在玩毛線呢?
“不是找到傳送陣了嗎。”他懶洋洋地說。
“可是不知道咒語啊,我試過了,卡多拉克最拉風沒有用。”依蘭非常鬱悶,“我不知道咒語是什麼。”
“那就回憶一下高層的言行。”魔神有一搭沒一搭地撫她的絨毛,“想不出來也沒關系,反正我也沒指望你能把白休抓回來。”
依蘭炸毛:“我絲毫沒有感覺到安慰!”
他笑得可惡至極:“我也沒有在安慰你。”
她憤怒地把他撞倒在床上,一頓打鬧之後,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咯咯咯咯……”
“呵,傻子。想一下,瑪琳恩身邊高層法師都有誰,性格如何。”他漫不經心地說。
她把身體攤在他的胸口。
情緒釋放之後,腦海裡有點空。想起白胡子米諾加,她也沒讓恨意衝昏了大腦。
“米諾加是後來才叛變的。”她低低地說,“在澤白度的影響下,他鑽了牛角尖。澤白度出現之前,他和黑胡子卡多拉克朝夕相處,感情非常要好。卡多拉克和賢者瑪琳恩是一對戀人,米諾加是個單身漢。”
“傳送到瑪琳恩那裡的咒語是‘卡多拉克最拉風’,米諾加每次念咒語都會跳腳,非常不服氣。”她動了動尾巴,鬱悶地說,“古斯特莊園人工湖邊的那個傳送陣應該是從前運輸礦石的傳送陣,它的咒語並不是‘卡多拉克最拉風’。”
魔神揪了揪她眼睛上方的絨毛,“澤白度和米諾加不是一伙的嗎,既然這個澤白度得到了管理和調度的權力,他應該會盡可能地滿足同盟者的意願。”
依蘭的眼睛慢慢亮了:“你的意思是說,運輸礦物的傳送陣,咒語很可能被改成了‘米諾加最拉風’嗎?!”
“不是沒可能。”
癱成薄餅的依蘭騰地蹦了起來,‘噗’一聲團成了圓滾滾的毛球。
“噢!我現在就去試試!”
“路易和你一起去。”
“嗯!”
大主教造成的重傷仍未痊愈,她無法釋放強大的魔法,如果傳送陣那頭設了埋伏的話,她恐怕會變成一條落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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