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八，九歲的孩子，秦行有經驗，無外乎給點吃得，玩得，吸引她們注意力。

　　秦行在口袋塞了滿滿一袋子糖，劣質糖精的味道充斥著他渾身。即使這樣，這些糖對孤兒院的孩子們還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夏拾開始也沒察覺出來，她向來對口腹之欲沒那麼強，但是想著秋笑喜歡吃糖，立刻就答應要跟著秦行去拿。

　　孤兒院大部分地方，夏拾都是去過的，但是秦行越走越偏，她漸漸覺得不太對勁。

　　院長是有單獨的辦公室的，就在最顯眼的地方，朝陽。

　　秦行經過自己的辦公室，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過了。

　　“院長，糖不在這裡面嗎？”夏拾抬頭扯了扯秦行的西裝問道。

　　“不在這，往裡面走你就能拿到一大罐糖了。”秦行被她一扯，眼底閃過一絲惡意。

　　夏拾快十歲了，已經在小學讀了幾年書，尤其上次那些來支教的大哥哥大姐姐教了她很多東西。院長平時都不怎麼和她說話，突然這樣夏拾想想感覺不對。

　　“院長，我肚子痛!”夏拾一轉身直接跑了，順便丟下一句。

　　秦行隻來得及看到夏拾的背影，根本沒發抓住她。

　　夏拾自此之後留了個心眼，不敢再和秦行單獨走在一起。

　　秋笑是夏拾最好的朋友，夏拾當然第一個提醒秋笑，她沒說秦行怎麼樣。

　　夏拾年紀還是太小，沒辦法想到太惡意的事，她隻是簡單的覺得不要和秦行待在一起，不然會發生不好的事。

　　“知道啦!”秋笑蹦蹦跳跳的去找護工阿姨們玩，她扎著兩個麻花辮，身上穿得是一個護工家裡孩子不要的碎花小裙子，但還是可愛的不行。

　　但是有時候事情就這麼發生了，誰也無法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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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笑膽子大，人可愛嘴又甜，很多人都愛塞東西給她吃。孤兒院東西緊缺，秋笑當然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所以在秦行邀請她去吃小蛋糕的時候，秋笑早把夏拾的話拋到耳後去了。

　　那時候正好有個節日，所有護工都回去了，梁素也請假回去了。秦行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看著蹦蹦跳跳的秋笑，根本忍不住。反正人都不在了，他拿捏一個小孩還不是簡單的事。

　　騙秋笑可比夏拾容易多了，她一點都不像夏拾那麼問東問西，甚至主動上前牽住秦行的手。

　　“院長叔叔，待會我能帶一點蛋糕走嗎？”秋笑盤算著想給夏拾帶一點過去，她們還沒吃過奶油蛋糕呢！

　　“好啊。”秦行漫不經心地應著，直接把秋笑拽進了雜物間。

　　夏拾發現不對勁是天黑了之後，她和往常一樣照看著院裡那些不能自理的孩子。開始以為秋笑是出去玩了，她玩心重，總愛出去玩。

　　到後面夏拾見人一直不回來，再一想今天所有的護工都走了。她心裡一咯噔，立刻想到了上去秦行想要把她帶過去的地方。

　　夏拾臉色一下子唰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

　　剛好桌上有把折疊水果刀，是一個護工不小心留在這的，夏拾走之前把刀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之後的事情太混亂了，有時候夏拾都不能夠完全清晰地回憶起那天晚上的事，明明她的記憶力好得不行。

　　最後本來要被撤掉的孤兒院被梁素接手了，秋笑不再愛笑了，夏拾也更加沉默。

第六十五章

　　秋笑哭得很大聲, 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仿佛砸在了夏拾的心上, 沉甸甸的。

　　夏拾也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隻是抱住秋笑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

　　“我還是恨你!” 秋笑打了個哭嗝, 啞聲道。

　　“嗯, 恨我。” 夏拾順著她的話說道。

　　兩人抱著站了許久, 就像許多年前那麼親密。

　　秋笑松開夏拾的時候, 說了一句話:“我離婚了。”

　　兩人靠得太近，夏拾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她臉上的詫異掩都來不及掩飾。

　　“離了也好。” 夏拾拿出手帕幫秋笑擦眼淚，邊擦邊輕聲說道。

　　當初秋笑因為懷孕而被迫退學結婚，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夏拾還沒來得及去和學校商量，她在去校長室的路上，甚至想好了要怎麼威逼校長，讓他幫助秋笑去高考。

　　反正她的成績太好了, 放在哪個高中學校, 夏拾說得話都是有一定分量的。

　　但是當她走到校長室的門口，卻看到秋笑從裡面走出來，手裡拿著退學的檔案。

　　夏拾被秋笑推了一把，說不要多管闲事，自己直接離開了。

　　秋笑退學後直接領證養胎，在七月份辦婚宴。

　　夏拾來不及去查看秋笑的狀況, 梁素也不許。學校裡三番四次叮囑梁素，說夏拾一輩子的前程就在這段時間了, 千萬不能出岔子。

　　到後面大一夏拾回來想見秋笑，她卻不願意見自己。

　　“孩子不願意跟我。” 秋笑冷冷道。那孩子像極了男方家裡的人，一點都不和她親。

　　“笑笑……” 夏拾無措，“你以後要去幹什麼呀？”

　　秋笑其實從小就比夏拾主意多，不然院裡的護工也不會更喜歡她一點。

　　“我想明白了，我還年輕的很，不能就這麼廢了。” 秋笑抬眼看了看通透的藍天，露出了一絲解脫的淺笑，“我已經買好了海市的車票，我在那邊報了成人自考，先拿到一份學歷，再出去找工作。”

　　秋笑一年前就在籌備離婚，一直在學習，雖然慌廢了將近兩年，但她底子不差。

　　“錢夠不夠？” 夏拾扯了扯秋笑的袖子，就像很多年前問她要不要吃自己的糖一樣問道。

　　秋笑手顫了顫，搖頭:“我在那邊已經找好工作了，一邊工作一邊學習。”

　　“工作已經找好了嗎？” 夏拾皺眉道，“會不會很累？”

　　秋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往後退了一步緩聲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來了，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了，黃縣也是。”

　　看著夏拾驚訝的臉，秋笑繼續說道:“我會重新開始，所以關於這裡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包括我嗎？” 夏拾抿了抿唇，小聲問道。

　　秋笑毫不猶豫地點頭:“包括你。”

　　周圍似乎一下子寂靜下來了，夏拾聽不到任何聲音，連風聲好像都消失了。

　　“…… 那你要好好的”

　　良久，夏拾才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

　　秋笑偏了偏頭，掩飾自己眼中的情緒。

　　兩人站在菜園周圍沉默，一直到冬安過來叫她們回去吃午飯。

　　“留下來吃午飯。” 夏拾過去拉秋笑。

　　“…… 嗯。” 秋笑手背在後面一直顫，她生了小孩子大半年後就有了這個症狀，情緒一激動手就開始抖。

　　“你不見我，那我可不可以去看你？” 路上夏拾小聲問道。

　　“隨便你。” 秋笑過了一會冷淡道。

　　夏拾低頭，嘴角悄悄翹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梁素不知道秋笑要去海市的事，她一直覺得秋笑可惜了，一直難以走出以前的陰影，還帶著夏拾每天沉默寡言。

　　夏拾小時候話其實算不是少，勉強還是個正常小孩的樣子，但是從那天開始兩個孩子都變了。

　　“現在過年的菜變多了，以前我們吃得可簡單了。” 梁素過來招呼著大大小小坐在一張長長的大桌子上。

　　“笑笑，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小雞燉蘑菇。” 梁素靠著秋笑坐，第一個給她夾菜。

　　秋笑先吃了，接下來梁素開始給那群嗷嗷待哺的小孩子一個個夾菜，還不忘招呼時聿。

　　“小拾你照顧點時先生。” 梁素笑呵呵道。

　　“好。” 夏拾雖然答應，眼神卻落在秋笑身上。

　　雖然有三個不常出現的人過來和他們一起吃飯，但是院裡的小孩們都很乖。

　　時聿談不上多喜歡這裡的菜，畢竟是大鍋飯菜。不過勉強能吃，他沒有表現出挑挑揀揀的樣子。

　　夏拾最了解時聿的口味，知道他不會喜歡吃，在桌子下握了握他的手。

　　他們在這裡也不好開小灶，時聿隻能忍著。

　　吃完飯，秋笑要走，夏拾要去送她，時聿也跟在後面。

　　“笑笑，你現在住在哪？” 夏拾忍不住想問清楚點。

　　“賓館，明天早上我就去海市。” 秋笑垂眼道。

　　“我在京市。”……

　　夏拾說了一大串自己的事，說自己工作在哪，在什麼地方能聯系上她。旁邊的時聿還是第一次聽到她說這麼多話，不由多看了兩眼秋笑。

　　秋笑也察覺到了時聿的眼神，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對夏拾篤定道:“我會過得很好! 比你好!”

　　“嗯。” 夏拾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把秋笑的領子翻好。

　　秋笑被夏拾的動作弄得上不上下不下，黑著一張臉走了。

　　時聿能看得出來夏拾對秋笑的不同，他也沒有多問，牽著她往院裡走了。

　　第二天夏拾去送秋笑了，也不能算送，隻是遠遠地看著秋笑上車。

　　時聿沉默地看著夏拾一個人紅了眼圈，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撫著她的頭。

　　“笑笑會過得越來越好的對不對？” 夏拾瓮瓮地問道。

　　“嗯。” 時聿用指腹溫柔地拭去夏拾忽然掉下來的眼淚，緩緩應道。

　　時聿不知道兩人以前有什麼糾葛，但他不想看到夏拾掉眼淚。

　　夏拾在孤兒院還逗留了五天，這幾天他們留在院裡幫忙，好讓梁素得空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