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咦?看來也不是送不出手?


  靳川手指夾著煙,往欄杆上一靠,視線重新回到她臉上,“是挺特別。”


  “……”胸章特別你看她幹什麼……朵棉臉熱熱的,心口沒由來一緊,才剛順過來的呼吸又變得有點困難。


  然後又聽見靳川淡淡地說:“謝了。”


  “……你要收下?”


  “你一番心意,我怎麼也得給面子不是。”


  唔。


  能勞煩您老人家給面子,那她也是很厲害了。朵棉的心情瞬間多雲轉晴,笑起來,一雙眸彎成兩道月牙,“大家都是同學,不用客氣。而且本來就是你幫助我們在先,小禮物而已,應該的。“


  靳川攥著胸章既不是收起來也不戴,就捏著玩,挑挑眉:“不回去午自習?”


  他一說,朵棉才想起自己來實驗樓是幹什麼。


  她笑了笑,把放在窗臺上的口語書拿起來,道:“那我去小花園那邊練口語了。”說完就轉身準備離去。


  結果沒走出幾步又忽然停下。


  朵棉皺了下眉,想起在班主任辦公室外面聽見的那番對話——靳川的爸爸,還有靳川的成長經歷,這些字眼,周開蒂反反復復提了好幾次。再結合他本人過於另類的性格,還有他走出辦公室時,那種冷漠而嘲諷的神態……


  事情好像很復雜。


  朵棉回過頭。那人斜靠著欄杆,抽煙看風景,臉色很淡,一絲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她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


  周圍的空氣安靜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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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會兒,


  朵棉試著喊了聲:“……靳川。”


  “嗯。”他淡淡地應,目光仍舊看著遠方。


  “以我的經驗來看,一個人如果有不開心的事,”她暗暗做了個深呼吸,在心裡斟酌著用詞,道:“其實說出來之後就會好受很多。”


  靳川聽完,側頭瞧她一眼,語氣有點陰森,“偷聽我跟班主任說話了?”


  朵棉心一沉,想也不想就否認了:“沒、沒有啊。”


  靳川咬著煙盯著她看,直勾勾的。


  ……好吧。


  她承認大爺你的眼神殺傷力是十萬 。


  在這種目光注視下,朵棉心驚肉跳,僵持數秒還是泄了氣,坦白從寬:“……我隻是剛好路過,就聽見了一點。周老師讓你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人生觀什麼的……”


  靳川依然不說話。


  ……好吧好吧。


  “……我錯了。”能在他的眼神下扛住半分鍾,朵棉覺得自己已經到極限,此時連舉起雙手投降的心都有,“但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之前說那句話,也沒有其他任何不好的意思。”


  她解釋著,音量偏小,語氣裡夾雜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我隻是覺得,你在學校裡好像沒什麼朋友,平時遇著什麼煩心事,可能也沒人能說話……你要是信得過我,其實,可以找我聊聊,就算我們算不上朋友,遊戲好友總算吧……我雖然不能幫到你什麼,也提不出什麼寶貴的建設性意見,但至少,我會安慰人啊……”


  正經八百的一番話,全是朵棉赤裸裸的肺腑之言。


  周開蒂有句話說得很對,靳川情況特殊。無論是對學校,對老師,還是對各位同學,他都是一個過於特殊的異類。


  說他是好學生,他抽煙喝酒打架鬥毆,還和社會青年有往來;說他是壞學生,他的智商能甩所有優生八條街。


  表象比內在更具說服力,結果遠比過程值得關心。


  這個社會,人們已經習慣了排斥“異類”,所以關於靳川的闲言碎語,在陰暗的角落裡病毒般蔓延。


  朵棉希望能了解他,哪怕隻是一點。


  然而,令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自己最後一個字音落地之後,對面那位靜默幾秒鍾,竟一下笑了出來。


  “……”朵棉嘴角抽搐了瞬。


  幾步遠外,靳川側過了頭。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也沒聽見什麼聲音,但從那副寬肩抽動的頻率來看,這位大爺必定笑得格外誇張。


  “……”朵棉整張臉都開始抽抽了。


  笑笑笑,笑個ball。


  不怕把下巴笑脫臼嗎。


  她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吃飽了撐的才會跑來關心他。


  朵棉無語,癟癟嘴,抱著口語書轉身就走。氣呼呼的。


  “蘋果。”


  背後很快響起一道嗓音,懶懶的,語氣裡透出一絲還未褪盡的笑意。果字帶著極其輕微的兒話音。


  “……”這稱呼……蘋果?什麼鬼?在叫她麼?


  朵棉狐疑地皺眉,站定回頭。


  靳川深黑色的瞳孔跟太陽底下一照,折射出淺而淡的光。他盯著她,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那枚胸章,漫不經心地道:“你說你別的不會就會安慰人。那說說看,你打算怎麼安慰我?”


  “……”朵棉還沒從那個詭異的稱呼裡回過神,被他這麼一問,瞬間愣住。


  “說話。”


  “我……”怎麼安慰?這難道還有具體的做法嗎……她清了清嗓子,認真思考幾秒才回答道:“我可以陪你打遊戲。”


  聞言,靳川回了一聲嗤笑。


  朵棉皺眉,“其實吧……我覺得,自己現在還是很厲害的。”


  “是麼。”


  “是啊。”她說,“你之前說,因為我不夠強,所以我不能跟你組隊。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決。”


  朵棉腦子裡莫名冒出陸易的那句話:這個學校,沒人能入靳川的眼。


  他最大的愛好是打遊戲,那麼,要入他的眼,成為他的朋友,了解他,或許隻有一條路。


  靳川把玩胸章的動作一頓,挑了挑眉毛。


  “PUBG單排戰績(SOLO)亞服前300,在你眼裡,算什麼水平?”朵棉也不知自己打哪借來的膽子和勇氣,問道。


  他盯著她,“還湊合。”


  “能跟你組隊了麼?”


  “勉強能。”


  “好。”朵棉點頭,“我什麼時候衝進天梯前300,你什麼時候用自己的號跟我組隊,可以麼?”


  “可以。”


  朵棉彎唇,朝他伸出一根細細的小拇指,“那我們拉鉤。”


  靳川看了眼那根小指頭,又看了眼她笑盈盈的小臉,片刻,彎下腰,在她臉蛋兒上輕輕拍了兩下,懶散道:“蘋果,其實我有點兒失望啊。”


  “……”朵棉眸光閃動。


  失望什麼?


  然而,還沒等她問出口,靳川人已經轉身走了。高大慵懶的背影拐進這一層的樓梯口,徹底消失於視野。


  怎麼安慰。


  神他媽的打遊戲。


第23章


  亞服前300的目標就這麼雄赳赳氣昂昂地定下了。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次日中午,當朵棉把這一目標告訴陸易時,她才知道這件事的難度系數,遠超她原本預料的五顆星。


  “單排戰績亞服前300?”陸易驚得噴出一口可樂,差點嗆死,“你沒事兒吧?你知不知道亞服前300意味著什麼?”


  “什麼。”


  “意味著高手,意味著大神,意味著你可以飛升去打職業。”


  “……這樣啊。”朵棉撓了撓頭,“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打不進去?”


  陸易連頓都沒頓一下:“不是應該,是肯定。”


  朵棉:“……”


  “不過菜鳥雖多,像你這麼有遠大抱負的卻少。”陸易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用鼓勵的口吻說:“值得敬佩。”


  朵棉不滿地癟嘴。


  她現在的水平雖然不算高手,但也不算菜鳥吧。而且,哪怕可能性很小……“我還是想試一試。”


  萬一呢。


  世上哪有什麼事情是絕對不可能。


  聽完這話,就連正專注啃小說的張曉雯都抬起了頭,看向她,很狐疑地問:“我不了解你們那個什麼吃雞什麼PUBG,我就納悶兒,你怎麼莫名其妙冒出這麼個念頭?遊戲嘛,隻是一個娛樂一個消遣,怎麼還定上目標了?合著你還想在遊戲裡成就一番豐功偉業?”


  朵棉咬著吸管,腮幫子一收,吸入奶茶裡的兩粒珍珠。她咀嚼著,垂眸,細細品味嘴裡的軟糯感,沒有說話。


  成就一番偉業倒不至於。


  隻是這個遊戲,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活力。那種發自內心的興趣,喜愛,還有每次進步所獲得的勝利感和成就感,遠超她以往經歷過的所有。在PUBG裡,她是自由的,脫韁的,不受束縛的。


  她打心眼裡喜歡這種感覺。


  朵棉安靜地思考著。


  但遊戲本身,好像又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她清楚地知道,從始至終,像太陽一樣散發著光和強烈引力的,另有其人。


  “說話啊。”張曉雯推推她的手臂,“發什麼呆。”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朵棉笑笑,“就想試試看而已。”


  張曉雯聞言,嘆了口氣,“你要打那個什麼天梯排名,肯定要花很多時間。但願你成績不滑,不然你媽非得把你生吞活剝了不可。”


  她點頭:“我心裡有數。”


  自那以後,朵棉便開始利用課餘時間打遊戲,衝排名。心中有了目標,專注力便大大提升,她的天賦幾乎是在一周之內完全爆發——0.145的反應速度,每次遇敵剛槍,十有九勝。


  漸漸的,就連陸易都發現了朵棉的神速進步,追問她是不是在看哪位主播的直播學技術。


  隻有朵棉自己知道,她的進步,一半是靳川教出來的,一半是那位大爺打擊出來的。


  鬥志實乃人成功的關鍵。


  就這麼過了一個月。


  “同學們,半期考試的時間安排,以及你們的考室座次表,我都已經讓班長貼在課表旁邊了。”周開蒂一大清早就跟大家宣布了這個噩耗,“希望大家利用最後的幾天時間好好復習。”


  “臥槽,還真是五天一大考三天一小考啊。”陸易在底下低聲吐槽。


  班上一水兒的唉聲嘆氣。


  “都安靜。”周開蒂皺眉拍了拍桌子,“另外還有件事。這次考試之後,我決定給你們重新調一次座位,按照班級排名,從第一名開始自由選位,直到最後一名。公平公開公正。”


  “還有這種操作?”張曉雯翻白眼,“那樣的話,前排好位子不全讓成績好的給選了。成績差的坐後排,好的更好差的更差,那不成惡性循環了麼。公平倒是公平,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


  重新選座位啊……


  朵棉眨了眨眼睛,回頭,看向後排。


  靳川趴在課桌上睡覺,頭微側,雙眸閉合,眉心處擰著一個很淺的結。她發現,他隻有在睡著的時候才會有這種稍顯柔和的神色。


  這麼喜歡睡覺,肯定還是會選最後一排吧。不知道會跟誰同桌。說起來,第四名的張巧好像總愛來問他問題,難道是對他有意思……


  朵棉思緒亂飛。


  講臺上,周開蒂已經開始上課了。


  靳大爺照舊睡他的大覺。


  “……”朵棉默了幾秒鍾,無奈嘆氣,認命地伸手敲了敲靳川的桌子,小聲:“化學課,周老師讓把上周發的模擬卷拿出來,你應該做完了吧……”


  她話還沒說完,班主任的聲音就響起了。


  “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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