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166章

  這事傳出去後,世人都暗罵雍王手段酷烈殘忍,儼然是個瘋子,引來不少人的忌憚。


  為此元康帝特地將他叫過去,訓斥了他一頓。


  不過到底體諒他死了妻子,知道孟芙等人確實罪該萬死,元康帝隻是口頭訓斥一番,像是做給世人看的,倒是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懲罰。


  **


  當褚伯亭和孟芙、孟宗嶽等人當年所做的事傳到宮裡,太後直接暈厥過去,等她醒來,傷心不止。


  太後特地讓人將元康帝請來,讓他一定要嚴懲孟芙等人,為慶陽大長公主和靜安郡主討回公道。


  元康帝是個孝子,自是應下。


  雖然如此,太後仍是十分傷心,垂淚道:疼訓裙期六陸伍零叭巴而五“原來雍王妃才是慶陽的外孫女,那龍鳳胎根本不是!哀家這麼多年,硬是生生忽略了慶陽的外孫女,居然去抬舉兩個奸生子,哀家日後若是去地下見到慶陽,該怎麼和慶陽交待?又有何顏面見慶陽?”


  太後自責不已。


  太後的這番自責傳出去,世人對雍王妃的印象也一再改變。


  很多人突然記起,當年太後之所以會給雍王定下褚惜玉,正是因為她以為褚惜玉是慶陽大長公主的外孫女。


  如今真相大白,眾人不免想到,既然褚映玉才是慶陽大長公主真正的外孫女,那太後當年真正要給雍王定下的未婚妻是褚映玉才對。


  可惜因為孟芙等人的陰謀,讓原本應該是雍王未婚妻的褚映玉被他們故意忽視,甚至讓她背負著搶奪妹妹親事的汙名。


  如今在知道孟芙不是真正的靜安郡主,不是褚映玉的親生母親後,眾人不免也對“替嫁”一事產生懷疑。


  孟芙殺了靜安郡主,又謀害靜安郡主的女兒雍王妃,可見她的心狠手辣。


  這種惡毒女人說的話,怎麼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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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世人知道,原來所謂的“替嫁”,是因為當初褚惜玉在婚前失蹤,長平侯府怕擔上責任,讓雍王的婚事變成笑話,便將長女押上花轎,讓她替嫁。


  他們整整誤會了她三年。


  這三年,很多人罵她惡毒、卑鄙,瞧不起她,結果卻發現,最無辜的原來是雍王妃褚映玉。


  寄春給褚映玉的牌位上香時,習慣性地將外面的事告訴她。


  “小姐,現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您當初替嫁是被迫的,並非您搶褚惜玉的婚事,他們都知道您是無辜的……”


  說到這裡,寄春哽咽出聲,瘦得快脫形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為何這些誤會不能在她家小姐活著時解開呢,小姐生前背負了太多罵名,現在人都死了,就算真相大白又有什麼用?


  寄春哭得很傷心,哭完後又繼續說:“小姐,長平侯府和靖國公府都被聖人下旨抄家奪爵,褚家人和孟家人都成為庶民……雖然孟家人並不知情,但他們這些年對小姐極為苛刻,讓太後娘娘很是生氣,覺得他們是非不分……”


  “褚惜玉和褚瑾玉都瘋了,他們跟著褚家人一起回青州老家……小姐,您以前在青州長大,他們都笑您爹不疼、娘不愛,是從鄉下來的泥腿子,沒想到有一天,輪到他們回到青州當個泥腿子……”


  褚映玉對這個結果是高興的。


  原來前世她死後,那些人也受到應有的懲罰,他們做的壞事被曝光,天下皆知,無不唾棄他們。


  他們縱使死了,也帶著一身的汙名。


  褚映玉高興之餘,也越發的擔心陸玄愔。


  因為她發現,陸玄愔雖然給她報了仇,但他仍是沒有收手,似乎在暗中謀劃著什麼。


  褚映玉這種預感在次年應驗。


  這年的中秋宮宴,元康帝在宴上遇刺。


  雖然因安王及時為他擋了一劍,避開了危險,元康帝卻中毒了,一口血噴出來,直挺挺地倒下。


  京城徹底地亂了。


  **


  褚映玉不能離開牌位太遠,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隻能從府裡的下人偶爾的聊天中知道一些。


  但他們說得也不多,隻隱約知道京城的局勢變得非常危險。


  元康帝中毒後,身體變得很差,就像當初的皇後一樣。


  褚映玉甚至忍不住想,莫非給皇帝下毒的,是慧貴妃的同黨?若是這樣……那確實挺可笑的。


  當年皇後為此吃盡了苦頭,也不知道皇帝能不能熬過來。


  自從中秋宮宴後,陸玄愔就開始頻頻出門。


  褚映玉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隻知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而且人看著也越來越瘋狂,每天回來時,都是一身血氣衝天,宛若修羅。


  這讓褚映玉又驚又急又氣,生怕他遇到什麼危險,也怕他哪天就不要了這條命,直接去送死。


  為她報完仇後,他已心存死志,如今活著,不過是答應皇後,但也隻是活著。


  如果哪天有人要殺他,隻怕他會從容赴死。


  這晚,陸玄愔又是一身血氣回來。


  雖然他特地去淨房洗幹淨身上的血氣,才過來抱她的牌位,但褚映玉哪裡不知道他又做了危險的事。


  她確實不能離開牌位所在的房間,可她能聽外面的聲音,能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兒。


  陸玄愔抱著她的牌位,用絲綢輕柔地擦拭著上面的灰塵。


  其實他每天都擦,並沒有什麼灰塵,可他仍是像對待一個人一樣,每日都要清理她的牌位,仿佛她還活在他身邊。


  她確實也活在他身邊,隻是他看不到。


  褚映玉飄坐在他身邊,看他認真又細致地擦試牌位。


  他的眉眼低垂,神態安祥,如同一個溫柔的美郎君,唯有那雙眼睛裡一天天堆積的戾氣和癲狂讓人害怕。


  他早就變了。


  他不再是曾經那個馳騁沙場,一心為公的雍王。他有自己的私心,為此大開殺戒,有罪的、無罪的,死在他手裡的生靈無數。


  隻是不管他在外面怎麼攪風弄雨,怎麼玩弄權勢,回到府裡,當他來到她的牌位前,他都是安靜而溫柔的。


  他沒有讓她看到外面的血腥。


  可她又如何不知?


  褚映玉神色復雜地看著他,總算知道為何他恢復前世記憶後,變化那麼大。


  恢復記憶後的陸玄愔,就是現在這個陸玄愔。


  他們都是重生之人,而陸玄愔的重生,更是充滿血腥和殺戮,將他漸漸地變成現在這般瘋狂的模樣。


  將她的牌位擦過一遍,他開始和她說話。


  其實他說的也不多,隻說今兒去了哪裡,吃了什麼,看到什麼,卻對自己做了什麼一概不說。


  最後他說:“快了……”


  什麼快了?


  褚映玉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下意識要抓他的袖子,想問他是什麼,然而她的手仍是穿過他的身體,什麼也摸不到。


  


  褚映玉挫敗又灰心。


  她默默地坐在他身邊陪著他,忍不住想,為何上天要讓她以這副模樣出現在這裡呢?難道隻是讓她好好看看他前世做了什麼嗎?


  雖然隻是窺探到冰山一角,她仍是為他擔憂不已,生怕他什麼時候就死了。


  天亮後,陸玄愔將抱了一宿的牌位輕輕地放好,然後轉身出了門。


  褚映玉飄在窗口,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他身後是一隊氣勢悍然的玄甲衛,跟著他一起消失在晨光之中。


  接下來的日子,褚映玉很少再見到他,得知他正在做的事已經在關鍵之時,無法像以往那般每晚回來陪她的牌位。


  陸玄愔不在,每日給她的牌位上香、擦拭的人變成寄春。


  寄春習慣性地和她嘮叨,隻是大多數時候的嘮叨都隻是說兩人以前的事,很少會提及外面。


  直到這日,寄春上完香時,突然說:“小姐,您知道嗎?榮親王世子原來沒有死。”


  褚映玉重生後已從陸玄愔那兒聽說這事,倒也不奇怪。


  “原來當初褚惜玉會逃婚,是因為她不想嫁給王爺,她和榮親王世子好上了……他們哪是什麼有情人,分明就是男娼女盜,一個有未婚夫卻與別的男人相好,一個故意引誘別人的未婚妻……”


  寄春絮絮叨叨地說:“是王爺讓人找到榮親王世子,並將他押送進京,聽說榮親王世子原來是個反賊……”


  褚映玉心中微跳。


  看來榮親王世子假死後,應該是和前朝遺賊混在一起。


  可惜寄春知道的並不多,褚映玉無法從寄春這裡得知陸玄愔所做的事。


  揭發假死的榮親王世子,估計隻是他計劃裡的一環。


  自從元康帝中毒後,褚映玉就知道他在謀劃什麼,但他要做什麼,她卻是不知道的。


  如此又過了一段日子,在京城下雪的某個夜晚,褚映玉突然聽到外面震天的廝殺聲。


  很快,有血腥味從風中飄來。


  這般濃重的血腥味,直接從外面飄進王府,讓人無不心驚。


  京城出事了!


  褚映玉意識到這點,緊張地在窗邊飄來飄去,可惜沒一個人過來,這裡靜悄悄的,就像一個禁地。


  這一晚,京城被血氣侵蝕,血光衝天。


  褚映玉就這麼焦急地熬到天亮。


  天亮後,許久不見的陸玄愔回來了。


  他穿著玄色的戰甲,玄甲泛著冰冷的色澤,頭上戴著兜鍪,身後的黑色鬥篷湿嗒嗒的,每走一步,就有水滴落下來。


  起初褚映玉以為那是融化的雪水,直到那撲鼻的血腥味襲來,低頭看過去,這才發現居然是血。


  那鬥篷被血浸泡湿透,一路滴著血。


  褚映玉焦急地看他,以為是他受了重傷,檢查一圈,發現雖然他確實也受了傷,但他身上的傷不至於流出這麼多血。


  明白什麼,她倒抽了口氣。


  這是殺了多少人啊!


  陸玄愔第一次沒有在回來時,先洗去身上的血腥氣才來看她,就這麼帶著一身的肅殺之氣和血腥味兒,來到她的牌位前。


  他靜靜地看著桌上的牌位,伸出染血的手,想要碰觸時,又縮了回去。


  陸玄愔站了許久,直到門外響起寧福兒小心翼翼的催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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