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115章

  想必現任的觀主醫術不精,自然沒能治好皇後。


  知道孤鴻子的醫術比之他師父亦不遜色,請他為皇後看病亦是在理。


  等陸玄愔帶孤鴻子進宮時,褚映玉也跟著一起進宮。


  出門時,她看向穿著一襲整潔道袍的孤鴻子。


  大概是因為要進宮,他換上王府的繡娘特地給他做的嶄新道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將自己的儀容打理一遍,唇紅齒白,面容秀麗,看著不像個道士,倒像是哪家的小公子。


  這模樣長得實在太秀氣了些。


  而且也實在年輕,這些道士難道都這麼駐顏有術的嗎?


  孤鴻子知道今日要進宮給皇後治病,他對此很淡然。


  他不是那種脾氣古怪的大夫,隻是個世俗之人,隻要給錢,他便治。如果沒錢,若是自己手中尚有餘資,那也是可以治一治的。


第92章


  孤鴻子是外男,而且沒有官身,想要入宮其實並不方便。


  不過陸玄愔已經提前和宮裡打好了招呼,加上皇後給他的令牌,是以帶人進去還是十分容易的。


  三人來到坤寧宮。


  皇後早已得到消息,他們到來時,她便在殿內等著。


  殿內伺候的宮人並不多,隻有宮嬤嬤和翡音、坤寧宮的總管太監方德中幾人守著,見到雍王夫妻倆帶著一個陌生的道士進來,眼裡皆露出希翼之色。


  不過,這道士是不是看著太年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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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和世人對大夫有一種固定的印象,覺得大夫都是越老醫術越精,畢竟大夫的醫術確實也是一個需要時間積累的過程,老大夫鑽研醫術的時間長,自然也比年輕大夫要更厲害。


  孤鴻子過於年輕的外形,讓人不免生出些懷疑。


  孤鴻子倒是很淡定。


  他雲遊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以前遇到的病人對他也頗有質疑。


  對此,孤鴻子向來表現得很從容,若是病人願意相信他,他便治,若是不相信,他倒也不強求。


  孤鴻子上前,恭敬地給皇後請安。


  這世間沒什麼真正的方外之人,縱使是出家人,亦是生活在這紅塵俗世之中,脫離不了吃喝拉撒等,不會真的清高到見到這世間的真龍至尊時,還會不識趣地拿喬。


  皇後溫言笑道:“孤道長不必多禮。”


  然後又讓人給他賜座。


  她的神態從容,雖形容憔悴,一身病骨,卻不失一國之母的雍容大氣。就算知道孤鴻子的醫術頗為厲害,或許對她的病有用,亦未失態。


  褚映玉和陸玄愔也跟著坐下。


  孤鴻子不喜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道:“皇後娘娘,貧道今日來此,是受雍王所託,給您看病。請娘娘容許貧道越矩,要給娘娘的身體檢查一番。”


  旁邊的宮嬤嬤問:“如何檢查?可是要請脈?”


  孤鴻子坦然道:“不止。”


  宮嬤嬤和翡音啞然,皇後娘娘千金貴體,豈能讓個外男隨意碰觸,就算太醫每天過來請脈,也要在手腕上蒙著帕子。


  “無妨。”皇後含笑道,“麻煩孤道長了。”


  聽皇後這麼說,宮嬤嬤和翡音便不再出聲,褚映玉和陸玄愔皆安靜地看著。


  孤鴻子先給皇後看脈,然後查看皇後的面色,接著觀察皇後的眼鼻口以及後頸等地方,還有手腕及手臂等處。


  雖知道這是在看病,但看到皇後要露出脖頸等地方給一個外男查看,宮嬤嬤等人一顆心還是提起來,好懸忍住沒呵斥他放肆。


  幸好,孤鴻子的行為雖然不妥,但他穿著道袍,神色肅穆,且容貌極好,給人一種方外之人的出塵飄逸感,倒也不至於太難接受。


  孤鴻子檢查得很仔細,速度倒也不慢。


  檢查完後,他心裡了然,認真地說:“娘娘,你的身體衰弱,多有病痛,並非因病之故,


  而是中毒所致。若貧道未看錯,這毒已入肺腑,有十年之久。”


  話落,整個大殿為之一靜。


  方總管下意識地看向大殿外,面露警惕之色。宮嬤嬤和翡音也緊張地看著孤鴻子,緊張中又透露出一種希翼之色。


  陸玄愔沉默地坐在那裡,雙目幽深,隻有褚映玉控制不住臉上的驚駭。


  皇後的身體如此衰弱,居然是中毒所致?


  皇後的神色未變,隻是問道:“孤道長,這毒能不能解?”


  孤鴻子神色凝重地搖頭。


  見狀,宮嬤嬤等人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顯然他們也知道,皇後身體如此,確實是因為中毒之故。


  先前聽他一口斷定皇後中毒時,他們心裡確實湧起希望。


  當初那些太醫看來看去,根本看不出皇後病重的原因,隻道是因先太子逝去,皇後傷心欲絕,承受不住喪子之痛,為此大病一場,身體便越來越不好。


  後來還是松鶴道觀的現任觀主被請進宮給皇後看病,幾經問診,遲疑地道出皇後身體如此,是中毒所致。


  那麼多太醫,都不能看出皇後身體真正衰弱的原因。


  松鶴道觀的觀主雖看出,但也不太確定。


  隻有孤鴻子,給皇後檢查完身體,一口道出皇後中毒,且十分篤定。


  皇後見他搖頭,倒也沒有太失望,繼續問道:“可有緩解之法?”


  孤鴻子點頭,正色道:“若是皇後娘娘信貧道,貧道倒是可以為娘娘緩解一二,延長娘娘的壽命。”


  這下子,殿裡的人都露出驚喜之色,褚映玉甚至忍不住微微傾身,一臉期盼地看著孤鴻子。


  皇後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特別是看到兒媳婦有些失態的舉止時,不禁莞爾。


  她溫聲道:“本宮自是信道長的。”她微微坐直身,不緊不慢地說,“松鶴道觀的陳觀主是孤道長的師兄罷?當年他看出本宮中毒,並且曾道,本宮拖著這病體,縱是好藥養著,最多也隻能活個十年,便是極限。”


  孤鴻子聞言,了然道:“娘娘後來用了別的藥罷?”


  若不然,皇後也不能撐到現在。


  不過這藥也隻是治標不治本,最多也隻能給皇後再多續命幾年,而且越到最後,活著越是痛苦,不如死去。


  皇後含笑點頭,似是對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並不在意。


  然而,若真不在意,她也不會苦苦支撐到現在。


  皇後看了一眼兒子和兒媳婦,繼續問孤鴻子,可以為她續多少年的壽命。


  孤鴻子沒說大話,隻道:“貧道醫術不精,最多隻能給皇後娘娘再續十年。”


  “十年啊。”


  皇後挺直的身子微微塌下,靠入身後的松墨迎枕之中。


  她眼裡似乎多了什麼,教人看不清楚,顯然心裡對這個“十年”並不是太平靜的。


  好半晌,皇後微微一笑,“十年也不錯,足夠了。”然後溫聲道,“如此,就勞煩孤道


  長。”


  孤鴻子道:“貧道自會盡力而為。”


  接著孤鴻子去隔壁偏殿,將治療方式寫下來。


  宮嬤嬤等人緊張地跟過去守著,殿內剩下皇後、陸玄愔和褚映玉三人。


  皇後看著面前坐著的兒子、兒媳婦,溫柔地笑道:“辛苦你們了,沒想到你們居然將孤道長找回來。”


  她的容貌被這麼多年的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已無當年的風華,但笑起來時,總會讓人覺得是好看的。


  其實當年想請的是孤鴻子的師父重山道長進京為她治病的,可惜重山道長早在幾年前仙逝,隻能請孤鴻子的師兄前來,對方的醫術比不上其師,無能為力。


  至於孤鴻子,他的名聲不顯,就算是他的師兄,雖知曉這小師弟的醫術被師父稱贊過,但達到什麼程度,卻不清楚。


  是以當師兄的沒有冒然開口推薦小師弟,以免為他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皇後又問:“你們如何找到孤道長的?”


  她確實有些好奇,先前兒子隻說找到一個醫術厲害的道士,想讓他進宮給她看病,卻沒說是松鶴道觀的弟子。


  陸玄愔聞言,淡淡地道:“巧合。”


  若是提及如何找到孤鴻子,免不了會涉及到褚映玉的身世之謎,以及長平侯府當年隱藏的秘密。


  在尚未查清楚真相前,陸玄愔不欲讓太多人知曉,也不想讓皇後為此費心。


  皇後哪裡沒看出兒子不欲多說,倒也不多問,和他們闲聊起來。


  直到孤鴻子那邊寫好治療事宜,並開了一張藥方子,三人也準備出宮了。


  “皇後娘娘,您先按照這藥方子用藥,先吃上半個月,半個月後,貧道進宮給您請脈,再換別的方子。”


  三人安靜地出了宮,回到雍王府。


  因答應要給皇後治病,現在孤鴻子也不急著離開京城,成為雍王府的座上賓。


  褚映玉很是誠懇地朝孤鴻子道歉,“先前多有冒犯之處,還望道長見諒,日後若是道長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


  孤鴻子並沒將之放在心上,理解地道:“王妃不必如此,是貧道當年行事不慎,讓人打著貧道的名義差點壞了王妃的名聲。”


  給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批命,說她刑克六親,這種事在孤鴻子看來,簡直是用心險惡之極。


  也幸虧雍王妃並未受到影響,順順利利長大,若不然,便是他之過。


  縱使他當時並不知情,卻是被人打著自己的名號行此險惡之事,自己也要擔上幾分責任。


  褚映玉特地吩咐柳總管,讓他給客院那邊多送些東西,務必要讓孤鴻子在府裡住得舒心。


  也沒別的,隻要想到他能再給皇後續命十年,對他再客氣都使得。


  皇後是坤寧宮的定海神針,又何償不是他們夫妻倆的定海神針,皇後活著,他們夫妻倆才能好。


  褚映玉曾想過,上輩子自己死前,皇後還好好地活著,心裡還曾慶幸。


  現在想想,隻怕自己死後,皇後的身體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怪不得那時候皇後大病一場,差點就去了,隻怕她已經支撐不了太久,聖人才會對皇後那般寬容。


  褚映玉想了許多,直到天色不早,她問道:“王爺呢?”


  “王爺在書房。”


  褚映玉聞言,便讓人給她更衣,披上大紅刻絲鑲灰鼠皮的鬥篷,去了書房。


  來到書房,進門見陸玄愔伏案批閱公文。


  他管著西郊大營,還有北疆的玄甲軍,每日都有不少公文送過來,各種事宜不管大大小小,都要他親自過目、處理,有時候甚至要忙到三更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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