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撫上琴弦,琴音傾瀉而出,上方的皇帝聽後身軀微微一震,雙眸微睜,似是有些無措。
先皇後善音律,生前最喜自創琴譜。也曾與皇帝琴瑟和鳴,隻是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成了政治的犧牲品。
蕭暘乃先皇後所出,卻對音律相關之事很是避諱,隻有當我纏得緊,他才會敷衍地哼一段。
因著此曲我從前並未聽過,追問了多次蕭暘才告訴我那是他母親生前所唱。
蕭暘能復位成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皇帝還在乎這個兒子,因此我鬥膽賭一把,賭他也在乎先皇後。
同時我也在賭,我於蕭暘是不是也不過隻是一枚棋子。
蕭暘帶我離開的時間與宋遠聲來尋我的實在太過巧合,我不得不想,這是不是早有預謀。
一曲終了,皇帝許是沉浸在回憶中,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反倒是宋遠聲先起身打破沉默,替我解了圍:「多年未聽,側妃的琴音仍舊悅耳,說是繞梁之音也不為過。」
我回以一笑,算是感謝。
回過身來,發現蕭暘眸光黯淡:「比起今夜的樂師,倒是遜色許多。待技藝精湛之前,不得再逞強獻醜。」
本是一句免了我日後再被刁難的話,但蕭暘似乎是認真的。
「太子此言差矣,側妃的琴音可是要比宮中樂師好得多。」皇帝看著我,先前的不屑散去了大半,「以後常來宮中,朕許久沒聽過這般好的琴音了。」
蕭暘聞聲抬眸,與皇帝眸光相碰,像是無聲拒絕。
「宮中御醫成群,定不會讓側妃腹中胎兒有事,太子大可不必再操心側妃操勞過度一事。」如此一句,便是絕了蕭暘的借口。
滿殿目光匯聚在我身上,無非是兩種,或是擔憂,或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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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宮宴之後,蕭暘極少到我院中,但卻加派了看守的侍衛,我的行動處處受限,唯獨進宮彈琴除外。
「兒臣給父皇請安。」
「你如今有孕,這些禮數就免了罷。」皇帝蕭晝聲音有些虛弱,比起宮宴那日似乎蒼老了許多。
「謝父皇。」我坐到琴前,剛伸手準備拂動琴弦。
琴音流瀉之時,皇帝開口打斷: 「他竟將這串佛珠給了你。」
我聞聲一驚,指尖一滑,琴音錯亂。
皇帝眉心蹙起,眸光定在我腕上的佛珠上。
「這是敏若的遺物,當年敏若逝世,他唯一帶走的就是這串佛珠。」皇帝陷入回憶中,情緒不明。
我雙手懸在琴弦上,進退兩難。
「怪不得他這般在意你,隻可惜......你家世不好。」皇帝嘆息道,不知道是嫌棄還是替我惋惜。
「罷了,罷了。」他擺擺手, 「再彈一彈當日宮宴上那首曲子罷。」
「是。」我後背早已沁出一層薄汗,戰戰兢兢地彈奏著。
一曲終了,卻見皇帝已是淚眼蒙眬。
「朕想起當年,敏若與朕成親後,也最喜歡這首曲子,日日吟唱。但朕登基之後,她就不唱了,他說後宮嫔妃多才多藝,總有妃子比她唱得好。」
「她心狠,死前都不願意為朕哼唱半句。」
「朕明白,他在怨朕,怨朕棄了她......」皇帝說著,眼角淚光閃爍,漸漸地變成鮮紅溢出。
我驚呼出聲,急忙跑上前:「父皇!父皇可是身子不適?來人......」
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伸手點了穴。
我驚恐地看著他,轉身欲逃,卻發現我不是被點了啞穴,而是渾身都動彈不得。
皇帝嘴角泛起一抹淺笑,殷紅從嘴角滲出。
「可朕又錯在哪裡?」皇帝睨著我,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朕也是被逼無奈,犧牲了她,便能保全太子。」
「一如今日犧牲了朕與你,就能除去高家。」他顫顫巍巍地伸手拂去我臉上的淚水, 「他不肯動手,就讓朕來罷。」
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濺到我的臉上,在月白的衣裙上暈染開來,像綻放的曼陀羅。
我看著皇帝在我面前斷了氣,他安詳地闔上雙眼,仿佛毒藥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疼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開了,是皇帝的心腹鄭南泰。
他面色沉痛地探了探皇帝的脈搏,似乎對這一切並不意外。
在替我解開脈搏的那一刻,他大喊:「來人啊!皇上遇刺駕崩!」
尖厲的聲音吵得我雙耳震鳴,回過身來,隻見周圍多了許多侍衛。
抬眸正對上鄭南泰的指尖:「是太子側妃毒害皇上,給我速速拿下!」
我一個懷有身孕的弱女子根本不是眾多身手矯健的侍衛的對手,隻得任由他們將我丟進獄中。
皇帝突然駕崩,想必京城定亂成一團,而蕭暘此時想必在主持大局,無暇顧及我,因為一直到夜晚,他都沒有出現。
就在我靠著牆昏昏欲睡之時,鄭南泰出現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嬤嬤。
她們二話不說就將我押了出去,死死鉗住我的雙臂,讓我無法動彈。
一張寫滿了字的紙被鄭南泰攤開,仔細一看,是一份供詞,承認這一切都是受高家指使,高家狼子野心,試圖謀權篡位。皇帝一死,蕭暘登基,待我生下皇長子,便可除去蕭暘,擁護尚在襁褓的嬰兒登基,高家便可有足夠的理由攝政,屆時可隻手遮天。
「側妃,請吧。」鄭南泰下巴朝供詞一點,示意我乖乖合作。
可隻要我承認,我便再也走不出去了。
我冷笑一聲:「我從未做過,為何要認?」
鄭南泰眸光泛寒,扯了扯嘴角:「側妃應該明白,早點認罪早些痛快的道理。」
我掙扎著,毫不畏懼地同他對視 :「早些痛快?我腹中胎兒乃是殿下的骨血,謀害龍裔的罪名夠你們死幾回?」
下巴被他捏住,力道幾乎要將骨頭掐碎,尖細的嗓音鑽入耳中:「奴才既然能做得出,就沒想過要活下去。黃泉路上有側妃作伴,也算不上孤單。」
「至於側妃腹中的孩子,」他目光漸漸下移,「皇上生前有令,高氏不得誕下龍裔,即便是養女,也不例外。」
說著,苦澀鑽入鼻中。
抬眼一看,一碗漆黑的藥汁端到眼前。
「側妃說了這麼多,想必也渴了,這藥是奴才精心準備,希望您會喜歡。」說著,鄭南泰拿過藥碗要往我嘴裡灌。
我雙唇緊抿,死命地掙扎著。
滾燙的藥汁從下颌滑落,沿著脖子一路燙至胸前。
10.
「住手!」
瓷碗聞聲落下,藥汁隨著四分五裂的瓷片四濺,滲入鞋面,浸湿的鞋襪與肌膚粘在一處,十分難受。
我仍被死死制著,無法回頭,但我認得那是蕭暘的聲音。
而且隻有是蕭暘,才會讓忠誠於皇帝的鄭南泰畏懼。
「奴才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金安!」鄭南泰不情不願地松開手,朝蕭暘跪下行禮。
那兩個嬤嬤見狀也紛紛效仿,我被甩開,趔趄了兩步,在將要摔倒之時被蕭暘摟入懷中。
漆黑的藥汁染上素白的孝服,顯得格格不入。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正準備掙扎開來行禮。
蕭暘扣住我的手腕,描滿紅絲的眸子閃過一抹痛色:「你有孕在身,不必跪。」
鄭南泰見蕭暘仍在維護我,急忙抬頭勸道:「陛下,此女謀害先皇,其罪當誅啊!」
蕭暘冷哼一聲:「說起來,朕也是她的九族,是不是先要朕以死謝罪?」
鄭南泰眼皮猛地一跳,連聲否認:「陛下,萬萬不能放過此女!先皇一番苦心,不能辜負啊!」鄭南泰說著,涕泗橫流,一個勁地在地上磕頭,很快便額頭血肉模糊。
我怯怯地用餘光觀察蕭暘的神色,隻見他情緒交雜,良久才緩緩開口道:「高眠如今懷有龍胎,縱使有罪,龍胎無辜。牢獄陰暗,不宜久住。從即日起,禁足於鳳華殿,至於謀害先帝一事,待誕下龍胎再徹查。」
此語一出,鄭南泰飛撲上前抱住蕭暘的腳:「陛下切莫因一己私欲而廢棄先帝多年的心血啊!高氏女萬萬不能留啊!」
「朕自有分寸。」蕭暘摟著我往外走,俯身低語,「還能走嗎?」
我咬唇點了點頭,甚至走離他兩步遠。
「我如今是戴罪之身,陛下還是不要與我走得太近。」
蕭暘眸色一頓:「阿眠,別鬧。朕知道你不是兇手。」
我看著蕭暘,心裡有許多疑問,直至到了鳳華殿,我才敢問出口。
「你在這裡好好住著,除了朕安排的人,其他人都不要相信。」蕭暘叮囑道。
「那陛下呢,陛下可有對我說過謊?」我抬頭看他,捧著換洗衣裳的宮女聞聲一愣,定在門外不敢進來。
蕭暘示意宮女進來:「你衣裳和鞋襪都湿了,先更衣,別感染風寒。」
「陛下顧左右而言他,可是當真有什麼不敢說的?」我繼續問著。
宮女目光在我與蕭暘身上流轉,誠惶誠恐。
「衣裳放那頭,朕來。」蕭暘吩咐道。
那宮女迅速放下衣裳,疾步離去。
「是,你嫁給朕是朕有意而為之,避開宋遠聲亦是。」蕭暘語氣忽然放緩,「但今日之事,朕確實不知。」
「我不過是高家廢棄的養女,陛下為何處心積慮要娶我?圖我這拿不出手的身份?還是圖我身上那十幾兩銀子?」我冷嘲道,將蕭暘的解釋一一打碎。
「阿眠,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給你哼那首曲子是什麼時候?」
我沉默著,蕭暘繼續道:「是承佑六年四月初五,那年你答應朕,這首曲子不會外傳。你還要朕答應你,日後同你成親,隻給你一人哼這首曲子。」
「朕守了諾,但你忘了朕,也忘了承佑六年的我們。」
11.
「承佑六年,我曾失足落水,丟了一段記憶。」我努力地在腦中回想,但關於年幼與蕭暘相識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但蕭暘所說的話,的確能夠解釋這一切。
依先帝蕭晝所言,犧牲我與他保住蕭暘應該是他先斬後奏,打算一切塵埃落定,屆時蕭暘即便再不願,也必須舍棄我。
如今的局面,想必也是如此。
先帝一死,最大的受益者莫過於蕭暘。才復位沒多久就登上龍座,而先帝又死在他的側妃手中,隻需稍稍傳出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謠言毀掉蕭暘。
所以隻能將一切推到高家身上,先發制人地處置我跟高家。
無論蕭暘作何選擇,我都是死路一條,差別就在於能活多久罷了。
「朕知道。從朕與你重逢的那日就知道,你看朕的目光,像在看生人。」蕭暘在我面țŭ₀前蹲下,朝我伸出手。
我猶豫地抬起腳,在後悔想要縮回的那一刻被他握住了腳踝。
「朕時常生氣,氣自己,氣你。」半湿的鞋襪被他脫下,被他放到大腿上,浸湿的帕子細細擦拭著,此情此景,新帝不像新帝,罪人不像罪人。
蕭暘抬眸看我,眉眼間透著無奈:「氣自己不夠好,不能讓你完全信任依靠。也氣你,總是把朕當成一塊浮木,隻要稍有風浪,就會毫不猶豫地遊向下一塊。」
我如鲠在喉,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幹爽的鞋襪被重新套上:「另一隻。」
我並未抬腳:「陛下,我不過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人人棄之。強留我,不過是引火燒身。」
我平靜闡述著真相,內心卻十分期待蕭暘的神色變換。
蕭暘嘆了一聲,將我抱到一旁坐下。
「阿眠於我,」另一隻腳被他握住,「是妻而非棋子。」
一次又一次被拋棄早已讓我築好了厚厚的心牆,但隻一個蕭暘便將其全部打破。
眼淚盈在眸中,我看著眼前逐漸模糊的臉:「何苦?陛下若是舍棄我,我也不會有半點怨言。」本為蝼蟻,又怎敢妄想參天大樹為我遮風擋雨?
人被摟入懷中,他幾乎是發了狠地說:「朕不同,你若是棄了朕,朕就是死,也將你綁在身邊。」
直至登基前,蕭暘都將我看得很緊,許是怕我又亂想,縱使再晚,也會偷偷潛入鳳華殿陪我。
在登基大典那日,我支開了宮女,獨自在房中寫字。
我騙她們說我要抄佛經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但落筆寫的卻是當日鄭南泰逼我籤字畫押的認罪書。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那日先帝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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