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唐景,你 TM 是跟在我後面的,就算按遠近、按先後,你也應該是先救我。可是你卻錯身去救了方瑜,這是你的本能嗎?還是你的肌肉記憶?」


唐景有些煩躁。


「一點小意外,落水而已,連膝蓋都不到的水,隻不過打湿一下衣服,有必要上綱上線嗎?」


「一點小意外?你嘴裡的一點小意外差點兒戳瞎我的眼睛。如果今天不是程淮在,我就瞎了!」


我將案幾上的煙灰缸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碎了。


唐景閉上眼睛,胸口起伏,這是他氣急的表現。


他低吼:「夠了林晚,你在鬧什麼?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從你的象牙塔裡走出來?我真是受夠你了!」


我的臉色冷了下來。


「呵,唐景,我竟然不知道原來你還如此的巧言令色?等於說歸根到底還是我的錯?受害者有罪論?你好歹也是高才生,你不怕辱沒了你的學識?」


「有完沒完?」


唐景看著我,眼中是滿滿的不耐。


「林晚,你能不能現實點。」


「你因為我救了方瑜而斤斤計較。可是你有沒有想想,那是方總的女兒,你跟人家比?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受傷了你賠得起嗎?」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唐景,我竟然從他嘴裡聽到了如此荒唐的話。


「因為她有錢,所以我的命就比她賤?你是這樣認為的?」


唐景一臉冷漠:「不是我這樣認為,而是事實本就如此。林晚,你自己好好想想,現實生活不是童話故事,你該懂事了,你這樣我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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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就要進浴室。


我叫住他:「唐景,要當奴才你自己當,別拉上我。」


「隨便你!」說完他嘭地關上了門。


站在原地,我隻感覺荒唐無比!


唐景的反應,唐景的行為,太荒唐的。


明明是五年朝夕相對的男友,可這一刻卻讓我感覺無比陌生。


爸爸曾經跟我說:「行為的錯誤不可怕,可怕的是觀念上的錯誤,這是深入骨髓,不容逆轉的。」


唐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從客房出來,我直接拿著行李去了大堂。


去之前我給謝經理打了電話。


等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那兒了。


看到我,他恭敬地頷首。


「小姐。」


我「嗯」了聲:「謝經理,給我安排車,我要回去。」


「好的,我馬上去。」


謝經理辦事很有效率,而且不該問的他也絕對不會問。


「對了,」我叫住他,「唐景所有的消費按原價收,不用給他任何折扣。」


「好的。」


我腦子裡閃現出唐景的話,他說方瑜受傷了我賠不起。


可是方家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三流門第,連富豪圈的門都沒有摸到。


如果按他這麼說,那要是我受傷了,他們豈不是都要給我陪葬?


我連夜趕了回去。


我沒有回唐景買的房子。


而是回了我爸爸在華潤新府給我買的別墅。


這裡環境好,安靜舒適,但價格也貴,要 14 萬一平。


當初買房的時候唐景就特別心儀這裡。


他說他要努力,讓我住上這裡的房子。


我記得他說這話時的意氣風發。


帥得沒邊。


這也是我會選擇在這裡買一套房的原因。


我想著,如果哪一天唐景知道了真實情況,我就可以直接把他帶過來,給他一個驚喜。


一想到唐景我就憤怒加委屈,曾經他跟我說:「有錢人並不比我們高貴,隻要我們努力生活,我們會過得比他們更好。」


可是現在他對我說,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我不配跟人家比。


唐景給我打來了電話,我沒接。


他又給我發來個消息:「林晚,你不要鬧了。我走不開,你自己注意安全。」


冷漠又無情。


原來人真的是會變的。



我和唐景相識於大學。


在大學裡他是一個風雲人物,成績優異、十項全能,不僅是學生會主席,更是籃球隊隊長。


這樣的校草有人喜歡,再正常不過了。


他的初戀是一朵人間富貴花,不是因為她的長相,而是因為她的家世。


她的父親是地產大亨,頗有資產。


他們對女兒將來另一半的要求是門當戶對,而不是唐景這樣小富即安的普通家庭。


所以他們找到了唐景,對他說了很不好的話,給了他一張支票,讓他離開自己的女兒。


這個初戀不一定讓唐景有多深的感情,但這樣的對待卻幾乎扭曲了他的三觀。


他由原本的陽光變得陰鬱,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後來一次醉酒,他跟我說:「從小到大,我都覺得自己是優秀的,我是我父母的驕傲。可是他們說,我這樣的窮人,對他們那樣的家庭而言,是一個汙點。」


那是羞辱、那是蔑視,那是對他人格的衝撞。


以至於在我追求他的時候,他首先詢問了我的家庭狀況。


這樣的對話有些唐突。


他也是意識到了。


他跟我解釋,他說他曾經有一段不好的初戀,因為貧富差距,所以他希望以後交往的人都是財富對等的。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很強的仇富心理,那種厭惡深入骨髓。


我心裡一慌,說了謊。


我說我父母隻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我們家就一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


可是他的眼睛很利。


他說我腳上的鞋就要八萬。


其實那一天我從上到下最廉價的就是那雙鞋。


我的衣服都是私人定制,外行人看起來好像是個雜牌,可內行人都知道價格不菲。


唯獨那雙鞋,我出門著急,隨便穿了一雙,雖然是品牌,但跟我身上的衣服沒法比。


見唐景隻認出了鞋子,我松了口氣。


於是我說:這鞋是我閨蜜送的。


唐景點點頭,不疑有他。


畢竟我和他相識良久,而我一向很低調。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


他跟我說:「以後不要再收這樣貴重的禮物,當你收了,你就是跪著的。我們應該穿的是符合我們身份的衣服。」


從那以後我身上的衣服均價再也沒有超過兩百,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知道了有一個東西叫做 PDD。


在戀愛裡撒謊是不可取的。


因為你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去圓。


一開始我想著,家庭、財富,這本來就是組成完整的我的一部分,如果一個人愛我,就應該愛我的全部。


但首先,我們得給彼此一個了解的機會。


等到他足夠了解我、足夠愛我,所謂的謊言也就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了。



這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


早上起來的時候甚至有些偏頭疼。


我沒有去學校,繼續在家休息。


唐景沒有聯系我,謝經理卻給我打了電話。


他問我:「小姐,唐先生的消費很高,需要提醒他折扣取消這件事嗎?」


這不是謝經理能問出來的話。


我既然說了不給唐景折扣,他就斷不會想著去提醒他。


「謝經理,您是長輩,要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謝經理說,唐景和方瑜的接觸有些親密,旁的人看了都以為他們是情侶。



有些事情不是無跡可循的,隻是沒有一個導火索就不會深想。


就像去溪源山莊。


如果單純隻是公司慶功,他們可以選擇聚餐、唱歌、喝酒、露營。


去溪源山莊不是不可以,但著實有些小題大做。


更何況一開始唐景還是猶豫的。


不是因為我,不是因為慶功,那就隻能是因為方瑜了。


人和人之間是有相處距離的,不同的距離代表了不同的關系。


方瑜和唐景能讓別人感覺他們是情侶,那他們之間絕對是零距離。


這個認知讓我瞬間火氣衝頂。


「謝經理,我要他們舉止親密的所有證據。」


「好的!」


「對了,瞞著我爸!」


「好的!」


掛斷電話,我開始認真審視這五年的感情。


我和唐景是在大學最後半年在一起的。


那時候他和朋友一起創業,而我則選擇了考研。


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他很忙很累,但他對我很好。


他會每天給我分享自己的行程,他會每周給我送鮮花,他會帶我去吃他應酬時吃到的好吃的,他會記得我們的紀念日和我的生日。


在他創業一年後,我們搬到了一起,即使那隻是租的房子。


那時候的他對未來充滿期待,像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勇士。


他和朋友的創業慢慢有了起色,他們成立了一家公司,雖然隻有三五個員工,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後來因為人為的原因,他們的公司一夜破產。


我去求爸爸,想讓他幫幫唐景。


可是爸爸拒絕了我。


「無風不起浪,他一個小嘍啰,不是他主動招惹,別人根本不會注意到他。」


我追問唐景發生了什麼。


一開始他不願意說。


後來被我逼急了,他說:「我發現周寧的未婚夫出軌,想收集他出軌的證據,被發現了。」


周寧就是那朵傷害過唐景的人間富貴花。


我質問他:「這事跟你有什麼關系?你為什麼要去收集別人未婚夫出軌的證據?」


他顧左右而言他:「難道出軌就是正確的嗎?難道我們就應該視而不見?」


唐景的所作所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我甚至懷疑他對周寧餘情未了。


這讓有感情潔癖的我不能忍受。


我跟他提了分手。


面對我的果決,他終於說了實話。


「我不是餘情未了,我隻是不甘心。他們覺得我是汙點,可是他們自己選的人又高尚到哪裡去。」


他說:「我隻是報復心作祟,我想拿著這樣的證據去狠狠地打他們的臉。」


他求我:「姜姜,我已經失去一切了,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心軟了。


因為唐景的祈求,也因為他的單純。


他以為拿著周寧未婚夫出軌的證據就可以打誰的臉。


可是他不知道,在這個圈子裡,商業聯姻不在少數,商業聯姻後各玩各的、互不幹涉也是家常便飯。


他的行為即使在周寧眼裡也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


他的所作所為侵犯了別人的隱私,觸了別人的霉頭。


加上他周寧前男友的身份,不管是周寧家還是周寧未婚夫家,都不會善了。


他們選擇給他一個教訓。


隻不過那些人眼中的小教訓,他根本承受不住。



謝經理的動作很快。


沒多久那些照片和視頻就發了過來。


第一張照片裡,方瑜挽著唐景的手,她整個人都貼在唐景身上,小鳥依人。


第二張照片,方瑜踮起腳尖喝著唐景手上的奶茶。


第三張照片,唐景將方瑜背了起來,方瑜湊到唐景耳邊說些什麼。


最後是一個視頻。


視頻裡唐景和方瑜坐在一起吃飯,方瑜嘴角沾了東西,可是她就跟個小兒麻痺似的,愣是半天找不到地方。


最後還是唐景伸手給她擦掉了。


應該沒有哪個女朋友能淡定地看完全程。


我也是。


所以我把手機給摔了。



在我離開的第三天,唐景聯系了我。


這三天,他和方瑜的蜜裡調油,我全程圍觀。


如果我一開始的心情是暴怒、窒息、難過,那麼到今天我就已經麻木了。


前三天都沒有聯系我,卻在今天給我打電話。


意圖很明顯,向我追問折扣的事。


不過唐景隻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我沒有接,他也就沒有再打了。


他的尊嚴隻允許他向我詢問一次,卻不允許他為這件事去追問,太掉價了。


他會硬著頭皮把賬結了,即使是 47 萬。


47 萬,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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